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妍欢傻呼呼地站在长廊中央,盯著蔚凌云猛瞧。
她刚梳洗完毕,换上了侍婢的衣服,一出来就撞见了那位好心的公子。
但一个小丫鬟大剌剌地挡住大公子的去路,实在不像话,嬷嬷赶忙拉开了她。
“小欢,见到公子要问好,不可挡人去路。”
她谨记奶娘的话,只告诉嬷嬷自己叫小欢,于是嬷嬷便这样唤她,常妍欢这才发现自己失了礼。
“公子对不住,奴婢无意冒犯。”她忙让开,但蔚凌云连一句话也没和她说,转身便出了门。
显然这位公子根本不记得当日之事,常妍欢明白自己只是个小乞儿,人家大公子怎会记得这种芝麻小事。
嬷嬷看著梳洗完毕的小欢,点了点头道:“这样好多了,瞧你本就长得清秀可人,一双眼珠子活灵活现,可怜昔日流落街头,好好的女孩家没一点打扮。”嬷嬷想了想再交代小欢。“进了府就别说你曾是乞儿,府里不是每个丫头都安好心眼,别让人瞧不起、欺负了你,明白吗?”
“明……白。”小欢还在思考嬷嬷说的那句“不是每个丫头都安好心眼”是什么意思,就见到正要踏出门的蔚凌云被一个丫鬟拉住衣袖。
“公子要出门吗?”丫鬟用不太寻常的声音问著,小欢不太明白,怎么一个婢女可以这样拉著主子的衣袖。
蔚凌云却未见怒颜,只见那丫鬟再说道:“那奴婢等您回来,今晚定会好好伺候您,好吗?”
这下常妍欢可听懂了,那丫鬟声嗲语甜,再不经世事的人都看得出来,她想攀著蔚公子。
蔚凌云勾起一笑,没说好,也没说不好,迳自离府。
此时身后传来蔚夫人的声音,问著嬷嬷。“凌儿又去哪儿了?”见夫人走来,众奴仆马上欠了欠身。
嬷嬷支支吾吾地说:“公子他……”
“又去那些地方寻欢作乐?”夫人说出了嬷嬷没说出口的话,常妍欢在一旁感受得到夫人的不悦与难过。
如果说蔚老爷卧病在床,蔚公子的确不该成天玩乐,小欢想开口说些什么,不过碍于身分,她只能杵在一旁不敢出声。
嬷嬷见状忙用话转开了夫人的思绪。“夫人,这娃儿名唤小欢,我正要带她到老爷房里。”
蔚夫人转头看了看眉清目秀的常妍欢,微微叹口气道:“我正要去看看老爷,你跟我来吧!老爷久病,凌儿他又……不懂得照料爹爹,往后你就多担待些。”
小欢知道蔚夫人心中难受,又无法对下人说出心事,其实比起自己,蔚夫人就算锦衣玉食,也未必快乐。小欢紧紧跟在夫人后方,认真说道:“夫人放心,小欢承蒙您不嫌弃,从街头带回府里,往后必定尽心照料老爷,以报答您的恩惠。”
街头流浪行乞的日子,小欢已不知过了多久,现在能够住进这样的大屋子、吃热腾腾的食物,她对蔚夫人满是感激。
自此她就在蔚府待下,在蔚府吃得好、住得好,连下人穿的衣服都好讲究,她终于可以不用再餐风露宿,能过著像样的生活。
于是将蔚家视为再生父母的小欢,每日一早就起床,替老爷准备早膳、梳洗更衣,下午扶著他到花园散步赏花,晚上睡前一定将床铺得舒适柔软,手脚俐落、勤快细心。蔚家对她来说简直就是人间仙境,所以她伺候起主子从不嫌累、嫌麻烦,夫人和嬷嬷对小欢的用心感到相当欣慰。
日子一天天过去,常妍欢渐渐发觉,老爷和公子似乎真的没有什么互动。她见过蔚公子在外头的模样,潇洒倜傥,多情风流,即便他回了府,身边的丫鬟也一个个巴著他不放,但是他为何唯独对老爷这么冷漠呢?
夫人、嬷嬷和许多街坊似乎都觉得公子是个只知玩乐、不知尽孝的纨裤子弟,但常妍欢心里却始终不这么认为,如果公子真的那么没心肠,当日就不会为了一个人见人赶的小乞儿纵身挡下酒杯,也不会让她在店里那样大吃一顿。
不过负责伺候老爷的小欢并没有什么机会和公子说上话,也没机会知晓公子心里到底在想些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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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日晌午,蔚凌云牵来骏马,再度出府。
昨日到醉香楼品酒,今日就到珍馔坊寻欢吧!反正这些酒楼都只不过是他排遣无聊的地方,没什么差别。
酒坊见贵客临门,照样上下忙著招待,花枝招展的美艳歌女也使尽手段,劝酒的劝酒、伴乐的伴乐,歌舞欢腾,通宵达旦。
“蔚公子,还是您出手大方,上回我替周家那员外打听到了稀有的高丽人参,他连句谢谢都没说呢!哪像您对咱们姑娘家这么好。”
蔚凌云正让一名女子揉按著双肩,另一名青楼姑娘捧著他刚赏的银两说著,本闭目享受的他睁开了眼。“你说什么人参?”
“一批从高丽运来的上好人参,本要往北送进官家府里,婉儿听这儿的官爷提起,就替周员外牵了线,他买到了好几支回家进补呢。”
“是吗?”蔚凌云仰头饮了一碗酒。“你说你叫什么名字?”
“婉儿。”姑娘回答著,却深知蔚凌云根本不会记得。
“好,小婉儿,这人参我要,弄到了这些赏你。”
桌上摆了一袋沉甸甸的银两,婉儿眼睛发亮,其他姑娘也凑了上来。蔚凌云继续闭上眼睛享受肩上的纤纤细指,婉儿带著众人羡慕的眼光,立即办事去。
今日他一如往常一掷千金,不过却是让姑娘家办别的事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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