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打着甘宇大旗的军队因不谙山势,被独孤我行及弟兄们打得落花流水,落荒而逃,天亮不久,甘军便撤得无影无踪。
天狼寨的弟兄们见敌军散去,一阵欢呼,可独孤我行却心事重重,若有所思。
“将军,”徐腾不解地道,“敌军已散逃,为何你反而心事重重?”
独孤我行看着山脚下快速窜逃的官兵,神情凝肃,“徐腾,我们与官兵交战多次,你几时见他们这么快便散去?”
徐腾先是一愣,然后乐观地道:“邵青天许是担心缠战会造成更大损失跟伤亡吧。”
这次领军的是邵青天,他亦是之前保护季怜儿上京的人,徐腾跟他交手多次,对他并不陌生。
“不知怎地,我有种不好的预感。”独孤我行说完,目光一凝,“立刻回寨,把后山的人们都接回来。”
“遵命。”徐腾答应一声,立刻着手遵办。
留下部分兵力进行防守后,独孤我行一行人便返回天狼寨。当他们回到寨里时,意外看见至后山避难的妇孺跟弟兄们已返回寨中,而且有许多人负伤。
“这是怎么一回事?”徐腾震惊不已,赶紧在人群中寻找妻小。
这时,赵衍上前稟报。“独孤将军……”他话未说完,就先屈膝一跪。
见状,独孤我行立刻扶起他,见他臂上被划了一刀鲜血直流,马上吩咐人去找军医八达。
“我没事,可是我有负将军所托,”赵衍歉疚万分,“还请将军恕罪。”
“赵公子言重。”独孤我行心里虽忧急,面上依然保持沉着,“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我们遭到伏击,半夜时有支黑衣部队循着山径上山,我们防备不及。”独孤我行心头一颤,下意识在人群中寻找着季慕书的身影。
“后山山径怎么可能被发现,敌军又是如何摸索上山的?”一旁的宋竹青很困惑,“难道天狼寨真出了内贼?”
宋竹青开了头,赵衍便跟着演。“独孤将军,宋兄弟说得没错,天狼寨真出内贼了。”
“什……是谁?!”宋竹青气愤地说。
赵衍长叹一记,“季怜儿。”
闻言,独孤我行心头一震,神情肃穗的看着赵衍。
“独孤将军,我这伤便是要拦阻她跟一名男子离开才被划的。”赵衍顺畅的说:“季怜儿要趁乱跟那男子离开时被虎妞撞见,为了灭口,他们加害虎妞,虎妞头破血流,如今还昏迷不醒。”
“赵公子,你说的是真的?!”宋竹青气得咬牙切齿。
“赵衍不敢有半句假话。”赵衍举手作发誓状,“独孤将军,我看井中的毒许是她下的,后山密径也是她暗中透露,她一直留在寨中怕是为灭了天狼寨。”
“想不到季怜儿骗了我们。”宋竹青气得脸上都爆出青筋了。
独孤我行沉默不语。
她真是为了灭寨才待在天狼山,待在他身边?她那温柔又害羞的笑,那澄澈的眸子,那大胆却羞怯的吻……都是假的?
在她未上山之前,天狼寨不曾发生过任何疾患,孩子集体染病也是在她来到寨子后发生的。
可她若真是甘毅的暗棋,目的是加害他或灭了这个寨子,那她早有机会。上次郑牧以毒刀刺伤他时,她就有机会逃走,为什么不?
这次在井中下药的人若是她,为何只下了泻药?她大可投下剧毒,毒杀一寨子的人,不是吗?再者,若下毒便能毁了天狼寨,甘毅又何必派兵攻打,损兵折将?虽然对她不利的事实摆在眼前,但只要静下心思考,便能发现许多不合情理之处。
“我去看看虎妞。”他说。
见他未对季怜儿之事做出任何回应,赵衍蹙眉,“独孤将军,难道你还相信季怜儿是个好人?”
