靳时维见状,立刻将下人给遣退出大堂。
靳单易一脸的不以为然,关于昨夜宫里发生的事,他一早便已听闻,“永贞并无过错,比武相较,拳脚无眼,伤了也是难免。”
“伤了也是难免?她伤的可是玉王爷,圣上和宁贵妃的心头肉,当今太子的嫡亲弟弟。”
“所以?”靳单易扯着胡子,“要怪就怪玉王爷技不如人。”
“贞儿若不开口要两人比试,不就什么事都没了吗?”
“玉王爷自己不要不自量力,贞儿不过摔了一跤,就嘲弄女人家撑不起大场面,不也没事?也不秤秤自己的斤两,丢人现眼。”
“现在丢人现眼的是卫国公府。她这泼辣样传出去,还有谁敢要她?”
靳单易闻言一窒。说到了终身大事上头,他确实无言,毕竟他也不希望宝贝孙女真落得没人敢要的地步。
“老国公,妹妹得劝你一句,若真为贞儿好,从今天起不许她再舞刀弄剑,乖乖待在府里。”
“这是卫国公府,何时轮到你做主?”靳永贞一听不许她练剑,一张脸立刻涨红。
“瞧这嘴脸,”右相夫人的手直指着靳永贞,“不重尊长,行事冲动,我看你也别指望找什么赘婿,还是远远嫁了,免得遗祸家宅。”
靳单易虽然不舍靳永贞被数落,但是想想靳永贞的个性确实冲动,这次伤了皇子,庆幸宫里没有追究,若再不管着她,只怕将来更如脱疆野马。
“贞儿,乖。”靳单易不由劝道:“你就听你表姑奶奶的话。”
靳永贞一脸的委屈,暗暗的看向自己的姊姊。
靳时维在心中轻轻一叹,“妹妹向来舞剑步伐如行云流水,怎么宴上会失误给摔了?”
靳永贞说到这个可有一肚子的苦水,“有人找我麻烦。”
靳单易脸色一凝,“真有此事?”
靳永贞点头,“有人对我脚胫处射了颗小石,看来只是要我出丑,并非真要伤人,不然也不会让我顺利的舞完一支舞。我事后看那方向,似乎是宝公主的位子。”
宝公主看来是因之前狩猎和自己心仪的人被婚配给靳时维一事,恨上了卫国公府。
靳单易不由气恼,“宫里实在是金玉其外,败絮其内,堂堂皇家人竟做小人行径。”
“老国公,我不得不说句不中听的,”右相夫人一副快要晕倒的样子,“你这样子,难怪养出个口无遮拦的孙女,听听这话——纵使老国公再有功勋,说话也得三思。”
靳单易的表情微滞。
“这是卫国公府,关起门来便是一家人,说话为什么还要思前想后?”
“贞儿,别说了,”靳单易叹了口气,“你表姑奶奶说的也有道理,这里毕竟是天子脚下,咱们确实是放肆了。今天宝公主找你出气和你伤了玉王爷是两件事,你还是得禁足在卫国公府里。若让我发现你不听,我就打断你房里两个丫头的腿,你若不管她们的死活,就随着自己任意妄为吧。”
靳单易很清楚,教训靳永贞,靳永贞根本不在乎,但若是把手伸向她身旁无辜的人,她就算不甘也会乖乖听话。
靳永贞闻言果然苦了一张脸,目光求救的再次飘向靳时维。
靳时维有心想帮她,但眼神一看到爷爷的神情,虽说同情妹妹,最终只能爱莫能助的叹了口气。
“二公子来了吗?”喝了不少酒,已然有些微醺的温良玉问着柳若安。
“回王爷,”柳若安从账册中抬起头,“没见着人。”
温良玉的目光看向窗外,月上树梢,看来今曰靳永贞不会来了。
温良玉站起身,在张公公的服侍之下,也没有回自己的王府,直接就在摘星坊的四知苑睡下。
世上皆知北周玉王爷是个风流人物,三天两头宿在京城最着名的青楼摘星坊,就算皇帝心知肚明,但也拿他莫可奈何。
梳洗之后,躺在床上,温良玉闭着眼睛,方才明明有睡意,但现在躺在床上却突然睡意全无。
他缓缓的睁开眼,从宫中那场比试之后,他去了趟他的属地墨城,回来之后已过大半个月,靳永贞始终不见人影,算算也该有一个月没见她,这可有违她的性子。
