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投降吧世子 第10章(1)

  古代没有化学合成的香精,这里的香料都是纯天然的,绿娥便常会拿些香料熏在她的衣服上,穿在身上便透着香气,她想看看这贩卖香料的铺子里,还有哪些熏香。

  主仆三人走进铺子,掌柜的是个年约四旬的瘦小妇人,店里还有个十几岁的丫头,坐在另一头的桌子前整理着一包包的香料,将那些香料盛入罐子里。

  “夫人想买哪种熏香?”女掌柜亲自出来招呼。

  “我随便看看。”梁宛儿朝她颔首微笑道。

  那女掌柜见她面容圆润,腮颊旁描绘着一只彩蝶,显得俏皮可爱,身上披着一袭枣红色的斗篷,发髻上簪着的发钗和首饰样样皆是精品,这身装扮一看便是富贵人家的夫人,遂热络的说道:“要不要我替您介绍介绍?”

  梁宛儿点点头,“也好。”

  女掌柜领她到货架前,打开一瓶瓶装着香料的罐子,让她嗅闻,并解释里头香料的成分及作用。

  “您瞧这是由水沉香磨制而成的,能够舒心益气开智慧;这种是由金桂制成的,香气浓郁持久不散;这是栀子花香……”

  正说着,在一旁整理的丫头打翻了一瓶罐子,女掌柜回头瞧见女儿伸手就要捡拾起散落的香料时,急忙出声阻止,“丫头,别碰!”

  接着女掌柜从柜台上取了个特别的小铲子和小刷子,将散落在桌上的香料给小心扫起来,盛入罐子里。

  梁宛儿见她那么谨慎,走过来好奇的问她,“掌柜,这是什么香料?”

  “这是产自边陲某个部落的香料,带有毒性,不能碰触。”

  来自边陲的香料?梁宛儿记得先前那饶太医曾说,她当初所中之毒就是来自边陲地区,她心思一动,追问:“若碰触会如何?”

  “会死人的,若沾上它的粉末,皮肤会发痒溃烂,也不能久闻,不过它虽然有毒,若不久闻倒也无事,一般都是用这种香料来驱灭一些蚊虫。”

  翠眉和绿娥不禁也想起先前主子所中之毒,怀疑极有可能便是此物。

  这时女掌柜再拿起搁在一旁的另一包香料介绍道:“像这种香料的味道,闻起来有些像煤炭,燃烧之后,可以用来驱赶消灭蛇鼠,它们久闻了这味道就会狂躁而死。”

  “那人若误吸了会怎么样?”梁宛儿觉得燃烧这种香料的人,多少也会吸入一些,那岂不是也会变得狂躁。

  女掌柜答道:“只是少量倒还无妨,只有吸入太多,才会使人狂躁,严重者甚至会神智颠狂混乱,不过解法倒也简单,只要服用甘草水就可解了这毒。”

  接下来听她又介绍了几种奇特的熏香后,梁宛儿最后买了月季和桂花的熏香,走出铺子,见时已近午,也没再逗留,直接回了祈王府。

  另一头祈王府里,钟日章带着一脸怒容来到常傲霜所住的小院。

  这时,常傲霜已醒来,正对着婢女谩骂,“竟然拿这些猪食来给我,他们当我是什么?还有你,就眼睁睁的任由那些势利的奴才,这么欺负你家主子,也不吭声,你是死人吗?”

  钟日章进房后,瞧见常傲霜将饭菜全都砸到地上,但他此刻没有心情去追究这事,神色阴郁的开口质问她,“昨日是不是你指使下人,在我的茶水里下了药,让我昏睡不醒?”

  瞅见他来,常傲霜才刚要露出欣喜的表情,却听见他的质问,急忙喊冤,“绝无此事,妾身昨日也早早便睡了,哪里能指使下人对世子下药。”

  他丝毫不相信她所的话,“那为何我昨日饮下那杯茶水后,竟会昏睡不醒?”

  先前下毒的事还未了结,若再背上一个对他下药的罪名,她岂不是再无翻身的机会,常傲霜惊惶的辩解,“就算给妾身十个胆,妾身也绝不敢对世子下药,您可不能这么冤枉我!”

