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是在下——」楚非拱手,正要自我介绍时,却被公孙凛打断。
「进去!」
公孙凛推开门,先把楚非送入房内,遮挡住公孙咏好奇的目光,接着他跟着跨入房内,临关门时,他交代了一句。「别来吵我们,你嫂子她累了,需要休息。」
公孙咏闻言,瞪大了眼,难以置信。「嫂、嫂……子?!」
他是有想像过大哥成家的对象啦,不过,怎么可能会是……楚非这个男人?
公孙凛坦言,在自家兄弟前,他不刻意隐瞒楚非的性别。「她确实是你的嫂子,她只是女扮男装。咏弟,关于她的真实身分只有咱们自家人知道,这事绝对不能胡乱张扬,否则会给她惹来杀身之祸的,你的嘴巴最好谨慎点。」
说完,关上门,留下一脸错愕的公孙咏。
站在门外,望着关紧的房门,公孙咏怔忡着,好半晌之后他才回神,喃喃自语道:「女扮男装耶!好……好特别的嫂子喔!」
一关上客栈的房门,楚非的手腕便被扣住,才一瞬间的功夫,她的身子便已经被公孙凛拉到床铺上,紧紧地搂在怀里,随即,一个急切热辣的吻落下,吻得她怦然失神,蓦地,她忽然想起一事,急忙把手伸到两人之间,挣扎着想要推开公孙凛。
她喘息着制止。「不成!我这身衣裳沾满了病患的秽气,怕是会染给你。」
公孙凛顿了顿,就在楚非以为他会因此而节制时,公孙凛却勾出一抹笑。「既然如此,脱掉不就得了。」然后便作势要扯开她的系腰。
「你真是胡闹!」楚非扬眉,嗔瞪了他一眼,便伸手拍开他搁在她腰间的手,然后赶紧将衣物拉妥系紧。
真是的!哪有人这样的,才一见面就要剥光她的衣裳。
公孙凛倒也不强求,反正他已经先要到一个吻来解相思之苦了,剩下的等会儿再跟她清算。
「我哪儿胡闹了?夫妻之间男欢女爱本是天经地义。」
「我指的不是这个。」楚非的粉拳警告性地槌了公孙凛的胸膛一下。「我是指你为何不在朝内?」能够看见公孙凛,她自然是万分欣喜,但是她更担心是否朝中出了什么事?
「才一见面就急着赶我回去,你可知道,我会现身在这儿全都要唯你是问。」
「我?」楚非一脸无辜冤枉。
「嗯哼!」公孙凛边点头,边挑眉地暗示她再想一想。
「啊……」楚非仔细回想,推敲出大概的原因后,不禁理亏地吐了吐舌。
公孙凛的额抵着她的,让她清楚地看见他眼里的埋怨。「是谁忘了约定,晚了两天没有信函啊?你道,我能不亲自来一趟吗?楚非啊楚非,在你心里,当真把病患看得比我还重要吗?」
他万万想不到,高高在上的他居然有沦为跟平民百姓吃醋嫉妒的一天,这全都是拜眼前的女人所赐。
明白公孙凛动了怒,再加上自己理亏,楚非赶紧改口喊道:「凛哥哥你言重了,在楚非心里,凛哥哥的地位无人能及、独一无二。」
「最好是这样。」公孙凛的脸色在听见她喊了凛哥哥之后,稍稍缓了缓。
「不是我不按照约定写信函,而是我手边没有文房四宝可用了。」
「怎么会呢?我可是运用了不少在朝中的势力,额外多拨了一些支援物资送往这儿来,别说是文房四宝了,就连你指定要的药材也都一样不缺不是吗?」
「我知道,你从京城里派人送来的救援物资都堆放在义诊堂的仓房里,但是前些日子连下了好几天的大雨,冲毁了疏洪人员才刚筑好的堤防,河水泛滥,都淹到义诊堂来了,当时大夥心急着抢救那些救命药材,忙着将药材搬往高处放,压根儿没余力去管其他物品,等到水退了,清理仓房时才发现那些用来写药帖的宣纸都已经糊烂了,我曾想掏银子去买些宣纸来写信给你,但是这儿的民众光是应付疾病与水患就已经疲累不已了,哪还有空舞文弄墨呢?因此整座温州县城里找不着一家书庄可以购得文房四宝。」
公孙凛听着,想像她双足涉水抢救药材的画面,心里疼得紧,气焰全消。
他叹了口气,颊畔在她的脸庞厮磨着。「你喔!总是让我这么牵肠挂肚。」
