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蓁——我对不起你……我真是疯了,良心被狗咬去了,我怎么会做出那么愚蠢的事啊——”
昨晚的事果然上报了,报上附上好大一张两人在讲台上的全身照,还完整记录事情的始末,尤其是杨晓蓝的告白,不但被放大,还加粗字体强调。
“好了,又没人怪你,你别在意了。”周念蓁看着报纸,“你们两个都很上相,尤其你醉成那样,居然还把你拍得这么漂亮,不愧是美人胚子。”她轻捏她鼻子。
“你取笑我!”她把嘴嘟得高高的。
“而且报导内容是以你为主来写的,印象中,你好久好久没有这么大的新闻了。你红了!”周念蓁很替她开心。
杨晓蓝抓住她的手,“奇怪耶,我那样缠着季沐原,还说那种话,你都没有不开心吗?”
“想知道我的感觉?”周念蓁笑笑地说。
杨晓蓝点头如捣蒜。
周念蓁一把掐住她软绵绵的脸颊肉,道:“我、没、有、感、觉。我只要等着看就好,看你在打什么鬼主意。”
“什么啊!”杨晓蓝没趣地拍掉她的手,“季沐原真可怜,原来你一点都不在乎他,可怜啊!”她要为他掬一把同情之泪。
“你少三八了!我们要去当义工,已经把你算进来了,到时你表现好的话,我会帮你制造机会的。”
杨晓蓝听了之后,倒向桌面,“义工啊……”近来一刻也不得闲,好累啊!
“啊。”周念蓁在孔远扬推门而入前便发现他了。
孔远扬推开门走进来,手上拿着一份和桌上相同的报纸,对周念蓁说:“我找那个废……杨晓蓝。”
周念蓁用手指敲敲桌面,要杨晓蓝起来。
“做什么?”杨晓蓝心不甘情不愿地抬起头,双眉锁紧。
孔远扬将报纸丢到桌面上,问周念蓁:“我可以单独和她说个话吗?”
周念蓁原本无意离开,但刚巧外头送新鲜花材来,她只好走出去。
留在店内的两人都没有好脸色,孔远扬一脸火大,杨晓蓝则一脸不耐,率先发难。
“你来干嘛啊?阴魂不散的,很烦耶!”
孔远扬闻言简直想揍人了,他叉起腰,“这是对你的新债主说话的态度吗?”
“好好好,我会还债的,我这不就在还了吗?”她指指报纸上的报导。“但是你不要一直来找我,免得被小蓁发觉啦!”
“谁叫你总是不接我电话!还有,这报导哪是在还债,根本是在找麻烦!”他看得差点吐血。“你听好了,再来一定有记者约你专访,想打探你和沐原的关系,你必须统统推掉,别想把这件新闻闹大,听清楚了吗?我无意让沐原沾染没用的负面绯闻,所以我不准你擅自接受专访!”
“你放一百二十个心,跟我在一起哪会负面,保证很正面。他们正在计划要玄当义工,这你还不晓得吧?瞧,跟我合作多好,热腾腾的第一手消息马上报给你知,”杨晓蓝瞧瞧外头,板起脸道:“小蓁进完货,要进来了,我要说难听话啰,一切都是演戏,可别怪我没提醒你啊。”
孔远扬冷冷审视她,“不要让我知道你扮猪吃老虎,否则我代你偿还的那一百多万……”
“是是是,知道了,你是恩人、大恩人。我要开骂啰!你这小气的铁公鸡很奇怪耶,人家好不容易上报,如果有人要专访,就接一下,借赚一下知名度有什么关系?你真的有够小气!你走开啦!我们小店不欢迎你!”
周念蓁搬花进店内便听到杨晓蓝骂孔远扬铁公鸡,有点意外孔远扬听完只点点头便转身离开,没有多说什么。
然后杨晓蓝拿起手机,接听电话,所以周念蓁没有多问,转身再走出店门搬花材。
“哇!小蓁,马上就有人找我上节目了耶,效果真好,呵呵呵……”手上电话又振动,又是那孔远扬打来的,他真是有够烦!她就是因为他才把电话调成振动的。
她搁下电话,不想接听。反正跟那只铁公鸡怎么说也说不清。
“小蓁,我来帮你搬花……”
提议一起从事公益活动后,便换成周念蓁不时打电话给季沐原。
她有好多好多想法,不过,也得尊重他的意见。
“请你义诊是最普通的,但是,这等于是你平时工作的延伸,会不会造成你太大的负担?”
“不会。这是我最容易做到的,我很乐意。”他也很开心她在乎他的感受。
“还有上次提过的,要从哪个领域着手我还是拿不定主意,查来查去,很多地方需要人帮忙。但也好像都有团体在付出了。”真伤脑筋。
“没关系,我们可以慢慢来,一边做,一边看哪里刚好需要帮忙,又正巧是我们做得到的。”
“嗯,我不该太贪心。要慢慢来才是。对了,你下次休假是什么时候?我们在时间上也得互相配合。”
“我这个周末休假。之后你可以事先跟我说你什么时候有空,我尽量配合你。不过,小蓁……”
“怎么了?”
