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是不是有拜有保佑,这十几天她都过得相当顺心,没有烦人的花、没有讨厌的人、没有难演的戏,什么都没有,她的日子回到那些不好的事情发生之前,她喜欢这样的日子,希望能一直持续下去。
门铃声响起,她直觉认为是沈亦帆,便没有如往常一般先透过猫眼确定来人,直接的打开大门,“亦帆!”
“所以说要跟你订婚的那个男人是沈亦帆?”周仲洋一副终于被他逮到的口吻,身上散发着浓浓的酒气。
日前,在他离开她家的当晚,唐逸轩就打电话给他,说请他暂时不要找她,他们兄妹有事情要处理。
唐逸轩之前拚命催婚,现在却突然自己喊暂停,怎么不令他心生好奇?于是他请征信社去查,一下子就查出唐逸轩要处理的是什么事。
其实当他一听到要和她订婚的那个男人姓沈,他就想到沈亦帆了,但沈亦帆又不是个真正的男人,怎么可能和她订婚?但看她现在一副吃惊的表情加上方才那种亲昵的呼唤,八九不离十了。
一见是周仲洋,唐芊爱二话不说想把门关上,但他却快一步用手挡住门,接着用力把门往前推,再往旁边一挤,便进入了屋子里。
突然间失去对峙的力道,唐芊爱整个人撞上门将其重重阖上。
“遇到坏人跑就对了。”
想起父亲叮咛的话,她连忙想再打开门逃离这个已然不安全的家,却被周仲洋抓住,往屋里头甩进去。
她不敌醉酒男人的力气,一个重心不稳,扑倒在地上,好痛!
“周仲洋,你喝醉酒不回家睡觉,来我这里发什么酒疯?!”唐芊爱抚着痛处,瞪着他怒斥。
“我说唐芊爱,你就别再装清纯了吧,连沈亦帆那个变态你都可以吃得下去,你还有什么人是不可以伺候的?”语毕,周仲洋淫笑着一步步逼近她,好后悔自己当年放了她一马,没先把她吃干抹净再甩掉。
见周仲洋兽性大发的模样,唐芊爱这才感到害怕,但她不想让他看出来,于是故作镇定道:“我看你不是发酒疯,是真的疯了!”话落,她赶在他再度抓住自己之前,翻身半撑起自己的身体,快速往自己的房间冲进去。
可惜她还是慢了一步,还来不及把房门关上,房门便被周仲洋猛力一脚踹开,吓得她惊叫一声,迅速后退到房间的最深处。
“你是哪里不正常,竟然饥不择食到连沈亦帆那个变态你都——”
“你才是变态!亦帆一啊!”她二度被他抓着甩出去,这回她整个人被摔到床上,还没回过神,便被周仲洋重重压在身下。
“我现在就让你知道什么才叫男人!”
见周仲洋低下头想亲吻自己,唐芊爱伸出双手奋力抵抗着,“你走开、走开!”她使尽全身的力气,终于推开了他,反手甩了他一个大巴掌,“畜牲!”
早已有辣手摧花之念又已喝得半醉的周仲洋,邪笑着左右动了动下巴,不只不觉得痛,还觉得好刺激、好爽快,“我说过,你越泼辣,我心越痒。”不再怜香惜玉,他粗鲁的抓住她的双手,而后将她的双手固定在床上。
双手失去自由,见周仲洋又朝自己欺来,唐芊爱惊惶不已的闭上眼睛,崩溃大喊,“亦帆救我,亦帆!”
倏忽间,压在她身上的重量不见了,接着传来碰的一声巨响,那是沈亦帆用力拉开周仲洋后,一拳把他击倒撞到衣柜的声音。
控制自己行动的力道消失了,唐芊爱本能的爬到墙边,缩在床头前的最角落,抱住自己屈起的双腿不停发抖着。
碰撞的声音不断,她失神的看着眼前两个扭打在一起的男人,口中呢喃着,“打死他、打死他……”
虽然没有身高的优势,但他有体型的优势,再者,周仲洋认为自己身经百战,沈亦帆这个娘娘腔一定打不过他,但他错估了形势,他不只打不过沈亦帆,还被沈亦帆揍得很惨。
沈亦帆爱玩归爱玩,但他可不是一个纨裤,更何况他是家中独子,就算对武术没兴趣,过去只学了一些堪用的防身术,但在父亲过世之后,他又怎么能不力图精进自己的武艺、强健自己的体魄,好保护家中的三个女人,与自己年幼的小外甥呢?
“你把我打死了唐芊爱怎么办?”
放下一直护着自己的头的双手,周仲洋大声一吼,沈亦帆再度往他脸上挥去的拳头,顿时停在他的鼻尖。
失去的理智慢慢重回到沈亦帆的身体里,他瞪着眼前这个罪该万死的男人,真的恨不得把他打死,“不要让我再看见你,滚!”
