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千惠躺在吊床上出神,心想霍准真的这么听话,不再来打扰自己了?她脚跟一蹬,吊床就开始晃了起来。
姚千惠一面晃一面想,他们第一次重逢是在爸妈家外的小花园里,那晚她为了躲他就暂时住在了爸妈家,但第二天就又回来住了,可怎么好几天过去了,也不见霍准在这附近晃荡,他还有别的地方住吗?
不过她想这么多干嘛?反正和她没关系,就算他睡在垃圾堆,她也不管。
姚千惠气呼呼的坐起来,抬头看了眼时间,这才磨磨蹭蹭的起来收拾,她穿上早就挂在一旁的小礼服,然后坐在新买的梳妆台前涂涂抹抹,花了好一阵子才打扮完毕,拿起包包、穿上系带的高跟鞋,参加婚礼去罗!
今天婚礼的主角,是“外婆家的烘焙坊”那位外婆的孙子程以,虽说是外孙辈的人,但程以已经三十岁,因为姚千惠常常光顾烘焙坊,所以程外婆也邀请了姚千惠。
婚宴就设在镇内最大的五星级饭店“星宙”内,婚礼布置的甜蜜又华丽,由花编成的拱门内铺着一条红毯,白色的玫瑰花瓣洒在上面,散发出幽幽的香气;餐桌上摆着百合,白色桌巾和座套的边缘都绣有姚千惠最喜欢的蕾丝。
只是此时的姚千惠却苦着脸,摆弄着由餐巾叠成的天鹅,显然心情不太好。坐在一旁的丁卯卯看出她兴致不佳,忍不住推了推她,“我们可以来参加婚礼的,你这么一脸深仇大恨的一子适合吗?”
“我也不想啊。”姚千惠嘟起红唇,“可是我一直都想要一个这样子的婚礼。”
“这有什么,你又不是不会再结婚了。”丁卯卯翻了个白眼。
“结婚。”姚千惠自言自语般呢喃,除了没有一个像样的婚礼、一个像样的蜜月、一个像样的家之外,她上一次婚姻还是满不错的,起码霍准对她还不错,虽然起初凶巴巴的,但之后却肯帮她洗衣服、帮她去烘焙坊买小蛋糕,而且霍准长得帅、身材又好的惊人,在床上也是……喂喂,她在想些什么?姚千惠脸蛋不自觉的发红,忍不住喝了口饮料。
现在想这些好还有什么用?她当初就觉得想了太多的好,才会在霍准忽然提出离婚时那么伤心。
姚千惠的情绪从没有婚礼的遗憾,转为了愤怒,于是在典礼结束之后,就把饮料换成了红酒,刚倒满一杯的时候,一个姗姗来迟的嘉宾在她身边坐下,笑吟吟的说:“这是喝红酒,又不是喝可乐,倒这么满怎么能品出味道来?”
她偏过头,看温裕阳在旁边坐下,这个特立独行的设计师居然也被邀请了。
姚千惠也是后来才知道的,原来霍准家里那些稀奇古怪的东西,都是他设计的作品,虽然很多人接受不了,但向来喜好新鲜事物的姚千惠还满喜欢的,所以在霍准消失以后,她还请温裕阳帮她设计了几样新家具,比如那个新添的梳妆台。
不过在知道他认识霍准以后,她试探着问过,但温裕阳却是一问三不知,什么都不肯说。
由于刚刚在生霍准的气,所以现在的姚千惠也不太想理温裕阳,只是心不在焉的敷衍了几句,但这几句敷衍看在别人的眼中,却变了味道。
而这个别人,就是坐在会场另一头的那个高大男人,他的脸上像是覆了一层寒冰,幽绿色的眸子锁定在那个女人的身上,她今天很美,香槟色的合身礼服,将她的皮肤映得像牛奶一样白,柔顺的黑发高高的束起来,露出线条完美的脖颈和锁骨,银质的项链在微微闪光。
或许是喝了酒的关系,姚千惠的脸颊上擦了一抹晕红,现在正托着下巴和旁边的男人说话,但温裕阳中途离席的时候,旁边桌的某个男人又凑过去搭讪。
霍准放在桌上的手缓缓握成了拳,周身瞬间迸出无限杀气,好色之徒!
