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办得很好。”
宫里的动静他一直都有派人盯着,在得知敬王私下求旨赐婚一事,他立即派人去拦劫,现下得到赵莎华的答案,他笑容满面的再次进宫,求得两道圣旨,一道自是赐婚圣旨,一道却是皇上自己提的,他想赐封赵莎华为县主。
总是要嫁给他皇叔,朱铮觉得赵莎华的身分还是低了点,打算封她为县主,就她协助秦王査出杀婴案的主嫌也是师出有名,反正对其他人也不痛不痒,他觉得未来的皇婶有个身分还好。
只是当前往秦王府宣旨的太监将这两道圣旨宣读后,阎明珠气得差点没吐血,在卢公公笑眯眯的塞了荷包,宣旨太监离开后仍无法开口。
“朱汉威,你竟敢……这是你求来的吧!”半晌,她总算能说话,她太生气了,直接喊儿子全名。
朱汉威冷笑,“母妃去当了敬王的幕后军师,儿臣也觉得母妃提的赐婚方法甚好,君无戏言,抗旨可是要杀头的,赵莎华重视年幼弟妹,再不愿意也不忍拿命抗旨,母妃这计谋把人心给算尽了,儿臣佩服。”
阎明珠被说得哑口无言,但怎么会被他发现?她写了封信让郑嬷嬷带出府,辗转透过第三人才交到敬王手上,教他这个釜底抽薪的方法,让赵莎华无后路可退,但怎么会敬王没求得圣旨,却是自己的儿子求到了?
她看向一直沉默看着自己的赵莎华,她手上还拿着那明黄绸缎的圣旨。
赵莎华也看着她,她从来没有伤害过她,没想到为了要把自己从朱汉威身边赶走,竟如此算计她,当朱汉威将内情告知,她其实是很生气的,但将心比心,身为一个母亲,一定希望出色的儿子拥有一个最好最完美的媳妇儿。
所以,她不怨,也不气了。
阎明珠不知为何,但在这双平静纯净的明眸看到体谅与理解,她竟有狼狈之感,她别开脸,“反正,我不会认她这个媳妇,成亲时,哀家也不在。”
她丢下这一席话,就唤了郑嬷嬷备车,主仆坐上马车,前去皇宫抗议。
“王爷……”
“不必想太多,母妃她从来就是个自私的人,不管你相不相信,我的人生有她,并没有过得比较好,但她的人生没有我,一定过得更好。”
朱汉威说得很肯定,这些话是根据前世的结局来说的,他惨死之前,母妃被毒死的消息已传出,这一世,母子俩不如前世为权势同心,但至少,她可以活得好好的。
赵莎华不是很清楚他的意思,但她将陪他一生一世,她总能明白的。
皇宫内廷,敏太后看着怒不可遏的阎明珠,再看着被阎明珠吓得坐在龙榻上不动的皇帝,摇摇头,这才开口,“秦王难道没告诉您,哀家是怎么同意将发出的懿旨作废,又点头请皇上再下旨的?”
阎明珠摇摇头,突然有一种极不好的预感。
敏太后看着她,这太皇太妃似乎仍搞不清楚如今皇宫作主的人不是皇帝,而是她,但她很乐意为她解答,“秦王为得到赐婚圣旨,白纸黑字写了保证书也发了毒誓,这一世当定闲散王爷,绝不逆反篡位,有违此誓,天打雷劈,死无全尸还祸及子孙。”
所以她同意皇上下圣旨,君无戏言,难道武成帝的妃子还能对当今皇上的决定指手画脚?
阎明珠脸色惨白,她怎么能接受?一切都完了,自己的儿子怎么可以为了一个二嫁之女那种毒誓?这是在将她的心切成碎片啊!