他蓦然坐起身,伸手拿起一旁的披风往身上一罩,无声息的越窗离去。
卫国公府的侧门守卫松散,重点是这叫虎子的守卫很喜欢靳永贞身旁的怜儿,所以才每每都让靳永贞动用美人计给骗开,让靳永贞自由进出。
但是对温良玉而言,进去也没那么麻烦,他如影子似的一跃而过城墙,从虎子的身后轻点了下穴道,就让他整个身子软了下来,然后轻放在门柱上,就算有人发现,也只会以为他偷懒睡着罢了。
靳永贞从不知他有武艺在身,以为他能来去自如都是靠墨寒之助,他也懒得解释,反正看她每次为了他,遇事就强出头的样子也挺有趣的。
靳永贞一身月牙色的单衣裹着细腰,头发简单的一绾,肩上披着外衣,了无睡意的靠着窗台。
女子名节,在嫁人这件事上很重要,打温良玉拒绝指婚,她又在比试时打了他那一拳之后,她在皇城里彻底成了个恶名昭彰的婆娘。
表姑奶奶说,要不是娶姊姊的人曾是卫国公的手下,又是圣上指的婚,不一定连婚事都要黄了。
表姑奶奶还不停的在爷爷跟前叨念,说像她这样的野马别想找个赘婿,就算是肯嫁人,送上十里红妆,这皇城内外也没人敢要她,更别提卫国公府根本就是个空壳子,连象样的嫁妆都拿不出来,最好把她跟着姊姊送回卫城去,以免留在京里丢人现眼。
这些话实在伤人,字字句句都往靳单易的痛脚上踩。
靳永贞虽自知任性了些,但又不坏,数落她也就算了,为什么连爷爷和姊姊都要拖下水——
“本王在等你,你怎么不来?”温良玉也没进屋,吊儿郎当的站在回廊上,靠着墙与她隔窗相对。
靳永贞抬起头,有些失神的看着他。
温良玉挑了下眉,“怎么?太久没见到本王,又让本王这张脸给迷得失了神吗?”
靳永贞回过神,用力的将窗给关上。
温良玉闪得快,不然就要被窗扇给撞上。
“靳永贞,你胆子大了。”
她没理会,大步的走向房门把门给甩上,整个人背压在门上,不让他进房。
“喂!靳永贞,你这样我要生气了。”看着紧闭的房门,温良玉的声音有点阴沉。
“随便你,反正你在乎的永远都只有自己。”她的眼眶一红,泪水在眼中滚动。
在她被表姑奶奶数落得一文不值时,她曾经想要不顾一切的去找他,但他去了墨城,根本不知什么时候会回来。
他是玉王爷,即使出了丑,众家闺阁千金仍等着要嫁他为妃,还可以离开皇城,远赴属地,而她却只能不名誉的回到卫城去,他们之间的距离只会随着时光越来越远,不久的将来,终会远到成了陌生人。
这几口细思及此,她才惊觉对他有情,然即便不论他只当她是友,要招赘婿的自己也与他无缘,她便越想越难过。
“怎么扯到我头上了?”温良玉拍着门,“靳永贞,把门打开,把话说清楚。”
“不开。”脸上一湿,她才发现自己哭了,她气愤的用力抹去泪水。
“靳永贞,本王再给你一个机会,把门打开。”
“不开。有种你撞进来。”
“别以为我不敢。”温良玉的手拍着门,里头没有任何回应,他一恼,“让开。”
他的脚一抬,直接踢向门。
靳永贞没料到他真会动手,连忙一闪,门就被从外踢开,她瞪大了眼,一时忘了哭泣。
温良玉火大的走进来,“你——不许再把我关在门外。”
她张着嘴,一时之间发不出声音,最后哇的一声哭出来。
她一哭,温良玉以为自己在作梦,登时呆若木鸡。
她向来倔强又不服输,何曾见她示弱?向来自诩这天下无事可难倒他的玉王爷一时慌了手脚,他上前,要替她擦泪也不是,拍她的背也不是。
“你别哭了。”他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是身体哪里不舒服吗?本王给你找太医。”
“我要走了。”
这句话让温良玉回过了神,“什么?”
