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径道,说隐密不隐密,说难找不难找,说森严不森严,无人看管,无人设禁,大剌刺在径口处岩壁上,写着--往魔境,慎。
那个「慎」字,用得很高竿。
慎者,小心, 重视,别说我没告诫过你,再踏前一步,后果自负。
虽不带半点明显恫吓,却又能妥妥吓退心存好奇之辈。
当然仍有不少人对于「慎」字的定义,并不太熟稔,还以为,只是此条径道泥泞难行,要当心步伐,于是成群结伴,等着要踏进魔境之路。
「听说魔境生有一种剧毒之果,食之,增强魔力,胜过苦苦修炼千年,本魔此次来,绝对不会空手而回!」
「我则是想去魔境拜师,学习最强法术!想当年,连仙佛都是手下败将,任由践踏欺负!」
「我的灭族死敌躲到魔境里,我为追他而来。」
径道口,三名魔头魔脑样貌的巨大雄性,正相互拆说此行目的,彼此目标并无冲突,才得以和平共处,在此围坐,烤火,吃肉干。
等吃饱喝足,养妥精神,再行穿过魔境径道。
三对泛绿眸光瞟过来,在等注视之人也发表来意,毕竟他们三只魔,与此地荒凉阴森光景,倒还合适,但眼前两位小家伙,着实很像错入禁地的迷途娃儿。
被三道眸光紧盯,嚼食着他们分来之硬肉干的两人一一
一是准备踏入魔境,大展身手的喜神。
另一只,却是她由天界下来途中,一块拎来的拖油瓶一一穷神第四代,神龄二百五的嫩仙娃,破财是也。
喜神外貌已经够稚嫩,破财又比她更小上一些,活脱脱两个奶娃娃,坐在魔境径道外,让三只魔人真想问:小娃儿,是不是抓兔子抓到迷路了?
嘴里咬着别人送的肉干,喜神不好不搭腔,合群道:「我嘛,我是准备去魔境散播喜气、散播欢乐,让他们开怀一笑。」好替自己赢一把芙蕖伞,显摆显摆。
至于破财,本是要去财神居,找奶奶领糖吃,中途巧遇喜神,听闻喜神此行有趣,吵着要跟。
她一开始是拒绝的,她又不是去魔境玩〔嗯,事实上好像应该算是〕,拖个奶娃娃多碍手碍脚,她不想替穷神带孩子。
哪知她前脚刚走,破财后脚又跟过来,她是入了雪不融山,才发现小崽子踪影。
既然驱赶不掉,只好随他。
对于自寻死路的小笨蛋,她向来只会劝一遍,一遍不听就请好自为之,她懒得多理。
闻言,三魔先是一怔,默了半晌,后则个个捧腹大笑。
「这妹子看上去正常,原来是个傻的?」一魔指着她,笑到长爪打颤。
「这是我一百六十年来,听过最好笑的笑话,去魔境散播喜气散播欢乐?就你这模样?不如说是去散播嫩肉散播脑髓,给他们进补吧。」二魔看她,像在看一块软嫩香肉,加上她身旁另一只嫩娃,正巧补一双。
三魔外貌最狰狞,实则最心软,用以恶脸说软话,声嗓也掐得轻柔,但听来着实不太悦耳,有种听见猛虎喵喵叫的错觉:「傻妹子,你知不知魔境是何地?……该不会以为,是卖香馍馍的地方?啧啧啧,你快些带弟弟回家玩布娃娃,乖。」还贴心撕开自己手中肉干,将大块的递给她。
喜神也不动怒,依旧可爱粲笑,不客气地接过,看在肉干好吃的分上,随他们去说。
破财伸手向她讨一半肉干,她很大方分他。
反正不用跟三魔说得太清楚明白,他们爱笑就笑,不妨碍她做大事的。