  “那杯茶我是在你这里饮下的,不是你指使人下药,还能有谁?”他诘问。

  常傲霜顾不得身子不适,下榻跪在他脚边,一边啜泣,一边怨恨的道:“先前妾身遭人诬陷,已承受了不白之冤,您不能再这般误解妾身,这定是哪个贱人想诬陷妾身,求世子定要替妾身作主,找出那贱人,将其碎尸万段!”

  钟日章听她一口一个贱人,对她更加厌烦,“原先我还认为下毒之事可能不是你所为,如今看来那毒定是你所下,你先是害世子妃,现下又胆敢对我下药,如此行径,简直胆大包天,祈王府再也留不得你了!”斥骂完,他拂袖便要离去。

  常傲霜惊骇的紧抱着他的腿不让他走。

  “妾身是冤枉的,世子您不能这样对妾身,那毒定是那梁宛儿自个儿下的,要不就是裴心怜所为,对了、对了,我知道了,是伍琴雪为了报复我,设计栽赃嫁祸于我……”

  钟日章听她胡言乱语,甚至连早已被逐出王府的伍琴雪,都被她给扯了出来,愤怒的抬脚踹开她。

  “伍琴雪已不在王府,要如何下毒,你休要再满口瞎话!”

  “我没有胡说,一定是她!”常傲霜被他一脚踹得摔跌在地上,抬头见他满脸嫌恶之色,那双眼里再不复见往昔对她的眷宠,她心中不由得生起浓烈的妒恨,撑着身子怨怒的指责他,“这一切都是你所害,你既然娶了我,为何不能一心一意只待我好,还要再迎娶伍琴雪那贱人进门,让她压过我的风头,对我颐指气使?”

  见她竟敢如此辱骂他,钟日章喝斥,“你只不过是个侧室,本世子想娶谁就娶谁,哪里容得了你置喙!”

  她双眼发红,胸口升腾起滔天怒火和委屈,让她不管不顾的豁了出去,站起身指着他的鼻子,狂怒的咒骂,“你娶了我,就该一辈子只对我一人好,可你却一再喜新厌旧,有了新人就忘了旧人!伍琴雪那贱人哪一点好,我不过略施小计,就让她不知羞耻的跑去偷人了,看见你当时气得整张脸都发青,你知不知道我有多高兴,这就是你背弃我的惩罚!”骂着骂着,她脱口就说出自个儿以前所做之事。

  听见她所言,他惊愕的嗔瞪着她,她接着再道:“结果你竟然又再娶个丑妇进门,我本来打算先向她示好,再暗中整治她,不过都还没有动手,她却先中毒了,只可惜没能毒死那丑八怪!”

  “不许你说她的不是!”钟日章听不得她这般批评梁宛儿,气怒之下,一掌朝她挥去,打得她整个人摔倒在地。

  常傲霜摔倒时,正好撞向旁边一张檀木雕花圆桌,搁在桌上的一只杯子顺势滚落在地,碎裂成三半。

  她惊怒的捂着被打的脸庞,心中的恨意如滚滚的怒潮,淹没了她所有的理智。

  “你打我?!你竟然为了那个丑八怪打我!我跟你拚了!”她拿起一片破裂的杯子,朝他狠狠刺去。

  梁宛儿回来时,才得知在她离开的这段时间里,王府里出了乱子。

  常傲霜发狂,刺伤了钟日章,钟日章欲制服她,但她在挣扎时,手里拿着的那块碎片,不慎划破了自个儿的咽喉,就这么香消玉殒。

  梁宛儿从秋丽那里得知这事,整个人都傻住了。

  “那世子呢?”

  “世子只有手臂受了伤,早已包扎好,可是世子这会儿把自个儿关在房里,把奴婢们都了赶出来,不许咱们进去。”

  梁宛儿眉心紧锁,明白发生这种不幸,他此刻心里必定很不好受,“我进去看看他。”

  春雅连忙提醒她,“世子妃,世子这会儿心情很不好,把房里能摔的物品都摔烂了。”

  秋丽接腔劝道:“奴婢觉得世子今早回来后就不太对劲,世子妃还是暂时先别进去,待世子心情平复之后再进去。”

  “世子怎么不对劲?”梁宛儿关心的追问。

  “这只是奴婢的感觉,感觉世子今日似乎异常暴躁,今早世子竟为了那点小事就责骂世子妃,之后世子又带着怒意到常夫人那里,想质问她是不是在昨日的茶水里下药,才使他昏睡不醒,结果没说几句,便与常夫人争吵起来,还有,常夫人也不知是怎么回事,竟不顾自己身分与世子大闹,还刺伤世子,被世子制服后,她还剧烈的挣扎不休,才会失手割破了自个儿的颈子,就这样猝不及防的去了。”秋丽向她述说整件事的经过。

