戴辰辰停在车队的第一个等70几秒的红灯,真怪不得有人喝了酒会在等待中睡着,太漫长了。手机响起来,她在包里掏了半天,又瞄了眼周围没有交警才接起来,还是不习惯用免提或者耳机。
“到了没有,到了没有?!”梅施在电话里疯狂叫嚣。
戴辰辰呲牙咧嘴的把手机拿开些距离,“你以为我是飞去的啊?!阮老板不在家,你用不用这么激动啊?”她真诚的同情梅施,家里把她塞给难得一见的强悍二世祖,谎称她是绝种的贤惠女子,导致她差点陷入人格分裂的危机。阮公子出了国,她立刻跳起来把本性爆发了个淋漓尽致,实在是平时装的太累,被压抑的太苦。
“快点,快点,就等你!”
绿灯已经亮起,戴辰辰启动慢了,被后面的车催促地按了下喇叭。
她甩下电话,很是不爽,也就才慢了一两秒就催,没礼貌!她故意压缓速度,两边都是车龙,后面的车想并道超车不太可能,只能憋气地跟在她后面。
她看着后视镜冷笑,急,让你急!
后面的车也看出她的意图,霸道地向右硬靠过去,引来一阵喇叭抗议还是挤进了队伍,驶过她车边时还没品地减缓了速度,充分表达了威胁和鄙视之意。
戴辰辰压下车窗,瞥了一眼,宝马735,她尽量让眼白多停留一会儿,方便对方在灯光下看得尽量清楚。还伸出中指对驾驶位置做了个手势,并配合做出不屑的表情。
宝马保持了几秒和她并行,才并入左转弯车道。
戴辰辰为这个无聊的胜利开心了一小会儿,也就看见了相约见面的那家pub华丽诡异的巨大霓虹招牌。门口的泊车帅哥穿着灰色的制服,优雅地为她拉开车门,穷人出身的富豪老爸叮咛她的话又在心里响起:不要让小弟代为停车,很多好车就是在这过程中被人打了钥匙模而丢失的。
她的细鞋根美美地踏出车身,人也模仿明星一样缓慢而妖娆地跨了出来,丢就丢了呗,唐凌涛不是会赚么?她才不要走到停车场自己找车位,再走回来那么没派头。
三两个男人也往里面走,看见她就别有用意地吹起口哨。戴辰辰用眼角媚媚地一瞟,心里立刻上了一阵恶火,就他们这副尊容也有胆向她献媚啊?真该多喝点酒,多出点尿把自己照清楚点儿。
整个空间的音乐声填充了大脑和耳膜,连发光的地板都是微微震动的。路过大厅的时候她看见几个辣妹正几近赤裸地在台上领舞,好戏还得半夜才开始,现在不过是热身舞蹈。
豪华包房里放着同样的曲子,只是自成一套音响设备,光线也更加昏暗多彩,变化多端的颜色反射在透明的反光材质墙壁之间,让以各种美姿坐在大沙发里的女人们格外妖艳绚丽。
所谓“美姿”,也就是领路的侍者开门瞬间才飞快摆出的pose,隔音又厚重的有机玻璃门一闭合,才是真正的群魔乱舞。如果这时候进来一个男人,当然得是美男啊,长得丑就得第一时间被暴扁,看见这场面一定说是进了天堂或者下了地狱。
梅施已经喝了两三瓶啤酒了,带了几分醉意,责备了她几句就冲进厕所尿尿。
戴辰辰咧开嘴一笑,扭着屁股坐进低矮的沙发,顾可心把一瓶啤酒塞进她手里。
“今天喝这个?”戴辰辰灌了一口,“占肚子。”
顾可心粗鲁地抹了一下已经擦去口红的嘴唇,“‘没事儿’非要喝,她说再看见洋酒她就要疯了。就是这儿的菜不好,不然来点老白干。”
戴辰辰把脚架上华丽的矮桌,豪爽地喝掉半瓶,从嘴角淌出来的酒把胸口浸湿,透出胸罩精美的花纹。她哈哈大笑:“弄个强硬派老公的滋味如何啊?”
她体会太深!
纪晓净也喝的微微摇晃,眼神迷离,所谓星眸潋滟,其实就是看什么都双影。
“强硬派?”她呵呵笑,兜不住嘴里的酒,从嘴角拉下一条闪光的酒线,可以说很性感,也可以说很恶心。她抬手指从洗手间踉跄出来的“没事儿”,明显找不准目标,“阮廷坚的‘那个’也强硬不?不然你真亏大了!”
梅施也笑起来,“他要是光长了那个的话,我还赚了。咳!偏偏还附带了一个非正常人的脑袋,可惜,可惜!”
每个人都发出神经质的笑声,“没事儿”这话倒是又狠又准!
戴辰辰灌完剩下的酒底儿,唐凌涛要是光长了那副美脸和那具销魂的身材就好了,非得搭配上他的那个脑袋吗?
