揉了揉太阳穴,原赤御自书桌前站了起来,缓步移动至那高分贝且频频催促的声音方向,最后,他停在洗手问外。
“原赤御!”邵可宁又死命大喊。
“就算是失火,也得注意你‘请’我过来时的口气。”
原赤御努力维持住他长年的好修养,虽然他的修养极少会使用到。
“麻烦你帮我个忙。”
“帮你……洗澡吗?”他的语调刻意拖得很长。“很抱歉,我不接受一个四肢健全的人对我提出这样的请求。”
除非她刚好有着迷人的翘臀、古灵精怪的个性,名声又总是让他联想到某个奶粉品牌——或许,这件事就有得商量。
“你现在站的位置往右移动两步,有没有看见一个矮柜子?”
“不用移动也看得到,别问那么蠢的问题。”
洗手间里的邵可宁捏紧手上的卫生纸卷,暗自在心底刺他两针。
“你打开第二个抽屉,里面有个……四四方方的……小东西。”
“你说卫生棉啊?”原赤御大声替她说明。
“对……请帮我拿过来。”她羞怯地自门缝采出一只手。
“别害羞,那表情不适合你。”
“你到底要不要快点拿给我?!”
门外的原赤御无声地笑着,他拉开抽屉,东翻西找了好一会儿。里头什么杂七杂八的东西都有,就是没有那玩意儿。
“你确定放在这儿吗?我没找到。”
“那你再翻翻其它的抽屉。”
没多久,又传来原赤御否定的回答。
抽回手关上门,邵可宁懊恼地窝在马桶上。
都怪门外那可恶的家伙突然闯进她的生活,害她连这么重要的东西都忘了补充,偏偏对女人而言,最麻烦的事情又在这个时刻来报到!
“你……能不能去帮我买那个?”
原赤御再也笑不出来了。“什……什么?”
“我说卫生棉!你去帮我买!”她忍不住大吼。
“我听力好得很。”他只是希望是自己听错了。“我……不方便。”
“有什么不方便?只有那些标准大男人主义的人,才会对这种事觉得别扭。我很庆幸你不是,人家常说只有同志最懂女人的心。”
原赤御在门外呆若木鸡。
太好了……看看原赤菲对他做了什么好事!他真该诅咒那女人下地狱!
等到能反应时,他往墙壁用力一捶。
“喂!你能不能别再破坏这间屋子?”
“我叫原赤菲想办法帮你弄来。”他勉强道。
“不要啦,我不在咖啡馆,今天够她忙的了。”
“即使必须丢下那间小店,她也得跑一趟。顶多被抢了,我赔偿损失。”
什么小店!那是她和赤菲姐的心血耶。
哼,再刺他一针。
“我已经约了厂商碰面,拜托啦。”她只好使出哀兵策略。
原赤御沉默地在洗手间外踱步。
他眉头一皱,紧抿的唇终于开口问:“去哪里买那个鬼东西?”
“过了前方的下坡后,不远处就有一间便利商店,那里就能买到了。”
这么近?他如果不帮忙好像说不过去——靠!
一道干净俐落的煞车声在便利商店玻璃门前停住。
熄火后,男人的手依然紧抓着方向盘。
副驾驶座位上放着一只口罩和一顶帽子,原赤御看了一眼,马上放弃使用它们的念头。
要是被误认成变态而送去警局,那才真的叫丢脸。
戴上墨镜,他在车内不断深呼吸,掐死原赤菲的念头是支撑他打开车门、迈步走进那该死超商的动力。
“天哪,好帅!”
“而且好高,大概是艺人吧。”两个女人在他背后交头接耳。
平时原赤御的确很享受女人投注在他身上的眼光,但此时他只希望自己是个透明人,再不然就是在场的人能够暂时失明。
他的两项愿望当然不可能会实现,但可喜的是收银员是个男生。突然之间,他发觉那个男生竞长得跟天使一样可爱。
原赤御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找到了他来这儿的目的。
就算他对这女人专用的东西不是很了解,但生活中随时有不同的讯息告诉他,它长得就是这副模样。
拿了它,他尽量以轻松自在的姿态走向柜台,而他身后有不少女人看到他手中的物品之后,陶醉的目光立即转为诧异的眼神。
一看到他的到来,本来准备换下制服的女店员,马上一把推开原赤御心目中的小天使,抢着替他结帐。
“哇,你是新好男人呢。”她笑说。
“嗯……还好。”
“同商品第二件九折,需要吗?”
