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坐上他的车子,她就完全没有逃脱的机会。於是,她只能气呼呼地尽量靠窗坐著,活像他身上有什麽致命病毒似的。
“开车。”无二一声令下,只野立刻踩了油门。
“你要带我去哪里?”绯纱没好气地问。
“随便逛逛。”他说。
“你去过Air了吧?”她瞪著他,“不然你不会知道我在这里。”
“没错,我是去过了。”说话的同时,他看见了今天晚上的她。
在绫子的精心打扮下,薄施脂粉的她看来是那麽的明媚动人。他可以理解刚才那个什麽部长的为何舍不得放人,此刻在他眼前的她,确实让人惊艳动心。
“那麽,你应该已经拿到钱了,不是吗?”她毫不畏惧地直视著他。
他脸上没有太多的情绪,事实上,他在压抑著自己激动的情绪。
他足冷静的野心家,不想应了绫子所说的“遇上她,他就激动了”的话。
“是,我都收到了。”他说。
“一毛钱都没少吧?”她像看著仇人般地瞪著他,“我都数过了。”
迎上她倔强的眸子,他撇唇一笑。
好样的,她是除了他母亲之外,唯一敢这麽跟他讲话的女人。再说,他的母亲可从没这麽恶狠狠的跟他说过话。
“我没想到你真的来当公关小姐。”他语带嘲讽,“原来狗急了是会跳墙的。”
“没错。”她眉心一拧,狠狠地瞪著他,“你可不要被你瞧不起的狗给咬了。”
“我从来没有瞧不起狗。”他哼笑一记,“它们是忠心又可爱的动物,我一直很喜欢。”
她没搭腔,迳自把脸一撇,望向车窗外。
“你不适合吃这行饭。”他说。
她没看他,只冷淡地道:“只要能按时把钱给你,我哪行饭都能吃。”
听见她跟无二的对话,前头的只野跟服户不只一次偷偷的从後视镜中偷瞄无二的表情。
跟在他身边也有一段不算短的时日,他们还真没见过有谁敢这麽跟他说话的。
他们非常好奇,无二还能忍她多久?又何时会爆发?但更教他两人好奇的是,他怎麽能忍她?
看她紧挨著窗边,别说正眼,就连斜眼都不愿看他一眼的样子,无二不觉懊恼起来。
突然间,他想起她刚才坐别人的台,温柔为客人倒酒的模样……
该死,她今天晚上的时间可都是他的。
“坐过来。”他沉声一线,语带命令。
她像是听不见他的声音似的,依旧故我地看著窗外。
“我叫你坐过来。”他脸一沉。
光是听他的声音,绯纱就知道他已经失去耐性,她很清楚自己再不顺著他的意,他就会给她好看,但……她就是不甘心如此屈服。
牙一咬,她硬是不挪动身躯。
突然,她的手臂一阵痛,整个人已经被他拉了过去。
她震惊又气愤地瞪著他,“不要拉我!”她挣扎著。
他紧攫著她,像逮住猎物的狮子般恶狠狠的瞪著她。
他从来不曾如此对待过任何一个女人,而此刻的她,让他觉得自己像是个野兽般粗暴的男人。
“该死。”他懊恼地嗔视著她,脸上的表情充满著矛盾及挣扎。
服户跟只野清楚的听见了後面的争执,却只能充耳不闻,当自己是空气般。
“放开我!”绯纱被他紧箍在怀里,却拚命的挣扎抵抗,“我要下车!”
她清亮的黑眸直视著他,彷如不可侵犯的圣女般。
他看著她,两只眼睛像利刃般。
他角川无二真会栽在她手里?不,谁都挡不了他,她也一样。
想著,一股说不上来的火气直往他脑门窜,让他瞬间失去了理智。
他要征收她,他要证明她斗不过他,他要让她知道,只要他角川无二高兴、愿意,甚至可以一把火就把Air烧掉。
他一把掐住她的下巴,狠狠的、霸道的、带著侵略性的吻住了她的唇,那倔强却又甜美的唇。
被他突如其来的一吻,绯纱恍神了几秒钟。
他的吻带著惩罚的意味,以一种侵略的、权威的、霸道的、粗暴的方式硬攫住了她的唇。
猛回过神,她羞恼地推开他,然後趁其不备地赏了他一巴掌。
“我不是妓女!”她对著他大叫。
听见清脆的一记巴掌声,只野跟服户陡地一惊,立刻回头。“角川先生?”
无二脸上没有震怒的表情,只是直视著打了他一巴掌的绯纱,带著命令的语气说道:“没你们的事,继续开车。”
只野跟服户把头转了回来,同声答是。
对於自己一时冲动而打了他一巴掌的事,绯纱其实後悔极了。
他是金汤匙的常客,也是绫子妈妈柔相当重要的客人,她这样打了他,要是他将气出在妈妈桑身上,岂不是连累了对她情义相挺的妈妈桑?
