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最脆弱的时候,脑中不禁浮现那个人的身影,期待他的出现,好让自己有所依靠。
曾心唯自认不是爱哭的女孩,只是突然接收到的消息太过震惊,她无法接受,想立刻告诉卞珒,她遇到了什么事。
可一听见他的声音,不知道为什么,她就像小女孩一样哭得很伤心。
得到金叔叔己经过世的消息,就像知道爸爸过世那时候一样,她不敢相信这是真的……
「EIV,别哭了。」
曾心唯的助理Laura在她身旁递卫生纸,陪伴她、安慰她。
她不是一个人,卞珒在来见她的路上,这也不是第一次委托调查结果不如预期,但是这一次,她太过震惊沮丧,没有办法立刻振作起来。
「别难过,我们可以再找人确认,你也不确定这位就是金先生,不是吗?」
Laura一名个头娇小,身材纤细,有着一头黑色短发的华裔女子,时尚品味出众的她,打扮独特。
曾心唯不语,呆呆的看看眼前的纸箱,里头十几份报告,是这些年来她委托Laura代为寻人的结果,结果——
死了,她想见一面的人己不在世上了。
不可能吧!代替她父亲守护她的人,怎么可能不在世上了呢?不可能的……数月前的纽约时装周,金叔叔来看她,还送她很漂亮的花束庆贺她事业成功,对,他还活着,错了,委托调查的人搞错了——但是又要怎么解释一连数月都没有金叔叔回信的事实?
谁道时装周结束后他就重病不起了?
情同姐妹的助理在一旁安慰她,她渐渐止住了眼泪,却无法控制自己的脑子胡思乱想。
她不断的反驳金叔叔己经过世的消息,但要怎样才能相信这件事是虚假的?又一次查错了人?反正也不是第一次。
但如果这一次是真的呢?
可恶,如果她知道联络方式,一定会打烂金叔叔的手机……
「Ely。」她办公室的门被人打开,是婚策公司的负责人。「你还好吗?」
曾心唯勉强一笑,那笑容透露出她一点也不好。
「快递送来一封信,你的。」负责人叹了口气,走进办公室,把信递给了她。
原本沮丧不己的曾心唯一看见那封信,熟悉的信封、笔迹,以及那个特殊的封泥,立刻跳起来抢过,迅速拆阅,熟悉的字迹跃于眼前——
柚柚:
你真是个傻丫头。
轻易付出信任是你的优点,但我不希望你的优点成为你致命的弱点。
King
简简单单几句话,非常有金叔叔的风格,高来高去的,得让人仔细揣摩信中的特殊含意。
在她以为金叔叔不在人世而伤心难过的时候,金叔叔竟神通广大的送来这封信,难道是在向她透露他还活着的事实?
是这样吗?但是助理委托的调查报告中,金叔叔已经不在人世——两个都是她信任的人,一个是守护她长大的长辈,一个是陪她征战各种婚礼的助理。
她该相信谁?相信一个未曾谋面的神秘人物,还是一直在她身边的朋友?
心中的天秤,自然而然的倾向了她的金叔叔。
是吧?信封上的封泥还没有干,曾心唯不是笨蛋,从中可以肯定及格讯息——
一,金叔叔还活得好好的;二,金叔叔人在纽约,否则不会在这么快的时间内把信件送到她手上;三,她的一举一动,金叔叔都知情;最重要的一点,金叔叔给她这封信,要她去细思的是——她被骗了。
是Laura吗?是吗?多年来她们一同南征北讨,搞定过许多难搞的新娘,且办过一场又一场服装秀,她若挂名彩妆总监,那么Laura就是她的头号大将,可以把重要的事交给她去做。
就连自己跟卞珒在一起的事情,她末告诉家人,但却告诉了LaUra。
但是金叔叔的信如当头棒喝,让她用不同的角度端详她的好姐妹——不,她不愿把人心想得么坏,若这样就怀疑自己的朋友,太过分了!
「Laura我有事情要麻烦你去做。」她擦干眼泪,冷静下来,对助理说道。
「信是Rosa跟快递签收的,你马上循着这条线索查,务必让快递公司吐实,这封信,是谁委托他们送的?我相信金叔叔人就在纽约,封泥还没干,他人一定走不远。」
曾心唯看着她的眼睛,交代助理如何去追查线索。
Laura闻言一楞。「但是一时之间我没法找到可靠的人来查啊。」
「可靠的人,不就是你吗?」打断她的话,曾心唯如此说:「去吧,别让我的金叔叔发现,我派了你调查他。」
把助理打发走后,曾心唯走向办公桌,看着那只A4大小的纸箱,里头有数份厚重的调查资料,每一份资资料,都代表着她付出去的委托金,每一份资料,都代表了石沉大海。
长达五年的时间找一个人,却从来没有找到正确的人,甚至连一点点讯息都查不到,这,可能吗?
