暴发户本来是要直接回自己的房间,发现厨房那边有光,他走过去一看,「海泱?」
她啾他一眼,「你回来了?」
「嗯。」
两人间一阵沉默,各怀心事的杵在原地,似乎是想开口跟对方说点什么,却不知道话要怎么说。
「那……我先回房间了。」暴发户暗叹口气。他还是没办法对齐静的事释怀,如果他们真是一对,那自己的立场真的很难堪,他需要一些时间来平复。
「喂,等一下!」
他停下脚步,转身看向她,「怎么了?」
唐海泱若有所思的打量着他,「你最近怪怪的。」
他顿了一下才回答,「因为我在想事情。」这么说也没错,他想了很多,想在面对一段很认真投注,可却老有挫折的感情时,他该怎么做?
唐海泱的心狂跳起来,她决定直接问清楚,「你……找到原轩了?」
「你知道?啊,是了,原轩有打电话来过是吗?」
「嗯,你回来前没多久。」
「我排上日期了吗?」
她「嗯」了一声,然后有点不高兴的道:「你去原轩的事为什么没有告诉我?」
她的语气令暴发户不快。「我为什么什么事都得向你报备?你和齐静去原轩的事,你又对我说了吗?」他闷了好几天了,一不小心就全宣泄出来。
他知道这件事?「那也是我第一次去那里。」行前,她并不知道学长口中「很特别的店」是指原轩,但即使事先知道了,她也不会告诉他。
他苦笑道:「我没要你解释什么,毕竟我们也不是那种需要解释交代彼此跟谁出去的关系。」他只是个在单恋中的男人,也明白很多情绪得自己消化,找不到出口的。
咦?他在意的不是她岭现了原轩而不告诉他,而是她和学长出去的事吗?
「没别的事的话,我要去睡了,明天我还得早起。」
唐海泱再叫住他,「再陪陪我。」她的声音里有着一些些的撒娇和乞求。
「你戏弄人也要有个限度!」闷了几天,今天的他再也不想装作若无其事。
「什么意思?」
他深深的看她一眼,「我知道你心里有人,如果那个人不是我,就不要拖泥带水的给我任何希望!」
她怔了怔。心里有人?这句话令她的心缩了一下。
她没否认她心里有人这件事……
暴发户心一沉,努力忽视心口那里传来的酸楚和痛,迈开步伐要往房间方向走,可在经过客厅时,他的头忽然一阵晕眩,脚下跟枪了几步,他手连忙撑住沙发北目,维持平衡。
唐海泱看到他不对劲的模样,马上冲过来扶住他,「你怎么了?还好吧?」
「我的头……好痛!」
她先去打开客厅的灯,又奔回他身边。「暴发户!暴发户……」
他抱着头,额上冷汗直流,「你……」
她急急的问:「你之前从医院拿回来的药放在哪?我去帮你拿!」
他抬起头看她,微显苍白的脸上有着疑惑,望向她的目光冷得像把利刃。
「暴发户?!」他的眼神让她好不安,像极了以前的他……
「你、你是谁?」
「暴……暴发户?」他不认识她了?
唐海泱怔住。她最害怕的事发生了吗?居然那么的无预警、那么突然!
他喃念着,「暴发户?」
暴发户……好熟的名字,脑袋里好像有什么压在上头似的,他甩了甩头,顺势坐进了沙发。
「我……可是……不,我不是暴发户……我是……我是关……关……」他痛苦的抱着越来越痛的头。
她咬着唇,越听越心惊,一股莫名的恐慌涌上心头,那感觉很像起失去「静」那个晚上的心情,那种要被最喜欢的人丢下、那种最喜欢的人再也回不来了……
想到这里,她受不了的猛地扑到他身上,拳头用力的槌落到他身上,眼眶涌起泪水,凶狠的说:「你给我想起来!想起来你叫暴发户!听到没有!你听没有……我受够了被你们丢下、被你们遗忘!一次也就算了,再来一次我会疯掉!你想起来!想起来……」
她歇斯底里的狂打他,甚至还掴了他一巴掌,「我不准你恢复记忆、我不准!你一旦回去从前就再也回不来了,我不要你回去!留下来好不好?留下来……」她哭了起来,哭得像个孩子。
好痛!暴岭户抓住她狂打他的手,看着倚在自己身上披头散发的女人,晕眩感慢慢消失,他闭上眼,甩甩头再睁开眼。
海泱怎么哭成这样?「你……你在干什么?」
她一把揪住他的领子,紧张的看着他。「你是谁?告诉我,你是谁!」
他一脸莫名其妙的看着她,彷佛刚刚的事、那短暂的晕眩与头疼欲裂,全没在他的记忆里留下痕迹。
他的舌头尝到嘴里的血腥味,无奈的道:「我还会是谁?不就是常被你欺负的暴发户啊!」
听到暴发户三个字,唐海泱心上压着的大石顿时落了地,她像是被抽空了力气似的瘫坐了下来。
「海泱?」
她的情绪一瞬间爆开,伏在沙发上痛哭,哭得不能自己。
他不知道发生什么事,只能轻轻拥住她,像安抚孩子般轻拍着她。
*
那倔强又任性的女人原来脆弱得不可思议……暴发户躺在床上,想着那日唐海泱的反常。
对于自己短暂性忘了自己是暴岭户,他也觉得匪夷所思,他真的快恢复记忆了吗?如果是以前,他会很开心,甚至希望一觉醒来就恢复了。
然而那晚的经验让他害怕起来,他怕自己恢复记忆后,会连深爱的女人都忘了。
如果哪天他记起自己是谁却忘了她,是不是连和海泱擦肩而过,他都可以无所谓?
