杜福兮瞪着他。厚!这厮真真很小看她的智商耶,她是那么不周全的人吗?
“放心吧,妾身嘴紧得很。”她在心里猛翻白眼。“真的世子已死,这是多大的事,我可没那么白目,随意地乱说。”
孙石玉眉一挑,“白目?”
杜福兮噗哧一笑。“就是没眼色、不长眼啦。”
孙石玉瞅着她,神态不置可否。“这是你家乡的话?超帅也是?”
她含笑点了点头,“嗯!”
他再问:“冲水马桶?”
她大笑,“你还记得啊!”
他下颚微微一抬,不置可否地看着她。“三十六计?”
她笑道:“哈哈,现在爷是不是觉得妾身没那么聪明了?”
她来自何处,就只能告诉他这么多了,现代是跟他讲不明白的,除非他也来自现代,否则只是多费唇舌、被当疯子。
“现在换你说了。”她放下了心中大石,清亮的眸子瞬也不瞬的看着他,问道:“你原本是何人?我没听你说过‘家乡话’。”
他与这里的人说话举止并无不同,使婢唤仆自然得很,如果不是莲姨娘那番话,她最多认为他病愈性情丕变,也不至于猜到他不是兰阳王世子。
孙石玉的神色很是复杂。“爷原就是大宣王朝人氏,在成为孙石玉醒来之前,同样生活在此。”
杜福兮朱唇微张,很是意外,“哦哦!所以你是重生了,你并不是穿越……”
妈呀!她到底在说啥?
果然,孙石玉挑高了眉。“穿越?”
杜福兮不由得抹了把冷汗。“就是……呃,像我这样,不是大宣王朝的人,从很远的地方魂穿来的,就是那个穿……穿越……”
真是越解释越糊涂了,她还是不要再解释比较好。
幸好孙石玉并没有纠结这个,貌似也不太在意,果然男人就是比较不拘小节。他蓦然转了话题问道:“知道大宣王朝的第一名将、定国公府的嫡四子、当今皇后的胞弟——飞踏将军卫如靖吗?”
“飞踏将军?”杜福兮面露不解之色。
“你不知道吗?”他脸一沉,语气阴阳怪气的有些不悦了。
纵然她不是大宣王朝人氏,但来此也有一段时日了,怎么会连大宣王朝第一名将都不知道?纵然“他”已经过世了,但他曾八胜东奴,战功名留青史,谥号卫国侯,追封卫王,这小女子当真是见识浅薄,来这里的时日都干了些什么?做臭豆腐?幸运饼干?她就不能做点有建设性的事吗……
他心中的忿忿不平蓦地被一道清亮的声音打断——
“现在那个很重要吗?”杜福兮说道,带了几分不耐的摆了摆手,催道:“那飞啥的晾一边去,快说说你成为兰阳王世子之前住在哪里?家中还有什么人?你是怎么死的,回去瞧过了吗……”
孙石玉瞪着她。飞啥什么的?竟然如此不敬!
看他阴着一张脸,杜福兮像弹簧似的,蓦地坐直了。“你不会是……有老婆孩子了吧?!”
她此时才后知后觉地明白适才他为什么那么在乎她是否有夫君孩儿,比她是否为杜福兮本人还重要,因为此刻她也有同样的心情,他是重生人不打紧,若他前世另有所爱,那她成什么了?
若是他已有老婆孩子,那么他就是在欺骗她的感情,他既是大宣王朝人氏,在魂穿兰阳王世子之前都在此地生活,那么他醒来后不该安之若素的在王府里当他的现成世子,享受荣华富贵,应当去看看他的妻儿吧,想方设法也要将妻儿接来才是,这才是道理。
“飞踏将军卫如靖殁时二十八岁,尚未成亲,无妾侍子嗣。”孙石玉傲然的回视她。
“干么又讲那飞啥的……”她蓦地住了口,心跳了两下,手不自觉的举了起来,指着他。“你不会就是那飞啥的……吧?”
“把手放下。”孙石玉神色不变,哼了哼道:“堂堂护国大将军不是能让你指着玩的。”
杜福兮慢慢地放下手,眸光寸步不离他,努力地稳下心神。
许久之后,她才看着他,恍然大悟的叹了口气,“原来你是将军啊!”
孙石玉不觉好笑起来。“你这是哪门子的领悟?”
杜福兮不自觉又伸起手来要比,想到什么,又连忙放下,只嗯哼两声地说:“就是那个,你对我那三十六计很感兴趣啊,不是还一一记了下来?”
“原来是指那个。”他大步走过去,一撩袍角,在她身侧坐了下来,黑眸闪着熠亮的光芒。“有朝一日重回沙场时,我要亲自验证你那绝妙的三十六计!”
杜福兮听得一惊。这话有语病啊!
“怎么,你……那个,你还想回沙场吗?”她试探地问。
纵然她不知晓飞踏将军的生平,但能做为一国大将军,还追封为卫王,功绩肯定是很显赫了。
“不是想而已。”孙石玉的剑眉盐起,语气坚定地说道:“我必须回去。”
杜福兮微怔。“什……什么?”
