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沿路走下来,武夕娃不由得惊叹连连,双眼中更是充满了惊奇。
这王府之大、之美,简直超乎她的想像之外。原来这就是皇室与平民最大的不同之处。武夕娃在心中感叹。
光是王府的一砖一瓦,就不知能建造多少屋子了,更遑论那庭园、花房占地之大,更是难以形容。
她才观赏至一半,两只脚已是又酸又疲,光想到要逃出王府,就要走上这么远的路,她的腿都软了。
“小雀,我好累,休息一下好不好?”武夕娃停下来喘气。
即便是跟著大师兄练武,她都不曾感到如此疲累,没想到才逛王府一半路程,她就已累得喘吁吁,肯定是那一场大病耗掉她不少元气。武夕娃席地而坐,一面在心里嘀咕著。
“你不要紧吧?夕娃。我去替你端杯水,你等我一下。”小雀瞧著喘息不已的武夕娃,心虚的不敢直视她。
她承认自己太小人,利用武夕娃不了解王府环境,故意带著夕娃在王府各厢院间绕圈子,让夕娃走了不少冤枉路。
这王府是很大,但也不可能大到走了一上午还走不完全程;她就是利用夕娃对这里完全陌生,才能达到这目的。
为了能留住夕娃,她绝不可能让夕娃熟悉王府的环境,虽然这样做会辜负夕娃对她的信任,但她心里也很无奈。
“我不要紧。小雀,我不是那么娇弱的女孩子,你放心。”武夕娃嫣然而笑,接著突然想起一件很重要的事,连忙问小雀:“对了,小雀,你有瞧见一个袋子吗?”
“袋子?”小雀眨眨眼,状似困惑。
夕娃指的该不会是那个黄色布袋吧?虽然不知里面装了些什么,但肯定对夕娃很重要,所以自然是被她收在很安全的地方。
“就是一个黄色布袋,上头绣有火的图案。那个袋子对我很重要,你有没有瞧见?”武夕娃用手比了比袋子的大小。
先不提袋子里装著许多可以保命的小东西,就连袋子本身都对她有重要的意义,可不能弄丢。
她非常肯定袋子是在她被捉进王府后才遗失,那么袋子绝对是在王府里。
“对不起,夕娃,我没瞧见。”小雀挣扎了一会儿,最后仍选择隐瞒袋子的下落。
“可是袋子明明是在我被捉进王府后才不见,究竟是被谁——”武夕娃偏头思索了下,脑里突然闪过一个人影,于是惊叫一声:“我想起来了!小雀。”
“你想起什么?夕娃。”小雀一颗心提了上来,手心里开始冒汗。
夕娃不会是怀疑她拿走袋子吧?
“一定是那个人!”
“哪个人?你指的那个人是谁?”原来不是在指她,小雀这才暗暗地松了一口气。
“就是从背后偷袭我、把我击昏带回王府的那个小人。”她想,除了他以外,不会再有其他人了。
“你是指副将大人?”
“就是他!他现在人在哪里?”武夕娃忿忿地问,气得牙痒痒的。
她差点就忘了有这号人物!她今日之所以会被限制在王府里,哪儿也去不得,还因此生了一场大病,这一切都要怪他!
倘若不是他从背后偷袭她,还将她带回王府,她不会在这里苦等逃出去的机会。
没想到他击昏她就算了,竟然连她身上的重要袋子也一并带走,如此行径,未免太可恶。
“副将大人正在寻找公主的下落,所以不在府中——”惊觉自己居然说漏了嘴,小雀连忙停住。
“公主?你是说公主不见了?”武夕娃很感兴趣地追问,完全没察觉到小雀的异样。
公主?她从来没见过公主吔!
就不知一国的公主是否就如江湖中人所形容,是个娇滴滴、娇蛮任性的金枝玉叶。
“不,你听错了,夕娃。我是说副将大人正在寻找公主最喜欢的宝物的下落,所以不在府中。”小雀巧妙地转移了话题。
公主留书出走的事,目前还是个秘密,绝不能教人发现。就算武夕娃是最有可能知道公主下落的人,公主的身分仍然必须保密。
“宝物?什么宝物?”提起宝物,武夕娃更感兴趣了。
这世上无奇不有,她也好想知道是什么样的宝物能让娇贵的公主动心。
“我也不知道。恐怕这宝物只有副将大人才知道。”小雀把一切推给不在场的副将罗厚史。
“这么说他不在府里,也没人知道我的袋子的下落了?”武夕娃苦著一张脸。
唉!没了袋子,她就算能顺利逃出王府,也办不了她的正事啊。
真是的!好不容易说服师父放她下山,正事尚未办成呢,她就被困在这里。这究竟要如何是好?