“赵公子,”他看着赵衍淡淡地说:“我心中自有打算。”说罢,他转身走开。
季慕书幽幽转醒,发现自己身在一个陌生的房间里,她跳起来,直觉就往门口冲,她用力推门,可门自外面被上了锁。
她大叫,“有没有人啊?快放了我!”
外面没有人回应她,于是她大叫郑牧的名字。“郑牧!郑牧,你快放了我!我不是季怜儿!放我走!”
“季姑娘,你甭费力了。”突然,门外传来声音。
“你是谁?”
“小人只是一名小小侍卫。”门外的人说。
“郑牧呢?他在哪里?”
“郑大人正去迎接甘公子呢。”
甘公子?他指的是甘鸣远吗?她现在在哪?甘鸣远耍来了?
“这儿是什么地方?”
“季姑娘,这儿是青城,在檀县跟祁县交界处。”
青城?檀县跟祁县?天啊,她头都昏了。不过甘鸣远来了也好,待他见了她便知道她不是季怜儿。
冷静下来后,季慕书隐约听见流水声自房间另一头传来,她循声走到一扇窗前并椎开窗。
这一看,她惊讶得说不出话来。窗外无物,往下一看才发现这房间就在一处崖壁上,底下是一条奔流的河。
难怪郑牧只派了个人守在门外,原来这是个除非长了翅膀,否则根本逃不掉的天然牢笼。
这时,听见远远传来说话的声音,她赶紧关上窗户,警戒的站在距离房门最远的地方。
不一会儿,有人来到门前。
“季姑娘就在里面。”郑牧说。
“还不开门!”男子的声音有点急切。
季慕书没听过那声音,却已能确定那声音的主人必定是甘鸣远。
尽管知道甘鸣远一看便会发现她不是季怜儿,然后或许会放了她,可她还是不由自主的紧张起来。
这时,房门开了,一名身着蓝紫色华丽绣袍的男人大步走了进来。
她下意识的又想退后,虽然她已退无可退。
见了她,甘鸣远几个箭步奔向她,“我的好怜儿,我的美人啊。”
“什……”季慕书呆住。他叫她什么?好怜儿?美人?他是眼睛有问题吗?他看不出来她不是季怜儿本尊吗?那个艳光四射,倾国倾城的季怜儿……
当他扑向她并准备环抱她时,她一个侧身闪过。
“不要碰我!”
甘鸣远一怔,眼底乍现凶光,但旋即又涎着笑脸。
“怜儿,你是害臊吧?”说着,他以眼神暗示郑牧将门关上。
郑牧点头,立刻将房门关上。
“美人,这儿只剰你我,你就别害羞了。”甘鸣远摩拳檫掌,兴致勃勃的想欺近她。
“你别过来,你眼睛瞎了吗?”甘鸣远不是见过季怜儿?他为什么会傻傻分不清楚她是不是季怜儿?
“美人,你说什么呢?”
“我不是季怜儿!”
甘鸣远哈哈大笑,“初见面的第一晚,你的丽颜便深深洛印在我心上,你当然是季怜儿。”
季慕书脑子里有许多想法像跑马灯一样奔窜着,突然一个想法定在她脑子里甘鸣远将她错认为季怜儿只有一个可能,那就是……季怜儿跟她有张神似的脸。
喔不!这不是真的!
就在她震惊不已之际,甘鸣远也正对着她笑,而且笑得让她毛骨悚然,浑身不舒服。
“怜儿啊,你可知道我为了将你抢回来,费了多少心力?”甘鸣远开始讲述着,“你被独孤我行那狗杂种掳去后,我茶饭不思,日日夜夜想着你,我爹不肯救你,你那没用的爹也拿不出两万两黄金赎你,我只好找郑牧混进天狼寨把你救出,谁知道你竞不肯离开!”
他的表情突然变得狰狞,恶狠狠的瞪着她。
她越来越觉得他是个疯狂又可怕的人,下意识地,她想寻找任何可以抵抗他或攻击他的物品。
“怜儿啊怜儿,难道你已经成了那狗杂种的女人?”