这是什么意思?他必须回去?可他现在是兰阳王府病弱的世子,就算外边的人知道世子身子日渐好转,他给人的印象也不过是个文弱贵族,他要如何去沙场?谁会让他去啊?不说旁人,王妃肯定就第一个不依。
“我必须回去,因为有个人我必须除掉。”他的脸色渐渐沉了下来。“前世我死于大月国之役,那一天兵荒马乱,是我一起浴血百战的拜把兄弟、我最信任的副将,在我毫无防备之下,于正面一支冷箭贯穿我的心,夺了我的命。”
孟不群当日既然敢正面朝他射箭,便是不怕事迹败露,也铁了心要他的命,他怀疑那箭上淬了剧毒,他才会立即丧命,连一丁点让他运功自救的机会都没有。
杜福兮怔怔地看着他,他那俊绝的脸庞上,黑阵冷冷地掠过一闪而逝的肃杀之气。是会恨啊!可以理解的,被最信任的好兄弟背叛,他所承受的痛苦自是笔墨无法形容,如若他抱着如此不解的恨意死去便罢,偏偏他又重生了,自己是如何死的,他最清楚,那难喻的椎心剌骨之痛,他要怎么释然,怎么面对好兄弟残酷的对待……
“他暗杀了我这个元帅,必然会对朝廷不利,我绝对无法坐视不管。”他咬牙切齿地说。
杜福兮欲言又止,最后还是说道:“可是你现在是兰阳王世子,你根本不可能去边关,不可能去军营,不可能回到沙场……”
“事在人为。”他俊脸沉沉的截断她的话,语气坚决地道:“那人一日不除,大宣王朝便会笼罩在可能的危险之中,除了我,没有人知道他的真面目,我必须揭穿他,不是为了报一己之仇,而是为了大宣王朝千千万万的百姓,若军事动摇、国家动荡,百姓又如何安居乐业?”
杜福兮眼中浮现赞赏之色,显然已经认同他了。“所以你一定要那么做?”
孙石玉点了点头。“势在必行。”
她蓦然朝他一笑,笑容恍如朝阳般灿烂。“妾身支持你,无条件支持你回到沙场。”
她端详着他,仔细地瞧着,不知道前世的他相貌如何?既然身为武将,便不会有兰阳王世子如此拔尖俊美的样貌吧?
“你在想什么?”他蹙眉,不悦地勾起她的下巴。“莫非是在想前世的我,貌不如兰阳王世子吧?”
杜福兮噗哧一笑。“哈哈,被你看穿了。”
“你当真这么想?”孙石玉捏她脸蛋,顺势将她往床里压去,眯起了眼眸。“爷是胜过兰阳王世子的大宣王朝第一美男子,战时为了威吓敌人,每每总要佩戴面具上阵……”
他还未说完,杜福兮便没忍住,又是噗哧一笑。“原来你也是兰陵王啊!”
孙石玉皱眉。“兰陵王?那是何人?”
她一脸开心小粉丝的模样。“哦,是我家乡那边的名人啦!是个戴面具征战的绝世美男子,他呢,相貌柔美,武艺高强,屡建战功,貌柔心壮,音容兼美,是个有英雄气概的美男,不但俊美非常,又勇冠三军,唯恐上战场时敌人轻视,所以每次出阵都戴一个极凶恶的面具,所向无敌。”
这些话听在孙石玉耳里非常剌耳,而且句句都是他不爱听的,他眯起挑衅的眼神。
“你见过他?”
“算是吧!”看电视也算的话。
他脸色一沉,“见过几次?”
“嗯……”她扳指头数了数,电视剧一共有四十六集,那就一集算一面,加上重播她又看了两次……
“约莫见过一百五十次吧!”
孙石玉一脸深沉。“为何要如此频繁会面?”
杜福兮一愣,终于搞清楚他眼中那两簇怒火的含意了,抵在他胸前的两只小手忽地笑不可抑地推了推他。
“你现在不是在吃醋吧?”
孙石玉扣住她的双手高举过头,冷冷的眯起双眼。“不要绕开话题!”
他一个字一个字的加重语气,“爷在问你,为何要频繁与那兰陵王见面?为了何事见面?都谈了什么?做了什么?”
她很想拍额,但手给他扣住了,做不到。看来她又替自己找麻烦了,又忘了这是礼教严谨的古代,女子在自己丈夫面前提另一个男人恐怕就会被冠上不贞之名。
她眼珠乱转,目光闪烁乱飘,搪塞地说:“就只是……那个……吃东西而已……”是她单方面坐在电视前边吃咸酥鸡边看连续剧啦!
这回答自然是让孙石玉万分不满意,他忍不住心头的一把火,重重吻上她的唇。
他松了扣住她皓腕的手,铁臂牢牢钳住她的身子,舌尖游走在她唇齿之中,火热地翻搅着她的唇舌,耳边听到她发出细小的娇吟,这很快勾起了他的情欲,他的热唇移到她脸颊,往旁舔吮她小巧的耳朵,双手隔着衣衫抚弄她的丰盈。
他的动作有些粗鲁,那迫不及待的意图让她整个人染了层娇羞的艳色,喘着气,听到他越来越粗重的喘息声,她羞得闭上眼。
蓦地,孙石玉的声音在她耳畔说道:“其实我在死之前,曾见过你一面,所以在洞房花烛夜,我才会独独将你留下。”
她霍地睁开了眼,难以置信地看着他。“什、什么?!你是说……你是卫如靖时,曾经见过我?”
他微笑了下。“在边凉镇。”
她愣住了。边凉镇?那她怎么没看过他……不对,那时他是卫如靖,她又哪里识得卫大将军?
“我想那是你没错。”他眼里泛着笑意,轻轻将她发丝往额角拨,语气是温柔的。
“你带着阿芷,两个姑娘家在大街上很是滑稽地跑,还笨的用双凤金钗换了绿儿的命,当时我便想,这女人真蠢。”
“蠢?”她扬了扬眉梢。“怎么会?我不觉得我蠢啊,我觉得很值,绿儿多好啊、多护着我啊!”
“是啊!愚蠢之人从来都不自觉,这是千古不变的道理。”他嘴角噙着一抹笑,低头封住她那欲要还辩的小嘴,展开缠绵的逗弄。
当日在那边凉镇的酒楼之上,他未曾想过,那个在他眼里很蠹的小女子,如今竟会是他心之所系、情之所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