“你不用这么苦恼,夕娃。这样好了,我请王爷替你召回副将大人,也许就能知道袋子的下落了。”不忍见她如此苦恼,小雀于是安慰她道。
“真的可以吗?”她不免又惊又喜地问。
接著见小雀肯定的点头后,她禁不住欣喜的从地上跳起来,喜孜孜地抱住小雀,又叫又笑地说。。
“谢谢你,小雀,你对我真好!”
“这不算什么,夕娃。”伸手回抱著武夕娃,小雀心中的愧疚又加深了不少。
但,值得的,为了自己,以及完成王爷的交代,一切都值得的。
*
和赵少樊约定的时间一到,武夕娃立刻迫不及待地展开逃跑行动。
她先是循著上午小雀带她走过的路径,来至东厢院的围墙前。仰望著耸立在眼前、高得吓人的围墙,武夕娃这才暗自痛恨自己没有好好认真跟著大师兄练轻功。
倘若当时她肯乖乖练功,不贪玩爱偷懒,这片墙根本难不倒她。
唉!早知道今日会面临这种困境,当初她就不会只顾著玩不练功。
武夕娃悔不当初地看著挡住她去处的高墙,心里十分懊恼。
明明自由就眼前,她却一点办法也没有。深深地叹了口气,武夕娃终于放弃翻过这片墙逃出去的念头。
虽然明知这片墙的后面就是人来人往的市民街道,但轻功不济,她也只好放弃这最容易逃出去的地点,再想其它方法。
她只有两个时辰可以逃跑,不能光站在这里浪费时间。武夕娃左顾右盼著,终于发现围墙旁有一条曲折小路,她不记得小雀曾带她走过这条小路,但不管这条路通往何处,对她而言总是个机会。
心里抱著希望,武夕娃加快脚步走向那条曲折小路,很快地,她走出了东厢院,跟著来到一处人声鼎沸的屋子前。
待她走近一看,才发现原来是下人们煮饭的厨房,难怪会如此吵杂。
“喂!你是新来的丫鬟吗?别光是杵在那儿,快进来帮忙做事!”里头正忙著的厨娘见她站在门口发呆,不由得叫唤她进来帮忙。
“我……不是。”
“叫你进来就进来,哪来么多废话!”厨娘瞪她一眼,胖胖的身子走向她。
“可是我又不是——啊!你不要拉我!”武夕娃叫著,无奈力气敌不过身材壮硕的厨娘,就这样一路被拉进了厨房里。
“从现在开始,你就跟著我做事,免得你个子小又长得像娃娃,遭受其他人的欺负。”厨娘适才见她一脸茫然,心想一定是新进府的丫鬟,不由得起了恻隐之心,决定将这小女娃纳入她的羽翼下保护。
在王府里,她虽是个厨娘,但资历最久,就算想多个小帮手在旁协助,相信总管也不会为难她。
“可是……”
“做事!不要多话,想要在王府里生存,就是多做事少说话。”厨娘梅婶警告地说。
咬了咬唇瓣,几度想开口说明自己并不是个丫鬟,却始终没有开口的机会。武夕娃叹了口气,懒得再和眼前这莫名其妙把她拉进来的厨娘争辩。
就算能开口,她也无法解释自己是何身分,万一被人误会她是闯空门的小贼,情况反而更糟糕。
看来今天这两个时辰,她是别想有所收获了。
“小丫头,别叹气,跟著我是你运气好。明天我要出门采购食材,你就跟我一道出门。若是采购完,时间还充足,我就带你上市集逛逛。”梅婶听见她的叹息,并未生气,反而纵容地对她微笑。
或许是这丫头很得她的缘,才会第一眼见到她,就忍不住对她亲切。
“你是说……明天你要出门?”武夕娃显得难以置信的睁大眼。
这位大婶不会当真要带她一道出门吧?
