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当我真的见到他时,心中却是异常地平静,平静到除了尴尬,没有其他的感觉。
“你想去哪儿?”他一边问我,一边打开车门。
“咦!你晋升为有车阶级啦?”穷光蛋的他,以前连一个代步工具都没有。
“我老姐的车啦!上车吧!”他解释道。
我们都坐定后,他又问了一次:“去哪儿?”
我皱着眉头望着他,然后我们异口同声说:“随便。”
“我就知道。”他好像中奖般得意。他没再说什么,默默地开车,我也没问他要去哪儿,只见车往市郊开去,越来越远离尘嚣,没多久,我看见一片湛蓝的海洋。
我最喜欢蓝色,他曾经问我:“哪一种蓝色?”
我想了好久,不知如何形容,最后想起国中时做过的一个化学实验,好像是硫酸铜吧,我也记不清楚,只记得它溶于水中时,出现令我心醉的蓝色,于是我这么回答他:“硫酸铜溶于水的蓝色。”
他听完哈哈大笑:“好没情调的答案。”
我气得半死,回他一句:“还不是为了配合你的程度。”
“那用你的程度来形容嘛!”他不甘示弱。
“好!说就说,怕你不成!听清楚罗!万里无云的晴空,清澈如宝石的海洋,放眼望去看不清海天的接线,从天到地只有一片
蓝,深浅不同的蓝,就是那个蓝。“我一口气说完。
他沉默不语,我问他:“你想像得出来吗?”
他摊手摇摇头说:“哪天一起去看吧!”
他一直没有实现这个承诺,事隔多年,没想到他还记得。
初夏的海风吹得人神清气爽,望着眼前绝美的景色,心中有了一些感动。
我们漫无目的地在海边闲晃,边晃边聊着这两年发生的点点滴滴,和老胡之间的尴尬与生疏渐渐地消失。
“芷翎,你可以再给我一次机会吗?”他突然开口问我,让我好一阵错愕。
“为什么?”我心中有太多的疑问,一时也不知如何开口。
他被我这么没头没脑的—-问也愣住了,“什么为什么?”
我望着他,慢慢地整理思绪,解释说:“你当初离开,不是因为我并非你想要的女孩?为什么现在又要回头,又要我再给你一次机会?”
他苦笑了一下,缓缓地说:“我一直以为离开你是因为不再爱你,可是那一天在速食店的巧遇,还有你生日那天的长谈,让我有了不同的想法。”
我依然疑惑地望着他,要他继续说下去。
“分手后,我丝毫没有解脱的感觉,反而时常想起你,而我一直以为那是我的罪恶感在作祟,于是我刻意让自己忙碌,没有时间去仔细思考,我想,时间久了就会淡忘一切。”
他稍稍停顿一下,接着又说:“那一天遇到你,看你过得很好,照理来说,我的罪恶感应该消失了,可是我却说不出原因地记挂着你,于是我打了电话给你,把当年没说清楚的话给说清楚,向你忏悔希望你原谅我,也希望我的罪恶感真的消失,没想到……”
“没想到什么?”我追问着。
“挂上电话后,我心里真的舒服多了,可是我反而更想念你,这时我才明白,当初离开你的原因,不是不爱你,而是不知道怎么去爱你、不敢爱你。”
听完他的话,我心中真是五味杂陈,觉得老天爷在和我开玩笑,弛终于听到了我的祈求,终于应允了我的愿望,只是晚了占。
他重重地叹了一口气说:“我以为我无法和你沟通,无法了解你,结果,我竟然连自己也不了解。” ,…
我心中乱纷纷的,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最后才勉强挤出一句:“在我心中,你的位置已经让给别人了。”
-“我知道。”他望着我,很有自信地说:“我会抢回来的。”
我想起于婷说的云和树——“云不愿停留,树无法流浪,最后只有分离”。同样的问题我们能解决吗?同样的伤痛我们还要再经历一次吗?
我把我的疑惑说给他听,他偏着头想了一会儿:“云和树?好有趣的比喻,还满传神的,不过……你已经不是树,我也不是云了。”
“那会是什么?”我很好奇地问他。
他偏着头想了想,很认真地说:“经过这两年,我们都改变了不少,不是原来的你我了,我想现在形容我们,应该用……比翼鸟或连理枝吧。说完,他不红气不喘,我笑道:”老胡,你真的变了,脸皮厚了“,他立正向我行举手礼,大声说:”谢谢长官夸奖。“
戏佃,依样画葫芦,微笑回礼:“不客气。”
的确,我们都改变许多,但是这一回真的不会再走到相同的结局吗?想起我们刚结识时,不也是甜甜蜜蜜,不也是信心十足的认为我们会幸福,结果呢,其实我会这么迟疑,追根究底不是因为钟隽。
我不止人变了,我的心也变了。
老胡似乎也明白,他很温柔地说:“芷翎,我知道你很难接受我的改变,因为我自己也很难接受……花了两年的时间,,我才终于弄清楚自己的情感,我不会再轻言放弃,希望你给我机会,让我证明给你看,这一次我会像碱性电池,电力超耐久。”
我的思绪纷乱,恍惚间没仔细听他在说什么,只喃喃一句:“怎么证明呢?”
“证明我的超耐久吗?”他邪恶地一笑,说:“嘿嘿!有些事只能做,不能说的。”
我呆望着他半晌,会意过来后满脸通红,忍不住猛捶他,“你欠打啊!”
他一边跑,一边取笑我:“小姐,是你自己想歪了,我是说,要证明我会爱你很久很久这件事,是只能做,不能说的。”
从那天起,老胡每天“至少”会打一通电话给我,对我嘘寒问暖,问我吃过饭没,问我今天过得如何,有什么心情故事可以和他分享等等。一放假就飞奔至我身边,采取紧迫盯人的战术。
刚开始,我还真不习惯,有些受宠若惊。但是,随着时间经过,我开始习惯电话在固定的时间响起,老胡在固定的时间出现。我还是怀疑老胡这样的热情能维持多久,会不会过一阵子后,就和从前一样,变成我在他的背影守候,苦等他偶然的回眸?过往的酸楚,像根刺藏在心中,不时地扎我一下,让我无法完全敞开心胸接纳老胡。
至于钟隽,是我极力想要遗忘的部分,只是越想遗忘,他反而在我心底徘徊不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