当然,更不用向他们解释,她身旁这金毛小娃哪是她弟弟,他恭恭敬敬喊她一声「喜姨」,都还不足辈分哩。
「魔境都城名唤为何,你可听过?」三魔又问,想开导开导这两只井底之蛙,能劝退更好。
她边嚼肉干,边摇头,这个她确实不知,天愚没同她说过,她也没问。
「无喜城。连城名都直接取了这个,你居然妄想去散播喜气?打消你天真的念头吧,早些回家洗洗睡了。」
「无喜城……听起来,有些扎耳呀。」有种和她作对的刺耳感。
这世间,岂容无喜,哼哼,等着吧魔境,我喜神天尊就来了。
三魔道:「可不是,魔境是什么地方,欢乐?喜悦?幸福?这些字眼哪可能存在。」
喜神又有疑惑了,问道:「为什么魔就不能欢乐?喜悦?幸福?他们居住魔境,―无战事二无侵略三无天敌四无烦恼,日子应该过得舒心快活,我想不透为何拒喜于门外。」
三魔是个有做准备的,虽是现学现卖,倒也能给娃儿们上上一课,讲讲远古故事:
「他们是手下败将呀!本该独统天下,情势上确实也占尽好处,万物皆在脚下匍匐求饶,仙与妖于他们指掌中,弱如蝼蚁,一掐就死,哪知一夕遽变,天地断开,他们因重浊魔气直坠,落入地中之地,多少万年过去,都没能爬上来,便知道他们败得多惨,换成你,你甘不甘心?恨不恨?怒不怒?火不火?」
「魔友,你同个傻丫头说这么多干么,浪费唇舌,她想去魔境就让她去,径道口又没设封印,谁都能去。」要去容易,能不能安然回来,才是本领。一魔颇有看好戏的坏心肠。
「是呀,人家志向如此伟大,说不定真能感动魔境哩。」二魔说来酸溜溜,也补上一抹劣笑。
「我这不是怕她像只误闯丛林的小白兔,糊里糊涂送掉小命吗……」面恶心善的三魔说道。
「劳这位魔兄担心了,我真的不要紧,我看起来弱小,实则还挺有本事。」喜神大言不惭,小姑娘模样却满口夸胜道强,有些不伦不类的违和,听在魔友耳里,除了逞强,也听不出其他意味。
「小妹子真敢讲,待会入了径道,你与你弟弟可别吓到尿出来啦。」其余两名魔友很不给面子,用词粗浅直率。
喜神哈哈笑出声,也不争辩,她被小瞧惯了,这等程度的奚落,杀伤力过小,不值一晒。
倒是破财,道行仍浅,藏不住心情,瘪瘪小嘴,不满地小声嘀咕:「我才不会吓到尿出来。」小孩子对这事很计较,他早过了尿裤子的年纪!
肉干吃了,闲话家常聊了,此行的正事,也该好好办办,再耗时间下去,一入夜,径道里不知会生出什么变化。
径道透不进一丝光线,明明外头犹亮,道口内,只见一片黑,瞧不见更多底细。
一魔自告奋勇,身先士卒,雄纠纠、气昂昂,大步迈入,一声惨叫作结。
二魔急忙追上去察看,身影消失于黑暗中,换来第二声惨叫。
惨叫声短且急促,只闻一声,便没了动静,喜神与三魔交换了眼神。
「我先去!」三魔不失男儿血性,即便声音有一些些抖,仍坚持不该让小女娃率先涉险。
「还是我先吧。」喜神好歹神龄虚长人家很多很多,三魔在她面前,如同稚娃,怎好见嫩魔们一只一只抢在前头送死,倒颇有点为老不尊了。
破财紧紧跟在她身后,也是一脸豪气,小步伐迈得很勇敢。
「你何必同我这大男人相争--」三魔正欲开口反对,喜神已经将人往后方推挤,自己卡了个好位置,一脚踩入径道。
三魔只来得及伸手想阻她,偏偏仅捞到她肘际粉帛,便见她娇小身形由眼前消失。
哪里是消失?
