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一脸莫名其妙。“当然是在我家。”
“我不是叫你先回去,别乱跑吗?”
“我没乱跑,我在家。”
“我是叫你先回去我家。”纪航平有点恼。“你听不懂人话吗?”
“你说先回去,我当然就回我住的地方,干么没事去你家?”田偲月真不晓得他在不高兴什么。
“别乱跑,我马上到。”说完,他匆匆挂了电话。
没事捱“他一顿骂,她觉得好气又好笑。
半个小时不到,纪航平开车来到她家楼下,打电话叫她下楼。
她一坐上车,他便恶狠狠的瞪着她。“你知道我今天看诊到晚上吗?”
“不知道。”田偲月老实地回道。
“我今天看了好多病人,累得半死,还要跑来接你。”他没好气地又道:“就说了叫你回去,你怎么听不懂?”
“我为什么要回去你家?”她也有点生气了。
“因为我要照顾你。”他说。
田偲月惊疑的迎上他炽热又坚定的眸子。“嗄?我、我为什么要让你照顾?”
“因为你蠢。”纪航平瞪着她。“我不想你再遇到蔡一嘉那种人,我得看着你。”
这句话像是在骂她,也像是在糗她,可是她却感觉到满满的爱及关怀,突然,她胸口一阵悸动,神情也变得羞涩。
他瞥了她一眼,话锋一转,“吃饭了没?”
“吃过了。”她说:“你之前买了很多吃的给我,那你……吃了吗?”
纪航平没好气的白她一眼。“你说呢?”
“喔……那你要吃什么?”田偲月呐呐的问。
“吃你啦吃什么。”他没想太多,直觉回道。
不过这句话却让她瞬间羞红了脸,连忙低下头不再看他。
纪航平这才惊觉自己说了奇怪的话,不免有点尴尬。“我不是那个意思……”
“我知道。”
“你知道什么?”
“我知道你不会想吃我。”她说。
他挑挑眉。“你又知道?”
“我知道你比较想打我。”
纪航平顿了下,轻笑道:“不错嘛,还有心情跟我斗嘴,看来你不是太伤心。”看她并没有因为蔡一嘉的事而要死不活,他可真是松了一口气。
田偲月沉默片刻后露出释怀的笑容。“用十二年的时间看清一个人,真的太久了……”
“还不迟,你还年轻。”他说。
“我也没想到我这么快就释怀了。”
纪航平打趣道:“可能是因为钱拿回来了吧。”
田偲月被他的话给逗笑了,心情也跟着轻松许多。
看着她灿烂又天真的笑脸,他的表情不自觉跟着放柔,他想,他一直以来想守护的就是这样的笑脸吧。
“航平哥……”她目光一凝,认真而诚挚地道:“谢谢你,虽然你一直在欺负我,但每次有人欺负我的时候,帮我的总是你。”
“你现在知道谁是好人了吧?”他调笑道:“你要怎么感谢我?”
“我也不知道。”田偲月微微皱起眉头。
“什么不知道,快想啊。”
“你有想法吗?”她认真的问。
“要报答我的人是你,你怎么问我?”
“可是我不知道你要什么。”她叹了口气,“我也不知道能给你什么或为你做什么。”
看她一脸苦恼的模样,纪航平唇角一勾。每次只要她在身边,他就能很放松,和她相处的感觉真的很舒服。
“我也很难跟你说我要什么。”他意味深长地瞅着她。“这就要看你的心意跟诚意了。”
田偲月很认真的思索着,没多久又垮下脸来,沮丧的道:“我真的不知道。”
“别想了,我快饿死了,先陪我去吃饭吧。”
“喔,好啊,这个很简单。”
“你是做吃的,有什么好吃的可以介绍吗?”纪航平双手控制着方向盘,将车子开上车道,温柔的笑问。
“你喜欢吃什么?中式、日式还是西式?”
“随便。”
“喜欢饭还是面?冷的还热的?”
“都可以。”
他的回答让田偲月皱起眉头,抱怨道:“你这样我很难介绍耶。”
“就说都可以了,你不能自己作主吗?”
“喔……”她想了一下,笑道:“有家寿司店不错,在附近。”
“我不喜欢冷饭跟酸饭。”纪航平马上反驳。
“那意大利料理?”
