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此,荷叶与小草皆感到忿忿不平,小草还难过的红了眼眶,殊不知她们的主子根本是乐得轻松自在。
卫珠玉完全打从心里不想去参加这个家宴。
上辈子的她虽一样不受待见,但好歹也在侯府里生活了近二十年的时间,家宴也参加过几次,感觉除了紧张、拘束、不自在,以及被人指指点点看笑话外,她从未在家宴上感受过一丝归属感或是愉悦的感觉。
在那种场合下,她就是一个格格不入的外人和怪人,即便后来随年龄增长,她的心态已变得淡然不在乎也没能改变这一切。
今生的她虽已不惧怕出席那样的场面,但能不出席她还是觉得很开心,有种逃过一劫的感觉,只可惜——
“二少奶奶,夫人刚派人来传唤,让你尽快去金华厅。”荷叶匆匆来报,身后跟着小草。
“可知是为了何事?”卫珠玉眉头轻蹙,突然有种不好的预感。
小草迅速地点头,开口道:“听说今日的中秋家宴府里的主子们全出席了,就只有二爷和二少奶奶缺席,侯爷为此发了一顿脾气。”
“二少奶奶怎么办?夫人让人来请二少奶奶过去,恐怕就是为了这件事。”荷叶满脸忧虑的说。
卫珠玉沉默了一会儿,倏然深吸了一口气道:“兵来将挡,水来土掩。荷叶跟我去,小草,你留下来。”
卫珠玉带着荷叶来到金华厅时,家宴还在进行着,只是气氛显得凝重,厅里足足坐满了五张桌子的人,却没有一个人敢开口说话,全都安安静静的用着餐,直到她到来才打破了这份沉默。
无视众人的目光与交头接耳的窃窃私语,她笔直的走向主桌,朝侯爷和侯爷夫人屈膝行礼。“父亲,母亲。”
“你生病了吗?”安庆侯爷率先开口,冷声问她。
“儿媳身子无恙。”卫珠玉摇头答道。
“那你不知道今日有家宴吗?为何不出席?”安庆侯爷句句质问,“还有,赫宇人呢?听说他已经有一个月没回府了,你告诉我,你这个妻子是怎么做的?”
安庆侯爷愈说愈气,说到后来都忍不住动手拍起桌子来了。对于儿子自个儿相中的这个媳妇,他真是有一百个不满意与一千个失望。
面对侯爷公爹的质问与唯哮,卫珠玉直接跪下才开口说话。
她低着头,用着委屈欲哭的声音道:“父亲,儿媳虽然事前已从身边的丫鬟那儿听说了家宴的事,但并无人前来告知儿媳,要儿媳出席这家宴。儿媳自知不受待见,在没人通知的情况下,又怎敢自作主张前来呢?”
“家宴是什么意思?你难道不是安庆侯府的人吗?”安庆侯爷问她,气消了一点。
“儿媳生是安庆侯府的人,死也是安庆侯府的鬼。”卫珠玉哽咽的回答道。
“好了,起来吧。”安庆侯爷消气道,转头问坐在身边的侯爷夫人,“你怎么没派人通知她过来?”
“我以为赫宇那孩子会带她来,怎知他竟连自个儿都没来。”侯爷夫人苦笑道,然后望向卫珠玉问道:“二媳妇,你知道他去了哪里,为什么连家宴都缺席吗?”
卫珠玉摇摇头,自然不会老实说。
“你身为赫宇的妻子,怎会连自个儿的夫君去了哪里都不知道?你到底是怎么做妻子,有没有关心赫宇啊?”侯爷夫人沉着脸,用责备的语气质问她,明显是要加深侯爷对她这个二媳妇的不满。
卫珠玉瞬间便明白她的意图,又怎会让她如愿?
她泫然欲泣的看了侯爷公爹一眼,再低下头哭声道:“母亲明知道儿媳早在数月前就让夫君驱赶到偏院居住,至今连夫君的院子都无法跨进去一步,又怎能怪儿媳不关心夫君?儿媳就算想关心也不得其门而入,无处可关心啊,呜呜……”
“这是真的吗?”安庆侯爷有些难以置信败转头问侯爷夫人,“他们夫妻俩没住在一起?”他完全不知道这件事。
“这事……”侯爷夫人表情有些僵硬不自然,她怎么也没想到卫珠玉会把这件事给抖出来。“侯爷,夫妻间难免会有不和吵架的时候……”
“二媳妇说的是数月前至今!这是真的吗?”安庆侯爷再次问道。
侯爷夫人露出有些为难的表情,犹豫的道:“侯爷也知道赫宇那孩子的性子,他只是有点儿任性,脾气有些大……”
“够了!”安庆侯爷倏然喝道,“你明知道他的性子还由着他胡闹?二媳妇是他自个儿吵着要娶的正妻,两个人才成亲多久他就闹出分居这事,而你竟然还由着他?你这个做母亲到底是怎么行事的?”