  听毕,梁宛儿也觉得这件事确实很不寻常,钟日章与常傲霜两人怎么会同时情绪失控?她凝眸沉思,陡然间,想起不久前才在熏香铺子里听那女掌柜提及一种毒香能让闻者心神狂躁。

  该不会……她心中一惊,连忙出声吩咐翠眉,“你让人去准备些甘草水来。”

  翠眉心里一动,脱口问道:“难道世子妃怀疑世子是中了毒?”当时她也和绿娥一起陪着她听了那女掌柜的话,自然明白主子要她准备甘草水的用意。

  梁宛儿摇头,“我也不确定,但有备无患。”甘草水纵使饮了,也不会损害身子,不管他是不是中毒,总之先让他服了再说。

  “奴婢这就让人去准备甘草水。”翠眉应了声,匆匆出去。

  春雅和秋丽听见两人所说的话,不解的询问:“世子妃何以认为世子是中了毒?”

  在等翠眉回来的期间,梁宛儿便将先前在熏香铺子那里,所得知的事告诉她们。

  听完,春雅、秋丽互觑一眼,神色凝重的启口道:“世子妃,兹事体大,奴婢得派人进宫禀告王妃。”太后一人在宫中寂寞,因此时常召身为祈王妃的妹妹进宫相陪,今日王妃也应召进宫去了,不在王府里,王爷也还未回府。

  梁宛儿颔首,“我也不敢肯定世子是不是就是中了这毒,不过王府出了这样的事,是该禀告母妃一声。”

  秋丽亲自去见总管,让他派人前往宫中求见王妃。

  等了好半晌,翠眉带回了甘草水,梁宛儿接过甘草水,推开紧闭的房门走进房里。

  房里一片狼藉,满地都是被砸烂的碎片,她小心避开那些碎片,抬头一看,瞥见钟日章坐在床榻上,两眼发红,脸孔紧绷,握着的拳头搁在腿上,似乎是在压抑着情绪。

  见她进来,他怒声赶人,“你进来做什么?出去!”虽然常傲霜是死在她自己的手上,但她的死是他亲手间接所造成,他自责之时,却又难以抑制在胸口翻滚咆哮的躁怒之气。

  他不明白今日自个儿是怎么了,他只知道自己很不对劲,几乎要克制不住自己的情绪,他不想伤及无辜,所以才把自个儿关在房里。

  他深怕自己会误伤了她,才会一开口就急着赶她出去。

  “好,我马上就会出去,不过你应当渴了吧,把这杯茶水给喝了,我就出去。”梁宛儿好声好气的哄道。

  见他情绪不稳,她不敢同他说太多,只能先劝他服下这甘草水,再做打算。

  他摇头,急促驱赶着她,“我不渴,你快把茶端出去,不要再进来。”他此刻只觉得体内彷佛燃烧着熊熊的怒焰,疯狂的想要找人发泄,他不想伤她。

  她察觉到他情绪不对,但仍执着的将甘草水端到他面前,“只要你喝下这杯茶水,我立即离去。”

  她不肯听话离开,触怒了他,他烦躁的抬起手,想要打落她手里端着的那杯茶水。

  瞥见他朝她动手挥来,她下意识的闭上眼。

  但那手却在离她面前一寸时,硬生生停下了,他神色僵便的从她手上抢过那杯茶水,仰起头一口气喝完,粗暴的将杯子塞回她手上,朝她吼道:“我喝完了,还不出去!”

  梁宛儿微微一愣,颔首道:“好,我这就走。”她很担心他,几乎一步三回头。

  钟日章将盘旋在胸口,要奔腾而出的躁怒之火强行抑住,他用力得额上的青筋都暴起,牙关紧咬着。

  他性子虽骄傲跋扈,但从不曾这般无来由的发怒。

  那不知由何而来的怒火,就彷佛一头失控的猛虎,在他胸膛里叫嚣着四处乱撞,撞得他几乎快要失去理智。

  守在外头的春雅等人,一见梁宛儿出来,急忙围上前问:“世子妃,世子可饮下那甘草水了?”