“我要走了,”她抽抽噎噎的说:“我要跟姊姊一起去卫城。”
他一愣,“你姊姊去嫁人,你去做什么?”
“我也去嫁人,不成吗?”
“你不是说要找赘婿,为什么又成了嫁人?你耍我啊!”
“不论是嫁人或找赘婿,我都要去卫城。表姑奶奶说,只有远去卫城,看在卫国公的面上,或许我还能找到人愿意跟我过一生。”
“那婆娘胡说八道,这满京城的公子哥儿要给你挑,你不挑,跑卫城去做什么?那里山高水远的,你傻了啊。”
“没错,我是傻了,”她不想哭,但是忍不住,“今日才会跟你在一起,被你耍得团团转,因为你而被取笑。我打你,你为什么不会闪?你明明就是故意的。”
温良玉承认自己的故意,但这是因为阿宝要找她麻烦,若他不介入,只怕她会更难堪,当然,他也有些气过头,因此这些话很难跟她解释清楚。
“你是靳永贞,男扮女装这种事都敢做,现在不过几句蜚短流长,你在乎做什么?”
她含着泪看着他,“不过就是几句蜚短流长?看来你根本不在乎我的感受,你可知这些传闻让我爷爷面上无光,让我姊姊为难,你是高高在上的玉王爷,无论再荒唐也有光环护着,没人数落你半句。但我不能,我不是你,终究不能随心所欲。”她的手指着门,“我们俩是话不投机半句多,走!我不想看到你。”
“靳永贞,注意你的语气。”
“滚,”她用力的吼道:“从今尔后,我与你无论生死,不复相见。”
“笑话。”温良玉被激得一时面子挂不住,“小小卫国公府,凭你靳永贞,你真以为本王爱来。”
“不爱来就不要再来。”
他的袖子用力一挥,气愤的转身离去。
看着他真的头也不回的走开,靳永贞忍不住放声大哭。
怜儿在门外听闻,不由埋怨的看了一脸铁青的温良玉一眼。
“照顾小姐。”温良玉丢下一句话,便飞快的消失在黑暗之中。
怜儿哼了一声,连忙推门进去。
“可有见到二公子?”
张公公心里实在很想唾弃自家王爷,前几天还把靳家二小姐骂得狗血淋头,现在却换了个嘴脸,直问人家下落。
“问你话。”温良玉不耐烦的敲着桌子。
“回王爷。没有。”
“怜儿可有消息?”
“王爷该知,若没特别的事,怜儿是不会主动来报。”
其实这对活宝在张公公眼里也称得上是惊世骇俗,一个王爷,仗着太子宠爱,瞒着天下找来一代剑宗为师,习得一身好功夫却瞒尽天下人,还结交五湖四海之友,更开青楼、倌馆,成为一方巨富,一个女扮男装,舞刀弄剑,尽得靳单易一身武艺真传,成日与乡野村妇莽夫为伍,散尽钱财,扶助弱小,如男子般四方游走。
“靳二小姐没消息,靳大小姐倒有点事。”
靳时维?温良玉一边思索,食指一边轻点着案几,“说。”
“昨日靳大小姐上寺里祈福,轻车简从,身边并无太多侍卫,却巧遇了微服出宫的宝公主。”
巧遇?这世上可没那么多的恰巧,只怕是阿宝特地去堵人的。
张公公见温良玉没答腔,便继续说道:“宝公主当着众香客的面将靳大小姐数落了一顿,说是靳家一门出了个抢人夫君的狐狸精和一个只知动手伤人的母夜叉。”
轻点案几的手一停,温良玉的眼睛睁开,“她真这么说?”
“是。”张公公恭敬的点头,“虽说靳家小姐和宝公主都未摆开了身分,俱围观者众多,宝公主存心让靳大小姐难堪,还动手伤了人,靳大小姐跌落庙前台阶,被扶起身时已见衣裳带血,看来受了伤。”
这个阿宝实在胆子越来越大,该庆幸靳永贞那丫头没去,不然肯定先动手把人给打一顿再说。温良玉脸色一敛,“然后呢?”