Pub的总经理得到消息,快步从办公室里走出来,刚到门口,唐凌涛已经走进大门,站在门口的保安经理显然和他是旧相识,恭恭敬敬地叫了一声:“涛哥。”
唐凌涛看着他笑了笑,“在这儿干的怎么样?”
保安经理挑着嘴角,笑的有些沧桑,“多亏涛哥介绍了这份工作,养家活口不成问题。”
唐凌涛点了点头,眼睛在变换的彩灯下闪过一抹不易被人察觉的伤感。
夜总会的总经理也走到近前,并没抬胳膊握手,而是垂首站直,“涛哥,予哥已经来了。”
唐凌涛点头,随他走进后面的办公区。隔音良好的厚门一关,让走廊上的几间办公室相对安静,闹人的音乐声好象是远处传来的轻响。
最里面也最豪华的办公室外站了几个神态轻松的年轻人,看见唐凌涛虽然礼貌的点头行礼,却多了份亲热,不似外面那些人毕恭毕敬,最靠近门的那个帅小伙儿为他推开了办公室的门。
唐凌涛一进去就看见尧天予和他最忠实的助手贺林盯着镶满显示屏的墙边看边笑。尧天予瞥见他进来,漂亮的唇角更向上的挑起,一贯冷漠的脸上甚至出现了浅浅的酒窝。
“找我来干吗?”唐凌涛瞪着他看,被他难得一见的诡异笑容刺激得有点沉不住气。
“你前妻。”尧天予修长的手指一抬,指向正中间最大的那个显示屏。
唐凌涛皱眉去看,摄像头把整个包房的情况拍摄的非常清楚。四个年轻漂亮的女人都喝醉了,神态迷乱,甚至两个跳起性交动作的舞蹈,剩下的两个边喝酒边起哄。
他沉下脸,前两个表演完,戴辰辰和梅施摇摇晃晃地爬上矮桌准备继续。
“你叫我来就为了看这个?你们场子里随便哪个小姐都跳的比她们够味。”唐凌涛冷笑着说。
尧天予用手指轻轻地支撑着下巴,眼睛悠然地瞥着他,满是揶揄意味。
戴辰辰站在很矮的长桌上也觉得有点摇晃,身体已经被酒精麻醉,意识却还算清醒,至少她还知道趴在她背上的梅施是真的喝多了。
门被慢慢地推开,虽然给了时间让她们收敛了放肆的姿态,还是都被惹的不高兴了,毕竟这副样子她们是不愿意被人看见的,是她们最隐蔽的放纵。
一个三十多岁的男人几乎是从门缝里溜进来的,一脸巴结恶心的笑容。“几位美女要点助兴的东西吗?”他口气异样。
“去!去!”戴辰辰站在桌子上跺脚挥手,像轰苍蝇一样往外轰他,“不要,我们不要!”
“都是好货,什么都有。”男人不死心,继续兜售着。
梅施摇头晃脑地勾住戴辰辰的脖子,凶神恶煞地指着他,“滚!”口水喷出来,戴辰辰赶紧向外偏脑袋。
男人悻悻地溜出去,十分失望。
戴辰辰做了个“耶”的手势,“坚决把原则贯彻到底!”
顾可心和纪晓净举起酒杯,豪迈地应声:“坚决不给自己磕药,坚决让男人带套!”
“开始,开始。”梅施呵呵傻笑起来,一推戴辰辰,“我给你们学学阮廷坚的‘老三样’哈。”
戴辰辰也笑起来,背对着门扭扭屁股, “学学,学学。你学完了,我来表演唐凌涛啊。”
门又被推开了,顾可心和纪晓净齐齐一愣,瞬间定格不动。
戴辰辰不耐烦地挥手,“都说了不买了!你还有完没完!”下一秒,已经被一双有力的大手拦腰从桌子上抱下来。她刚想发火,却看见唐凌涛明明含着笑,却冰冷冷的眼睛。
戴辰辰愣愣地咽了口口水,这副样子她不想让他看见呀!怎么办……
事到如今,只好一醉百了了!
她故意软下身子瘫在他怀里,把满嘴的酒气喷在他脸上,果然看见他厌恶地皱起眉,却没转开脸,更凌厉地瞪着她。
“是唐……唐凌涛啊,”她醉醺醺地笑,“你也来这儿玩啊?我以为你只会把‘小姐’叫回家。”
唐凌涛身后传来声闷笑,是跟过来看热闹的贺林没忍住。
“跟我回去!”唐凌涛冷着脸,不容她抗议地抱她往外走。
梅施眼神发散,纳闷地独自站在桌子上,大舌头地问:“不是要表演吗?唐……唐不是也来了吗?演呀!”