此刻她连翻动那些资料的心情都没有,反正,不过就是一堆花了大钱买来的垃圾罢了。
先不想了,卞珒应该己经在来的路上了,她现在的样子一定很丑,得先洗把脸,让自己清清爽爽的见卞珒,否则他一定会更担心。
暂时把事情抛在脑后,曾心唯走出办公室,到化妆室洗了把脸。
当她踏出化妆室时,看见一抹高瘦的人影闪出了后门。
「Jimmy?」她应该没有看错,Jimmy是Laura的前男友,是一个烂赌鬼,他对Laura暴力相向,两年前,是她把被揍得不成人形的Laura送到医院的。
他们己经分手了,没有联络了,他来做什么?难道他来找Laura的麻烦?
曾心唯担心Laura,决定尾随儿Jimmy,必要时,她会报警保护Laura的安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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推开公司后门,窄小的防火巷可以清楚听见两人的对话,即使当事人刻意压低了声音,仍刻意听得一清二楚。
「你来这做什么?」是Laura的声音,Jimmy的出现让她错愕。
「做什么?好问题,你答应过我的。」男人的声音恶狠狠的,接着听见女人低呼忍痛的声音,看来男人开始动粗了。
曾心唯加快脚步,她急着要去救Laura,但接下来她听见的的对话,让她脚步顿住——
「我给了你两万美金,你又花光了?」
「那点钱一下子就没了,你再拿五千美元给我。」
「我哪里有这么多钱?我薪水不高,你又不是不知道。」
「你没有,但是Ely有。」Jimmy的语气恶意十足。「你骗她钱也不是第一次,再骗一次,有什么差别?」
「这次不一样,你做的资料太夸张,竟然说金先生死了!你又不是不知道,我能在Ely身边工作,是一个未知的势力安排的……我一点都不怀疑安插我在Ely身边的人,就是她口中的金叔叔,我到现在还不清楚我真正的雇主是谁,但我已经被Eky怀疑了,她刚才突然叫我去查送信的快递,要我循线追查——我怎么敢?如果被那位神秘人物知道我背着他做什么,我根本不敢想象我会有什么下场……」
「骗了那么多次,有差这一次吗?我再给你几个线索误导她就好了,这一次,就跟她要五干美元,她不会发现的。」
Laura一脸不甘愿,身为男友的Jimmy见状,立刻面容一变,他温柔的抚摸Laura轻声细语地诱哄,用爱情包裹毒药,骗她吞下。
「我们这么做,都是为了我们的未来……」
接着,不再有对话声响,传来的是男女亲吻的顺声,以及亲热时的压抑低喘。
曾心唯没有现身拆穿他们两人,她回头,走回自己的办公室,用手机传了讯息给Laura,要她马上到她办公室见她。
没有很久,助理回来了,带着一脸红润的气色。
「问的结果怎样?」曾心唯问,在心底祈祷;不,不要骗她!这是她给Laura的最后一次机会。
「我问过了,快递公司坚持不愿透露寄件人是谁,但是一位收信的人员愿意提供讯息,可他要五千美元才愿意说。」
五千美元,和Jimmy开口要的金额相符。
「五千美元……」,如果是以前,LaUra告诉她花多少钱就能够得到金叔叔的讯息,她一句话也不会多说,立刻开支票。
但现在,她却没有办法开口告诉luaura,没问题。
「Ely?」Laura发现她不对劲,面露心虚的问。
「Laura,我一直很相信你,如果你有困难,我很乐意帮助你……但我没有想到我们之间的情谊竟敌不过一个会打你、跟你要钱、逼你欺骗朋友的男人,我对你很失望。」
被背叛的绝望深深攫住,但她哭不出来,那双总是爱笑的眼睛,如今一片冰冷。
不相信又能怎么办呢?事实胜于雄辩,一直陪在她身边安安慰她的好姐妹,居然为了男人和钱,骗了她。
卞珒答应了她会立刻赶到,但后来发现有狗仔尾随,训练有素的随行人员安排他换了座车,他命黑人司机先将他的信送到她手上,等他顺利甩开狗仔队后,才抵达她的公司。
他到时,正好看见那个叫Laura的女孩,苍白着一张脸,离开曾心唯的办公室。
卞珒眼神闪了闪。他记得这个女孩子——曾心唯身边每一个人他都特地调查过,包括这名助理Laura是他手下安插在心唯身边的眼线之一。
难道内鬼是自己人?