周仲洋孬种的连声应是,待沈亦帆一松开他的衣领,他马上连滚带爬的像只落水狗似的夹着尾巴逃走。
沈亦帆以防万一的跟出去将大门反锁,背贴着门板,深呼吸了好几口气平抚自己的心绪后,才走回唐芊爱的房间。
看着犹如惊弓之鸟的唐芊爱,他心中万分不舍,为免她再度受到惊吓,他小心翼翼的从侧面慢慢接近她,并且轻唤着,“芊爱,我是亦帆。”
唐芊爱缓缓转过头,眼神空空洞洞的,好似没有灵魂的洋娃娃。
沈亦帆再次试着唤醒她,“芊爱,我是亦帆。”
“亦帆?我的好朋友亦帆?”
“对,你的好朋友亦帆来了,你的亦帆在这里。”
“我的亦帆在这里。”唐芊爱涣散的焦距慢慢集中、再集中,她终于看清楚眼前的人影,惊吓到呆滞的神智也慢慢回笼,“亦帆?你来了……你终于来救我了,亦帆,呜……”她投入他的怀抱,放声大哭。
沈亦帆紧紧抱着她,不禁责怪自己,是他的错,他不应该迟到的,都是他的错!
客户临时打来的一通更改广告内容的电话,泮住了正准备下班来她家接她的自己,二十分钟,就在他迟到的二十分钟里,他害她遭受了如炼狱一般的恐怖经历,若是他再晚到一些,后果必将不堪设想。
这时,哭声戛然停止,唐芊爱慌张的推开他说:“我好脏,我要去洗澡。”
“不,你不脏,你一点都不脏。”
唐芊爱心有余悸的摇摇头,“不是的,他碰了我这里、这里、还有这里、这里……”她一下指着自己的脖子、一下指着自己的脸颊,连周仲洋没接触的地方她都指了。
“好。”沈亦帆握住她慌乱的手,轻声的安抚她,“去洗澡,把那些脏东西统统洗掉。”
唐芊爱在浴室里待了好久好久,期间,沈亦帆一直焦急的守在浴室门口,终于,浴室的门开了。
沈亦帆怕惊吓到她,所以不敢碰触她,只得用眼睛上下审视她,她的情绪看起来似乎稳定多了。
“亦帆,我想回家,马上。”她拒绝再提起适才的事。
他轻轻应了声,“好。”
天微亮,一辆车子在门前的马路边停下,正在门前扫地的唐景诚立刻放下扫把,张开双臂迎接之前来电说就快到家的女儿。
唐芊爱从副驾驶座下来。“爸,我回来了。”她笑着奔向父亲的怀抱,很努力的不让父亲看出自已的异样。
回来的这一路上她想了很多,得到的结论是她不能让父亲为她担心,虽然昨夜的事可能会成为她今生最可怕的梦魇,但亦帆救了她,而她也会像从前每一次遇到挫折时一样,靠自己的力量再站起来,或许时间会比较长,但她会做到的。
“我的乖女儿。”唐景诚开心的抱住女儿,一个多月没见着女儿,他还真有点儿想念她呢。
过了会,停好车的沈亦帆从驾骏座下来。“伯父您好,我是沈亦帆。”他走向前礼貌的问候,同时觉得唐景诚和自己印象中的农夫不太一样,他的眼神透着一股锐利与精明,却隐藏在内敛之下,态度又太过自在从容,少了种拘谨憨厚,若自己没看走眼,他应当不只是单纯的一介农夫而已。
“你好,欢迎你来。”唐景诚笑着回礼。从东南亚旅行回来后,他每天上网搜寻有关沈亦帆的报导、阅读有关同志的文章,就是希望沈亦帆来访时,自己能做一个好主人。
“爸,我要去睡觉。”
“一整夜没睡?”
唐芊爱可怜兮兮的点点头,“嗯。”
“真是拿你没办法。”唐景诚放开她,“去吧,客人我帮你招呼。”
“谢谢爸。”话落,唐芊爱蹦蹦跳跳的往屋里跑。
唐芊爱一如往昔坚持报喜不报忧,但她极力想表现正常的举动,却让唐景诚生疑一女儿怎么把沈亦帆当空气,他们在车上吵架了吗?
这么想着,他回望沈亦帆,想找寻一点两人吵架的蛛丝马迹,竟意外发现沈亦帆看女儿的眼神并不单纯。
从上车到现在,芊爱没有跟他说过一句话,也没有多看他一眼。沈亦帆皱着眉,万般不舍的望着唐芊爱离去的背影,心叹,怎么办?芊爱怎么办?他和芊爱又该怎么办?