“怎么?听见能一块儿出门,你就开心了?”梅婶没好气地说。
果然还是个黄毛丫头,听见能出门就开心了。
武夕娃不好意思地笑了,心里仍然很难相信自己居然会阴错阳差地撞见这难得的机会。
太好了!看来要逃出王府的时机已经到了。
“大婶,你明天可不可以同样这个时间带我出门采购?”她可没忘记和大坏人的约定。
“这个时间?这倒是个问题,小丫头。”梅婶愣了下,倒也没反对。
“谢谢你,大婶。还有,你叫我夕娃就好。明天这个时间,我再来找你。”说著的同时,武夕娃动作迅速地一溜烟跑出厨房,很快就消失了踪影。
“喂!丫头——夕娃!”梅婶呼喊著。
真是的,一个疏忽就让这丫头跑了。明明要她帮忙,却跑得比谁都快,梅婶颇为无奈地摇摇头。
*
“是吗?梅婶要带她出门?”赵少樊挑了挑眉,颇为诧异地看著向他报告消息的总管。
他知道她会采取行动,倒没料到她会因为走错路而撞进了厨房,还因此而被厨娘梅婶当成了丫鬟。
“是。梅婶看起来很喜欢那丫头,直要她跟在身旁做事。”总管将自己所见说出来。
那宛如娃娃般可爱讨喜的娇颜,怕是人见人爱,他一点也不意外梅婶会喜欢那丫头。
就连他这个王爷都十分纵容她,对于她始终不肯将两个妹妹的下落说出来,他也不曾对她施以严刑。
换作是其他人,下场恐怕不会是如此。
“王爷,明日是否要阻止梅婶出门?或者是直接告知她不许把人带出门?”总管询问王爷的打算。
身为总管,这梅婶的一切行动,自然归他负责;然而关于东厢院那身分不明确的丫头,就不知王爷作何打算了。
要说这丫头是人犯,一旁却有小雀服侍;若是将她当成客人,她的行动却又处处受到限制。
他实在不知王爷究竟如何看待她。明明可以对她严刑拷打,逼问她两位公主的下落,王爷却始终没有这么做,反而指派最称职的丫鬟小雀在一旁服侍她。
王爷近日的行为,著责令人摸不著头绪啊。
但身为下属,王总管也不敢直接向王爷问个明白,只好王爷怎么吩咐,他就怎么做。
“不必这么费事。你只要多派几名人手跟在她们后面,在必要时才出手即可。”赵少樊吩咐。
“是。我会交代下去。”王总管恭敬回道,却仍未退下。
“还有其它事吗?”
“王爷,属下是担心两位公主至今仍下落不明,万一圣上怪罪下来,王爷您……”
王总管护主心切,原想直截了当请王爷将东厢院那丫头交给他处理,由他直接严刑拷问,就不信她不乖乖将公主的下落说出来。
然而瞧著王爷脸上的神情,这些话王总管却是怎么也说不出来。
“你放心,公主的下落有小雀负责。小雀的能力你应该可以信得过吧?”相信不出几日,小雀必会有所斩获。
“如果是由小雀负责,我当然放心了。”王总管面带慈和的笑容。
小雀是他一手调教出来的,她的能力……呵!自是不在话下。
“王总管,若是没有其它事——”
“王爷,还有一件更重要的事情。”王爷若没提起,他差点就忘了这件事。
“说吧。”
“娘娘派人捎口信给王爷,表示王爷再不挑个名门闺秀安定下来,她就要亲自替您挑选。”王总管照著口信说。
娘娘一直挂心著王爷的婚事,即便此刻人在避暑山庄静养,也不忘时常派人传来逼婚的口信。
然而这口信究竟有没有成效,也唯有王爷本人才知道。
“我明白了。你下去吧。”趟少樊举起手,命令他退下。
看著王爷的手势,王总管心知这件事又没有著落了。王爷摆明著不把娘娘的口信当一回事。
唉!这下看他要如何向娘娘交代。王总管在心里一面叹气,一面无奈地退下。
看著王总管垂头丧气地退下,赵少樊不觉扯了扯嘴角,缓缓地拉开一抹笑弧。
他十分清楚母亲为了他的亲事,一直暗中给王总管许多压力。
然而要他成家,恐怕还不是时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