一切都是错觉。
众人以为径道蜿蜒,―旦踏入,便得走上数个时辰,岂料所谓径道,根本不是「一条路」,而是深沉的无底洞,一脚跨进,就会直直失足下坠,教人毫无心理准备。
前两只魔的惨叫,正是如此。
喜神也没想到脚下踩空,笔直跌进无底洞。
只是她底蕴好,少了大惊小怪的慌张,倒是随她一块掉下来的破财,叫声凄惨,直到被她一掌捂嘴,才总算停止,瞪大一双漂亮金眸,往四周骨碌碌溜转。
「不就是个洞嘛,害我以为有何凶险。」喜神嘀咕,才说完,头顶上方,便传来三魔跌下洞的哀号声,回荡不休。
不过,这个洞未免太深了,喜神觉得下坠许久,还未能见底。
洞径四周镶嵌五彩晶矿,簇体尖锐,若被划伤,伤势绝不会太轻,加之下坠速度奇快,犹胜千刀万剐。
所幸,她与破财皆是小小一只,洞径之于两人,还算宽敞。
三魔下场可就不好了,体型壮硕魁梧,时不时被晶簇划伤叫痛。
她心底默默数了数身坠下的时刻,长到足以由仙界摔进凡尘,差不多该拈个腾空术,稳住身形,以免下一瞬间啪嗒摔成一摊肉泥。
纤指灵巧轻动,足下仙履生云,将她与破财托住,因下坠重速而纷纷飞乱的青丝及衣裙,总算稍稍归位,服贴听话。
但,也仅只一霎时。
脚下仙云突地破散,她再度往下摔。
这一回,因为没预料仙术竟会失灵,她破天荒也逸出一声狼狈惊呼。
怎么回事?!
她立刻再施术,却怎样都召不来一缕烟丝。
是魔境的重浊,让她仙力受限,毫无用武之地?
这般沉、这般重、这般教人四肢犹如遭缚,千万斤一般的霸道压力一一这就是天地断开之际,将魔族囚留于此、挣逃不出的重浊之力?!
竟让人无法飞腾……不,这是一种吞噬,一种世间万物皆无力相抗的力量。
陨坠速度变快,天旋地转,身躯在坠跌之中,穿出洞径,撞进一层结界。
肌肤与无形结界摩擦挤压,渐生一股熊熊燃烧的疼痛感,似要遭受火噬。
她没有办法施展护术,更没有办法承受这种灼烫,倘若她都如此,区区二百五十岁的破财,更不可能吃得消。
她只觉怀中破财身躯瘫软,全然没有力气支撑,八成是昏过去了,她除了将他抱个死紧,什么也无法做……
蓦地,头顶上方传来一阵振翅声,她听得不甚仔细,毕竟要与结界带来的灼烫感对抗,已经太耗损气力,无暇顾及其他。
直至振翅声越发靠近,三魔的声音同时响起:
「你这么弱,居然还敢冲到我面前逞能,」斥喝间,三魔粗壮臂膀一捞,轻轻松松提起下坠的两人,仿佛她和破财相加的重量,不及一颗瓜。
三魔背后一对黑蝠翅,有力拍动,激起滚滚旋风,将她满头长发吹拂撩乱,怀里的破财若不抱紧些,仿佛也要被这阵强风刮飞。
所幸这强风,并非全然无益处,稍稍吹散灼人燠热,她才得以好好喘口气。
可不知为何,大口大口呼吸,仍觉得空气稀薄,几欲窒息。
「当心结界……」她吃力提醒。
「哪有结界?你摔傻啦?」三魔畅行无阻地飞行,手臂上,全是晶簇划伤的血口,汩汨流着暗红色鲜血,沾湿她衣裳。
就见三魔蝠翅几记拍腾,竟轻松穿过结界,恍若踏入无人之地,翱翔于浓云滚滚的紫暗天际。
结界……对魔物无效?
