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无法在短时间内去触及她在侯筱欢办公室外看到的景象,那令她心痛,因为太痛,所以还不能去触碰。
或许等到她再放松一点,她会认真去思索也不一定。
后来,她找了间民宿休息,隔天一早,她经民宿主人介绍而前往后里马场。
马场里自然少不了马匹,她选了一匹棕褐色的骏马骑乘,一路跟驯马师谈笑,也发生些许惊险的情境,例如差点由马上跌下来之类,令她既紧张又开心,待她走出马场时仍带着深深的笑意。
几天下来,她走过中横、清水、梧栖,最后来到了大肚乡的磺溪书院。抚著书院略显斑驳的建筑,心中升起些许感触。
一百多年前,这书院里该是充满着学子们的朝气,其间势必有很多人遇到人生的挫折、许多过不去的阻碍,但经历了一百多年,再困难的挫折或阻碍,还不是因为时光的流逝而过去了?那么,她又有什么好过不去的呢?
在橙黄的黄昏里,她浅叹口气,回到当晚住宿的民宿,洗了个舒服的澡之后,总算有心情打开手机——
再怎么样,她都得在明天婚礼前和珊竺联络一下才对;以她凡事要求完美的个性,绝不允许自己在好友的婚礼上出现任何“茶包”。
打开手机后,不意外的发现有上百通的语音讯息和简讯,提示的铃声响个不停。
她翻翻白眼,按掉吵杂的铃声,稍稍检视了下传讯者——里面侯筱欢一人就占了九成九。
嫌钱太多是吧?浪费资源!她不屑的冷哼了声。
将那些语音讯息及简讯丢在一边,她先打了通电话给毛珊竺。
“我的好小姐,你终于有消息了。”毛珊竺在电话那头尖叫,显然已经找了她好些天了。
“干么?这么想我?”听到好友的尖嚷,她扬起一抹笑,感觉自己终于又回到现实的生活中。
“什么想你?你知不知道明天我就要结婚了?”毛珊竺的声音越拉越高,感觉像有人拿着刀蓬着她似的。“你这个当伴娘的,到底有没有自觉啊你?”
“我知道啊,所以我才会在这时候打电话给你嘛!”她搔搔头发,不甚在意的对着手机傻笑。“来吧,告诉我明天有什么事要注意的?”
“吼~~”毛珊竺低吼了声,稍显无力的回道:“你人在哪里?明天一早八点就要开始化妆,你到底来不来得及?”
“八点喔?”她算了算时间,坐火车大约要三个小时,八点往前推就是五点,顶多她四点半离开民宿去搭火车嘛!再不然就搭高铁,不用一个小时就到了。“OK啊!顶多晚一点点,不会迟到太久的啦!”
反正妆一定是珊竺先画,就算她准时到达,也是要坐在一旁等待咩!
“好啦好啦,反正你记得明早一定要现身就是了。”
结束了和毛珊竺的通话,她再打给汪丞妮,同样得到好友一阵炮轰,轰得她的耳朵都快长茧了。
讲完电话后,她笑着收线,设定好手机的闹铃后,安静的躺到床上。
人果然是需要朋友的,在和好友们说过话之后,她的心情好多了……
瞪着床上的天花板,她却如何都闭不上眼,于是拿起手机,就这么躺着阅读手机简讯及收听语音留言,眼里、耳里接收到的,全是他的文字和声音。
你在哪里?为什么一点消息都没有?发生什么我不知道的事吗?我很想你……
筱欢
你快回来好不好?不管发生什么事,我都愿意也会和你分担。快回来吧!我真的很想你。
筱欢
看着一则又一则字数不多的简讯,耳里听着他明显焦急的声音,心口痛得令她不住落泪,张着眼直到手机闹铃响起,始终不曾入眠……
“恭喜老爷、贺喜夫人,欢迎加入“死会俱乐部”。”身为伴娘一号的夏千娜,认为自己该负责将“场子”搞得热闹些,不改犀利的说话方式,半调侃的祝贺毛珊竺和古羽靖这对新人。
她在化妆师化好珊竺和丞妮的妆之前,及时赶抵美容院,不然她八成会被两个好友剥了层皮!安全逃过一劫的她自是一派轻松,一手包揽搞笑的任务。
“你一定要在这种日子说那个字吗?”伴娘二号汪丞妮忍不住翻白眼,受不了她那百无禁忌的天兵性格。
“还不是一样过日子,童言无忌嘛!”夏千娜不以为意的大笑。
她很羡慕好友能找到真命天子,并在今天完成终身大事,但她却不敢细想自己的感情到底能不能开花结果……
“童言无忌?你好意思喔?都几岁了还儿童。”汪丞妮忍不住酸她。
“这个跟几岁没关系好吗?还没结婚的都可以算是儿童啊。”夏千娜硬是抹去心头的阴郁,皮皮的回她一句。
汪丞妮闭了闭眼,不愿在这种日子继续跟她斗嘴。
“羽靖,你老婆借我们一下,得去换衣服了。”她们原本就是走过来要接新娘回休息室补妆跟换晚宴服的。
“嗯。”放开毛珊竺的腰,古羽靖将新婚妻子交给她们。
携着珊竺正想移往新娘休息室,夏千娜不经意的瞥看了眼婚宴会场入口,在见到刚走进来的人时,飞快的变了脸色。“噢SHIT!他怎么会来?”