这件事情暂且搁-下,目前要的是她!
趁着门未合上,他一脚跨入,看见己经不再哭泣,正低头想着什么的曾心唯。
「嘿。」他轻轻出声,走向她。「你还好吗?」他的担心溢于言表。
当卞珒像天神一般出现在她眼前,被欺骗、遭背叛……这些社会上的阴险,她的失望和不甘心,终于找到了沉淀下来的力量。
她没有掉眼泪,没有哭泣,就只是自动的走进他怀里,双手抱着他,耳边听着他沉稳的心跳声。
「我不好。」她把脸埋在他胸膛,闷闷地说。
「告诉我,从头到尾仔仔细细的告诉我,什么事情让你这么伤心?」卞珒的声音很温柔,捧起她的脸,看着她。「你刚才在电话里哭得很伤心,我很担心你。」
不知为何,他觉得他不太一样了。
这张小脸上,不再是单纯信赖的神情,多了一股坚毅的……女人味?像是经历了什么重大的事件后蜕变成长。
「我告诉过你我是养女,但是从没有告诉你,我有一个像长腿叔叔般的长辈。
据说,他是我父亲的朋友,是他女排我被现在的父母收养,十五年来,支助我一切开销,默默守护我,我一直很想见他一面。」曾心唯把卞珒拉到沙发上坐下,冷静的对他诉说自己的身世。
「我的养父母比起一般家庭算是富裕,但跟真正的富豪们比起来,根本不算什么……我是养女,十岁才被养父母收养,他们让我念私立小学,把我当亲生女儿一样教养,但是我适应不了那样的环境……」说起回忆,她苦笑了下。
「我不敢告诉我的养父母,我在学校被霸凌欺负,同学们不接受我,嘲笑我是养女,我上学上得很痛苦,我只敢把我的难处告诉金叔叔,是金叔叔让我离开那所私立小学,找了一间更好、更贵、更难入学的学校,让我就读。
「在新的学校,我很开心,同学、师长相处都很融洽,从那时候起,我没有再为人际关系伤心难过,总觉得没有人是不能信任的,直到今天我才发现,原来……是喔没有遇到过坏人。」她苦笑的继续说。
「我一直很想见金叔叔一面,他躲着我,不见我,可我提出的要求,他都会为我办到,除了见我一面之外——我想着等我有能力了,一定要把他找出来!
「他很狡猾,绝对不能让他发现我在找他,他会躲起来不让我找到,我来美国这么多年,发现他的信大多都是从美国寄出,我以为找一个人不难,每次线索断了,我都能够很快打起精神,再让助理去找更厉害的侦探,来帮我找金叔叔,结果……」
「结果?」
「结果,等花光了积蓄,托付我信任的人帮我寻人,直到现在我才发现,我被最亲近的朋友欺骗背叛。」她微微发着抖,忍不住握着他的手寻求力量。「我……不能忍受这件事……她甚至是金叔叔安插在我身边的人,也就是说,她领两份薪水,但两个雇主她都背叛了!我不能忍受她这种恶劣的行径!」
「是你的助理?」卞珒从她话中拼凑出让她沮丧至此的重点。
心唯被他派来她身边的人欺骗了——那应该是保护她不受到任何伤害、静心守护她的人。卞珒觉得这宛如是他骗了她一样,他自责。
显然他安置在她周身的交全机制根本不牢靠!除了他自己,他根本不该相信别人!
「对,她利用我的信任,骗了我的钱,所以我开除laura,而且坚持追讨她从我这里拿走的每一分钱——我不在乎钱,我在乎的是她欺骗我,所以要她付出代价,我一方面觉得很生气,另一方面又为自己的做法感到很煎熬」
「你不习惯对别人坏,尤其她是你的朋友。」卞珒从她皱着眉头的怪表情,识破她纠结的原因。「你只是还不能接受要跟好朋友彻底决裂。我很你选择追究,而不是放过,我想你的金叔叔知道了,也会欣慰你的坚强。」回头他一定要写一封信好好赞美她,也要好好惩戒一下那个叫Laura的女孩。
「可是我很不好过,找金叔叔这件事耗费我太多力气,我暂时不想去管了。」
曾心唯耍起任性,生气地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