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逸这会儿早因受到深重打击而抱著酒瓶痛饮,完全忘了自己将小师妹留在山洞里的这件事。
既然他喜爱多年的小师妹一点都不喜欢他,那么他不如醉死在这儿,反正何老爹的山寨里金银珠宝没有,陈年老酒最多了。
看著齐逸处于昏醉状态,赵少樊握著拳,心中的焦急完全显露在脸上。
眼看天色已暗,却始终不见丫头的踪影,这情况著责令人担心。
倘若丫头遭遇到任何不测,他绝无法原谅自己——为何当时要眼睁睁看著丫头从他眼前跑走而没有追上去。
他原以为这片山林和山寨都是丫头熟悉的地方,让她一个人四处走走,应不至于会有什么危险。
岂枓,他的一时大意却令她足足失踪了半天。
他和宫藤在不惊动山寨任何人的情况下,几乎找遍了山寨四周,却始终不见丫头的踪影。
也因此,他便想到唯一知道丫头去处的人只有眼前这个齐逸。
即使他此刻已喝得酩酊大醉,仍必须给他一个清楚的交代。
赵少樊冷冷地瞟了趴在桌上的齐逸一眼,便走至一旁取来一盆水,再走回他身前,将手中的水对著齐逸兜头淋下。
“天杀的!搞什么?!是谁这么大胆?!”被淋了一身湿的齐逸立即清醒不少。
当他睁开醉醺醺的双眼,发现来人竟然是他最痛恨的赵少樊时,不由得怒火中烧,凌厉掌风直接攻向他。
赵少樊早有防备,一个侧身,爽俐地闪过他的掌风,随即将他一只手扣在他背后,再将他压制在桌上,沉声道:
“我没时间和你耗,快说出丫头的下落。”
“你有本事,不会自己去找吗?”一手被人擒住,并扣在背后,齐逸语气气愤地回道。
哼!这姓赵的家伙再厉害,此时还不是有求于他!
“齐逸,若是你知道小师妹的下落,就快说出来。”宫藤在一旁同样心急地追问。
这时间一再耽搁,小师妹的处境就更令人担心了!
“大师兄,你到现在还在替他说话,你——”
“齐逸,你给我看看外面,现在是什么时辰了!你若真心爱护师妹,就赶紧将她的去处说出来。”宫藤紧揪住他的衣襟,强行拖他至窗口,然后打开木窗让他看向窗外。
当齐逸瞧见那悬挂当空的明月时,浑身一震!原先还在昏醉的神智完完全全清醒了过来。
“你清醒了没有?!都这么晚了,你难道一点都不替小师妹现在的安危担心吗?!”宫藤气不过地咆哮道。
向来内敛的他鲜少动怒,但为了小师妹,他却是大动肝火。
“快说出丫头的去处,不要再耽误时间了。”赵少樊的神情更显忧心。
不管此刻丫头人在何处,她只身一人想必很害怕,他恨不能立刻赶到她身边。
“我这就带你们去,大师兄。”看著忧心的两人,齐逸宛如斗败的公鸡,垂头丧气地拉开大师兄的手,迳自走在前头。
他确实是太冲动了,竟做出了这种糊涂事!他居然将小师妹留在山洞里,还因为一时心情沮丧而将自己灌醉,接著便将自己把小师妹留在山洞里的事忘得一干二净。
小师妹现在一定很害怕,他甚至没有为她留下一盏灯。
他是个笨蛋!光想到小师妹此刻心里的恐惧,齐逸忍不住暗自痛骂自己,步伐更加快了。
而跟在他后头的两人,立即迅速地跟上。
*
“就是这儿,小师妹就在——”齐逸话未完,就见有个人影迅速从他面前掠过,一瞬间便冲进了阴暗的山洞里。
齐逸愣了一下,回头就见大师兄仍站在原地,并未跟著进山洞。
“大师兄,你不进去?”
“我想小师妹此刻想见的不会是我。”宫藤耸耸肩,但觉无妨地笑了笑,接著便往回走。
“何以你能表现得如此无所谓?大师兄。”齐逸著实不明白大师兄何以能做到这一点。
“我并非无所谓。齐逸,老实说,如果可以,我情愿不退让,然而,看见小师妹心不在我身上,即便是将她强留在身边,她不会开心,我同样不会快乐。若是一定要演变成如此局面,那么我宁愿见到开开心心笑著的小师妹。”宫藤说出他对这段感情的看法。
难受自是难免,但男子汉大丈夫,对这段感情的挫折,总有一天必会慢慢释怀。
宫藤看著表情若有所悟的齐逸,徐缓地笑了,他相信这小子一定是想通了。
“大师兄,其实我跟小师妹表示过心意了。”齐逸跟在他身后,老实说道。
“哦?然后呢?”宫藤挑起一眉,颇为讶异。
“小师妹当然是吓了一大跳,一开始还以为我是在跟她开玩笑。”齐逸闷闷地说。
“这是一定的。齐逸,你犯不著为此难过。小师妹一直以来就把我们视作她的亲人,你突如其来的表白,自然会吓坏她。”宫藤说著,揽住他肩头,拍拍他,以示安慰。
“你说的没错,大师兄。其实当小师妹的亲人也不错,若是将来那姓赵的敢欺负小师妹,我们便有理由可以光明正大的痛揍他一顿了。”齐逸做做样子的朝空中挥了几拳。
见他这模样,宫藤加大了脸上的笑容。这小子总算是想开了,为此,他终于可以放下心中的大石。
*
当赵少樊踩著急促的步伐冲进阴暗山洞里,所见的居然是——那令他心急如焚的丫头,这会儿正睡得十分香甜,就仿彿她并非身处在这阴暗潮湿的山洞里。
瞧她那睡相多甜、多美,就像是个睡美人一般。赵少樊简直难以相信,自己在这山林里找了她大半天,担心得都快发狂,而她这令人著急的正主儿,居然在这山洞里呼呼大睡!换作是其他一般女子,恐怕早哭得惊天动地,吓得魂儿都飞了吧。
唉!怕就是她这般与众不同,才令他动心哪。
心中无奈地感叹,赵少樊迳自解开她身上的绳索,再将她整个身子抱到膝上,拥入怀中。
孰料正睡得香甜的她一闻到熟悉的气味,便一古脑儿地往他胸前钻,他立刻教她这动作逗得哈哈大笑,胸膛因而大力震动,手中的灯盏掉了地,四周再次陷入一片黑暗之中。武夕娃被吵醒了过来,一见到四周仍是一片黑暗,不由得吓得尖叫连连。
赵少樊本能地更加拥紧她,却立即发现这是个错误;啪地一声在黑暗中响起,武夕娃用力甩了他一巴掌,身子同时跳离他怀抱。
在他尚未开口之前,她已抢先说道:
“不要碰我!二师兄,我……就算你不把我当师妹看待,也不准你碰我!”
