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非必要,大多数的人,宁可选择待在冷气房,也不愿意走出户外,让无情的太阳荼毒。
封思夏双手提着两大袋子的菜,汗流泱背的走在人行道上。
今天是她担任自家小管家的第二个月,也是她头一次领薪水的日子。
原本她是想出去外面工作的,但是,她上头的二位哥哥、二位姐姐不答应,不是担心她会在外面受到欺负,而是,家里的三餐一向都是由她打理,挑嘴的家人吃不惯别人煮的菜。
最后,在兄姐四人杀气腾腾的威逼下,她只好继续留在家里,只不过从免费煮饭的小妹,转变成有职给薪的小厨娘。
唉,她要到什么时候才能摆脱哥哥、姐姐们的威权压迫?什么时候才能够照自个儿的想法去走她的人生?
偏偏,只要他们脸色一板,她的嘴巴就会自动的闭起来,什么抗议的话,一个字也不敢吐出口,全数往肚子里吞下去,她真懦弱!
她正想着,脚步已经来到一栋五层楼高,没有电梯的简陋公寓楼下。
这里是妈妈和她以前住的地方,也是妈妈唯一留给她的东西,一个月内,她至少会来四、五次,若心情不好的话,来这的次数就更频繁了。
封思夏拿出钥匙,打开公寓大门,正要踏入,哒哒哒……急乱的跑步声由远而近响起,她才正想要探头去看发生什么事,一道高大挺拔的身影朝她奔米,将她拉进去,并且反手将大门关上,吓得她当下面如土色。
「你……」
邵靖华捂住她的嘴巴,神情阴鸷铁青,嗓音冷沉地说道:「不要说话。」
毫无预警、突如其来的举动,吓得封思夏僵在当场,就连要点头同意也使不上任何力气。
她、她该不会是遇上坏人吧?
虽然她的人生平凡到跟白开水一样平淡无奇,但是,能够平平安安的活着,对她而言就是一件幸福的事,她还不想早早离开人世呀!
邵靖华屏住呼吸,浑身紧绷,压根就没去注意被他压在墙壁上的女孩子,表情是有多么害怕、惊慌,直到了外头杂乱的脚步声、吆喝招呼人的声音逐渐远离,他这才松了口气。
虽然只是短暂的数分钟,封思夏已是心跳如擂鼓,整个人僵硬到几近无法动弹,直到捂着她嘴巴的大掌离开,她这才敢小力的吸了口新鲜的空气,免于缺氧的地步。
过了一会,见眼前这名高大男子没有任何动静,她虽害怕得频频颤抖,但为了自个儿生命安危着想,还是吞了吞口水,鼓起勇气问:「我可以走了吗?」
看他刚才紧张的样子,及外面所传来的声音判断,他应该是在躲那些追他的人。
「不行。」邵靖华一口回绝。
封思夏闻言,惊骇的瞪大双眼,双唇止不住颤抖地问:「为什么?」
邵靖华脸色阴沉到了极点,恶狠狠地道:「你已经看到我的脸。」
封思夏眼睛倏地瞪得更大了,脑中突然闪过一种想法,难道他是想将她……
她拼命地摇头,惊慌地道:「我忘了,你是谁,忘了、忘了……」
「如果有人问你,有没有看到我,你该怎么说?」邵靖华声音森冷地问道。他看得出来眼前这个女子很单纯,随便吓几句就会乖乖听话,再者,他本就无意伤人。
「我有看到你吗?」攸关生命安全,一向被家人斥责脑筋总是转得很慢的封思夏,这回难得的变聪明。
「记住你说的话,你什么人都没看见。」邵靖华一字一字,语气铿锵有力地警告。
像是怕他不相信,封思夏重重地点了点头,连忙说:「没看见,什么都没看见。」
此刻,就算他要她说他是女的,她也会睁眼说瞎话的照做。
邵靖华瞪着脸色惨白,浑身发抖的封思夏一会,缓缓的点了点头。
封思夏怔了怔,他点头是什么意思?
无法从他的表情猜测他的答案,她再次地吞了吞口水,大起胆子问:「那我可以走了吗?」
「还不走!」邵靖华瞪了她一眼,像是在骂她笨,实际上他的头是越来越晕,甚至有种体力不支之感。该死!早就该知道以绝食来抗议是自找苦吃的事,现下马上得到现世报。
封思夏如获圣旨般的马上奔上楼,跑没几步阶梯,砰的一声,像是有重物落地的声响,令她不由自主的停下脚步,回过身去,登时吓了一跳。
刚才凶神恶煞般恐吓她的男人,怎么才一眨眼就昏倒在地!