没错,那是一个男人看着一个女人的眼神!唐景诚难掩震惊,但,那眼神里除了装着深情,还装着深深的心疼与担忧,为什么?因为太奇怪,对方也不像是和女儿吵架的样子,他便直接开口问个明白,“发生了什么事?”
才这么几分钟的光景,芊爱的爸爸便看穿了自己的心事,还这么一针见血的点出不寻常……这么想着,沈亦帆更加确定自己的判断一唐景诚不是一个简单的人物。
由于事出突然,沈亦帆决定调整一下自己的计划,转过头,他很认真的看着唐景诚说道:“我不是同志。”
以他对芊爱的了解,她肯定会事先向她父亲知会这件事,免得她父亲无意间说了什么或做了什么伤害到自己的事,因此他早计划好在今晚找个时间向她父亲坦白真相。
“我看出来了。”
“我爱芊爱。”
“这我也看出来了。”
瞧,应对得多轻巧呀?虽仍不明唐景诚的来历,但沈亦帆已打从心里佩服他,“伯父,这个故事有点长,能不要被芊爱听到比较好。”
“你跟我来。”
须臾,唐景诚带着沈亦帆来到自己田地旁的一棵大树下,树下摆着一张长桌,与两张长板宽,“坐吧。”
“是。”沈亦帆坐下来想了会,才幽幽开口,“一切都要从芊爱成为我的助理的第二天说起——”
唐景诚聚精会神的听着、分析着,表情从微笑、正色到凝重。
天色渐渐亮起,直到天空整个变蓝,沈亦帆才把故事讲完,唐景诚的心情也跌到谷底。
“伯父,这段时间我刻意不出入芊爱的住处、刻意将追求芊爱的行动变低调,就是不想我与芊爱的恋情传到芊爱的妈妈和哥哥那里去,害芊爱为难。”沈亦帆一顿又说:“我确定过了,除了周仲洋,其它的相亲对象都是伯母安排的,我也必须承认,那些都是好对象。
“但是伯父,虽然伯母这么做是出自一个母亲爱女儿的心,可伯母真的伤害到芊爱了,芊爱的哥哥也是,他一心想撮合周仲洋和芊爱,可是周仲洋那个人……”
沈亦帆重重叹了口气,“芊爱的哥哥到底明不明白周仲洋是怎样的人?还是他认为有钱有势就是幸福?
“几天前我一个开征信社的朋友约我喝酒,表示芊爱的哥哥委托他找出要和芊爱订婚的男人,但他们一直无法确认,便直接询问是不是我?”沈亦帆再度重叹一口气,“伯父,我很努力的试着保护芊爱,但遗憾的事情还是发生了,我在想,我是不是又做了错误的决定?”
“你先说,接下来你打算怎么处理?”
“我已经打电话请我的警察朋友去找周仲洋聊一聊,但为了确保芊爱的安全,我想带她回我家住一阵子。”
“你为什么维持那么多年的单身?”唐景诚接着问。若非如此,再加上他刻意不澄清谣言的态度,他也不会被误会是同志,女儿也不会把他婉拒追求者的借口信以为真。
“因为远智,因为我大姊。”沈亦帆一言以蔽之,相信以唐景诚的睿智,定能理解他的心情。
唐景诚微笑着点点头,“沈社长若地下有知,一定会以你为荣。”
一听这话,沈亦帆好不讶异,“您认识我父亲?”
“有一点交情。”唐景诚又续道:“亦帆,虽然你已经表示得很清楚了,但我还是必须很慎重的问你一次,你已决定娶芊爱为妻?”
“是,家母也已经同意了。”沈亦帆接着提出证明,“芊爱手上戴着一个玉锡,您刚刚有注意到吗?”
唐景诚点点头。
“那是家母送给她的,那玉镯是我们沈家的传家宝。”
心头的疑问全化解了,唐景诚这才回答他的问题,“你没有错,我会支持你,你就放手去做,不用考虑芊爱的妈妈和哥哥,只要考虑怎么做才能带给芊爱最大的幸福即可。”
“是。”
唐景诚沉默了会又说道:“芊爱的妈妈其实不坏,芊爱的哥哥也是,他们只是比较自我一点。你也不用太担心芊爱,芊爱没有那么柔弱,看着吧,等她睡醒,她就会变回你认识的那个唐芊爱,不,经过这一次的试炼,她会变得更坚强、更勇敢。”
唐景诚认为女儿若是想和他谈,自己会来找他,他静心等待就是,再者,他相信沈亦帆会帮助、陪伴女儿度过这一次的难关,他静观其变即可,不过,他可能得先想个一劳永逸的办法,阻断妻子和儿子的打算,以免影响到女儿疗伤的进程。
谈得差不多了,唐景诚站起来,“好了,我们回去吧,你开了一夜的车一定也很累吧,好好睡觉,养足体力明天你好下田。”
“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