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莺莺有些语塞,“难道……你第一天就知道了?”
“否则你认为你能安全的洗浴?”杜确棱角分明的脸上,清晰可见他正咬紧牙关。
崔莺莺脸色一滞,“你是说,你一直在偷看我沐浴?”
她洗澡时有没有什么不雅动作啊?真是一时脑袋空白,想也不想起来。
只见杜确冷冷的道:“错了,身为你的丈夫,我是在保护你,不是偷窥。再说,我为何要偷窥?你是属于我的,不是吗?”
崔莺莺深吸了一口气,“话是没错,可是……”总觉得哪里不太对劲。
不再给她说话的机会,杜确用身上的大披风将她裹得严实,抿着唇将她抱回主帅营帐里。
崔莺莺这才知道主帅营帐与穆芷的截然不同,分为内帐外帐,外帐有张长桌和几把椅子,是议事的地方,内帐是休息间,有床,还连着净房。
守帐的两名小兵见大将军大半夜的抱着一个看不清面孔的人回来,心里自然十分惊诧,但碍于杜确的威严,无人敢问。
杜确将崔莺莺抱入内帐,将她放在床上,这才把盖在她脸上的披风掀开。
崔莺莺睁开了眼,入目是帐内入口处的一盏小油灯,四周是粗布床帐,而杜确就在她眼前,眼里燃着两簇火苗,不过越看越不像真生气的样子。
于是她大着胆子问道:“这是让我睡在这里的意思吗?”
“不然你还想回去跟那两个男人睡?”杜确低沉的口气满含不悦。
她忙解释,“你别误会!我们三人只是同帐,睡觉之时,他们两个都会躲得远的,把大部分空间都让给我了,而且我其实都没睡着,因为白日里无聊睡够了,任何情况都能自保。”
杜确寒眸微眯,“你可以闭嘴了,你以为我想听这些?”
他的女人与别的男人同帐,而且还一次两个,他如何能不火大?
不过他也奇怪她是怎么说服穆芷的?她们两个向来不对盘,穆芷肯冒违背军纪之险将她带来,实在叫人纳闷。
“那你想听什么我说给你听,例如……”他已经压在她身上了,这姿势太过暧昧,她不由得想入非非,润了润唇说道:“我很想你。”
说完,她的脸有些红,而杜确眸色倏地一暗,环在她腰上的手忽然收紧,他的心急速跳动。
他又何尝不想她?但他更气她不听他的话,竟然擅自跟来,她的旧伤未愈,这里又比蒲关危险数倍,他还要调度大军营救穆锋与围剿海盗,没有心神可以分心照看她。
他扳起她的下巴,低叹一声,“为何如此不听话?我分明要你留在将军府。”
她搂抱住他的腰,看着他的黑眸,“我真的做不到枯等消息,我情愿在这里冒险,至少我知道你在做什么,至少我们在一起。”
他的唇近在咫尺,她全身燃着热度,正觉情难自禁,他已低首擒住了她的唇,他的舌尖窜进了她的唇里,纠缠住她的舌。
她身上沐浴后的清新香味迷惑了他的心神,身上薄薄的衣物更撩拨了他的欲望,一路上其他人皆有军妓慰劳宣泄,唯独他拒绝,只因他想要的只有她。
他扯下了她的头巾,拉开了她的衣裳,再解开那碍眼的胸衣,瞬间她的浑圆饱满裸呈于他眼前,他埋首于她的胸口,很快进入了她的柔软之地。
杜确猛冲直撞,有别于在府里时,崔莺莺紧紧攀附着他的臂膀,她的心也被他情不自禁的举动填得满满的,身子一次次地颤栗着,而他也在低吼声中宣泄了欲望……
事后,她在杜确怀里听着他沉稳的心跳声,她的心也着了地。
翌日,因为杜确发现了她,崔莺莺也没必要再躲藏了,光明正大的出现在议事帐内,一身小兵丁的装束。
众人都很惊诧,第一次见到她的轩辕易最为讶异,而穆芷则是很不自在。
杜确昨晚派人给她那两个心腹传了话,说将军夫人留宿在将军营帐里,让他们不必找夫人了,她带潜水兵给海盗战船炮口上胶回来之后便知道她们的事迹败露了。
因此,来之前她已做好心理准备,等着杜确兴师问罪,人是她带来的,她绝不会推卸责任,她只希望杜确能先救回穆锋之后再与她算帐。
“大嫂也来啦!”萧探月见了崔莺莺,忍不住吹了一记响哨。
诸葛烨稍稍一想便明白穆芷那些个明显给他难看的计谋都是崔莺莺想出来的,但他仍微微一笑,“弟妹真是冰雪聪明,想来海盗的主战船今日发现大炮没有作用会有多惊慌。”
对于诸葛烨的恭维,崔莺莺只简单地说:“希望今日就能将穆将军救回。”
很奇怪,虽然没有证据证明诸葛烨是在雨林里对她放箭之人,但面具人的身形与诸葛烨的重迭,仍然叫她警戒着对方。
“想来一定行。”萧探月笑道:“大嫂让人将海盗主战船的大炮口堵死,此招甚妙啊!”
