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门不久就发现昨儿个死了爷爷的李家外头围上一大圈人,而张大婶也在那个圈圈内。
三人互视一眼,不约而同走过去。
那里有个粗壮男子正拉着瘦巴巴的李二叔吵架,云青拍拍张大婶的肩,问了几句,想知道这是什么情形。
张大婶说:“来闹的是李家的长子和三子,李二叔排行老二,他们还没有分家,但两家人早早搬出去各过各的日子,撂开手把李奶奶和李爷爷丢给李二叔照顾,好几年才舍得出现一次。”
“既然如此,他们还来做什么?”
“是李二叔派儿子去报丧的吧,这不,还没进屋见亲爹最后一面呢,就吵吵嚷嚷着要分家,他们这是抢田、抢房子来了,可怜啊,李爷爷尸骨未寒呢。”
旁边有人听见张大婶说话,便插口言道:“当初李家长子出门的时候,李奶奶把自己的私房全给了他,听说开了间米铺,生意不错。三子出门时,家里没有多余的钱,可是都给了老大本金做生意,总不能让小儿子两手空空出去,李爷爷只好卖掉一块田凑足银子,让老三在城里开了间布庄,听说也赚不少,真是的,两个人赚那么多钱,干么还心心念念这间老宅子和那几亩薄田。”
关关看向三人,李家老大、老三有点像,矮矮的、胖胖的,那肚子都能榨出几斤油了,反观李二叔竹竿子似的一个人,这些日子约莫是为着照顾昏迷不醒的李爷爷,脸上更见樵悴。
关关看不下去,扯了扯云青的衣袖问道:“你出手还是我出手?”
“你先请。”他想听听她要说些什么。
“不要吧,大哥……”云丰开口阻止。
要是闹得凶了,他怕关关的名声不好听,她比蕥儿大一岁,也该论亲说媒,要是传出泼辣名声,往后让她往哪里去找好男人。
“放心。”他拍拍云丰的肩,排开人群,把关关带到李二叔身边。
关关看了看李家长子、三子一眼,扬眉一笑,柔声说道:“李大叔、李三叔今儿个是来谈分家产的吗?”
李家长子、三子觑她一眼心想,哪里来的丫头片子,难不成还想帮他们分家?
本想骂个几声的,可是他们见关关是个美丽女人,加上脸上笑盈盈的,无半点杀伤力,便哼了声道:“不行吗?”
方才一堆邻居指指点点的,声音不大,可谁听不出来是在暗骂他们?胸口早就憋了气,这些人怎就这么闲?看戏啊?没别的事好做吗?
“谁说不行?树大分枝、儿大分家,是天经地义的道理,何况李爷爷、李奶奶都过世了,三位叔叔本来就该平分家产的。”
此话一出,旁的人立刻噤声,有人瞠目结舌,有人蹙眉,不相信这个漂亮丫头怎能说出这等没良心的话?她不知道李家老二为照顾爹娘,日夜辛勤劳作、给爹娘看病寻医,不知道夫妇俩省吃俭用,只想省一口肉给爹娘,可这些事儿,李家老大、老三都没做过,人一死,反倒急急忙忙赶回来分家产。
听关关站在自己这边,两张板着的脸瞬间扬起笑容。“总算有个人出来说句公道话,就不信,这世道没了天理。”
“没错,就是这话儿——天理,当初两位叔叔虽然搬出老家,可还没有正式分家吧。”关关附和。
“是,没分家。”
“既然如此,两位叔叔当然有权利分这间宅子。”
“还有祖先留下来的二十几亩地。”李家老三抢着提醒。
“有道理。可当初李大叔、李三叔出去做生意,用的本金是李奶奶的嫁妆和李爷爷卖一块地得来的吧,所以那两间铺子,也该列在分家的财产里头,哦哦哦,还不只哦,还有李大叔、李三叔靠铺子赚钱,买下的宅子、马车以及钱庄里存的银子……等等,都得列进去,然后平分成三份,这样才公平,对吧。”
随着关关的话渐渐出口,李家老大、老三的表情硬了,满脸的笑容换上怒火。
情势瞬间逆转,左邻右舍这才吐了怨气,连声道:“有道理!”
“就该这么办!”邻居纷纷附和关关的话。
李老大怒喝一声道:“这是哪门子的歪道理,我们的生意是我们用心血去换来的,是老二自己不长进、不努力,才会落魄成这副景况,怨谁怪谁?凭什么要我们把自己拚搏多年得来的财产交出去。”
“这些年,我们在外头辛苦工作,流血流汗才挣下家业,他啥事都没干,凭什么分我们的血汗钱?”李家老三说。
“当初爹娘也说要给他一笔银钱去做生意的,是他没出息、没能耐,不敢出去闯,现在却要来分我们的辛苦钱,没门儿。”李家老大接话。
“话可不能这么讲,你们挣的银子,拿来买房子、买车子,养老婆孩子再养出一颗大肚子,可李二叔面朝地、背朝天,赚回来的每分银子,全拿来孝敬父母亲。
“这家嘛,讲究的就是一个分工合作,你们负责累积财富,李二叔负责孝敬爹娘,如今爹娘去世,自然得将累积的财产分配清楚,何况,这分家不是你们提出来的吗?又不是李二叔强要的。”
关关说完,满眼得意地觑了云青一眼,众人齐声喝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