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啊等啊,等洗了十几颗头后,才见女儿姗姗归来,而且还是未来的女婿送回来的,理论上她该放心,可女儿脸上的憔悴却让她耿耿于怀。
晚餐过后,她原想将美容院的生意丢给洗头小妹全权处理,好好的跟女儿聊一聊,可不巧一个老顾客指名要她修剪发型,不得已她只好将计划往后延。
送走顶着美美发型的老顾客,小乐到店后清洗使用过的毛巾,张雅玲拿起扫把扫除地上的头发,还来不及扫干净,就见一名漂亮的女子大大方方的走进店门。
“欢迎光临,请问需要什么服务?”眼见客人又上门来,张雅玲扬起老板娘的笑容趋上前去,亲切的询问客人的需求。
“我不是来做头发的,潘梅湘在不在?”高怡茹很快的将美容院扫视过一回,抬起下颚高傲问道。
既然谭胤尧如此冥顽不灵,说什么都不给她好脸色看,她干脆直接找潘梅湘,要她看清现状,了解她跟自己根本无法相提并论,自行知难而退,否则谭胤尧永远都不会正视她的存在。
“找梅湘?你是要找对象吗?那找我就可以了。”张雅玲察觉这女人语气不善,但基于上门是客的道理,她仍好声好气的软声对待。
“谁要找对象?我已经有未婚夫了。”高怡茹轻哼一声,不屑地睨了张雅玲一眼。“潘梅湘到底在不在?别让我再问一次。”
哇咧~~这女人不会是来找碴的吧?
张雅玲的眉心皱成一条直线,挺了挺胸膛,跟着强硬了起来。
“我是梅湘的妈妈,梅湘不在,你有什么事我可以代为转告。”她可不是被吓大的,好歹她也在江湖上……不,美容界混了一、二十年,要比气势,她可不输这个骄傲的女人。
“你是潘梅湘的妈妈?”高怡茹顿了下,眸心渗入兴味。“那正好,这事儿跟你说可能更有效。”
“有什么话就快说,你到底找梅湘什么事?”张雅玲可受不了高怡茹嚣张的气焰,音量不觉放大了起来。
可恶!这死老太婆在凶个什么劲儿?想她高怡茹从小到大,谁敢这么凶她?被张雅玲这么一呛,高怡茹憋了一整个下午的气全数爆开——
“你那么大声做什么?我只是要你好好管教自己的女儿,要她别勾引别人的未婚夫!”
女儿抢她的男人,老妈还敢呛她?这家人真是不可理喻!
“你是不是发烧还是头壳坏掉?我女儿早就有要好的男朋友,干么去勾引你的未婚夫?”张雅玲嗤笑,当她是疯女人乱放炮。
“你这老太婆怎么听不懂人话啊?那个不要脸的贱女人,就是勾引我的未婚夫!”高怡茹也顾不得什么形象了,当着张雅玲的面咒骂潘梅湘不要脸。
“你这莫名其妙的疯婆子,回你的精神病院去吧!”张雅玲整个被惹毛了,火大的拿扫把赶人。“去去去!我的店不欢迎你,给我滚!”
“你以为你这店很了不起吗?本小姐还看不在眼里。”高怡茹也不示弱的回呛,一把抓住扫把,不让张雅玲得逞。“告诉你,我未婚夫是谭胤尧,谭胤尧你认识吧?现在你还敢说你女儿没勾引我的男人?!”
“你这疯婆子胡说八道什么!”张雅玲心下打了个突,硬是撑着不让自己露出过于惊讶的表情,继续挥动手上的扫把赶人。“走啊你!再不走我报警了!”
“你才是神经病啦!放任女儿到处勾引男人,自己还拿扫把乱打人,我看你们家的女人全都是一个样!”
小乐在店后听见店面的争吵,忙跑出来探看,不意却看见老板娘和一个陌生女人剑拔弩张的就快打起来了,连忙上前劝阻。
“老板娘,发生什么事了?”
“你来得正好,给我拨电话报警!”援兵到达,张雅玲心绪稍定,大声的指挥小乐去打电话。
“可是……”可是这理由怎么说?说店里有客人闹事吗?她都还搞不清前因后果呢。
“不必了,本小姐也不想待在这里。”高怡茹见对方多了个帮手也打不算恋战,横竖她已经达到目的,宣告过她的主权了。“记住,管好你那不要脸的女儿,哼!”
“死女人!疯婆子!有胆你就别跑!”张雅玲气得浑身发抖,才想拨腿追出去,却被小乐给拦下。
“别气了老板娘,人都走了。”小乐松了口气,虽然她还是搞不清状况,不过危机好像解除了,耶!