两道圣旨一下,京域也炸了,不久前,才有老百姓将秦王在马上亲吻赵莎华并要成亲的事大力传播,但怀疑的人还是居多,尤其这些日子以来,有关两人的事情就传不完,还有庆安伯府传出来的赵莎华的硬命等等。
但那些真假流言都不重要了,秦王那样谪仙般温润如玉的男子,确定要娶一个下堂妻了!不过在听闻她封县主的缘由后,众人对她有了不同观感,这样聪慧的女子,好像也配得上才貌双全的秦王?总之,妒嫉羡慕祝福的人皆有之。
秦王府已经开始大肆粉刷,张灯结彩,好好办这等待多年来才盼来的大喜事。
镇国公府迎来了阎明珠的拜访,李凛夫妻对阎明珠可不敢有丝毫思慢,小心翼翼的亲自招呼。
厅堂里,阎明珠紧握着李雪的手,“是哀家的儿子负了你。”
李雪忍着泪水,还是忍不住倔强的道:“小雪愿意为侧妃,侍候秦王一生,还请娘娘成全。”她砰一声跪了下来。
“雪儿,你胡说什么!”岳氏忍不住低斥,不安的看向丈夫。
李凛却是乐见其成,自家门第是什么样子,能攀上秦王,就算只是妾,他这当父亲也愿意。
但阎明珠却摇头了,她上前将李雪扶起来,“是哀家对不起你,这么多年,看着你对我儿痴心以对,哀家也帮不上忙,哀家明天一早要回江南了。”
李雪泪眼婆姿的看着她,整个人摇摇欲坠,太皇太妃走了,她就完全无望了。
“哀家改变不了这桩婚姻,不参加还不行吗?”她苦笑着亲自扶李雪起来,怜惜的拍拍她的手,“忘了哀家那无情的儿子,”她再看向李雪的父母,“早日替她找个会疼惜的良人,若需要哀家帮忙,让人送个信来。”
等阎明珠离开了,一家三口却动也不动。
李凛抿紧了唇,恨恨的瞪了岳氏一眼,“叫你别再宠她,你不听,让她任性这么多年,看要找什么好家世的良人,你去找吧。”他甩袖离去。
岳氏哽咽,丈夫这是失望和恼羞成怒吧?她要想劝女儿,李雪却已奔回自己的闺房。她越哭越伤心,蹲下身来,双臂环抱自己的身子继续哭。
就在当晚,朱汉威送了一封信函给李凛,李凛看完后想了很久,终于在太皇太妃南下江南后也进了一趟皇宫。
隔日,朱铮又下了一道赐婚圣旨——元凤郡主李雪赐给敬王为平妻,将在三日后随敬王一行人返回东北。
因时间紧迫,在皇帝的见证下,在皇宫先行简单成亲礼,待到东北再由敬王另办。
“小雪,别怨你爹,这旨虽然是你爹去求来的,但其实是、是……”岳氏说不出口,秦王怎么能那么狠?竟然拿李凛曾贪污的事证威胁,看他是要抄家还是送出一个闺女。
其实李雪也知道是谁,“害人害己”那句话言犹在耳。
无所谓了!嫁的不是心上人,是谁又有什么差别?离了京更好,不必再面对那些怜悯的目光,毕竟,她的等待成了一场空,一个笑话。
只是,她真的喜欢朱汉威,还是更喜欢秦王身后可能登上九五至尊的权势?
在三日后,跟着敬王前往东北封地时,她仍没有答案。
七日后,孙容、赵晋元带着赵京亚跟赵歆亚风尘仆仆的回到京城。
两家伙离京时还太小,对京城没什么印象,因此一看到繁华热闹的京城是惊呼连连,眼睛瞪得又大又圆。
片刻之后,马车已经抵达秦王府。
这一路北上,孙容已经将贺先生变成秦王的事细细跟他们说了,再加上朱汉威又派快马
告知赐婚的事,龙凤胎知道秦王府是他们未来的家,秦王会变成他们的姊夫,姊姊也要变王妃了。
朱汉威与赵莎华早已站在大门前等候,尤其两天前赵莎华在朱汉威告诉她这件事时,就殷殷盼着,更令她惊喜的是,看到赵晋元小心搀扶着小腹微凸的孙容下车。
“天啊,容儿,恭喜你们。”
“我们才要恭喜你们。”小俩口异口同声,笑看着眼前这对璧人,看向朱汉威的表情更是充满感激。
