瞧她一副如释重担的轻松模样,好似来此真的耗去她很多心神,一旁服侍她多年的丫鬟忍不住开口问:“小姐,为什么你这么讨厌到皇宫里来?”
七年前公主才搬离皇宫,而她也是七年前才开始伺候公主的,所以之前在皇宫内院所发生过的事情,她完全不知情。
“皇宫虽美,但也是座猛兽窝啊……”闭上眼,书玥如此回答。
早在十二岁那年,她就见识到这猛兽窝是何等的残酷了,若非碍于先皇给予的这贵重身分,她是再也不愿踏入皇宫一步。
爹跟娘当初一定没想到事情会变成这样,要是他们能猜到的话,不知当年他们是不是还会为了太子而牺牲自己的性命了!
算了,想再多也只是让自己更加心烦而已,书玥感受到自己身子开始微微散发热意,懊恼的咬唇,唉!老毛病又来了,季书玥啊季书玥!你怎么这么没用?事情都已经过了这么多年,怎么你的身体还是这么深刻着“那个人”所给予的痛苦呢?
她一脸疲惫的模样让丫鬟舍不得再吵主子,连忙轻手轻脚的拾起放在一旁的薄被,轻柔的为她覆上。
“大小姐回来了!”缓缓移动的马车慢慢停在矗立在长安城较安静的西大街上的季府。
门前的奴仆大声吆喝着,一个传一个,不多时,一名女子和高大的男子连忙走到门前迎接季书玥回府。
门前的一男一女容貌十分神似,女的娇柔美丽、男的俊朗斯文,一看就知道不是兄妹便是姐弟。
丫鬟先下车后,才转身扶着马车里头的书玥;一旁等待已久的女子连忙步上前,帮忙扶着她,“大姐。”
书玥的脸色苍白了些,“瑆儿,你怎么跑出来了?你有孕在身,让小旸搀我便成了。”她松开倚靠在书瑆身上的力量,朝后头的季书旸伸出手来。
季书旸大步上前,打横抱起书玥摇摇欲坠的身子,“快去请大夫。”他一手贴上书玥的前额,果然没错,又发烧了!
一干奴仆这才簇拥着大小姐和少爷进府去忙着,请大夫的请大夫、熬药的熬药。
“慎,大姐这趟进宫,有碰着什么人吗?”书瑆担忧的问,她怕……她好怕又遇到那个恐怖的人!
子慎摇摇头,知道她的心结在哪,“没有。”他已经特意避开“那个人”的住所,绕了远路才回去到皇太后的寝宫。
“那就好。”书瑆点点头,连忙跟进房里去帮忙。
不一会儿,大夫来了,帮书玥下了几针后,她便睡了。
凝视着床上那脆弱苍白的书玥,季书旸忍不住握拳狠狠捶向墙,“都是我的错!”当年要不是他误闯“那个人”的寝宫,也不会害得大姐今日变得体弱多病。
书瑆安抚的拍拍小弟的肩膀,“不关你的事,你去忙吧!书房外一堆管事还等着你去处里咱们家商行的帐。”
季书旸气愤的一咬牙,又看了床上的书玥一眼后才离去。
走至床旁,书瑆拾起书玥额上的汗巾,拧了拧冷水后,小心翼翼的放到她额上。
“小旸又发脾气了?”苍白的脸上双颊透露红晕,书玥睁眸问着。
“姐,别再进宫去了。”书瑆点点头,忍不住又提了一次。
每次只要姐进宫一次,一出宫马上就会开始发起高烧,次次如此,原本身子骨就不好的她,每次这么一病,身子骨就变得更差了;而每次只要快养好病时,就又被宣召进宫,唉……
当年的事情带给季家太多的后遗症,大姐的身体就是最明显的一例。
说穿了,也就是自己的心魔作祟,但知道归知道,他们却仍是无法挣脱“那个人”所下的魔咒。
“有些事情并不是我们说说就可以,我累了,想休息了;你等了我一天,也去休息吧!”从体内传来的温热感使她感到很不舒服,疲倦的闭上眼,她又睡了。
书瑆欲言又止,到了最后,所有的话语也只剩下一声声的轻叹而已。
几天后──
书玥睡眼惺忪的坐在镜前,全身懒洋洋的任由身后的丫鬟为她梳妆打扮。
她身后的丫鬟对小姐这副模样也已经很习惯了,迳自兴致勃勃的帮她打扮着,打开抽屉满满的珠玉钗及流苏簪,开心的拿起一个又一个,直往小姐头上已梳起的芙蓉髻上插。
一会儿后,书玥才拧眉,“彩儿,你是打算在我头上插多少根发钗?”
原本想任由她打扮,但这样子也太夸张了一点,伸手从发上拔下两支玉钗、三根流苏簪,仅留下一支蝴蝶的流苏簪及白色丝带。
“小姐,二小姐都嫁了,你不多打扮打扮,怎么找得到好夫婿?不装扮得漂亮点,好人家的公子又怎么看得到你啊?”彩儿苦口婆心的说着,眼看着年后小姐就要满双十了,再找不到婆家,这对小姐的名声可不好。
斜睨她一眼,书玥懒得多说,仅是唇角嘲讽的扬起,“我没有书瑆的花容月貌,打扮得再美,卸下一身衣裳还不是一样。”她的命运早已注定,能不能吸引到他人的目光对她而言并没有差别。
彩儿点点头,这也是实话啦!想季家多半都是俊男美女的组合,二小姐及少爷两人容貌简直是上上之选;而小姐的容貌则偏向祖奶奶,倒也不是说丑,只是跟二小姐还有少爷一比,顶多就只能算是清秀佳人而已。
“对了!”看了看外头的日光,彩儿大叫一声,糟糕!她把二少交代的事情忘光了,“小姐,二少让我提醒你,今儿个你要挑选出你的贴身护卫,要你打起精神来。”差点忘了,幸好现在还早。
子慎在娶了季家二小姐后,下人们便改口称他为二少,也因为他和二小姐将要搬出季府,大小姐的贴身护卫还得再重新挑选。
书玥点点头,懒洋洋的单手支撑着下颔,真搞不懂子慎是在想些什么,直接从府里的护卫再挑选一个不就得了?可他却硬是要从外面挑选,弄得好像选夫大会一样,一堆名门子弟来报名,真是好笑。那些名门子弟连第一关都过不了,全部被刷下,这下子子慎可是得罪了不少贵族皇亲呢!
“听说这次来报名的人,似乎超过五百人呢!”
“那些名门贵公子就占去了一半,不是听说第一关就全让子慎给刷下了?”她记得昨儿个才收到工部尚书大人修来的一封信,内容大概是在说他的小儿子一定可以胜任什么的。
彩儿笑嘻嘻的点头,“对啊!二少也不过是找了府里身手最弱的禁军和他们交手,一堆名门贵公子在过招时可是哇啦哇啦的乱叫呢!”想起那时候的景象,她可是开了眼界,平时夸口自个儿有多厉害、多威猛的一些贵族公子,各个让禁军打得满地找牙。
“无聊。”想借着攀上她的身分而找机会到皇室里当差,真是想太多了,她对皇室可是敬而远之,躲都来不及了!
瞧了瞧天色,“小姐,时间差不多了,我们该走了。”彩儿催促着。
对镜拢拢秀发,书玥还有心情对镜子里的自己抛了个媚眼,“知道了。”心里暗忖:见客去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