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爷对夫人真好。」
「是呀,从没看相爷对谁这么好过。」
「那是当然,相爷眼光高,认定的人也肯定是最好的,只有夫人值得相爷如此细心呵护……」
清闲的午后,玉丹璎坐在花园的凉亭内喂鱼解闷,跟在她身旁的丫鬟们便叽叽喳喳的说着恭维话,好一会儿都还不想停下来。
她靠坐在围栏边,瞧着池子内所养的众多锦鲤,有一下没一下的将饲料给丢入池内,看着它们互相争食。
她看似漫不经心,其实丫鬟们所说的话都听进了耳里,只是她不想说话,就任凭她们继续说下去。
从脚扭伤到现在,已经约略过去半个月,她脚上的伤已经痊愈,可以自由行走,却没想到,言崇宇像是上了瘾,还是喜欢抱着她在府内到处走,似乎没有停止的打算。
他并非如此纵情之人,独独对她尽显亲密,所做所为都毫不掩饰对她的专宠,但她却不得不怀疑,他疼宠她的表面下,到底有多少真心?
毕竟他们之间可是有赌约的,她不相信他会深陷得如此快,一点都没有挣扎抗拒。
就像她,一边得想办法取悦他、诱使他对她慢慢投入情感;一边又得抵抗他以各种宠爱之名侵入她的心、松懈她的心防,免得最后假戏真做,输得一败涂地。
小桃见玉丹璎手中的饲料没了,赶紧将盛着饲料的盘子端到她身旁。「夫人,还要吗?」
「谢谢。」玉丹璎淡笑着又拿起一些饲料,继续丢入水池里解闷。
「夫人,您……不开心吗?」
「你怎会这么问?」玉丹璎颇为好奇的转过头来。
「不知道,奴婢就是觉得,只要相爷不在府内,夫人似乎就少了些生气,但相爷一回来,就变得完全不一样。」
「肯定是相爷一不在,夫人就犯相思了。」小柳也靠过来,笑着说道。
「是呀,相爷的魅力,就连高高在上的公主也为之倾倒,夫人会犯相思也挺正常的。」小菊夸张的赞美着。
玉丹璎轻笑一声,回过头来继续瞧着池面。「或许吧。」
那是因为,只有他不在府内的时刻,她才能暂时松懈、喘口气,不再时时戒备;而他一回来,她就得马上提起精神,穿上战甲,面对他的攻势,免得只要一出现破绽,就有可能被他乘虚而入。
他的确有魅力,只不过不是因为相貌,而是他身上散发出的强霸气势,令人难以撼动,正是能稳住棠国朝廷的原因之一,也是他最吸引人之处。
如果她和他并不处于对立的两方、如果她不是别有目的而来,或许她真的会被他迷倒,所以她无时无刻都在告诫自己,必须时时刻刻保持冷静,绝不能被他的气势压倒。
「或许?」男人低沉的嗓音却在此时不经意地传来,一双有力的臂膀也从后方环住她的腰,和她紧紧相依,故意在她耳边暧昧的喃喃低语。「你不是为了我在犯相思,那是为何心不在焉?」
玉丹璎的心瞬间漏跳一拍,讶异的转过头。「相爷今日早归了?」
丫鬟们早已识趣的退出亭子,避到远处去,不打扰他们的如胶似漆。
「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言崇宇不满意的微眯起眼。「在想什么,快快从实招来。」
「相爷猜猜。」她漾着柔美的笑容,迅速武装自己,又进入和他互相角力的战局里。
「你的心要是真那么容易猜,我也不会栽在你的手里。」他不讳言的回答。
「那还真是妾身的荣幸。」
「所以你打算吊我的胃口吊到底?」
「只要相爷不在意,又何来吊胃口之说?」
「哈哈哈……的确。」他就是在意,所以才会被她吊起胃口,这能怪谁?只能怪主动上钩的自己了。
他在她身旁紧靠栏杆的长椅坐下,双手没有放开她的打算,已是几乎将她给拥在怀里。「我不在时,你常坐在这喂鱼?」
「相爷为何如此认为?」她不答反问。
「因为里头的鱼只只肥得可疑,我可不记得在你来之前,它们是这副圆滚滚的模样。」
