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来隔天,所有人争相起哄要去庆功,雷见风抵挡不住众人强烈要求,只好心不甘情不愿放下工作,怀着一肚子未消的郁闷参加。
庆功宴的地点是一家日本料理店,一大间宽敞的隐密包厢让一行三十几个人闹疯了。
在这片欢乐与喧闹中,唯有雷见风一人独据一角,食不知味的吃着日本料理,边闷闷的用眼角看着如众星拱月般被众人包围的忻蕾。
她今天穿着一袭黑色的连身洋装,搭配一件紫色的小外套,衬托出一身皮肤白皙无瑕,看起来显得格外美丽而性感。
当他灼热而幽深的眸光触及她身旁那个碍眼的身影时,立刻化成两道几乎把人冻死的寒光。
他眼中只看到李甚洋活像只苍蝇似的,一整晚围绕在忻蕾身边不去。
瞧他们两人相谈甚欢,好像他们才是一对情人,而他只是个毫不相干的局外人似的。
他恨得牙痒痒的,抓起杯子往嘴里狠狠灌了一口果汁,像是想藉此消除心头那把妒火。
“这一切都要归功于蕾蕾,没有她这个案子肯定拿不下来——”喧闹声中传来李甚洋的声音。
蕾蕾?!“咳、咳——”
一口饮料差点呛进气管里,雷见风狼狈用力地呛咳起来,边抬头恶狠狠的瞪向远处笑闹的两人。
李甚洋这家伙叫得可真亲热,他这个名花的正主都还不曾这么叫过,他倒是毫不客气的占地为王起来。
将杯里的果汁一饮而尽,他将杯子重重往桌上一放。“给我一杯啤酒!”他粗着嗓子对旁边的职员喊道。
“啤酒?!”
“总监,您不是不喝酒?”一名女职员小心翼翼问道。
“我说给我啤酒就给我啤酒,哪来这么多话?”他冷冽的眸光一瞪,差点没把那无辜的小羔羊吓到腿软。
“是、是!”女职员赶紧开了瓶啤酒,替他把杆子倒满。
拿起杯子一口往嘴里灌,看别人一瓶瓶大口牛饮还意犹未尽的啤酒,喝进他的嘴里却活像是吞农药似的,得用意志力才能勉强咽下肚。
妈的,这玩意儿怎么这么苦?他脸孔扭曲,又在心底狠狠诅咒了一遍。
雷见风冷眼看着忻蕾跟着一大群人聊得忘我,俨然已经忘了他的存在,心头翻腾着各番酸苦滋味,近乎麻痹的不停往嘴里灌啤酒。
但事实上,忻蕾怎会忘了雷见风的存在?
一整个晚上她都感觉到那双黑眸,用一种愤怒的目光紧盯着她,打从昨天开始他始终在闹情绪,根本问不出为什么,她不想在这个节骨眼上自讨没趣,只能佯装若无其事跟大伙儿聊天。
好不容易,一场热闹的庆功宴结束了,所有职员酒足饭饱的相继离开,最后只剩忻蕾跟坐在角落边不停灌啤酒的雷见风,还有不知道该走还是该留的林芳纪。
来到他身边,忻蕾拿下他手里的杯子。“别喝了。”
“别管我!”他眼神涣散的粗吼道,干脆抓起啤酒瓶往嘴里灌。
忻蕾跟林芳纪互望一眼,眼中有着同样的无奈。
“怎么办?”林芳纪不知所措的看着她。
“芳纪,麻烦你叫辆计程车,我送总监回家。”忻蕾平静说道。
林芳纪松了口大气,立刻跑出包厢去。
“我不要回家……我还要喝!”他像个孩子似的使起性子。
看着已经意识不清,却还拼命往嘴里灌啤酒的男人,忻蕾有些心疼地发现他实在很不对劲。
但她知道此时跟一个喝醉的人是有理也说不清的。
“忻蕾,计程车来了!”这时,林芳纪急忙从门外跑进来。
随时,两人七手八脚合力将胡言乱语的雷见风扶上计程车,忻蕾转头朝林芳纪叮咛道:“谢谢你,我送总监回去,你也早点回家吧!”