闻言,赵少樊这才明白原来丫头在这黑暗中将他误认为是她的二师兄齐逸了。
他这巴掌还真是挨得冤枉,于是他准备开口说明身分,不料她又出声道:
“二师兄,我只把你当作兄长看待,就算是赵大哥心里有别人,我还是想喜欢他。我一定要让他喜欢我,所以,我不能和你在一起,即便是你永远把我留在这山洞里,我也不会改变心意。我喜欢赵大哥,我要和他在一起,我——”她话说至此,突然被人拥进怀里。
这亲密的接触立刻又令她大力挣扎,她又是叫又是推著他。
“丫头,是我,别慌。”赵少樊柔声安抚她,将她柔软娇小的身子抱得紧紧,心中有著无尽的感动。
“赵大哥?”她一愣,伸手摸著经过几日上药、她已熟悉的胸膛,即便黑暗中她看不见他,但这熟悉的触感、熟悉的嗓音,仍令她认出来人的确是他。
这一确定来救她的人是赵少樊,她立刻嘤嘤地啜泣出声。这一个晚上她心里所承受的恐惧及害怕,终于在这一刻完完全全爆发出来。
“赵大哥,你怎么现在才来!我……”
“你很勇敢,我知道。”在黑暗中,他伸手捏了捏了她的脸颊。
“赵大哥,你看得见我?”她讶问,摸了摸自己的脸,惊讶得忘了自己正在哭泣。
“当然。我可是练武之人。来,我抱你出去。”他伸手打算抱她。
“不要。”她突然坚决地摇头,并往后直退,一直退到不能再退为止。
“丫头?”赵少樊大皱眉头,看著她莫名其妙的反应。
这丫头是怎么回事?适才才激动地一再说她喜欢的他,这会儿却又表现得宛如他是一只会吃人的怪兽而急于逃离他。
“如果你心里已有意中人,你就别管我了。”她闷闷地说。
“适才是谁表示即便我有意中人,她也会喜欢我,也一定会让我喜欢她的?”他质疑道。
“是我。可是……可是我只是个野丫头,你是个大王爷,我……”她说著说著,低下头来。
他则上前勾起她可爱的下巴,并趁她看不见的当儿,在她红唇上偷香。
“你……”娇呼一声,她摸著自己被偷亲的唇瓣,脸蛋不争气地羞红成一片。
他明明已有意中人,怎么会……
“傻瓜。若非对你有意,我不会这样轻薄于你,你认为我一个人人敬重的王爷,岂会做出如此逾矩的行为?”他一向严以律己,一旦轻薄了她,就绝对会负责到底。
“你……你……”武夕娃一颗芳心顿时乱了方寸。
“我就只爱你这丫头一人,你二师兄口中的意中人指的就是你。你如果已听明白,就不准再为此事使性子了。”见她为此事如此耿耿于怀,他决定还是把一切摊开来,免得老是见她不开心,他心里也不好受。
“你是说……可是二师兄明明说你夺人之爱,那个人难道就是——”
“就是你。你不也知道你二师兄对你有情意。他指的自然就是我抢走了你。”赵少樊婉转地说。
至于宫藤的心意,说不说他都尊重宫藤的意思。
“可是我又不属于二师兄,他这种说法太过分了。”终于弄明白一切来龙去脉的武夕娃,这会儿不由得忿忿不平的说。
二师兄太过分了!竟然让她误以为赵大哥早有意中人,害她那么伤心、难过,想来真令人生气。
“他只是不甘心自己多年来喜爱的小师妹竟然被我这个外人抢走。”赵少樊替齐逸解释。
他并非不了解齐逸心里头的不甘,然而丫头就这么一个,他实在无法在和丫头心意相许后,还刻意当个君子,将丫头让予他人。
毕竟就算是他也不能勉强丫头在他们三人之中做出选择。
闻言,武夕娃露出苦恼的表情;对于二师兄对她的心意,一直到现在她还是难以相信。
他们明明就是师兄妹,她一直就只把他当作是二师兄看待啊。
“你确定要一直待在这山洞里和我讨论这件事?那休怪我不奉陪了,这里蚊虫真多。”赵少樊说著,做出转身的动作。
“啊!等一下,赵大哥,你不要丢下我一个人。”她著急地叫著,不一会儿便感觉身子被他抱起,她立刻露出开心的笑容。
瞧见她嫣然一笑,赵少樊不多说地快步走出山洞,不想明白道出,就在他抱起她的当下,就有一条黑白相间的小蛇从她脚旁爬行而过。
否则恐怕这会儿她想笑都笑不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