“靳大小姐被下人扶起后也不恼不怒,只回了宝公主一句——“纵使是狐狸精和母夜叉,也是我们姊妹的本事”,语罢翩然而去,看样子似乎未将宝公主给放在心上。”
“好一个靳时维,倒真沉得住气。”他脑海闪过那日哭着要他滚的靳永贞,“若那丫头有她姊姊一半心思就好了。”
“王爷,靳家的大小姐和二小姐,看着不就如同你与太子爷吗?”
温良玉挑了下眉。
张公公还不知大祸临头,径自说起自己心中多年来的感受,“都是长子长女,肩上承袭重责,为弟妹者却尽知闯祸,让人收拾。”
“张公公,本王没听清楚,你再说一次。”
张公公正要开口,突然心一突,伸手掌了下嘴,“小的该死。”
温艮玉冷冷一哼,“拿我跟靳永贞那个傻丫头比,我们可是一个在天一个在地。派墨寒叫怜儿来一趟。”
张公公还未来得及回话,柳若安已经出现在门外,“王爷,不用派墨寒,有怜儿来的讯息。”
温良玉食指点着案几,“念。”
柳若安浅浅一笑,打开信笺,信很短,一眼就看完了,他眼神微敛,目光幽幽的落到温良玉的身上。
温良玉的食指有规矩的轻敲着,“念。”
“大小姐出嫁之日,”柳若安一字一顿清清楚楚的念道:“小姐赴卫城之时。”
温良玉微眯着眼,没有说话,食指依然轻敲,想起了那日她脸上的泪,突然动作一停,坐了起身,“她不想去。”
“王爷指的是怜儿不想去吗?”
温良玉没好气的看了柳若安一眼。
柳若安依然一脸的无辜,明白温良玉的用心。初识靳二小姐之时,就发现跟在靳永贞身边的丫头虽然忠心,但是不够机灵,也没什么武功,所以才开口要师父把小师妹送进了卫国公府。
这几年也多亏了怜儿在一旁,靳二小姐才能瞒着上下自由出入卫国公府,说到底,今日靳二小姐一身武艺,性子冲动,颇受议论,除了靳单易的疼爱之外,王爷也得负上大半的责任。
原以为两人终是有情,只可惜——靳府无男丁,为了将来势必得要招赘婿,本还想着这该是靳时维的责任,没料到圣上一道圣旨指婚,这传宗接代的大任就落到了靳二小姐的肩上。
今日王爷若不是出身皇家,两人兴许还有些可能,但时至今日终是有缘无分。
“王爷,已是注定,就别执着。”柳若安最终只能给了这声另有含意的劝。
“注定?!本王不信,”温良玉一哼,“她不想去,就不去。”
一旁的张公公很困难的压下心中的不以为然,人家家里的闺女,说什么也轮不到王爷置喙吧,但他识相的乖乖低着头不说话。
“王爷心中有何打算?”
“不过要个夫君,找给卫国公便是。”
张公公眼睛一亮,怎么主子脑子开窍了吗?知道自己的心中所属?决定再困难也要想办法试试了吗?他期待的看着温良玉。
柳若安的嘴角微扬,“所以王爷的打算是——”
“本王就给她找个夫君。”
张公公的身子一软,玉王爷虽聪明绝顶,但对上自己的情事便跟白痴没两样。
“王爷三思。”若真亲手将靳二小姐送人,柳若安可以想见将来温良玉的心伤。
“这是最好的法子,她不想要,就不要,她想要的,找给她便是。你们说,她喜欢什么样的男子?”
“奴才是太监,关于男女情事全然不知。”张公公才不想在这件事上搅和,以免将来被算上一份,让温良玉埋怨上。
“各花入各眼,”柳若安也挑了个安全的说法,“实在不清楚靳二小姐适合什么样的人。”
“既然如此,本王替她挑。张公公,你去把全京城年龄相当的男子画像和身家资料全送来,不过送上来前——若安,你先看过,那些爱寻花问柳的就直接给删了,脏。”
脏?柳若安的眼微抽了下,自己开青楼让人寻花问柳,赚饱了银子,竟还说人家脏?