“他不是狗杂种,不准你那么叫他!”她知道此时刺激他只会让情况恶化,可听他左一句狗杂种右一句狗杂种,她实在是忍不住。
果然,她的话激怒了他,他抓起一张凳子,狠狠的砸在地上。
“我说他是杂种,他就是!”甘鸣远愤怒的瞪着她。
他原本还只是猜测她可能成了独孤我行的女人,现在他几乎确定了。
其实他心里早有底,只是心有不甘,才会想方设法说服他那高高在上的太后表姐下令出兵。
在郑牧带回独孤我行中毒的消息后,他立刻返京并派人在街头巷尾散发谣言,说独孤我行计划杀害幼主,谋朝篡位。此事令太后大为光火,立刻召他父亲进宫商谈剿寨之事。
之后,他又私下求见太后将独孤我行的恶行加油添醋一番,并请求太后指他为先锋前往天狼山剿寨。
太后允了他,可他当然没担任前锋攻上天狼山,而是以将功赎罪为由派邵青天前往。
邵青天买通一名多年乡试未能及第,又因不会武功而进不了天狼寨的村人在天狼寨的井中下毒,并在该村人的带路下,以一招声东击西由郑牧自后山顺利将他心心念念的季怜儿抢了回来。
这过程千辛万苦,但一切都是值得的。
因为他无论如何都要得到季怜儿,纵使她已经是独孤我行的人。
“怜儿,初见面那一晚你不肯委身于我,说是要等大婚后再行周公之礼,可如今你被那杂种掳去,已是败柳残花——”甘鸣远咬牙切齿地说。
“他不是你说的那种人!”她气愤地道,“他从没碰过我!”
“是吗?”甘鸣远啡啡怪笑,“那我可要亲自验证一下了。”说完,他猛地扑向她。
季慕书东躲西闪,可房间就这么大,不一会儿便让他给逮住了。
她奋力抵抗,可力气不及他,一下子便被压在床上。疯狂的甘鸣远丧失了理智,啪啪狠甩了她两个耳光,打得她瞬间失去意识。
等清醒后,发现甘鸣远已解开她的衣襟,她开始尖叫挣扎,忽然,她摸到他腰带处有个异物,虽不知那是何物,她还是将它抽了出来。“别碰我!”她抓着那东西往他脸上一划。
甘鸣远哀叫了一声,痛得松手并跳下床,季慕书见他眼角冒出血珠子,这才发现自己手上拿着的是一柄玉刀。
这柄玉刀是甘鸣远的随身之物,看似无害却能伤人。
“你这贱人!居然敢弄伤本公子的脸?”甘鸣远怒不可遏,又要上前。
季慕书以玉刀抵着自己的手腕,“你再过来,我就自裁!”
“你试试!”甘鸣远冷哼一记。
季慕书陷入挣扎及两难。她只需要按下返回器就能逃离甘鸣远的魔爪,可是她或许永远都见不到独孤我行了。
想到他,她的心就揪疼得厉害。
她还想再见到他,所以她得活着,若她想活着,就必须忍辱偷生,然而她又千百万个不愿意被甘鸣远所迫,要她委身于他,她宁可一死。
好多好多想法在她脑海中转着,可她没有时间考虑,因为甘鸣远正朝她步步进逼。
一时情急,她用玉刀在自己的手腕上划下一刀,顿时鲜血直流。
见她当真在自己腕上划下一刀,当场血流如注,甘鸣远也大吃一惊。
“你这该死的蠢女人!”因为震惊,他忍不住咒骂着。
季慕书坚定的看着他,唇角勾起一抹骄傲的微笑,“我不会让你得逞的,我的身子只有一个人能得到,那个人绝不是你。”
甘鸣远见她宁死也不肯委身于他,羞恼成怒的上前狠抽了她一耳光,然后抓住她的衣襟,“你以为这样就能阻止我?哼,老子照样要了你!”说罢,他将她丢到床上,接着便要扑到她身上。
突然,房门砰的一声被踢开,吓了他一跳。
他一回头,就见甘毅神情肃然又懊恼的站在那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