这就是真正的「生离」吧?记忆重新洗牌,爱过的人连一些追忆的线索也没有,曾经刻划的记忆像是被橡皮擦擦过一样,什么也没留下,喝了孟婆汤的人也是如此吧?
如果恢复记忆代表得忘记她,那么他宁愿一辈子都想不起来过往,也要记住她。
小小的贝壳在他手中翻转——第27号贝壳。
那个筠号贝壳,在那天隔早之后,他就放到她房间桌上,沾上的血迹也被他清洗干净。如果所有的不愉快心里的疙瘩,也能这么简单用水冲一冲就没有了,那该多好?
唐丰德经过他房间,见门开着,暴发户倚在床上,他出声道:「小子,作白日梦啊?」
「唐伯伯。」暴发户立即坐直身子。
他睿智的老眼盯着他瞧,「齐静的车在外头等海泱了。」
「嗯。」他住一楼,自然有听见方才齐静和唐伯伯交谈的声音。
那家伙还真是标准的贵公子,举止有礼、风度翩翩,连说的话都不卑不亢的拿捏得宜,这种人明明就该骄傲得让人讨厌的,可偏偏他内敛沉稳,让人找不到讨厌他的理由
唐丰德提醒道:「他们快要出发了。」
「嗯。」
咦?这小子怎么这么冷漠?「他们要出发了耶。」
「我知道。海泱不是只是去参加齐静的生日宴会吗?」
「我听说她是去当他女伴。」
暴发户耸耸肩,「那也没什么。」
唐丰德挑起眉,「没什么?你确定?」
他原本懒懒的模样认真起来,眼神转为警戒犀利。唐伯伯在暗示他什么吗?
「不,我不确定。」 他苦涩的说。
嗯哼,还有救!唐丰德拍拍他的肩膀说:「男人喜欢一个女人,多得是名目让她在不知不觉中成为自己的。你知道齐静喜欢海泱多年了吧?前几天我们还聊到他呢,海泱跟我承认,她喜欢他。」正确说法是曾经以为会喜欢上他。
暴发户跳了起来,紧张的问道:「唐伯伯,你说的是真的吗?」
唐丰德加油添醋的说:「她还问我对齐静这孩子的印象呢。你知道,当一个女孩子这么问自家父亲,就表示她在心里有了计较了。」
他的心快提到喉咙了,「那……那你怎么说?」
唐丰德夸张的叹了口气,活像怕暴发户会漏看了他的无奈,「她都这么问了,我还能怎么说?当然就给了满分喽,更何况齐静那孩子本来就真的没话说。唔,我猜,齐静应该会在今天跟丫头求婚——」
暴发户打断他的话,「齐静今天会求婚?!」他倒抽一口气。
唐丰德故意长叹了口气,此时就算什么都没说,也等于什么都说了,「我说,那个……咦?人呢?」
一抬眼,暴发户已像一支箭一样,咻地往外冲去。
钦,现在的年轻人怎么这么急性子?好歹让他把戏演完咩!真是的。
只希望他这番「善意的谎言」有收到效果啦!暴发户,唐伯伯能帮你的也只有这样了,也希望你够聪明,把该讲的话赶紧说出来,有些话一旦错过了时机,说了也没用了。
年轻人,加油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