“对不起,我得准备进手术房了……”他无法与她久谈。
“啊,抱歉,我没想到你在忙,真的很抱歉!”周念蓁敲敲自己的头,忙问:“你再来什么时候有空?”
他想一下,“大概四个小时后吧。”
“那我找点资料,等确定点再打给你。”
“好,拜。”合上电话,季沐原脸上带着微笑,随即将心思转到工作上。
他更换手术衣,穿戴好口罩、帽子,刷手。
“季医师,今天麻烦你了。”今日的主刀者胡主任也进来着手准备。
“是。”待会他是以助手身份参加手术。
“对了,很多人交代我问你,你跟那个什么杨小姐,是不是真的在交往?”这是本周院内最热门的话题,连他这年纪较长的人也忍不住八卦。
“不是。”他坦率答道,“不过,我有喜欢的人,正在努力追求中。”
手术进行得比预期顺利,提前完成,连带地让他有时间处理一些例行事务。
四个小时早就过去,他的工作也处理完毕,她却尚未来电。
像这样,每当有了突来的空闲,他便忍不住想起她来。
办公桌上堆了几份这些天的报纸,关于他和杨晓蓝还有些后续报导,且内容越来越夸张,连“根据熟知内情的人表示,季杨两人已论及婚嫁,近日内便会办理结婚登记”这么荒唐的内容也登出来。
乍见这些报导,他第一个想法总是:不晓得她是不是也看到了,生气了吗?
他迫不及待地想向她解释,但近来她的反应却让他觉得她似乎……一点也不在乎。
于是,矛盾的情绪在他内心形成,他担心她误会,却又不乐见她不以为意的模样。
他拿起手机,思考着要不要等她打来。既然得空,就由他先打给她吧,但若她正在忙呢?
正当他犹豫不决时,她来电了,铃声响不到一声,他立刻接听。
“我正想拨给你呢。”
“真的吗?我刚才就想打,但怕又打扰到你。你现在方便说话了吗?”
“可以了、可以了。”他连说两次。“对了,我想先问你,你看过这两天的报导了吗?”
“报导?什么报导?”她这头也有话急着说,“我跟你说啊,我刚刚打电话给黄老师,跟他说我们的想法,他很高兴也很赞同耶!黄老师在这方面的人脉充沛,有他在,我们的很多问题都不再是问题了。”
因她的来电而欢喜跃动的心略往下沉,涌起一股酸酸涩涩的感觉。果然她压根没将他放在心上……
“我询问黄老师的意见,他说他也是立刻联想到请你义诊。如果真是这样,你会很辛苦,但我们会努力在一旁支援你的。还有,我请黄老师担任总策划,如此一来,他有了目标,对他的病情一定也有很大的帮助,对不对?”她停顿一下,但没有得到回应。“喂?你还在吗?”
“还在。”他听着她黄老师长、黄老师短,心里真不是滋味。“我只要有你陪在我身边,要我做什么都可以。”
“嗯嗯,我跟黄老师说好我们先……咦?你刚才说了……什么?”
她终于将注意力转到他身上了。
“我爱你,小蓁。”分隔两地,但这告自如他轻轻依附在她耳畔低语呢喃,倾诉情衷。
她沉默了好一会儿,回道:“就当朋友,不好吗?”
“不好。”
“嗯。”她想了想,觉得确实是不太好,像上回,她都放任他吻了,蓦然想起那浓烈的吻,她心头热热、脸颊烫烫的。
他轻轻叹口气,又说:“我真的好爱好爱你。”
“嗯。”她欲言又止,终是只能挤出两个字,“谢谢。”
“你不要觉得困扰,我只是想让你知道我的感觉,并没有要这你马上给我一个答案。因为,我的爱,不会变。”
“嗯。”她脑中一片空白,不知该回些什么,只好草草挂了电话。
别后多年再重逢,她原以为两人再纠缠只会重蹈覆辙,所以不愿给他机会,但实际情况却和以前大不相同了。
他总在她陷入嫉妒、自我厌恶之前,用满满的爱恋包围住她,令她感觉好温暖好温暖,只想沉醉在他的宠溺之中。
而她自己的心态,好像也比较成熟一点点,不再胡思乱想、自寻烦恼了。
她想起孔远扬说过的话——一个人太过深情,不是一件幸福的事——这的确是父亲的死带给她的影响,未来的事没有人知道,所以,不要在一起,就不会再尝到那种椎心之痛……
可是,相对的,也会失去体会许多喜悦、感动的机会。
她打开抽屉,拿出珍藏的全家福照片。
妈妈,自你走后,我遇到了一个很特别的人……而爸爸,他正如你所说的,一定会像你爱妈一样的爱我……可是……我该怎么办才好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