玉丹璎轻笑出声。「应该是相爷太久没来看它们,鱼长大了都不知道。」
「那我这会儿可要好好看一看,记在脑海里,等下一回再过来时,就知道是不是你又将它们养肥一圈了。」
「既然如此,相爷就好好的看吧。」她转个身离开他的胸膛,起身打算离去。「妾身命人去准备些糕点过来,给相爷填填肚子。」
他马上伸手拉住她,稍一使力,她又不得不坐回他的怀里。「我不要糕点,只要你就够了。」
她不再挣扎,因为她知道,挣扎也没有用,他想要的东西,他就会牢牢抓住,绝不放手。
她放软身子,静静依偎在他的怀里,如他所愿地陪伴着他,她早已习惯被他的气息所包围,她的身子完全接受他,唯一继续反抗的,只有她的心。
原本坚毅的眼神在此刻微微黯下,她有一种疲累的感觉,不是身子上的累,而是心头的累。
身和心背道而驰,竟是如此耗费心力的事,但她还是必须强撑起精神,继续将心抽离,不能有一丝一毫松懈。
身子上的疲累还容易解决,但心头的疲累呢?她暗自苦笑,还真是麻烦呀……
不知不觉间,已届夕阳西下时刻。
玉丹璎恍恍惚惚的从沉睡中苏醒,一时半刻还无法打起精神,她只感觉到,一只温暖的手始终以极为轻柔的力道抚摸着她的背,舒服得让她只想继续睡,真不想醒过来……
「醒了?刚好,也差不多该用晚膳了。」
男人的嗓音在头顶响起,勉强唤回她的神智,她眨了眨眼,努力以最快的速度打起精神,这才意外发现,自己现在居然在房里。
她侧躺在长榻上,身上有件薄被,头下枕的是男人的大腿,而被她当成软枕靠着的男人,一手轻抚着她,另一只手拿着书册解闷,静静的陪着她,她睡多久,他就陪了多久。
她坐起身子,困惑的回想,先前她明明是陪着他在亭边观看锦鲤的,怎么此刻她已回到了房里?
或许是午后的暖阳太过舒服,也或许是真累了,困倦的她微眯了下眼休息,却不经意睡着了……
言崇宇将书册搁在一旁,看着她刚刚苏醒、一脸困惑的呆愣表情,突然觉得这毫无防备的模样真是可爱,甚至比平常的她更吸引人。
因为这正是她暂时卸下心防、最真实的模样,或许该说,是她还来不及重新筑起心防时的真正模样。
他靠过身去,吻住她无时无刻都散发出诱人香气的红唇,恣意品尝,直到她快被他的狂放吻得无法呼吸,他才依依不舍放开她的唇,让她终于能够好好的大口喘息。
「你刚才在我怀里睡着了,累了为何不告诉我,还硬要逞强?」他用指尖轻轻勾起她鬓边落下的发丝,温柔的拨到耳后。
玉丹璎心一惊,不敢置信自己居然会在他的怀里毫无防备的睡去,连被他抱回房里也浑然无所觉。
不该这样的,她不该在他面前失去警觉性,就算她的身子早已习惯他的碰触,她的心也不该松懈下来。
她顿时明白他这阵子的安排意义何在了,他要她直接住进他房里,每日同床共枕,甚至要她每晚陪着他在书房内消磨时间,极尽所能将她锁在他身边,只为了一个目的。
他要她习惯他的存在、习惯他的抚触、习惯他的气息、习惯他的一切一切,就像吃饭喝水那般自然。
而渐渐地,习惯就像只无孔不入的小虫子,慢慢钻入她的身子里、心里,犹如滴水穿石般,一点一滴慢慢侵蚀,直到在心防上蚀出一个小洞,终于钻入她的心中,占据了一个位置。
当她惊觉到这些变化时,一切为时已晚,她的心防已有了缺口,不再完整。
这就是他回报给她的算计,她察觉得太晚,来不及阻止了!
言崇宇抚摸着她柔滑的脸蛋。「怎么了?你的脸色看起来有些苍白。」
「不,只是……刚睡醒罢了。」她勉强扯开一抹笑,努力压抑此刻极大的心慌意乱。
如今的她已没有把握对接下来他的任何举动保持无动于衷,她不得不害怕,怕一切会失去控制,怕到最后输的人……会是她。
他是个可怕的男人,她终究难以招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