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扫视了一番卧室,没有看到任何人,他眯着眼睛望了望窗户的方向,窗帘半垂下,露出外面的半边天,天色带着灰色的色彩,他抬起手腕,凌晨六点。这么早,她就逃了。他没有醉到不认识昨天跟他翻云覆雨的女人是谁,他不至于这么傻。他拉开薄被起床。
晨起的一柱擎天此刻很满足地平静着,他浑身有一种说不出的畅快,淋漓尽致之后,精力充满身体,他唇角微微一弯,精神很好地走向浴室。
不过他心里可没有忘记那个逃之夭夭的女人,先让她好了,等他找到她,看她往哪里逃,吃了他之后就逃,也太孬种了。
白浩拉开浴室的门,光脚踩在金银色的瓷砖上,下一刻,他却停住了脚步,他怔怔地看着宛若天使般躺在浴缸里的朱新诺。
她闭着眼睛,两手放在浴缸边上,白色的泡沫覆盖在她的胸前,隐约可以看到在温水中绽放的梅花。水位并不高,正好到她的肚脐处,她脑袋向后仰靠在浴巾上,露出一截优雅修长的脖颈,仿佛高贵的白天鹅。
他以为她走了,没想到她还在,他轻手轻脚地上前,像是捕蝶者般小心翼翼。他走到浴缸边,伸手试了试水温,水温适中,说明她泡着泡着就睡着了。
白浩想笑她,这么大的人了居然会泡在浴缸里睡着了,可目光落在她脖颈上的青紫时,他眼色一黯,虽然喝醉了酒,可不代表他忘记了昨天晚上发生的事情。
凤眼仔细地打量着朱新诺裸露的肌肤,她此刻看起来有些凄惨,不要说那些颜色鲜艳的吻痕,只她圆润肩膀上青紫的齿痕就足以让他心疼。大掌轻轻地覆盖在那齿痕上,白浩不知道当时的自己是多疯狂,才能占有欲这么强地在她的身上留下痕迹,心里却一点愧疚都没有,只是觉得他咬得太重了。
癫狂的情绪让他知道,他失控了,他竟然这么粗暴,仿佛昨天的人不是他一样,但是他却知道,他只是在表达心中的不满和不悦。她明明接受了他的吻,却在下一刻一脸悔恨的模样用力推开他,头也不回地跑开了。他是谁,他是白氏集团的最高决策者,没有人会这样对他,好像他是路边的一颗石头,不堪入目,不须在意。
她呢,她是他的前妻,是他儿子的母亲,他们之间的关系千丝万缕,谁都可以无视他,唯有她不可以。他不是笨蛋,一个男人对女人有这么强的占有欲,以及莫名其妙会随着她的一举一动而变化的情绪,都在告诉他,他喜欢这个女人。
有可能,比喜欢还要深一些,或许是爱?他不知道爱是什么滋味,但他知道喜欢是什么样的,他喜欢一样东西,就会一直喜欢,比如喝茶,他戒不掉。
离婚之后,待在这里,他很不习惯,他会想起她,他想他确实是喜欢她,她成了他的习惯。但习惯可以改,不可怕,可怕的是他对这个习惯有了瘾、有了占有欲,他压根不能接受她逃避他,甚至不喜欢别的男人欣赏她,这样的醋意让他像一个妒夫,他却对这样的情绪无法控制。
他最讨厌失控的滋味,他的家人说得对,他自控能力很强,喜欢掌控,这种掌控不是对他人,而是对他自己。他不允许自己失控,像个傻瓜一样喝醉酒,有生之年,他失控的次数一只手就可以数出来,他却一点也不自豪,他要的是完美。但现在,他却觉得不完美就不完美,失控就失控,他心中和脑海里只想着一件事情,不让她逃走。
复婚,这个念头一出来,就跟野草般疯狂生长,即便是火也烧不干净,深深地在他的脑海里扎根了。对,就是要复婚!光明正大地跟她在一起,堂堂正正地占有她,落落大方地吃她的醋。
一切都对了,白浩一笑,凤眼风情万种地瞅着沉睡的朱新诺,他缓缓地站起来,从一旁的柜子里拿出一条超大的浴巾,小心地将她抱了起来。
她睡得很沉,几乎感觉不到他的一点动作,他抱着她走到卧室,温柔地将她放在床上,细细地擦拭她身上的水珠,确定她不带湿气地躺在床上,他往她的头发探去,轻轻解开她扎着的头发。乌黑亮丽的发散在暗黑色的被单上,她赤裸白洁的身躯像羔羊般纯洁,他伸手轻抚着她的脸颊,轻柔地俯首在她的额上留下一记吻。