戴辰辰本来还想回答一声:下次再演。却在他杀人的眼光下只动了动嘴唇,把话又原封不动的咽回去了。
这个流氓出身的家伙还是别惹怒他为好。
唐凌涛把她塞进车里,戴辰辰连连摇头,死死顶住车门不让他关上,“开我的车,开我的车回去,省得我明天还得来拿车。”
“这不是挺清醒的么?”唐凌涛冷笑,不再和她角力,猛地一松手,她还在往外使劲推,喝了酒本来就重心不稳,她一下子扑跌出来,还要死不死的抱住他的腿才稳住狗吃屎的去势。
周围的保安和泊车小弟全窃窃发笑。
“唐凌涛!”她今天算是把脸丢到姥姥家了,就手用力去拧他的小腿肚子,他修长的小腿一挺,故意绷紧了肌肉,她掐了几次只徒劳地拧皱了他的裤子。她也火起来了,他就不能哄哄她?一直就这样,一直就这样!非得把她惹的发火他才舒坦了!
她不管不顾地张嘴去咬,她还有什么形象了?!这家夜总会怕是以后再也不好意思来了。
看出她的意图,他的膝盖轻轻一曲,撞在她的肩膀上,手也趁她向后仰的时候帅气一捞,把她整个人揪了起来。其实这手挺潇洒的,而且还是个像他这么漂亮的男人耍出来。要是她路过看见,肯定要赞赏的吹个口哨,抛个媚眼什么的,问题是给他配戏是她,就只剩窝火了!
“疼!疼!”她在他的怀里扭动,突然他的力道一弱,机不可失!她扑上去的时候还精明的挑选了一下便于下嘴的位置,浑身西装的他,就剩脖子露了点肉,一口咬上去,他搂着她腰的手骤然一紧。
他光滑的皮肤口感很好,真难想像,一个保镖出身的黑道人物,风吹日晒摸爬滚打,会有这么身好皮肤。也对,他现在早就“进化”成端坐在大办公桌后面,呼风唤雨的老总级人物,最好的空调吹着,感光玻璃墙挡着,当然细皮嫩肉的了。
“喂!前戏开个房间去做,别挡在大门口好吗?”
呃?
戴辰辰怔忡地抬起头,谁啊,长没长眼啊?!这也算前戏?当她看见唐凌涛颈窝处像极了吻痕的齿印,真想崩溃地大叫,躺在地上高声嚎哭,气死了!她就说么,他哪会那么轻松就让她占着便宜!
“阮总也这么好兴致?”唐凌涛胳膊加劲,死死地钳制住她的下一步行动。他轻轻挑起嘴角,刚才的怒意显然消退很多,已经一副心情很好的嘴脸了。
戴辰辰气急败坏的还想用胳膊肘捅他肚子,猛地一呆,谁?阮总?!她张大嘴,震惊地看向被他们挡在门口的男人。其实她和唐凌涛还留了很大的空当给路人通行,只是像阮廷坚这种强横惯的人不习惯从两边躲着走路。
她第一次看见传说中的阮公子。
照梅施叙述的种种,她觉得阮公子就是那种穿着西装的怪兽,不苟言笑,没有表情,做什么事之前都要秘书或者自己掏出行程表来看看的那种人。其实……他绝对算的上一个顶级美男。
唐凌涛毕竟是个由恶魔演化成的天使,再装出圣洁的表情翅膀还是黑的,俊美里还是掺杂了很多妖异,有时候甚至是沧桑,毕竟他经历的事情太多,背景太复杂。阮廷坚看来就简单的多了,冷漠锐利的眼睛,习惯于控制一切的表情,他是由王子晋升成的王。
梅施到底觉得他哪儿不好?难道是‘老三样’?她忍不住一笑,同时招来了两个男人的锐利一瞪,难道她笑得很‘别有深意’吗?
这的确是没有道理可言的,刚和唐凌涛离婚那阵,她也天天被问他到底哪儿不好。哪儿都好,实在太好!能从人家的保镖,成为人家的女婿,接管了人家的企业,他简直是业界神话,保镖楷模,他的发迹史估计都要成为招聘职业保镖的强力广告。站在这夜总会门口的这些年轻小伙儿们恐怕都是用看偶像的眼神看着这位“前辈”,梦想有朝一日碰见像她爹那样的“伯乐”嫁出一位倒霉如她的“公主”。
对,她就是不甘心成为他的垫脚石!
对于他,她的每一次攻击都好像是儿戏。和他离婚,他失去了“驸马”的名分,却依然牢牢地坐在集团总经理的位置上,好像他根本不是因为她才坐上去的。董事会那些和父亲白手起家的老不死们,对她百般挑剔,就连她提议换掉卖场大门外的一对儿老土石狮子,他们都极力反对。可唐凌涛提议扒掉老店的旧楼,用上集团所有流动资金还要再贷款巨额数字去建豪华商场和摩天写字楼,那些老头儿们却一致通过。
她和他的区别就是一对破旧的石狮子和一幢五十几层大厦的区别!
不甘心,她就是不服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