他一脸铁青,伸手扶着墨镜,道:“不用了。”
分明已经结完帐,却迟迟不肯把东西交给原赤御的女店员再次问:“你要不要再挑一样商品,可以凑到集点喔。”
一阵沉默后,原赤御弯下腰,手抵着桌面,勾下墨镜。
“小姐,你再不把东西交给我——我就要报警了。”他威胁道。
邵可宁穷极无聊地擦着杯子.从咖啡馆开门到现在居然没半个客人!
想起原赤御几天前凝视她的目光,令她有些困惑。那时候的他,看起来就像个正常的男人,还说了那句惊人的双关语……
“在想什么?”原赤菲走近问。
她自发呆中醒来,更用力地擦着杯子,心里咒骂着原赤御。
“没,只是觉得奇怪今天怎会没客人。”
原赤菲坐在她身旁,双手捧着脸颊顶在桌面上。“不奇怪,因为我在门口放了一个暂停营业的牌子。”
她手上的动作停顿了一下。“为什么?”
“那就是原因。”原赤菲指向正从玻璃门进入的高大男子。
身穿直纹暗色系衬衫,搭上铁灰色直筒休闲裤的原赤御连声招呼也没打,便如春风般扫过她们面前。
“他来这里干嘛?”
“等等就有好戏看了。”原赤菲在她腿上拍了拍。
在原赤御找了一个角落的位子坐下后,不久便出现一名表情羞怯的淑女在门口东张西望,接着原赤菲亲切地去带领她至他面前入座。
“冰摩卡和蓝山,再来两份布朗尼蛋糕。”
原赤菲走了回来,将撕下的点单夹在吧台上方。邵可宁收拾好未擦完的咖啡杯,两个女人开始分工合作,穿梭在狭长的吧台内。
“小姐,帮我拉下窗帘。”送上餐点时,原赤御吩咐。
小姐?这家伙疯了……邵可宁点头,偷偷瞪了他一眼。遮去光线后,他取下脸上的墨镜,啜饮一口蓝山咖啡,视线自杯缘和她对看。
“怎么了吗?”他放下杯子。
原赤御的举止很合乎礼仪,眼神却说着:还不快滚开!
“没事,祝两位用餐愉快。”她转向他对面的淑女,微笑退开, 邵可宁放回餐盘,坐在高脚椅上。
“真是的,他是在做什么见不得人的勾当,还要我拉下窗帘?”
“不是见不得人,是他见不得光。”原赤菲咬着笔杆,研究“相聚一刻”下个月准备推出的促销活动。
邵可宁的眼睛稍稍闪动,显示出强烈的兴趣。
“赤菲姐,你说的见不得光是什么意思?”她问。
“那小子有习惯性的偏头痛,强烈的光线会让他很不舒服。”
“怪不得他皮肤那么白,又总是戴着墨镜。”
原来不是自恋。讨厌!能批评原赤御的缺点又少了一顷。
大约过了十来分钟,那个没停止过脸红的淑女离开了。又过了一会儿,另一位女人登场,然后再来另一个,情况都和上述的差不多。
一上午的时间过去了,邵可宁终于耐不住性子。
“他到底在搞什么?”
“面试交差的对象。”看到她错愕的表情,原赤菲轻笑,“我不是跟你说过,他是被我父母逼婚才回来的吗?”
“完全不认识对方……他在利用这些女人?”
“没错。”原赤菲坦白承认。“但她们的脑袋也不是豆腐渣。看看他,年轻英俊、潇洒多金、一百八十七公分的零脂肪体格。相信我,女人就只会要求这么多,再瞧那丰沛的发际,毫无秃头之虞。”
只要是原家出厂的,肯定不是泛泛之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