他的手一拉,薄被罩在他们的身上,她像一只可爱的袋鼠蜷缩在他的怀里,安静地睡着,他噙着笑闭上眼睛,陪她一起睡。
朱新诺一脸心慌慌地走进朱家,朱管家微笑地说:“小姐,你回来了。”
朱新诺勉强地笑着,“呵呵,小宇宙怎么样?”她偶尔出去玩也有不回家的记录,但她不是玩咖,朱父、朱母只要她不乱来就不会管她。
“小少爷睡得可香了,这个年纪的小孩都爱睡,不会折腾人。”朱管家对小宇宙的喜爱溢于言表,“等以后小少爷再大点,小姐就有得忙了。”
朱新诺伸手想抚头发,猛地想起脖颈上可恶的痕迹,手硬生生地僵在半空,她心虚地看了一眼朱管家,见朱管家没有瞧见,她连忙加快脚步,“我上楼看小宇宙。”
“小姐,先吃早饭吧。”
“不吃了,看完小宇宙我补眠了,等一下不要叫我。”朱新诺飞快地走到婴儿房,动作轻柔地走进去。
小宇宙正闭着眼睛,一脸纯洁无瑕地睡着,她轻缓地呼吸着,白嫩的小手轻轻地抚了抚他的额头。
今天早上她醒过来时,白浩不在床上了,她迷迷糊糊记得自己去浴室洗澡,记忆就中断了,她忘记自己怎么走回房间的了,反正她是在那张曾经睡过半年的床上惊醒过来,被恶梦吓醒一样弹跳起来,接着又像小偷一样偷偷摸摸地穿上衣服就走,她当下第一个反应就是要逃。
结果走到客厅的时候,听到厨房里劈里啪啦的声音,她认真一瞧,居然是白浩这个混蛋在做早餐,穿着可爱的围裙在做早饭,这个画面惊吓得她差点说不出话了。
她头也不回地弯着腰从后门离开了白家,风风火火地回到家里,现在一想,她突然总识到白浩是在为她做早饭,“不会吧。”她低喃着,又后知后觉地想起走时闻到空气里烧说的味道,她捂着嘴噗嗤一笑,一定是烧焦了。
他们两个都是不会厨艺的人,所以看他下厨时的架势真的把她吓到了,但事实胜于雄辩,摆pose摆得再好看也没用,不会做菜就是不会做。
见小宇宙睡得格外的香甜,她安静地回自己的房间,去浴室洗了个澡,浴室里热气氤氲,镜子上也染上了白雾。
她低头就能看到满身的青紫,更加不想看镜子,免得看完之后心情还会不好,吹干头发直接坐在了床上。
“shit!”她低低地骂了一句,之前一直想着逃没有注意其他,现在闲暇下来,她才发现她浑身疼,比初夜没有好多少,特别双腿间更是难受,感觉涨涨的、肿肿的。他是多久没有碰过女人了,居然把她弄成这样。她拉过薄被盖上,躺在床上一动不动,眼皮很快就疲惫地垂下来。
她隐约觉得她有一件很重要的事情,可她却完全想不起来,睡意更是来势汹汹,清明的神智转眼就被睡意征服了,很快她沉沉地睡着了。
睡到了凌晨醒来,朱新诺吃了朱管家留的饭菜又躺回去睡觉,等再醒过来已经是隔天下午了,她瞬间成了猪神。
睡了这么多,朱新诺精神总算好多了,于是她又蹦蹦跳跳地到楼下,吩咐朱管家帮她做一碗热呼呼的牛肉面,吃完之后,她抱着小宇宙逗弄了很久。
小宇宙大概是这几天没看到她,开心得咿呀咿呀的,朱新诺放下他的时候,脸上都是他的口水印,“调皮。”她拿着纸巾擦着脸。
他好像知道自己做了坏事一样,不反省,反而笑得更开心了,朱新诺的笑容突然僵在脸上,她终于想起来她忘记了什么重要的事情了。
她看着小宇宙,历史在重复上演,她居然忘记了,忘记了这么重要的事情,一孕傻三年,她简直傻得可以把脑袋钻进马桶里了,“怎么这么笨。”
她懊恼地伸手拍了拍脑袋,大前天晚上她和白浩那个的时候,他全程没有戴保险套,一滴不剩全部射进去了,她当时还记得提醒自己一定一定要买避孕药的。
可现在,她算着时间,黄金避孕时间已经过去,如果真的成了,吃什么药都是于是无补的,她沮丧地看着小宇宙,“小宇宙,不会这么巧的,对不对?”