另外两魔早不知去向,反正本是陌路相逢,他们没有义务要管旁人死活,倒是三魔热心,危急之际还伸来援手,救上一救。
若无三魔相助,她与破财,怕是要殒灭在结界之外,被烧成灰烬了吧。
三魔寻了处平坦巨岩,缓缓敛翅降下。
周遭荒芜,大片砂砾之地绵延,偶有几株干枯树木生长,形状也长得古怪,好似一个正歪着腰在嚷疼的老爷爷,树干半点都不笔直。
稀疏的树叶,稻谷一般的颜色,毫无翠绿生息。
「就你与你弟这本事,想在魔境里闹腾,你们爹娘怎么教的,教出两只不知天高地厚的傻娃?」三魔才将人放下,忍不住脱口教训,恶着声嗓及面庞,这次猛虎配上虎吼,很是合适。
喜神思索着要不要回嘴,但她降生于世,不经由父精母血,上无高堂,被训训家教问题也没法子动怒,倒是破财爹娘若听见三魔此番无礼,应该会生气吧?
三魔见她不说话,当她的沉默是乖巧听训、诚心反省,小脸蛋恁天真无辜,便不好再多骂,吐了口气,舔舔自己满手臂鲜血,稍微止疼。
「你们现在无法从径道再折返,径口太小,我展翅又飞不过去,你们得另外想办法出去。」三魔舔完左手背,改舔右手,动作像只舔血野兽,慢悠悠道。
「你呢?我记得你是来魔境……」喜神回想了一下,先前在径道外,三只魔兄互道来意,她当时胡乱一听,没往心里去,眼下也只好瞎凑:「找灭族凶手?找着了之后,你要如何出去?」
「一入魔境,我没打算活着离开,要与那混帐,同归于尽!」三魔咬牙道。
没想到她竟蒙对了,这位魔兄正是来寻仇人的,喜神有些小小得意,好心情对三魔问道:「还未请教,魔兄怎么称呼?」
三魔舔血的模样,很是狰狞,不过她知道他面恶心善,否则面对两名无瓜葛之弱小,不会出手相救--她居然也开始习惯,被称之为「弱小」。
「我是黑獙族猋风。」魔族不兴那套抱拳揖身,自报姓名很飒爽、很潇洒。
獙,类狐而有翼,翅薄,能飞却不耐飞,以颜色共分六支族,黑獙排行第二,然就算六支族全数加总起来,也并非枝繁茂通之族,约莫数百只上下而已。
听他语意,黑獙族已遭人诛灭。
「猋风兄,我觉得同归于尽,是一件……极蠢的事。」她很想斟酌用词,然想了许久,还是认为只有「蠢」这字,能完整表达其思,一字囊括。
「为何?」猋风一脸愿闻其详。
「人生在世,求的,是个爽快,你想想,你倾尽心力,与对方拼杀,好不容易将对方殴个半死,徒剩半口气,他一咽气,你跟着死,黄泉路上,两人再重逢,我若是对方,绝对心想『哼哼你这家伙也没多有本事嘛,还不是被我打死哇哈哈哈哈』,什么赢家的爽快,全成了屁,到了阎小子……呃,到了冥城,万一还关在一起,岂不呕死你呀。」
她试图解释自己的见解,是不是真理她不晓得,但确实是她的神生圭臬。
拿性命与人陪葬?亏也亏忒大了。
猋风听后一番被其中的铿锵大道理,给震住了。
她清清喉,又说:「我认为,最好的复仇,绝非你死我也死,而是你死了,我活得更好,好到哪天闲来无事,去冥城闲晃,晃到仇人面前喝酒吃肉给他看,那多威风呀!」
猋风陷入沉思,发现竟然无法反驳她半句。
她勾勒出来的景况,何止美好,简直是世间最强复仇法!他先前想都未曾想过。
「所以,不是我和破……我弟怎么出去,而是我们三人怎么一块出去。」在魔境里,她的仙法无用,不找个魔族人同行,她真没把握保住自己及破财的小命。