他这么随随便便的就释放杀气,搞得同桌的人也有些食不下咽,都很好奇这个高大帅气,但看起来脾气很不好的男人是谁?程以的兄弟吗?不过他怎么这么像那个……不可能啦,这个男人虽然长得粗犷健壮,但看起来整洁又干净,身上的西装也是昂贵的要命,就说他手腕上的手表就价值不菲,所以说,他怎么可能是传说中的那个人呢?
同样的疑惑姚千惠也有过,就在她忽然被某人抓起手腕的时候。
当时她正在和叫不上名字的某男聊天,她可能是真的喝醉了,话变得很多,丁卯卯根本拉不住她,当她正和陌生人滔滔不绝的抱怨时,就感觉纤细的手腕忽然被人拉了起来,她惊呼了一声,不悦的抬头,还来不及细看就被他拉出了会场,一直拉到大厅的落地窗前站定。
姚千惠立刻甩开他的手,“你……”咒骂的话在看到那张脸时,又吞了回去,就算他穿着再得体、再整洁,她也能认得出来。
剪裁合身的西装,根本包裹不住眼前男人伟岸的身躯,深色西装的前襟敞开着,露出里面的衬衫,银色的领带被塞进西装背心里,姚千惠错愕的目光缓缓下滑,看到他微微抬手,露出腕上的手表和衬衫袖口上的钻石袖扣,他的头发仍旧只有寸长,鬓间的三道疤也没有变,不过似乎是裁了隐形眼镜,瞳孔竟变成了黑色。
今天的他看起来完全不见之前的颓败与狠戾,反而多了一分睥睨天下的傲慢,搞得像是哪家公司的总裁似的,这个男人真的是霍准吗?答案当然是肯定的,他化成灰她都认得。
姚千惠警惕的看着他,“你来干什么?”
怎么会有人邀请他来参加婚礼啊?而且他来了以后怎么还这么平静?太奇怪了。
不过仔细想想,霍准今天的打扮,教她差点都认不出来了,更别说那些本来就没怎么见过他的人,切,穿得人模人样的,但行事还是那么粗鲁,就那么把她从会场拉了出来。
“你和温裕阳怎么认识的?”
“好像是我先问你问题的吧?”
“刚刚那个陌生的男人又是谁?”
“喂,你到底有没有在听我说……”
话还没说完,姚千惠就觉得身子被人提了起来,托着她坐到落地窗前的金属扶手上,婚礼会场在“星宙”的十二楼,落地窗外就是繁华漂亮的夜景,但对于有严重惧高的姚千惠来说,这可一点都不美。
她瞬间浑身变得紧绷,战战兢兢的看向霍准,“你、你干嘛?快放我下来!”
霍准凝视着她的眼,冷冷的说:“回答我的问题。”
姚千惠动都不敢动,生怕不小心瞥到玻璃后的高空,现在的她心头只剩下恐惧,哪还有什么气,于是瞬间变身为待宰的鱼,听话极了,“几个月以前,公寓里忽然多了几样新家具,还有一张请款单,可我从来没买过这些,就联系了留帐单的人,这才、这才知道温裕阳是你认识的设计师……”
“刚刚那个男人呢?”
“他是……他是过来搭讪的,我根本不认识啦。”
“全镇的人都知道你是我的女人,谁还敢和你搭讪?”霍准眯起眼。
“他说他是程外婆台南的远侄,根本、根本就不知道我们的事。”姚千惠踢了踢腿,这可是十二楼耶,根本没办法和公寓那两楼的玻璃浴室比。
姚千惠摆出一副要哭的脸,“霍、霍准,你快放我下来,我好怕。”她可没有说谎,她觉得自己都要尿出来了。
于是当霍准伸出手来的时候,她几乎是迫不及待的扑到他怀里,然后浑身发抖的被放了下来。
搂着她又软又香的身体,霍准很想念这种触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