小宇宙嘻嘻哈哈、没心没肺的模样,完全好像不知道她在烦恼什么,看得朱新诺更郁闷了,她双手抱着脑袋,简直无法相信自己做了什么蠢事。
如果她不小心有了,那她该怎么跟家人解释呢,第一次还能解释,那第二次呢,她的小脸皱成了菊花,像个老太太般。而且她和她家人要如何跟别人解释,她又要生小孩,又是前夫的小孩,而且小宇宙生下来才多久的时间,她居然就又有了,明摆着是提供八卦给别人聊嘛,她拚命地摇头,怀孕的恐惧几乎让她想大声地哭出来。
她不能怀孕啊,但如果有的话,她怎么办?堕胎,她做不到,第一次做不到,第二次肯定也做不到。
她慌慌地咬着指甲,想着要如何是好,可根本想不出解决的方法,她只能焦虑地走来走去,躺在婴儿床里的小宇宙好奇地睁着一双凤眼,似乎在想她在做什么。
朱新诺停下脚步,放心地一笑,不会的,肯定不会的,不可能每一次运气都这么好地怀孕了吧,看看别人,结婚好几年也没有生出一个,她的子宫难道还具有特异功能,特别好怀孕。对啦,也有人体质是容易受孕的,朱新诺不认为她是易受孕体质,她不可能怀孕,她千真万确地说服自己,不会怀孕,绝对不会怀孕。
所以之前担心的事情完全不用担心,她的脸上露出一抹笑容,现在不能自乱阵脚,等过一段时间才能确定,这段时间她先放松,说她自欺欺人也好,说她杞人忧天也好,反正到时候再说。
她坚信,老天不会对她这么残忍,一时的激情,不可能就怀上了,哪有这么好的运气呢,她不用鸿“孕”高照啦,这种运气分给别人就好了。她双手交叉,嘴里念念有词,“保佑、保佑,千万不要、千万不要……”
咚咚!她从碎碎念中回过神,门口站着一个伟岸的身影,他的手指微曲敲着门,看着他,她突然有一种感觉,也许老天爷没有听到她的祈祷,因为她不仅不想怀孕,她也不想见到这个男人啊。老天,不要对她这么残忍好不好!
“想逃跑?胆子很大。”白浩风轻云淡地笑着,但一股风暴正在他的眼里酝酿着,仿佛随时要吞噬掉她。
他挡在门口,她想逃也无法逃出去,他朝她一笑,她心口一阵凉意,他挺直身子,眼睛一直停留在她的身上,他反手将门关上。
轻轻的关门声简直断了她的生路,朱新诺神色一白,紧张地看着他,他微笑地说:“我们需要好好谈一谈。”
谈他个大头鬼,他们之间没什么好谈的!
朱新诺绕到婴儿床的另一边,瞥了一眼刚刚一副很兴奋的小宇宙,此刻小宇宙眯着眼睛,露出一副昏昏欲睡的模样。拜托,儿子,不要睡觉,没看到爸爸很可怕的样子吗,朱新诺努力抑制心中的恐惧,故作镇定地转移话题,“你怎么来了?”
“问你啊。”他站着没动,笑笑的模样好像脾气很好的样子。
她后颈一阵凉凉的感觉,脸上的笑容几乎都挂不住了,“呵呵,你来了正好留下来吃晚饭。”
“好。”他不客气地答应。
不要脸、厚脸皮!她偷偷地骂他,眼睛却不自觉地望着关着的门,好想冲出去啊。“没有谈好之前,哪里都不用去。”他一句话就粉碎掉她想逃的念头。
她狠狠地一咬牙,“你要跟我说什么?”
“哦,你没话跟我说。”他冷冷一笑,“我倒是有很多话要跟你说,比如你一言不发地溜走。”当时他还在厨房折腾早饭,在发现他实在没有厨艺的天分之后,他打电话叫了外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