「对不起嘛!」楚非主动勾搂着他的脖子,柔声道歉。
公孙凛一瞬也不瞬地盯着楚非瞧,低沈的嗓音魅惑地说道:「就这样?口头说说而已,都没有实际的行动吗?」
楚非一脸迷惑地回视他,直到在他眼底瞧见了不可错辨的欲望后,随即明白了他的暗示。
她怯怯地拉下他的脖子,主动吻上了他的唇。
公孙凛随即捧住她的脸蛋,霸住她的唇,热烈回吻需索着。
热吻过后,他哑声要求。「今晚留在客栈陪我。」
「嗯……」楚非乖巧地点了点头,一脸绯红。
公孙凛将她搂得更紧,吻得更深入,他的手开始不安分地探入她的衣襟内,扯去她身上的束缚,原本柔情缠绵的吻变得饥渴狂肆。
躺在床上的楚非衣衫凌乱,雪白的酥胸若隐若现的敞露,粉嫩的唇办被他吻得红艳欲滴。
公孙凛着迷地看着这样撩人的她,他的眼眸不由得变得深沈了。
他起身,脱去衣裳,然后俯下身欺压在楚非身上,重新觅得她的唇,极尽火辣地以手以唇,撩拨着她的敏感与脆弱。
楚非仰高下巴,情欲燃烧着她,她的嘴里不自觉地逸出破碎的呻吟,她的身子很热,但是公孙凛仍不轻易放过她,他任由她无助地甩着头、任由她揪着可怜兮兮的眼眸求助地望着他。
他刻意要她忘不了、刻意要她恋着这份激情、刻意要她记得有个人在等着她。
然后,楚非眼眶含泪,仰高脸,吻上他的下巴。
她的一个小动作便轻易地让公孙凛投降了,他心悸,感到酥麻轻颤,瞬即挺身没入她体内,任由排山倒海的情潮将他淹没。
*
翌日清晨。
楚非睁眼醒来,感到浑身无力,她软绵绵地瘫软在被褥里,侧着身,双手枕在耳侧,嘴上挂着微笑,眼神温柔地看着还在睡梦中的公孙凛。
他睡得很沈,像是好几天不曾好好休息的样子,是因为担心她在温州的情况,所以夜不成眠吗?瞧他眼窝下有黑影,身形也消瘦了些,是因为接连着赶路的关系吧?为了她,他这个朝廷大官居然纡尊降贵地亲自跑来温州,还把自个儿累成这样,让她看得好心疼。
算算日子,今天刚好是他的生辰,他不在京城里接受那些达宫显要的祝寿,却出现在温州这间小客栈里与她窝在床上,让她好生感动。
楚非心软地摸着他的脸,想到他回京城的路程又有得辛苦,突然好想为他做些什么。
于是,楚非悄悄溜下床,穿上衣物、束好头发,她打开房门,走出客栈,往义诊堂的方向前去。
天色才刚亮,义诊堂里还没有病患上门来,楚非走进去,在里头找到她专用的医箱,背起医箱,关上义诊堂的门,她又回头往客栈的方向走去。
她边走边打算着,等会儿可以帮公孙凛针灸哪些穴点,好让他心舒体畅些,她要用她的手,用她所专精的针灸功夫来温暖他的身体、安抚他的疲惫。
楚非专心地想着,没发现有几双眼睛正盯着她瞧。
她心急着想趁公孙凛还没醒来前回到客栈,于是绕近路,拐进一条巷子,突然,巷子前方出现了四名汉子挡住了她的去路。
对方那一夥人眼神凶恶,直勾勾地盯着她身上的医箱瞧。
其中一人开口问道:「小子,你身上那箱子里头装了什么好东西?把箱子留下来,咱们就不会为难你。」
楚非当下明白了眼前的状况,这群人想要抢夺财物,在这个图个温饱都很难的恶劣环境里,确实是会有人趁乱胡作非为的,只是,她没料到自个儿会遇上。
楚非深呼吸,双手环抱着医箱,强自镇定。「各位误会了,我是一名大夫,这箱子里头装的都是些治病的药材,并没有什么贵重物品值得夺取,还望各位高抬贵丰,别为难小弟了。」
「只是药材?那你拽得那么紧做啥?我看这里头八成有宝。」
楚非心急,不知道该怎么解释。对于不懂药的人而言,这医箱里头的东西确实不值一文钱,但是对她而言,却是深具价值的,因为她可以用这里头的东西来救助好几条人命。
「少罗唆!」其中一人发令。「抢了再说。」
其中两名汉子上前,一把抢走了楚非的医箱,拉扯之间还粗鲁地推开她,这让楚非一个不稳拐伤了脚,跌倒在地,也因为这样,揣在怀里的金链子掉了出来。这链子原本是缠在脚踝上的,但是前些日子她将链子取下清洗,之后便一直收在怀里。