萧探月才说完,帐外即响起了士兵的声音,“报!”
孙忍风扬声,“何事?”
“海盗出现在暗礁群,共有十二艘战船和百来艘小船。”
众人都是一惊,没想到他们还未出动诱敌之计,海盗就现踪了!
刻不容缓,自然全员出动,而崔莺莺也趁乱跟着一块上了杜穆联军的主战船。
海风大,太阳已升到了头顶,两方交战十分激烈,各有伤亡,虽然海盗的主战船无法攻击,但那百来艘小船都有弓弩手,他们射箭神准,单兵作战能力很强,因此联军也打得很是吃力。
崔莺莺的手收紧了。
再这样下去可不行,那些弓弩手已对联军造成莫大威胁!
“将军,此刻正是围攻海盗主战船的时机,我想穆将军一定就在主战船上。”诸葛烨说道。
杜确还没开口,崔莺莺便急道:“不行,要先堵住海盗小船返回暗礁的路,让他们无法一直补充弓箭。”
诸葛烨干笑一声,“弟妹何出此言?咱们的目的是要救出穆将军与剿灭海盗,只有拿下主战船才可能找到穆将军,也唯有先找到穆将军才能放手一搏,展开最猛烈的攻击。”
崔莺莺面容一沉,扬声道:“军师难道没看见我们的人正一个个死在海盗弓拿手的手中?虽然目的是救出穆将军和剿灭海盗,但我军的安危难道就不顾了吗?只要用对方法,他们就不必死。”
诸葛烨神色僵硬的看着她,强颜欢笑问道:“弟妹现在的意思是,我用错了方法?”
“那不重要!”崔莺莺有些激动,“现在最要紧的是将海盗小船的返回之路堵死,先灭了所有海盗小船,再进攻主战船。”
“不!”诸葛烨对她已忍无可忍,她休想在这个时候夺他的场子,“必须要先拿下主战船,救出穆将军,这是皇命!”
他自认站得住脚,阵亡多少兵将不在他的考量之内,只要能救出穆锋和歼灭所有海盗,任务就成功了。
“都住口。”杜确冰冷的声音响起,“旗语官,下令联军战船后撤,堵住海盗小船返回的路。”
诸葛烨眸迸寒光。
杜确采纳了崔莺莺的意见,弃他这个军师的计策于不顾?!
他竟然、他竟敢……
所有人都专注于战况,没人注意到诸葛烨身上罩满了寒霜。
因为联军灭了所有海盗小船,此举激怒了海盗,战事越发激烈。
海盗连续朝联军的主战船发动攻击,虽然海盗的主战船不能发射大炮,但其余战船的火力仍强大,不容小觑,杜确指挥调度,不敢掉以轻心。
这时,穆芷带了一小队身着夜行衣的士兵过来,“人到了!”
杜确看着穆芷,穆芷还没开口说明,崔莺莺已精神一振,“你们的时间只有两刻钟,必须完成任务。”
“是!”整齐、洪亮、毫无畏惧的应答声,个个肃穆而立,等待崔莺莺下令。
杜确认出了那一小队士兵是崔莺莺前阵子训练的新兵苗子,领头的叫陈宽,身手极好,其余十九人也都是三百人之中的佼佼者。
杜确扬眉问道:“你让他们做什么?”