“还杵着做什么?”温良玉哼了一声,瞪了张公公一眼,“快去。”
“诺。”张公公无精打采的要退出去。
温良玉像是想起什么似的说道:“等等。”
张公公来了点精神,“王爷打消念头了吗?”
温良玉哼了一声,“回宫去拿。”
“回宫?”张公公愣住。
“是啊!前些时候柳贵妃不是为了阿宝那丫头寻驸马爷而大费周章,以她视女如宝的性格,肯定都是些好货色,去拿来。”
“可那是……”张公公看着温良玉一脸似笑非笑,想也知道柳贵妃替贵女挑驸马,肯定对象不能是一般人,这等身分自然也是配得上玉王爷的心头人,只是若被柳贵妃发现……他只觉得头皮一阵发麻。“卫国公府要招的是赘婿,只怕有头有脸的嫡子嫡孙都不会点头。”
“若贞儿喜欢,要谁,本王就给。纵是有头有脸,嫡子嫡孙又如何?记住,一张不缺,全给本王拿来。”
温良王既已开口,不做不成,张公公连忙退下,打定主意就等主子看过,神不知鬼不觉再送回去。
温良玉斜卧在太师椅上,玩弄着手中的扳指,看着张公公令个小公公拿着画,一张一张的让他过目。
由始至终温良玉皆不发言,只是手一挥一动的,小太监就换了一张又一张。
“全拿来了?”末了,温良玉问。
“是。”张公公点头,要小太监收拾,等会儿好送回宫去。
“都是些丑八怪。”
张公公在心中叹了口气,都是要挑给宝公主的,也不会差到哪去,竟然被王爷不留情的评了一句丑八怪。
“那丫头肤浅,只重外貌,爱美男子。”
张公公忍住不让不以为然的目光飘向温良玉,要不是靳二小姐爱美男子,只怕王爷这般吊儿郎当的个性,早被一掌拍到百八十里远外,不能近身了。自己得了便宜,还说人家肤浅?
突然温良玉站起身,修长的手指一压,正好落在一张画上。
张公公立刻会意,“此人乃兵部侍郎嫡长子谢雁山,时任禁卫军统领。”
温良玉记得在会武宴上遇过这个家伙,且兵部侍郎曾投身在靳单易麾下,谢家与靳家算是旧识。
以一个兵部侍郎嫡子又统领禁卫军的身分,该是能护她一生。
“就他了。”
张公公迟疑的看了温良玉一眼。
“说。”温良玉淡淡的开口。
“姑且不论现在要替靳二小姐挑的是赘婿,就单看这朱砂……”张公公指着画的上方那一点红印。
温良玉瞄了一眼,“又如何?”
张公公在心中叹了口气,进一步解释,“这朱砂是柳贵妃亲点,我听跟在贵妃身边的古公公提了下,原本柳贵妃在众臣之中相中的是武状元宋鹰扬和兵部第一勇士谢雁山,只是宝公主喜欢武状元,贵妃娘娘便去圣上跟前透了口风,谁知道最后圣上下旨,却非赐婚宝公主,而是将武状元赐婚给靳家大小姐。所以谢雁山不是不成,而是没了武状元,这谢雁山就成了柳贵妃心头的第一人选。”
张公公期待的看着温良玉,他话已说明,王爷应该清楚,靳家已经抢了公主一个驸马人选,若再被抢走一个的话,这梁子真是结下了。
“王爷三思。”张公公悄悄的盯着温良玉不显思绪的脸。
玉王爷向来狂妄,想要之物,没有入不了手的。他若出手,还真是会不顾一切闹一个翻天覆地就只为了让靳二小姐顺利招谢雁山为赘婿,只是这一闹,柳贵妃拿天之骄子没法,但未必会放过靳二小姐。
温良玉沉默,食指轻点着桌面的图,突然一言不发,手一收,帅气转身离去。
张公公自知自己的能耐压根追不上,就见他出门的瞬间,一道黑影立刻跟着王爷身后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