张雅玲气恼的丢下扫把,坐到沙发大口喘气。
那女人说谭胤尧是她的未婚夫,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难道这就是女儿形容憔悴的原因?
不行,她得去确认一下才行!
“小乐,你顾一下店,我上楼去瞧瞧。”
好累,她的身体酸痛不已,所以晚餐只草草吃了几口就将碗筷搁下,洗过澡后就将自己锁进房里。
身体似乎还残存着他拥抱过的余温,脑子里深刻的记得他说过的每一句话、光是忆起这些,就足以令她全身发烫、颤抖,血液叫嚣的狂肆奔腾。
她知道他离开了,毕竟他没有留下的理由。
和他相识、相恋到现在,感觉短暂得令人叹息,却又似漫长得足以让她细细回味,原来这就是爱情。
遭遇今日的局面,她是否后悔经历这一切?
不,一点都不。
真爱无价、爱情是奉献不是占有,一切对于爱情的评价,非得自己走上那么一回,才能真切的体验到其中的精髓,她一点都不后悔,更感谢他带给自己一段幸福的甜蜜回忆。
只是说服得了自己的理智,却平抚不了心灵的痛楚;当分别来临的时刻,还是很痛!宛如五脏六腑被残忍的由身体剥离、扭绞、践踏,每分每秒都是煎熬。
会过去的,听说时间会治疗一切,在她二十五年的生命里也亲自体验过分离的经验。
从幼儿园、国小、国中直至大学毕业,她的人生经历过无数次与喜欢的人分开的难受,每次的毕业都代表着分离,因为大家都得为未来而各自努力打拼,然后在自我的奋斗过程中成长茁壮。
但这次的分离却特别痛,痛得她不敢去想到底得花多少时间,才能真正将那股深层的伤痛抹去……
细微的震动声都她反射性的睁开眼,入目所及是自己熟悉的摆设,是伴随着她成长的房间,但那震动声由何而来?
她困难的翻了个身,在床边的矮柜上找到震动来源,原来是她的手机。
手机震动代表有简讯,也就是可以不必立即回复的讯息,甚至有可能是垃圾简讯罢了。
她提不起劲去查看简讯,就这样沉默的就着床头灯光望着手机,直到它再度震动,让毫无防备的她稍稍惊跳了下。
还来?是谁传简讯给她?
她乏力地闭上眼,连动脑的力气都没有。
才闭上眼不久,手机再度震动,接下来每隔几分钟就震动一次,扰得她连睡觉都不能如愿。
说来好笑,这手机有时久久都不曾震动一次,尤其在她卸下红娘的工作后更是如此,今晚倒是像吃错了药似的震动个不停。
难道不如意的事总会相互吸引、接踵而至,偈瘟疫般扩散,甚至无力去阻止?
震动、震动、震动,数不清手机到底震动了几次后,她终于受不了的抬起沉重的手,拿起手机。
她决定要把手机关机,省得吵得她无法入睡,不过关机前她还是抵不过好奇心的驱使,想看看到底是谁传讯息给她?这才后知后觉的发现手机有数通未接来电,来电者都是谭胤尧。
可能刚好她在吃饭或是洗澡,才会没听到手机铃声吧?这样也好,反正她现在不想听见他的声音,她只想好好休息。
麻木的打开收件匣,发现众多简讯的发信者依旧是谭胤尧……她都决定要退让了,他还想怎样?
带着一丝赌气的意味,她颤着手指逐一点启简讯——
“连电话都不肯接了吗?对不起,是我让你受委屈了。”
才没有,是她没听见铃声,没、听、见、铃、声、啊!别给她乱安罪名,哼!
“事实不是高怡茹讲的那样,我绝对没有婚约,”
没有的事,人家会讲得活灵活现?骗鬼去吧!
“给我一点时间,我会尽快与她切割,用最快的速度飞到你身边。”
最好他长翅膀啦,飞个大头鬼。
“没将这些麻烦事告诉你是我的错,不想让你胡思乱想也是我自私,所以我选择什么都不说,才会让你面对如此的难堪……”
眼眶滚落一滴泪珠,现在才说这些又有什么用?
“相信我,我爱你。”
“我爱你。”
“我爱你……”
最后的几封简讯上都只有短短的三个字,却一字字像重重的拳敲打着她的心脏,终于令她痛哭失声。
就在此时,张雅玲来到了潘梅湘的房门前,隐约听见里头传来的哭声,让她心疼不已!
她在门口徘徊许久,终究还是没有惊扰女儿,而是走到客厅打开电话薄,决定找谭胤尧问个清楚。
浑然不觉母亲在房门前的挣扎,潘梅湘依旧蜷在床上哭泣着,然后在泪眼迷蒙中耗尽仅存的体力,沉沉睡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