顺着她的视线,毛珊竺、古羽靖和汪丞妮同时望向会场入口,发现一名西装笔挺的俊帅男士从容入场。
古羽靖看清来者,不解地问:“是我邀请筱欢来的,怎么了吗?”
“你邀请他?你邀请他来的?”夏千娜快抓狂了,只差没上前揪住他的领口,可是当她瞥见他胸前写有“新郎”的胸花,那可是今天这种大日子里她所不可亵渎的称谓,不禁歇斯底里的再次低咒。“天杀的!丞妮!!”
“干么?”汪丞妮似笑非笑的瞅她一眼。“我可没惹你,别冲着我来。”
哎呀呀!这妮子失踪了好些天,她本来就在猜想八成跟她这冤家有关,没想到今天答案自己跳出来,她连拷问的功夫都省了。
“冲你的大头鬼,我是要你顶着!”将毛珊竺往她身边推,夏千娜粗鲁的掀起裙摆。“抱歉嘿两位新人,伴娘我要先落跑了,接下来的场面由丞妮全权负责,掰~~”
该死!她明知自己早晚得面对侯筱欢,可没打算在好友的婚礼上进行“沟通”,毕竟好友才是主角,她这配角还是哪边凉快闪哪边去,有天大的事都改天再说!
众人眼前一花,待他们回过神时,眼前哪还有夏千娜的身影?就像突然由地球上消失了似的,“咻”的一声,她就不见了!
“千娜她……人呢?”毛珊竺眨了眨眼,差点没眨掉眼上的假睫毛。
“落跑了。”汪丞妮镇定的回答,小心的拉起珊竺的礼服下摆,朝仍显呆滞的古羽靖点了下头后,拥着新娘走向新娘休息室。
“她干么落跑?”毛珊竺还在状况外,不忘加句感叹词。“我从来不知道千娜可以跑这么快欸!”
“冤家来了还能不跑吗?”
不解的目送汪丞妮将新婚妻子带往新娘休息室,古羽靖转身迎向前来恭贺的侯筱欢。
“恭喜,祝你和夫人白头偕老、永浴爱河。”侯筱欢伸手和古羽靖用力握了下,嘴里说着老套的新婚祝贺词。
“谢谢。”古羽靖笑着拍了拍他的肩,明显察觉他的神色憔悴,眼下甚至有着淡淡的黑影。“怎么了你?看起来精神不太好。”
“没什么,最近工作忙了点。”侯筱欢扯开浅笑,感觉就是敷衍之词。
古羽靖想了下,不由自主的看了眼适才千娜逃离的方向。
侯筱欢顺着他的视线望去,却只看见连接会场后方的无人长廊,一时间心下有了疑惑。
“你在看什么?”
“你……最近跟千娜还好吗?”他隐约记得似乎听亲亲老婆说过,找不到千娜、不晓得千娜跑哪儿去之类的话,再加上刚才千娜突兀的表现,他不由自主的做了联想。
发现侯筱欢僵了僵,古羽靖虽不明白细节,也约莫猜得出大致轮廓——想当初他的亲亲老婆不也躲了他好一阵子,他顿时心有戚戚焉。
“原谅我多嘴,刚才千娜还在这里。”看到侯筱欢瞠大的双眸,他知道自己下对赌注了。
“她看到你来就跑,往那个方向——”
霎时一道黑影闪过,古羽靖愣了下,转头已不见侯筱欢的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