侯爷夫人再会演戏,此刻脸色也变得很难看。
侯爷竟然当众在府中家宴全家大小都聚集在此时斥责她?他这是对她不满有多久,积怨有多深啊?此刻的她只觉得心寒。
“父亲,解铃还须系铃人。”世子爷上官宏辉开口道。“儿子听说有人在那近来最热门的白阳山渡假村里看见二弟,以他爱新鲜热闹的性子来看,这段期间他八成都待在那里,明日一早儿子就出发去将他带回来。”
世子都出声了,安庆侯爷也不好意思再发作。他看了一眼坐在身边面色沉沉的妻子,又转头看向引发这一切的老二媳妇,只见后者还在那边哭哭啼啼的抹着泪,让人见了就心烦。
“好了,别哭了,今天是阖家团圆的中秋佳节,你在这边哭哭啼啼的成何体统?真那么爱哭就回自个儿院子去哭。”他蹙眉道。
卫珠玉闻言顿时一阵心喜,她还在想一会儿要用什么理由离开这里,没想到才打瞌睡就有人送枕头。
她先吸了吸鼻子,又抹了抹泪,这才哽咽的低泣道:“对不起,父亲、母亲,儿媳先行告退。”
说完她直接屈膝行礼,转身头也不回的快步离去,转眼消失于金华厅之内。
安庆侯爷一阵傻眼,因为他只是想让她收起眼泪,并不是真要赶她离开啊。可是人都走了,他能还怎么办?难道要叫人去把她追回来吗?
罢了,随便她,卑微出身的人终究是上不了台面。
反正安庆侯府二少奶奶的位置这丫头也不可能坐太久,因为以赫宇那孩子喜新厌旧又任性妄为的性子,休妻另娶是迟早的事,所以在此之前他就睁只眼闭只眼吧。
离开金华厅的卫珠玉并不知道她的公爹安庆侯爷在想什么,即便知道了她也不会在意,因为以她和上官赫宇现今的关系,要上官赫宇休妻,根本就是件不可能的事。
此刻的她脚步轻盈的往她所居住的小院前进,而且愈靠近目的地,她脸上愉悦的神晴就愈难遮掩。
一路上忧心忡忡的跟在她身边的荷叶也看出了端倪,恍然大悟的明白二少奶奶是真心一点也不想参加这个家宴。只是这样真的好吗?二少奶奶原本在府中的存在感就够低了,若是连家宴都不露面,以后在这个侯府里谁还会记得有这么一位主子啊?
荷叶不得不为二少奶奶在这侯府里的处境深深地担忧着。
回到居住的小院,留守的小草惊讶的看着她们,似乎没料到她们能这么快就回来。她脱口问道:“二少奶奶、荷叶姊,你们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没出什么事吧?”
“没事。”卫珠玉心情愉悦的答道。
“只是惹怒了侯爷,被侯爷从金华厅里赶了出来而已,没事。”荷叶苦笑的补充道。
小草张口结舌,整个人都被惊呆了。“那、那怎么办啊?咱们、咱们不会被赶出侯府吧?”
卫珠玉忍不住笑了出来,安抚道:“没事,别担心。”
荷叶却再也受不了主子的云淡风轻,叹气道:“二少奶奶,您别说得这么轻松,您这回
惹怒的不仅只有侯爷而已,还有夫人。侯爷平日是不管内宅的事,所以对您的影响不大,可是夫人就不一样了,您……唉,奴婢都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卫珠玉笑了笑,依然不以为意,面不改色。“以我现在住在这个偏僻小院里,三餐自理,身边就你们两个丫鬟服侍的处境,要再差恐怕也差不到哪儿去吧?所以没事,别担心。”
荷叶和小草面面相觑的对看一眼,都不知道要说什么好了。
“好了,不提这事。今天是中秋,咱们虽然只有三个人,也一样能过好节。咱们来煎饼做些点心,晚上可以边赏月边吃。”卫珠玉微笑道。
一听见要做吃的,小草眼睛都亮了,立刻用力点头,自荐道:“二少奶奶,奴婢去厨房那边看看有什么食材可以拿来用的?”
“好。”
小草立即转身,兴冲冲而去,惹得一旁的荷叶禁不住的苦笑。
“荷叶,我知道自己在做什么,所以你不需要为我担心。”卫珠玉柔声对她道。
“不知道是不是奴婢想太多了,奴婢总觉得夫人除了不喜欢二少奶奶之外,好像还对二少奶奶存了些许的恶意。”荷叶犹豫的对她说。
卫珠玉愣了一下,没想到这丫头如此观察入微,竟然连这事都能感觉到。
“荷叶,这话你以后千万别再对任何人说,连小草也不行,知道吗?”她一脸严肃的道。
“二少奶奶?”
“在这个户有尊卑没有对错的侯府里,有些事情知道了你说了无妨,有些事却只适合放在、心里,你必须学会谨言慎行,否则一不小心就会为你引来杀身之祸。我说的话,你可明白?”卫珠玉目不转睛的看着她。
荷叶并不笨,相反的还很聪明,仅一瞬间便明白了主子的意思。她用力的点头,填重的应道:“奴婢知道了。”
“好了,去帮我把火生起来吧,我来看看咱们小厨房里有哪些东西适合用来做煎饼和点心,可惜食材不足,不然还能做几个月饼来吃。”卫珠玉自言自语般的说道,忽又想起“月饼”这个时候好像还没出现,好像还要再等几年之后才会有。
想到这儿,她发现自己似乎又找到一条生财之道,虽说她只会做最简单的几种月饼,但却吃过不少各式各样的月饼,只要找到几个手艺高超的糕饼师傅与她合作,又有什么口味的月饼做不出来呢?
她愈想愈觉得这个方法可行,下回夫君再到她这儿时,一定要记得与他提这件事,只不过也不知道他何时会再出现就是了,竟然连月圆人团圆的中秋家宴都敢缺席,真不知道他是怎么想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