“晚上我不吃乳制品,胃会不舒服。”他又有理由。
田偲月受不了的翻了个白眼,咕哝道:“什么都不要都不行,还说随便都可以,有够难伺候的,以后谁当你老婆谁倒霉……”
听见她的喃喃自语,纪航平忍不住又笑了。
她撇过头,正好看见他微笑的侧脸,她瞬间呆住了,不只因为他难得露出这样的笑脸,也因为他的笑容实在太迷人了。
“航平哥……”她有些害羞的道:“你应该多笑一笑。”
他微顿,稍稍收起笑意。“为什么?”
“你笑的时候很好看。”
纪航平眉心一揪,故作不满的道:“你是说我不笑的时候很丑?”
“不是,都好看。”
“既然都好看,我干么笑?”他皱皱眉头。“没事乱笑,我是疯了吗?”
“可是我发现你跟我在一起的时候,好像比较会笑耶。”田偲月开玩笑地道:“难道是我让你气疯了?”说着,她自己笑了。
纪航平白她一眼。“应该是你太蠢,蠢得让我松懈了吧。”
她这次不在唇舌上逞强,直接动手捶了他一下,不过她的力道打在他身上根本一点感觉都没有,反倒把他逗得更开心了。
为了帮蔡一嘉的忙,田偲月辞去做了三年的工作,如今看清蔡一嘉的真面目,她决定不再做傻事,却没想到原本的工作已经找到人顶替,她顿时成了失业人口。
虽然纪航平不费吹灰之力就帮她要回了三十万,可所谓坐吃山空,她要是不尽快找到新工作,迟早会被爷爷逼着回老家相亲嫁人,于是她开始投履历面试。
两周后的星期天早上,她在纪航平家的厨房忙着做他的早午餐。
她又开始在没有门诊或是休诊的时候到纪航平家做饭给他吃,他依然会不时要她帮他做便当,然后送到诊所去,不知怎地,这已经变成常态。
反正她现在待业中,他又总是那么捧场的吃她做的料理,既然闲着也是闲着,她就当做磨练技艺。
话说回来,她真的很感谢他。
是她以前太笨,感觉不到他的好,还常常怪他、骂他,但其实他一直在用他的方式保护她,而且他总能发现别人察觉不到的事情,恶魔藏在细节里,在她及所有人眼中那么完美的蔡一嘉,他竟能觑见其黑暗的一面。
想到他总是在提醒着她,在她迷惘时给她指引,在她伤心时给她拥抱,在她无助时给她温暖……她的心好热。
为什么在执着十几年,赫然发现自己一直以来都受骗上当的时候,她没有自己以为的那么伤心难受,甚至没有半滴眼泪呢?
纯粹只是因为她的眼泪被封印了?不,她想,那是因为纪航平一直在她视线所及的地方,即使十几年来他们不曾见面或联系,却都大概知道彼此的近况。
她太幸运了,竟有一个这么强悍又真诚的大哥哥在守护着她……
“欸.”突然,他的声音在她耳边响起。
田偲月感觉到他的气息,很近很热,她吓了一跳,整个人跳了起来,脸也瞬间泛红,她转过身,却见他用懊恼不悦的眼神看着她。
“你是怎样,居然吓成这样?我有病,还是会咬你?”
“不是啦,你、你突然……”她下意识捂着发烫的耳朵。“你不要突然在我背后出声,还靠那么近……”
就是这天真又纯情的傻样吸引着他,教他不论如何都想守护她,根本无法丢下她不管,也就是这样,让纪航平更想捉弄她。
“你害羞?”他唇角一勾,一个转身靠在流理台边,两只眼睛直直的看着她。
“拜托,你都几岁了。”
“不是害羞,是吓一跳。”田偲月眉心一蹙,羞恼的瞪着他。“你走开啦,别在这里妨碍我做事。”说完,她还伸手推了他一下。
纪航平往旁边挪动一小步。“厨房这么大,我哪里碍着你了?”
“我做事时不喜欢有人在旁边盯着。”她说。
他仍注视着她,而且眸光更加炽热。“可是……我就是喜欢盯着你看。”
田偲月被他的注视和言语揽得一阵心慌。“嗄?”
