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上车后,她便维持这个跪坐的姿势,不去奉承讨好,也不出声,像个哑巴似的不动。
约过了一炷香的时间,冉疆终于开口。
「过来。」简单两个字,却已听出其中语气,比适才多了几分喑哑。
他药性发作了!
苗洛青依然低着头,没动一步,脑子乱糟糟的,还来不及理出个头绪,男人却等不及了,大掌握住她的手臂,往怀中一拉,把她整个人抱到大腿上。
苗洛青身子一僵,紧接胸口一热,是他的大掌罩在左边的浑圆上,靠近她的心脏,揉捏她的饱满。
冉疆一手圈住她细致的蛮腰,另一手揉着她的胸脯,而他灼热不稳的气息,已吮住她敏感的耳垂。
他果真是要拿她来泄火,好去除媚药发作的药性。
苗洛青压抑的怒火,终于被他如掠夺的抚摸给点燃了。
他的后院那么多小妾,随便抓一个都行,要不然还有其他丫鬟,为何偏偏找上她?苗洛青努力忍耐再忍耐,最后还是没忍住,伸手压住在胸前作乱的大掌。
「拿开。」他命令。
她不从,死活不给。
冉疆缓缓移开一点距离盯着她,明明是饱含情欲的眼,此时却眯出了冷意。
「你不愿?」
她当然不愿,小手压着他的大手,不肯妥协。虽然嘴上没说不,动作却是明白的拒绝。
她竟然拒绝他?她怎么敢拒绝他?
冉疆脸色更为阴沉。「怎么?你先前向我献媚,难道是假的?」
「大人那时候拒绝我,难道也是假的?」
不但拒绝,还敢顶嘴,真是活腻了。冉疆在蕴怒的同时,也咨异她的大胆。
他知道七公主命人在酒水里下了媚药,他故意饮下,也故意备马出府,顺道还要带上个女人。
在挑人时,他自然而然就想到了青儿。
这丫头不是想攀上他吗?他干脆成全她,好让七公主知道,他冉疆不是个能任女人耍心机的男人,即便她贵为公主也一样。他就用她给的媚药,把欲火发泄在一个丫鬟身上。他宁要个丫鬟,也对公主没兴趣。
岂料,这个丫鬟竟敢不怕死的拒绝他?
苗洛青是没办法了,因为她忍不了,上一世,他便是在马车里要了她。
那是一个残忍又可怕的记忆,她趁着冉疆中了七公主的媚药,成功诱惑他,与他在车厢里情欲交缠,使出浑身解数挑逗他。
他越是精虫冲脑,对她越是有利。她任他蹂躏、泄欲,一手却悄悄摸向发里的银针,眼看他喘息冲刺,完全沉溺在她酥媚入骨的肉体中,手上的银针离他的天灵盖只差一寸,她的手腕却被他硬生生地折断了。
她惊恐地瞪大眼,无法置信地看着他。
那冷酷无情的利眸里,哪还有情欲?有的只是残酷的寒芒,以及沉寂的戾气。而当时,他那硕大的欲望还深埋在她的花径里,激烈地冲撞着。
他折断她两只手,盯着她恐濯的眼,嘴角勾着残佞的笑。他在笑她的自不量力,原来他早已看透她的伎俩,而她还以为自己成功诱惑他,其实是他挖了陷阱等她自投罗网。
这男人一边对她发泄欲火,还能一边用甜言蜜语似的声调,在她耳畔呢喃。
「人够媚,身子够辣,的确让我满意,可惜是个刺客。」
前世残忍的话言犹在耳,狠狠掐疼她的心脏。
当时,她被扳断的双臂无力下垂,身子被他大力冲撞,她满眼是屈辱和恨意,却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他继续冷酷无情地玩弄她的身子。然后,她死在他震碎心脉的掌力下,死时她全身赤裸,丝毫尊严都没有。
每次重生,这些噬心的痛苦记忆也像恶梦般纠缠她,扎着她的心口,一想起来,让她连呼吸都在痛。
前几世,她为了剌杀他,连身体都可以当成武器,只求完成使命。但是这一世,她只想活下去。她不愿再给他,前世今生,拒绝重蹈覆辙。
这是她第一次挑战他的威严,完全任性而为,她的身子排斥他,让她无法去思考,拒绝他之后的下场会是什么?
冉疆眯起目光打量她,眸中精芒明暗不定,车厢内紧绷的气氛如一根拉到极致的硬弦,随时会断裂。
两人僵持着,她在等他发怒,但是除了沉默如死水般的盯视,他一言不发,一如暗夜里蛰伏不出的猛兽,冷静慑人。
突然,她脑子里似有什么一闪而过,如微光乍现,却又难以捉摸。
她毕竟是训练有素的刺客,也有女人敏锐的直觉,好似有什么事被她忽略了,她努力捕捉那瞬间即逝的灵感。
猛然的,她想到了!