“姊姊!”这时,赵京亚、赵韵亚也被小厮抱下马车,欢快的朝她奔过来。
朱汉威将一行人迎进府内,赵晋元跟孙容只能先小小叙旧,他们得回一趟赵府跟孙家报告好消息,他们的娃儿再几个月就要呱呱落地了。
姊弟妹仨相见欢,龙凤胎的话更此起彼落说不完,还是梅心、桃雨带去沐浴时才安静些,而在吃完晚膳后,两个娃儿还是撑不过长途的疲倦,频打呵欠。
朱汉威将他们安排在离月牙斋不远的星辰阁。
此时星辰阁雅致的卧房里,如同在魏城,摆放了两张床,赵京亚早已呼呼大睡。
“贺先生……不对,王爷真的很爱我姊姊,会一辈子对她好吗?”赵歆亚仍靠在朱汉威的怀里,奶声奶气的问。
“会。”他答得肯定。
歆亚很想睡了,可是她还有事要问,硬撑着打架的眼皮又问:“姊姊跟我说过,她小时候很像男孩,会跟一起读书的同学四处跑,也会捉弄人,也会爬树玩水的,但娘说,女孩子不可以这样,但姊姊说那是很快乐的时光——”
“是吗?”他没想到她小时候是个野孩子。
赵莎华坐在一旁,见他饶富兴味的看过来,粉脸微红。
“姊姊要我跟哥哥这一生平安快乐,我想问王爷,姊姊嫁你后,可不可以爬树玩水?再过快乐的时光呢?”赵歆亚揉揉眼睛又问。
“可以。”
“真的?”赵韵亚见他用力点头,喃喃说着“太好了”,然后她眼睛也闭上,打起呼噜睡了。
朱汉威小心翼翼的将她抱到床上,赵莎华替她盖上被子,轻轻抚着她的脸,“还是个孩子呢,脑袋里怎么那么多问题?”
“我倒觉得她很像你。”他深情的看着她,牵着她的手,“走吧。”
她点点头,梅心跟桃雨则留下来照顾两个孩子。
朱汉威带着赵莎华步出房门,两人都披了保暖的披风,赵莎华手上还带了个小暖炉,冬夜虽沁凉,但赵莎华穿得暖,心里也是暖的,觉得哪里都美,只是朱汉威却带着奇怪的笑容,不时的看着她。
她被看得无措,“你究竟看什么?啊——”她突然惊呼出声。
朱汉威突然将她揽腰抱起,施展轻功飞掠到一株高耸的大树上,两人就坐在高大的树上。
“当时有爬这么高吗?”他问。
“没有,但曾经想过。”她说。
“开心吗?”
“嗯。”她双眸亮晶晶的。
“我也很开心。”他低头靠近,轻轻的吻上她诱人的红唇。
天空,缓缓飘下了雪花。
钦天监最后为两人的大婚选了最近的吉日,听说是秦王要求,怕看上的新娘子后侮不嫁,这个流言也在大街小巷里盛传。
十里红妆嫁女儿,赵莎华的父母虽不在,但在京城的赵家二房却是卯足劲来为她备嫁。
除了赵家二房,还有孙容的父亲,女婿及亲家能重新在京城立足,女儿逃难时又是赵莎华收留,如今女儿还怀孕,这些幸福,若没有赵莎华与秦王的缘分在,是不可能存在的。
所以,他也把赵莎华当自家闺女,送了座豪华宅院给她,并备了丰厚的嫁妆。
赵莎华推辞不了,只好收下。
但为她添妆的人实在不少,以前曾受过父亲恩惠的人也或多或少的添了些,她本以为自己不会有太多嫁妆,最后竟然比一些高门大户的千金的嫁妆还多。
朱汉威还来个锦上添花,下聘时,黄金珠宝古董字画不说,房契地契商铺庄子田产皆有,让老百姓津津乐道,说秦王对她有多宠爱就有多宠爱,且下聘与成亲的吉日相距只有两日,可见秦王有多急。
朱汉威为抱得美人归,一些杂务早就全推了,但还是为迎来新的女主人,忙得不可开交。
赵莎华也很忙,她将在赵府出嫁,弟妹也一起带过来了。
赵家人、连同自行决定将她收为义女的孙锋,两家人也如自家闺女办婚事般里里外外的操持,凤冠霞帔,四季衣物鞋袜,再细的事儿也一一盯嘱。
