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指针指向了八点,他拿起手机拨出她的手机号码,不一会,通了,响起她独特风情的嗓音,“你到了?”
“嗯,我在楼下。”
“我现在下去。”说着,她匆忙的脚步在室内回荡着,拿外套、包包、钥匙,然后传来关门的声音。
“不用急,慢慢来,我等你。”他不希望她因为自己的到来手忙脚乱,那会让他感觉欠她更多。
“我没有急。”她迅速地反驳,可她很快发现了,如果她没有急的话,她怎么会连室内拖鞋都没换就跑出来了,所以她到底为什么要表现得那么积极,居然连在电话另一端的人都感觉出来了。天啊,徐卡娜握拳轻敲眉心,完全想不透自己在闹哪出。
最后她故意多磨了十分钟,下楼的时候宋沐阳正站在车旁等着她,脸上没有半分不耐,脚边也没有抽完的烟头。
他不抽烟,而且耐心很好,这是徐卡娜坐上车时,对宋沐阳的粗略判断。
中途的时候车子在一家早餐店停下,他贴心地问她希望内用还是外带。想到一个人在家的宋一南,徐卡娜选择外带。最后宋沐阳中式、西式早餐各选择了好几种,这才驱车前往他的住处。
宋沐阳的住处跟他给人的感觉大同小异,沉稳低调中彰显着一种大气奢华感,室内装潢虽简洁,却细腻精致得教一向追求时尚的徐卡娜都忍不住赞叹出口,“看不出来你品味满好的。”
宋沐阳只是浅浅一笑,然后走进房间叫宋一南起床、洗漱,接着吃早餐。
早餐后,徐卡娜和宋一南转到客厅写作业、玩游戏,而宋沐阳早已钻进他最爱的书房。
直到中午十二点,宋沐阳终于踏出书房,走到客厅,对他们说:“不好意思,一时忘记了时间,我现在带你们去吃饭。”
其实要是他再不出来,徐卡娜都打算去敲他的门了,毕竟按时吃饭、按时睡觉是她一向教育孩子的方针,但现在她更好奇的是另一个问题,“宋先生,你一直待在里面,不闷吗?”她指了指书房的方向。
“工作不闷。”他回答。
“但你一个早上都没出来过,你不用喝水、上厕所吗?”不喝水哪需要上厕所,但讲完后徐卡娜就想咬断自己的舌头了,她在说什么,她又在想什么,她现在只是来帮忙照顾他侄子的,干嘛一副女主人的口气关心他有没有喝水、要不要上厕所,真是疯了。
幸好宋沐阳没发现她的窘境,只是对她的问题有问必答,“里面有水,也有厕所。”
玩完玩具,在徐卡娜要求下乖乖去洗手的宋一南从洗手间跑了出来,凑到两人之间,童言童语道:“叔叔,肚子饿饿,我们可以去吃饭了吗?”
“好。”宋沐阳牵着侄子的手,极其礼貌地对她说:“徐园长,请吧。”
徐园长听起来好拗口,不知为何,明明是听了多年的称谓,从这男人口中叫出来,徐卡娜却觉得很不顺耳。
用完午餐从外面回来的时候已经将近一点钟了,宋一南揉了揉眼睛,表示很困,徐卡娜带宋一南进房间睡下,然后走出房间,发现宋沐阳正站在门口,他怎么不去工作?
“徐园长,你的房间在隔壁这一间,我已经提前让钟点阿姨整理好了,你可以放心休息。”说完这句话,他就钻进书房了。
这人是有多热爱自己的工作。徐卡娜摇了摇头,转身走进他说的那间客房,关门睡觉。幸好她有午休又不认床的好习惯,所以几乎是一沾上床她就睡着了,压根没有意识到这间屋子里有着一个身强力壮的男主人,而她的处境是否安全。
不过她可以放心的是她绝对安全,因为那个身强力壮的男主人正埋首在他的设计项目中,心无旁骛。
下午两点半,她准时醒来,过去隔壁房间叫醒贪睡的小懒猪,然后两个人开始窝在客厅里吃零食、看电视,偶尔又歇下来看看书,欢乐的笑声不断回荡在这个屋子里。
转眼来到晚餐时间,宋沐阳坚持让她吃完饭再回家,而宋一南也希望她陪在身边,徐卡娜只好答应了。饭后,宋沐阳和宋一南一起送她回家,然后再回到自己的住处,结束平淡的一天。
对于这一天的行程安排,徐卡娜觉得格外新奇,在以往的时间里,每逢周末她都会和好友们逛街血拚或来场短途旅行,极少让自己闲下来,像今天这么居家地度过还真是少之又少,但她发觉这种感觉并不讨厌,反而让她开始期待下一个周末的来临。
宋一南已经两天没来上学了,班上老师拜访后回来的报告是他有事请假,但不知为何徐卡娜心里隐隐有些不安,他不会是生病了吧?