「你言之有理,与他同归于尽真是蠢,我不该存此窝囊心思,好,我同你们一起寻找方法,等大仇报完,一块离开。」猋风认真点头,她则满意他的孺子可教也。
她怀中破财细碎嘤咛,略有苏醒迹象,轻轻蠕动。
「猋风兄,你有没有觉得……魔境好沉,像被人死命压住肩膀,难以动弹,呼吸也颇困难?」
「会吗?」猋风用力深呼吸,大大灌入一口魔息:「这儿魔息浓纯,不夹带半点恶心清灵,嗅来芳香甜美,真不愧是魔中圣地,吸一吸,通体舒畅,吐一吐,浑身爽快。」他很赞叹,再多补两口。
寻不出该摆出何种面目的喜神:「……」
好吧,立场不同,看待事物的角度不同,她觉得难以忍受的东西,正巧是魔族最爱,彼此没有交集,还是甭争执为好。
此时,破财醒了,迷迷糊糊看见她,喃喃脱口:「喜姨……」立马被她一掌捂住嘴。
这古怪称呼,换来猋风疑惑一眼,她只好甜笑胡诌:「他喊我名字,孩子嘛,该叫姊姊不肯好好叫,故意把那个喜字拖个半天长,喜一一」她乱学一遍,取信焱风。
幸好,猋风也不是太存心眼之辈,她说了,他就信。
「我叫开喜,弟弟叫阿财,一路上还望猋风兄费心,多多照顾。」她说完,破财眼神强烈传达对于「阿财」这小名的不满,听起来好像狗名!
她用眼神回击小家伙:你本来就叫阿财,有意见找你爹娘抱怨去!
「你们姊弟俩是哪一族的?」
「不瞒猋风兄,我们乃是小小神崽。」选择不隐瞒神族一事,是因为谎言太容易被戳破,不如诚实面对,至于不坦承喜神身分,原因有,一是眼下落难,搬出喜神两字,太丢颜面;另一个理由--她说她是喜神,猋风信吗?
猋风嗤笑:「神族都你们这德性?」这句话,自是贬义居多。
「我们当然是比较差的那一层级……」
「看得出来。」猋风哈哈笑,倒也非恶意,而是觉得她的诚恳颇有趣:「不过神崽来到魔境,等于自寻死路耶,在魔族眼中,你们多美味、多滋补,我带着你们两只,好比端着两大块香肉四处跑,我不是很有自信能护你们姊弟周全……」
「猋风兄客气了,黑獙族骁勇善战,闻名天下,有猋风兄在,我和阿财都很安心!不,是忒忒忒安心!」
黑獙族是不是真的骁勇善战,她当然不知道,可是好话人人爱听,多说两句也损不了口德。
况且,眼下有求于人,更害怕猋风抛下他们不管,她这张嘴儿只能天花乱坠,并且寻求小伙伴附和:「阿财,你说对不对!」
手指顺势掐了破财小臀儿一把,破财吃痛,唉了一声,理所当然被误认为是回复。
被两娃儿水灿眸儿一瞅,就算猋风方才确实萌生了一下下「分道扬镳」的念头,也仅能硬生生掐死。
「好啦,你们的性命安全,交给我了,若有魔族想吃你们,也得先踏过我猋风尸体!」黑獙族是否善战不重要,耳软心软倒能十足确定。
「多谢猋风兄!」开喜按着破财的后脑杓,一并鞠了个大大的躬。
黑獙族不耐夸,一夸,便得意忘形起来,咧开嘴,傻乎乎直笑。
「魔境我也不挺熟的,咱们还是先以无喜城为目标,至少有城的地方有人烟,寻仇或探问事物,也容易点,你们以为如何?」猋风并非空手而来,怀里一掏,一张破旧地图在手中抖开,年代太过久远,地图险些碎散。
「全听猋风兄安排,我姊弟俩没有异议。」开喜颇温驯回道。
她本是随兴的性子,受困魔境也不觉是多糟的事,了不起就是等,等下回天愚再上魔境送帖子,一块儿把她给带出去……
不过,下回不知何年何月,最起码,她得与破财活着支撑到那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