由于赵家祠堂在魏城,赵莎华父母的牌位也在魏城,出阁前一晚,赵莎华备三牲水果,举一炷清香,遥拜魏城方向,向天上的父母分享她的喜讯。
这一晚,也有孙容这个大肚婆陪着她睡。
“其实,你都……会了,这本春宫图,你有空自己翻看吧,还是要我传授?”孙容肚子大了,说话百无禁忌,一本厚厚的洞房秘笈就放在她手上。
“不用了,别污了你肚里孩子的耳朵。”赵莎华敬谢不敏。
这一晚,两人自然没睡多少,两个闺中密友说起现在未来,还觉得说得不够,但孕妇最后还是呼呼大睡了。
天色仍黑,赵莎华就被人从床上挖起来,睡眼惺忪,开始又抹又擦的准备当新娘。
雪花飘飘,朱汉威的迎亲大队浩浩荡荡,喜乐声下伴随着热闹的鞭炮声,骑兵队、大红花轿,后方还有穿着一身喜庆大红色、双双对对的小厮婢女,接着则是那一抬抬拉得长长的嫁妆队伍,在鹅毛似的飞雪下,分外有一种喜庆的热闹。
在一茶楼雅间,一扇窗户半开,姜映薇站在窗前,目光就看着那长长的迎亲队伍,心上的妒火熊熊燃烧,又似有成千上万的蚂蚁在啃咬,赵莎华成了秦王妃,庆安伯府彻底成了一个大笑话,婆母怨她,丈夫怨她,若没有赵莎华,哪有后面这些糟心事!
而朱汉威顺利迎娶美娇娘,绕了热闹的大街一圈,再回秦王府行合卺礼。
虽然太皇太妃刻意下江南缺席婚礼,但皇上、敏太后、皇后现身祝贺,其他文武官员、皇亲国戚也来了许多,这些接待都由礼部官员及府里等内官安排。
拜完堂,新人回房,又是一繁琐的流程过后,朱汉威终于能将新娘的红巾揭开,取下厚重的凤冠。
赵莎华总算得以轻松的端详一身通红喜服的丈夫,他身姿挺拔,新郎官帽上有一朵红绒花,衬得他如玉的容貌更俊美。
朱汉威深深凝睇着眼前的美人,嘴角微勾,近两年前,想方设法的走进她的食堂,这半年,仍是想方设法的将她留在自己身边,如今,终于得偿宿愿。
他低头,轻轻的吻上她的唇,似珍似宝,无比温柔。
“爷,外面还有客人——”
屋外,叶诚的声音有些忐忑,毕竟新郎窝在新娘房的时间太长了些。
朱汉威发出一声轻叹,赵莎华忍俊不住的笑了出来,他伸手轻点她的鼻,他真忘了外头还有一干宾客要招待,他只能先留下美娇娘,前往花厅里的众宾客寒暄敬酒。
新房内很安静,偶尔有烛芯燃烧的声,龙凤躐烛的烛泪随着时间逝去渐渐累积。
朱汉威让人先送了些热食进房,让赵莎华先填肚子,稍后两位粗使嬷嬷也送了热水进来,由梅心跟桃雨侍候着,让她洗去一身妆容及疲惫。
夜更深了,鹅毛般的雪花继续缓缓落下,终于,满身酒味的新郎官回来了。
卢公公亲自侍候朱汉威到后方浴桶清洗,一想到他的小殿下直到今天才要转大人,他眼眶泛红,泪水都要落下,他先前几日准备好几本春宫书,还有房事教学大全,也不知小殿下有没有好好研读一番?
新房内很安静,梅心等丫鬟全出去了,赵莎华一人坐在床缘,听着哗啦啦的水声,一颗心也是砰砰狂跳。
担心很多的卢公公终于将自家主子洗干净,送回床上让新娘子享用,也不知自家主子给不给力,王妃可是二嫁,要更厉害才行啊。
心里纠结的卢公公步出新房,将房门妥妥的关上,耳朵就凑在门板上,不料身后的吕勇跟罗英一人一手拉着他就往外走,“爷交代不守夜。”
喜气洋洋的房里,朱汉威正慢慢品尝妻子的味道,一边解开她的衣裙。
寂静的夜里,不时传出赵莎华嘤嘤呻吟或低泣声,还有男子耕耘的低吼声。
不肯放弃的卢公公想法子偷偷溜回主院,找个暗处蹲下,竖直耳朵听壁脚,就见他不时的点点头,一脸满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