楚非看见了,心里暗叫不妙,连忙想拾起,但是已经来不及了。
「嘿!原来还藏有这种好东西啊!」推倒她的汉子看到了金链子,便迅速趋上前伸手一扯,将那链子一并夺走,留下拐伤了脚的楚非,扬长而去。
公孙凛在客栈的房间里醒来,看不见楚非,心里很不是滋味,遂下楼问客栈掌柜,得知楚非一个时辰前就出门去了。
他猜想她可能回去义诊堂了,于是走出客栈,正想往义诊堂的方向去找人,就看见前方不远处,楚非正脚步微跛地走过来。
再仔细一看,怎么楚非的神情看起来好像很颓然、很无助似的?若不是他太清楚楚非不是一个会轻易落泪的人,他差点以为一脸哀凄的楚非要放声大哭了。
他心惊,连忙走向楚非,不过越是走近,眉峰就越是拧紧。
「怎么回事?」公孙凛站在楚非面前,目光担忧地看着她,发现她的衣服上沾了些污泥,手腕的地方也有磨破皮的伤痕,再加上她方才走路时的样子,让公孙凛心里觉得有异,他倏地蹲下,除去她的鞋袜察看,惊讶地发现她的脚踝正瘀血肿胀着。
楚非心有余悸,沈着一张脸与他说道:「我在路上遇见了几个盗匪,医箱被他们夺走,药材全没了,连针灸用的针也给抢走了,我不能没有那些东西,而且最糟糕的是……」楚非哀凄地看着公孙凛,语带愧疚地说:「你送的那条链子也被抢走了。」
看着黯然哀伤的楚非,公孙凛不由得怒火狂燃。
他想为她做点什么,他不想看到她如此绝望的眼神,他所爱的那个楚非不该出现这样的神情。
公孙凛心中下了决定。
「盗匪往哪个方向去?」
「我看他们往城东的方向去。」
公孙凛低头,附耳在楚非身侧低语。「楚非,你乖乖地回客栈去,等我带东西回来。」随即,他脚尖一提气,楚非的身边像是刮起一阵风似的,一个眨眼间,公孙凛的身影已往东边移去。
明白公孙凛打算做什么,楚非一脸惊惧的大喊:「公孙凛,不要!」她疾声呐喊,但是为时已晚,公孙凛的身影已消失不见。
她虽然很想要回被抢走的医箱,也很在乎那条金链子,但是她更想要公孙凛平安无事。虽然公孙凛的功夫底子不错,但是寡不敌众,单凭他一人,再加上这儿非他所熟悉的地势,难保不会出事。
不要啊!她不要公孙凛有任何损伤,如果要她选择,她宁愿不要医箱、不要任何珍宝,只要公孙凛一切安好就好,因为没有任何人比得上公孙凛重要。
楚非焦急万分,急如热锅上的蝼蚁,却又无能为力。
忽地,她想起公孙凛交代的话——回客栈等他。
「对了!客栈。」
尽管脚踝仍肿胀犯疼着,楚非仍加快脚步回到客栈,然后直接来到昨晚住宿的厢房隔壁,猛敲着房门,高声喊叫:「公孙咏——」
公孙咏听完楚非气喘吁吁地描述整个经过后,立即地,他抄起刀,火爆地冲出客栈。
公孙咏俐落地翻身上马,双脚夹紧马肚,正准备策马而去时,忽觉裤脚被人拉扯着,垂眸一看,是楚非。
「我也要去。」
「不行呐!你可千万不能跟,我会被大哥骂死的。」
「拜托!带我去,我不放心他。」
「抱歉,我真的不行让你跟,太危险了。」
「别废话了,再不去我怕会晚了。」
楚非手脚并用地欲爬上马背,但是公孙咏执意不让她跟,他挥鞭策马,撇下楚非,连忙往东边奔去。
楚非见状,心急如焚,她当然明白自己去了不能给公孙凛任何帮助,但是她真的很担心,她无法冷静地在这儿乾等,她跛着受了伤的脚,进到客栈柜台找到掌柜,慌乱地掏出身上所有的银两放到掌柜面前,喘着气说:「快!帮个忙,驾马车载我到城东去。」
掌柜—看到银两,眼睛大张着。
有钱好办事,他转身呼唤店小二。「去把马车牵出来,载这位小公子到城东。」
楚非急忙上了马车,马车急奔着,而她的心也狂跳着,有种不好的预感笼罩着她,她握紧冒汗的双手,不断地在心里祈求公孙凛能平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