再说,她现在正是需要钱的时候,要是他一气之下断了她所有赚钱的途径,那她不就非得将爸爸的店双手奉上不可?
老天,她太冲动了,她完全没有想到後果。
此时,他直勾勾地看著她,没有说话,甚至没有表情。她不知道他在想什麽,是生气还是……
不气才有鬼,依她看,她应该是第一个对他动手的女人吧?而且她还在他保镳面前打他,这简直是……
“这麽对待你的客人,你是赚不到钱的。”无二冷冷地说道。
她心头一紧,顿时说不出话来。
“你不是妓女,但你是公关,让客人高兴是你的责任。”他说,“你打算让我败兴而归吗?”
“我……”她咬咬唇,“我不想赚你的钱。”
“很有骨气。”他冷然一笑,语带威胁地说:“只怕除了我,你再也赚不到其他男人的钱。”
她一震。是的,她相信他是有那个能耐,也就是说,不管是银座、六本本还是歌舞伎町,除了他,她什麽人的台都坐不到。
“别以尢绫子妈妈桑真能保护你,那是我不跟她计较。”他说。
提及绫子妈妈桑,绯纱心头一紧,想起了他跟绫子妈妈桑之间的私人恩怨,不知怎地,她的胸口好闷、好痛,有种快喘不过气来的感觉。
为什麽?为什麽每次想到他跟绫子妈妈桑,她就会……
“听好,”他猛地掐住她的下巴,欺近她,“你勇气十足,却不自量力,我会让你见识我的能耐的。”
他们之间的距离近到她可以感觉到他冷得教人直打哆嗦的气息,只一瞬,她的身体开始颤抖。
“只野,停车。”他放开了她,沉声一喝。
“是。”只野答应一声,慢慢地将车停靠路边。
“你可以下车了。”无二将脸一撇,看都不看她一眼。
绯纱感觉自己的身体不停的发抖,她想低声下气地跟他道歉,求他放她一马,但是她拉不下脸。
她……她不想向他低头。
牙一咬,她打开了车门,像逃难似的跳下车去,然後甩上了车门。
前後不到三秒钟时间,他的车就往前直驶而去;只一会儿,他的座车就消失在夜晚的街头。
而终於,她强忍了许久的泪水在此刻落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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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二将整个身子沉在沙发里,不知怎地,他觉得自己今天的身躯特别的沉、特别的重、特别的累……
昨天晚上将她一个人丢在路上後,他其实并没有立刻离开,而是在附近看著她搭上了计程车後,才驱车回家。
他不是个粗暴的登徒子,虽然出身黑帮家庭,但他的家教不容许他对女性有丝毫的轻薄无礼。
为什麽?为什麽他会对她做那种事?又为什麽在做了那种事後,让他有种深深的罪恶感?
他感觉自己的心被一支鱼钩钩住了,只要另一头有人轻轻一拉,就让他疼到揪心。
而另一头的那个人不是别人,而是她——冢本绯纱。
绯纱……这名字是多麽该死的美丽,而她又是如何该死的动人,直教他……
不,他角川无二的心,不该那麽轻易的就被女人牵绊住,他会爱上一个女人,而且一辈子爱她,但不是现在,也不该是她。
只是脑子明明这麽想著,心却动摇著。
老天,他不是没碰过女人,而亲吻这种事对他来说就像小儿科。但为何昨天只那麽一吻,他却觉得之前曾有过的经验都像是不曾有过般?
他是怎么了?生病了?
“角川先生……”服户来到他身边,“你今天晚上不出门吗?”
“嗯?”他回过神,淡淡地道:“几点了?”
他每天都会不定点的到各家店去巡视,而今天,他竟坐在这里发愣?该死,他真的病了,而且病得不轻。
“已经十点半了。”服户回答。
听著,他微微皱起了眉。
十点半,金汤匙已经开门营业了……她今天还是会去上班吧?什麽人点她坐台?她会为哪个男人绽放她那美得教人揪心的笑容?
突然,他有种喘不过气来的感觉。
“角川先生?”服户见他有点奇怪,疑惑地问道,“你怎麽了?不舒服吗?”
“嗯,是不舒服……”他慢慢站了起来。
“咦?”服户一怔,讶异地道:“我跟在角川先生身边也有一段时日,还没看你生过病呢!”
无二蹙眉苦笑,“备车吧。”
“去医院?”
“不,”他直视著服户,语气坚定且认真地说:“到金汤匙。”
“呃?”服户瞪大了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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