“嗯,明天见!”林芳纪挥挥手,目送计程车奔进黑夜。
三十分钟后,计程车已经将他们送回雷见风的公寓大楼下,好心的计程车司机还帮忻蕾把高大魁梧的雷见风扶进电梯才离去。
“别管我,你尽管开心的玩,我不在乎——不——嗝——在乎——”
好不容易将他扶进门,雷见风仍是满口醉言醉语。
忻蕾耐着性子听他一路胡言乱语,准备将他扶进房间睡觉,孰料就在房门前,他却闹起情绪不肯进去。
“见风,我们需要好好谈一谈。”她叹了口气,正色望着雷见风。
“嗯?”他醉意朦胧的看着她,发出古怪的笑声。“整晚你不是、不是跟李甚洋聊得很开心?怎么……还嫌不够尽兴?”
这种语带讽刺的话,她根本不敢相信是从雷见风口中说出来的。
“你喝醉了。”忻蕾蹙起漂亮的眉,深吸口气平息心中的刺痛。
“喝醉?喔,是,当了一整晚空气,我当然!嗝!应该喝醉一点!”
“什么意思?”她疑惑地望着他。
“什么意思还需要我——我多——多做解释吗?”他逼视着她,浓烈的酒气直逼而来。
看着他因酒精而涣散的迷蒙双眼中写着明显的嫉妒,她总算弄清楚他今晚的失常是怎么一回事。
“你是怀疑我跟甚洋?”顿时,她觉得好气又好笑。“我跟甚洋只是很单纯的关系,你误会了。”忻蕾耐住性子解释。
“你们都亲密到互称名字了,还叫单纯?”他不以为然的撇撇嘴。
“在美国互称姓名很平常。”忻蕾有些不悦,他的怀疑简直没有道理。
“是啊,就连握手、拥抱也是礼貌的一种。”酒醉中,他讥讽人的本事依然毫不逊色。
“当然。”她开始觉得他根本是无理取闹。
“那是不是连戴了绿帽,我还得有风度的微笑以对?”
戴绿帽?
她的脸色遽变。是他自己莫名其妙闹了一整晚的情绪,却刻薄的指控她给他戴绿帽?“你太过分了!”
忻蕾气得泪花闪闪,遽然抽回手转身往外跑。
雷见风突然失去支撑,整个人摇摇晃晃笔直往地上倒,巨大的声响以及一声痛呼,拉回了她的脚步。
忻蕾看着瘫倒在地上呻吟的高大身躯,他奋力想挣扎起身却又力不从心,狼狈又无肋,她气这个男人的霸道独断,却仍不由得心软。
转身跑回他身边,费尽九牛二虎之力扶起他,将他带回房间安置在床上,随即进浴室拧了条毛巾。
雷见风闭着眼,高大的身躯歪歪斜斜躺在床上,忻蕾小心翼翼替他擦脸,他却突然倒抽口气、发出痛苦的呻吟,她这才发现他的额头突起一大块肿包。
活该——忻蕾在心底暗骂着,擦拭的力道却不由自主放轻。
像是这一摔把他的脑子摔清醒了,雷见风的情绪明显平静下来,躺在床上,他闭着眼动也不动,像是睡着了。
忻蕾好气又好笑的看着床上昏睡不醒的男人,他惊天动地的胡闹了一整晚,到头来却若无其事的自顾睡觉?
戴绿帽?想起这个荒谬又可恶的指控,她还是心痛又生气,不敢相信他竟会说出这种话。
但,她却怎么也无法对这个男人硬起心肠,轻抚着他阳刚的英俊脸孔,细细的摩挲着他脸上的线条,忍不住叹了口气。
这男人——她真是越来越摸不清他的心思了!
毫无预兆的,他竟突然睁开眼,就这么一言不发的定定望着她。
他那看似昏醉又像清醒的眼里像是有把火在燃烧,看得忻蕾全身不禁滚烫了起来。“看来你没有摔到脑震荡。”她没好气的丢下一句,连忙想逃下床。
一只刚臂比她更快,用力一拉,她就像一团软绵绵的毛线团,整个跌到他的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