终于在第三天还没见宋一南出现在幼儿园时,徐卡娜坐不住了,她拿出手机,翻找着宋沐阳的手机号码,按下拨出键。电话响了许久,终于在最后几秒被接起,是一贯平稳的嗓音,“喂?”
“是我,徐卡娜。”她感觉自己难得有些紧张,兴许是第一次打电话给他的原因,念头一转,她这么别扭是怎样,身为园长打电话关心小朋友的状况不是很理所当然吗,这么想着,她的语气自在不少,“宋先生,南南已经三天没来上学了,我想了解一下是什么情况呢?”
“嗯,南南有点不舒服。”宋沐阳云淡风轻带过,不希望她担心。
“不舒服?”她轻呼,旋即听觉变得敏感起来,似乎能听到话筒里那边宋一南哇哇叫的哭声,她的心在刹那间提紧了,皱眉问了句:“你们现在哪?”
“我可以处理好的,你不用担心。”他安抚着她。
“我问你们在哪?”徐卡娜的声音很急切。
虽然宋沐阳不希望她担心,但知道如果不告诉她的话她会更担心,只好将地址告诉了她。
当徐卡娜匆匆赶到医院的时候,在那里她简直看到了一场混战。发烧烧得小脸通红的宋一南正被几个人围在中间,年轻的护士站在最前头,手里还拿着针头,宋沐阳一边摁着宋一南乱动的小手,一边心疼又着急地劝说:“南南,听话,只是有一点点痛而已,很快就好了。”
眼看医生又扎歪了,徐卡娜再也看不下去,拨开护士和医生,蹲在了宋一南的面前。
宋一南一见到她,哭得更凶了,一张小脸可怜兮兮,“园长,呜呜……痛痛,南南不要打针。”尤其是扎了几回都打歪了,更是让他怕得眼泪直落。
徐卡娜一颗心揪疼,“南南乖,南南不哭,园长问你一个问题,好不好?”
“好。”虽然宋一南没有马上止住眼泪,但已经没哭得那么凶了。
“南南有被蚂蚁咬过吗?”
话音刚落,在场的人都愣住了,她怎么会在这种场合问这样的问题?
宋一南边抽泣边回答道:“有,上次跟妈妈去公园的时候我被咬了。”兴许是想起了妈妈,小家伙的眼泪又下来了。
这一幕让一向清冷的宋沐阳都不觉动容了,接着他又听见她继续问道:“那被咬得痛吗?”
“一点点痛。”
“那南南有哭吗?”
“没有。”小家伙摇了摇头,终于止住了眼泪,“我没有哭。”
“南南好勇敢。”徐卡娜微笑赞扬,“其实打针就跟蚂蚁咬一样,只有一点点痛,不会很痛,不知道我们南南还可以跟上次一样勇敢不哭吗?”
这次小家伙似乎有些犹豫了,想了一下,忍着泪眼问她,“那如果南南乖乖不哭的话,园长是不是会带南南去公园玩?”
居然跟她谈起了条件,但显然小家伙已经在动摇了,所以徐卡娜说:“那就要看南南够不够坚强了,如果感冒快点好起来的话,我们可以一起去玩。”
“好。”
这声轻轻的首肯让在场所有人吁了口气。
为宋一南打完针后医生和护士便出去了,而宋一南由于哭累的关系也已经睡着了,宋沐阳和徐卡娜坐在床边守着他。
宋沐阳不由自主地将目光投到徐卡娜身上,发觉此时的她整个人笼罩在一种奇异的光芒中,很柔和,却教人移不开眼目。真想不到她也有这么温柔的一面,毕竟她面对自己的时候总是很凶,还是说她其实是讨厌他才会那样呢?
察觉有道目光一直在注视着自己,徐卡娜转头看去,发现宋沐阳正望着她瞧,只是眼神很纯粹,并不会让她觉得自己被冒犯了,“怎么了?”是她的仪容有哪里不妥吗?
“对不起。”他突然开口向她道歉。
徐卡娜脸上流露出一丝不解,“为什么突然说对不起?”
“相亲的时候我说了那些话,其实我没有其他意思,只是觉得不想浪费彼此的时间才选择实话实说。”宋沐阳此时的表情很谨慎。
“我早就不放心上了。”虽然她当时真的有那么一点点受伤,但经过这阵子的相处,她已经大概了解他的个性,如果这样还放不下的话,那就是跟自己过不去了,她才不做那样的蠢事,“只是你说想找清纯的女人当老婆,为什么?”难道他是个大男人主义的人?
说到这个,宋沐阳有些不好意思,“其实也不是一定要清纯的女人,只是在我的理解中,那种类型的女生一般都会比较贤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