  “饮下了。”

  “那世子现下如何了?”秋丽追问。

  “他情绪很不稳,整个人似乎很狂躁。”她忧心忡忡的看向重新掩上的房门,心中祈祷着希望那甘草水能发挥作用。

  “现在只能暂时先等等。”

  这一等,等了一个多时辰,这时祈王妃已从宫中赶回来,匆匆来到儿子的寝房前,见众人都守在房外,蹙眉询问:“你们怎么都在外头?世子呢?”

  春雅答道:“世子在房里,他不让奴婢们进去。”

  这话才刚说完,房门忽地被打开。

  服下甘草水后,钟日章狂躁的症状慢慢平息下来,盘踞在胸腔的那股怒火,也跟着熄灭。

  此刻钟日章和祈王妃坐在小厅里,听着梁宛儿提起先前在熏香铺子里所听来的事。

  “……所以我怀疑世子的情况,有可能便是中了那种毒香,才让翠眉准备甘草水让世子服用。”

  祈王妃听毕,大为震怒,“是谁胆敢对世子下此毒香?”

  秋丽没有明说,只提了句,“世子今早从常夫人那儿回来,便不太对劲。”

  “你的意思是这毒香是傲霜所下?”

  祈王妃正想命人将常傲霜带过来,却听儿子说道:“她已经死了。”

  祈王妃满脸惊愕,“你说什么,她死了?!这是怎么回事?”她先前在宫中,只听闻王府来人提及儿子中毒之事,其余尚不知晓。

  钟日章简单将事情的经过说了遍。

  “依孩儿看,傲霜定也中了此毒,才会如此狂怒失态,所以这毒不可能是她自己所下,不过那毒香的来源必定是在她房里,所以才会连她也中了此毒。”

  此时情绪平复过来后,他再回想今日和昨日发生的事,立即便能推敲出问题所在,接着说道:“方才宛儿说那毒香闻起来有煤炭味,昨日我去傲霜房里时,她房里便弥漫着烟雾,那婢女说是因为送来的炭火潮湿的缘故。”

  “那毒香定是下在那木炭里。”祈王妃闻言,立即命人去将常傲霜房里的婢女,全都带过来查问。

  贺总管亲自带着常傲霜房里的四个婢女过来。

  一进来,这位年约五旬的老总管便跪在地上请罪,“老奴不知这些奴才竟然胆大包天,在炭火里下毒,意图谋害世子,请王妃娘娘降罪。”

  祈王妃挥手道:“贺总管,你先起来,这事还没查问个清楚。”

  贺总管站起身,默默垂手退到一旁。

  祈王妃看向跪在地上的那四名婢女,朝侍立在她身侧的一个婆子使了个眼神,那婆子站出来,厉声喝斥四人,“你们还不从实招来,是谁在炭火里下了毒香?”

  四人吓得整个人趴伏在地,迭声求饶,“王妃明鉴,奴婢冤枉,奴婢绝没有下毒谋害常夫人与世子。”

  见状,那婆子问道:“你们几个是谁经手炭火的?”

  其中一人颤着嗓音,抬起头,“是奴婢,可奴婢绝对没有下毒,那炭火送来时就已是受潮的,所以一点起来就生烟。”

  忽想起一事,祈王妃出声质问:“世子和常夫人都中了毒,你们四人也在那屋里,为何反倒没事,莫非事先都服用了甘草水?”

  其中两人急忙答道:“奴婢两人是在外头厅里伺候的,没进到寝房里,所以才没吸到那毒香。”

  另外两人也慌张解释,“奴婢虽然是在房里伺候常夫人,可昨晚常夫人睡了之后,奴婢见世子也坐在椅子上睡着了,便将世子扶上床榻休息,接着奴婢就离开寝房守在外头,没在房里待着,所以吸食到的毒香并不多。”

  钟日章见从这四个婢女身上没能问出什么,便命总管去传唤送去木炭之人,接着向他问及为何苛扣常傲霜月例的事。

  “这事奴才并不知情,奴才这就去查问是谁胆敢苛扣常夫人的月例。”贺总管回答后匆匆离去。

  昨日送木炭的人很快就被带过来,这次由钟日章亲自审问他。

  他神色严峻,沉声诘问:“是谁命你在木炭里掺了毒香?”

  “冤枉啊,世子,奴才从没见过什么毒香,李叔将木炭交给奴才,奴才便直接送去常夫人那儿了。”李叔是负责管理柴房和杂物的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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