她知道哪里不对了——他太沉稳!
中了媚药的他本该脸色潮红、喘息压抑,现在他明明还将她拘在怀抱里,但是抵在她臀下的那处灼硬,却已然悄无声息地软下。
一个想法如电光掠过她的脑海,她猛然悟出什么。
他是装的!
他根本没有中媚药,又或者他中了媚药,但是已经服下解药,倘若他能运功为她驱毒,那么区区媚药又奈何得了他?
他这么聪明狡猾的人,怎么可能会中了七公主的媚药?除非他是自愿的,而他这么做,只有一个可能,便是这一切是他设下的陷阱。
难怪啊难怪,难怪自己前世会死在他身下,难怪自己会中了他的圏套,什么中媚药、什么出府躲七公主,全都是装的!
他早就设好陷阱,等着猎物入瓮。
苗洛青打从心底升起寒意,整个人如坠冰窖。
他还是怀疑她了吗?所以即使在被调离后,他还是把她叫过来,这便是他挑选她伴车驾的真正目的。
迟来的领悟让她血液急速上流,心脏再度凝缩,好似被人重重掐住她的死穴,而她只能任由身子发僵,四肢麻木。
在他深沉而寂静的目光下,她的血液快速冷却。难道这一世又要惨死在他手上吗?即便她努力回避,不与他作对,放弃剌杀,下场还是无法改变吗?
绝望,是她此刻唯一的情绪。
她沉陷在黑暗中,什么都做不了,也不敢做什么,就这么僵着,直到一个声音传来。
「大人,到了。」
这声音……苗洛青原本死绝的心,彷佛注入一滴活水。
她认出易的声音,原本好似停止的心脏又有了跳动,麻木的神经又有了知觉。
我自有安排,听我命令行事。
脑子里瞬间浮现易说过的话,她再度有了绝处逢生的希望。
「下去!」冉疆沉声喝令。
她抬眼,瞧见他眸色如火,她赶忙离开他的大腿,跪到车板上,低着头,再度伏低做小。
冉疆冷哼一声,打开车门,下了马车。
稍后,已恢复镇定的她,也跟着下了马车,同时,她快速抬眼,不着痕迹地扫了一旁的男人。
一名侍卫打扮的男子,正在车旁等候她下车,而她看向他时,他的目光也与她视线交会。只一眼,苗洛青便知道他就是易,而他眼中传达了一个讯息——他即将刺杀冉疆!
苗洛青垂下目光,表面平静无波,心头却已陷入滔天巨浪中。
易用眼神告诉她,当他下手时,她必须见机行事,与他合作。
她该怎么办?她不敢杀冉疆,但是不杀,易不会饶了她。
她看似冷静,其实每一步都走得虚浮,整个人好似魂魄游离。她抬眼看着走在前头的冉疆,即便他背对着自己,她都怀疑这男人背后长了第三只眼睛,监控着一切,教人不敢轻举妄动。
冉疆来到悦来客栈,进了屋,往大堂中间一坐,整间客栈因为他的气势而瞬间噤声,压得众人不敢抬头。
「锦衣卫查案,在场一个个都不能走!」一名手下当堂宣布。
客栈上下,不管是掌柜、伙计,还是用饭的、打尖的,全都叫出来排排站,锦衣卫严格审问,从他们的祖宗八代开始调查。
锦衣卫官威太大,没人敢反抗,全都战战兢兢地待着。
苗洛青站在冉疆身旁,偷偷瞄他,俊容上似有媚药残留的潮红,那半睁半闭的双眸似有隐忍,浓眉轻轻蹙起。
悦来客栈位在热闹大街上,人来人往,他来查案,便把这事弄得附近百姓都知道,
而他这么做的目的,便是为了让人知晓,七公主虽在他府里,但他人却在外头忙着查案,虽然这只不过是做做样子罢了。
他眉宇间带着烦躁,面有倦容,意兴阑珊,身边带的侍卫又不多,这时候动手杀他,怎么看都是千载难逢的时机。
然而,真的是这样吗?不,她不信,这是陷阱,引剌客入瓮的陷阱。
当剌客易使出必杀一撃时,苗洛青也动了,但她没有帮他,而是以身为盾,护在冉疆身前,为他挡下这迅如流星的一剑。
剑身入肉的那一刻,真的很不好受,但是和酷刑凌迟相比,这一剑真的没什么,即使它几乎刺穿她的身体。
她瞧见冉疆沉稳如山的面孔露出了惊诧,那双向来深沉莫测的冷眸一,因为她的拼死相救,终于掀起波澜,有意外,有茫然,还有不可思议。
苗洛青突然生出无比的快意,还有说不出的欣慰。
哼哼,猜不到吧!想不透吧!任你料事如神,诡诈如千年狐,老娘就是要让你一、头、雾、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