“潜入敌军主战船,援救穆将军。”
杜确没有说话,他一个个看过去,这群新兵一点也不像新兵,他们士气高昂,自信满满。
诸葛烨极力保持风度,但看到崔莺莺又有计划,他再也忍不住了,“这是在做什么?弟妹要派一群新兵去救穆将军?别说笑了,以为这是儿戏吗?海盗的主战船是什么地方,居然派一群新兵去闯,若是他们暴露行踪,穆将军也会跟着性命不保!”
崔莺莺坚定地道:“我相信他们不会暴露行踪,会安然地将穆将军给救回来,唯有救出穆将军,我们才能毫无顾忌的攻击海盗,这是唯一的办法。”
诸葛烨悲愤的看着杜确,他不敢相信杜确竟然不阻止这场闹剧,这要叫他这个军师将来如何在杜家军立足?
“出发!”
崔莺莺一声令下,二十名新兵毫不迟疑的一跃而下,没入大海之中。
诸葛烨紧紧的咬着牙,他希望这二十个人死掉,全都死掉!
但事实不如他所愿,双方持续交火,半个时辰后,一条条绳索从海面抛向甲板,一道道暗黑身影顺着绳索往上爬,其中一人扛着昏迷的穆锋,他们当真把人给救回来了!
“大哥!”穆芷激动的向前接应,其他小兵也向前帮忙。
崔莺莺凝重地看着昏迷的穆锋,不好,他可能因受监禁数日导致体力不支,在海里吃水了。
思及此,她厉声道:“先把他放平。”
她毫不迟疑的为穆锋做心肺复苏术,不断的按摩他的心脏,举动非常怪异。
若是以前,穆芷会吼她滚开,可是看见这一幕,穆芷什么也没说,不知不觉中,她已经完全信任崔莺莺了。
好半晌,见穆锋吐了几口水出来,崔莺莺忙喊道:“可以了,他还有别的伤,快送去给军医医治。”
穆锋被抬走了,穆芷没有跟去,她有她的任务,她要去帮孙忍风。
陈宽领着手下过来了,“夫人,我们现在要做什么?”
崔莺莺看着他们个个发紫的嘴唇,心里一揪,扬声道:“你们到船舱里升几盆火取暖,这是命令,不得违令。”
杜确将一切看在眼里,一转身,他下令与海盗正面交火。
穆锋已不在海盗手上,他们可以肆无忌惮的剿灭海盗了。
很快的,一颗炮弹正中海盗主战船的船头,炸死不少海盗,那船身剧烈摇晃起来,爆炸后的层层烟雾直冲云霄。
轰地一声,另一炮正中敌方桅杆中央,那粗壮的杆子折断了,硬生生朝着甲板砸落,海盗们惊呼着做鸟兽散。
见状,另一边由耿云领军的十艘战船已全速前进、趁胜追击,战船列成楔形阵,船上的大炮对准海盗船发动连续攻击。
眼看胜券在握,杜确正转身要对崔莺莺说些什么,一枝箭呼啸而来,目标正是崔莺莺的后背。
他的心倏地一紧,一掌将崔莺莺震开,自己生生受了那一箭。
崔莺莺倒在甲板上,她还不知道发生什么事了,也不知道杜确为何要突然对她发掌,直到看到了倒在甲板上的杜确,他的胸口插了一枝箭,伤处正汨汨冒着血。
“老大!”萧探月奔了过来。
崔莺莺这才回过神来,她六神无主的爬向杜确,脑中一片空白。
怎么回事?究竟是怎么回事?有人朝她放箭,杜确为了救她,所以才将她震开,是这样吗?
是谁?是谁要杀她?
不,这已经不重要了,杜确正一动也不动的躺着,她的心阵阵收缩,痛极。
她好不容易爬到了杜确身边,用她冷冰的手紧紧拽着杜确的手,泪水模糊了她的视线。
“你不能死,不能……”她不知道自己的声音是颤抖的,她怕失去他,好怕……若是失去了他,自己留在这个时空又有什么意义?
然而杜确却一点反应也没有,他的身子渐渐冰冷,温度正一点一滴的离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