他捉弄了她,心里十分得意,不禁露出狡黠的一笑。“认真的女人最美。”
听着,她的脸像是火烧一般,热烫得教她难受。
他的话听来像是在开玩笑,像是在捉弄她,可是又莫名认真得让她心悸不已,她决定随便找个话题以转移这种奇怪的情绪。
“航平哥……”她连看都不敢看他,双眼死盯着正在切菜的手。“楼下的警卫阿伯说你在这儿住了几年,都没带女人回来过,为什么啊?”
“没有我想带回来的女人。”纪航平淡淡的回道。
“你没有交过女朋友?”
“没有。”
他已经三十岁了,有男模的身材、韩国欧巴的脸蛋、聪明的脑袋、良好的家世、高尚的职业,居然没有交过女朋友?!
对驹,这么想起来,他好像也没什么朋友。
田偲月难掩好奇的转头看着他。“为什么?”
“为什么?”纪航平看着她那张天然呆的脸蛋跟无邪的大眼,不禁蹙起眉头。
“当然是……”
看着她一脸迷惑,他真有种被她打败的感觉。
她真的还不知道?还感觉不到他对她的感情?她是真的太迟钝太笨,还是跟他不来电?
“欸.”他神情一凝,严肃的道:“我问你一件事。”
“喔,好。”她点点头。
“你一直希望蔡一嘉向你告白,对不对?”
田偲月有点尴尬,也有点难为情。“是……以前是、是那么期待着……”
“会不会他其实跟你告白过,但是你不知道。”
她一怔。“怎么可能?”
“当然可能,因为你很迟钝啊。”纪航平说:“有人喜欢你,你也不见得感觉得到。”
“不会的,如果他跟我告白,我会知道,我有感觉的。”
是出,这么说来,蔡一嘉确实对她根本没有那种意思,因为她从来感觉不到,真是有够蠢的,她居然让那种渣男耍了十几年。
“那我再问你。”他定定的看着她,语气比刚才又严肃了几分,“一个男的跟一个女的非亲非故,为什么他会照顾她、保护她?”
“因为……爱吗?”田偲月疑怯的问。
纪航平咧嘴一笑。“看来你还不算太笨嘛,还有得救。”
他这么一说,她应该就能举一反三,想到他为什么一直照顾她、保护她了吧?
她愣了愣。“所以呢?”
“什么所以呢?”
“所以你问我这个问题有什么用意吗?”田偲月困惑的望着他,等待答案。
纪航平完全傻眼,用一种不可思议的眼神看着她。
搞了半天,她还是不明白他的意思啊?他觉得好崩溃,也好绝望。
“我收回刚才的话,你没救了。”说罢,他狠狠的在她脑袋上弹了一下。
“啊噢!”她哀叫一声,气呼呼的瞪着转身走开的他,但还是不懂他究竟想说什么。
这天纪航平一进诊所,护士便告诉他李德芳来了。
他进到诊间,看到母亲坐在他办公椅上,他不禁微微皱眉。“妈,那不是你该坐的位子,旁边有沙发。”
“航平,”李德芳神情凝肃的道:“你是什么时候跟田家的孙女扯上关系的?”
母亲劈头就问起田偲月的事,教他有点讶异,但他很快就想到她的马路消息从何而来。
“我听护士说常有个姓田的小姐替你送便当,我实在想不到别人了,是她吗?”她语带质问。
“是又如何?”他不打算敷衍或是欺骗。
闻言,李德芳霍地站起,几个大步冲到儿子面前,激动的道:“你是什么时候跟那丫头在一起的?这些年也没听铁平提起过你们的事,为什么……”
“妈,”纪航平打断她,表情有些不悦。“你是不是趁我不在的时候来这里打探我的事?”
她自知理亏,但还是心系着儿子的情事,又追问道:“你快跟我说,你们是怎么遇上的?”
“巧遇。”他说。
李德芳眉心一拧,不愿相信这样的说法。“若只是巧遇,她为什么会送便当来给你,我听护士说她常来,是不是她缠着你?”
“妈……”
她根本没心思听儿子说什么,一个劲的嘀咕道:“我知道,她一定是看你现在是个开业医生,知道你有这么大一间诊所,以为钓到金龟婿,才会像水蛭一样黏上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