咬着下唇,她考虑了一会,最后敌不过心头涌升而至的担心,连忙奔下楼,来到男人身边,紧张地唤道:「先生,你醒醒,快醒醒呀!」
不管她唤了多少声,还是唤不醒昏过去的男人。
旧式的公寓只有二房二厅一卫浴,空间不大,却是封思夏最依恋的住处,这间公寓里,充满了她和母亲甜蜜、温馨的回忆,每回来到这,她心里头的委屈就会消失无踪。
封思夏费了九牛二虎之力:将男人安置在床上后,整个人累得跌坐在地上。
不是她在说,他真的好重!
休息了好半天,她起身来到床边,看着被她拖上来的男人。
饱满的额头、浓黑的眉毛、高挺的鼻梁、方正的下巴,这个男人有一张好看的脸。无庸置疑的,他是个令女人会想贪看的帅哥,不过,对她而言,却没有任何的影响力。
她上头的二位哥哥、二位姐姐,堪称俊男美女的翘楚,天天面对那四张令天都妒羡的脸孔,对于帅哥、酷男,她早已经免疫,更何况她心中还有一个暗恋许久的男人。
想到了「他」,封思夏心大力地跳了一下,唇畔不由得泛起一抹甜笑。
再瞧睡得香甜的男人一眼,心想,他八成不会这么快醒来,她还是先去整理屋子。
想法一定,她转身走出房间,整理屋子。
两个小时后,当封思夏再次走进房间,见男人仍未醒来,心里头开始担忧起来,他应该不会睡死了吧?
吞了吞口水,她举起手,战战兢兢的往他鼻间探去,她松了一口气,幸好他还有呼吸。
拍了拍胸脯,封思夏正想着该不该把他叫起来,免得他睡死之际,一声低吟吓了她一跳。
她凑上圆脸,看着帅哥醒来的画面。
像是睡了长长一觉,邵靖华缓缓地睁开双眼,映入眼帘的是一张——
赫!圆滚滚的大饼脸,让原本还有些睡意的他,当场惊醒过来。
见他醒来,封思夏紧绷的心情松懈下少,双掌合十,满脸感谢地说道:「你醒了,谢天谢地。」
老实说,其实她真的有些害怕,他睡得很沉,沉到她把他从一楼拖上三楼,他都没啥反应,要不是他还有呼吸,她真的会以为自己把他害死了。
没把她的话听进耳里,邵靖华皱了皱眉,动了动身子,觉得有些奇怪。
虽然他不是运动健将,但也不是那种整天待在冷气房,没啥运动的瘦弱男人,没道理跑了一段路程就浑身腰酸背痛,骨头好像全被拆了又重组似的,还是因为饿了两天的关系?
疑惑地坐起身子,他没好气地瞄她一眼,这张脸还真圆,简直是用圆规画出来的。
见他不语,但神情充满讽刺意味,封思夏心口倏地一提,小心翼翼地问:「我说错什么吗?」
邵靖华淡淡地瞟了她一眼,冷冷道:「你是没有说错什么,我只是觉得你的脑袋怪怪的。」
「我的脑袋哪有怪怪的?」封思夏嘟嘴反驳,心想,这个人真没礼貌,一开口就没好话,早知道就把他丢在楼下,任他自生自灭。
「眼睛睁开不就是醒来,要不然是什么?强尸吗?」邵靖华没好气的反问。
封思夏哑口无言,他的话听起来好像很伤人,但是,想了老半天,她竟然找不出可以回嘴的话,只能呐呐地说:「对不起!」
邵靖华微微点了点头,算是接受她的道歉,「这里是哪里?」
破破旧旧的,能住人吗?不知道下雨天会不会漏水?地震会不会垮掉?
「我十岁以前的家。」她回答,语气幽幽的。
「还可以住人吗?」邵靖华皱起眉头,愈看愈有种不用地震,天花板也会掉下来的惊悚感觉。
像是最珍贵的物品被批评,封思夏连忙为房子怍保证,「可以,当然可以。」
顿了一下,她突然觉得不对劲,「对干起,你刚才的意思该不会是想住在这里吧?」她祈望是她误会了。
没回答,邵靖华下床走出房间,来来回回打量着四周的环境。
封思夏看不出他行为举止下的意思,只能跟在他身后团团转,直到他的脚步在客厅中央停下。
邵靖华别过脸,瞧了看起米傻里傻气的封思夏一眼王后,淡淡道:「虽然很小很窄很破很旧,不过看起来还蛮干净的,可以勉强住下。」干净是这间破旧公寓的唯一优点。
封思夏惊诧地瞪大眼,好一会儿才回过神,「你、你要住在这?」她没听错吧?
邵靖华点了点头,理所当然地反问:「有问题?」
有!当然有,而且还是很大的问题!
封思夏重重的点了点头,连忙道:「你不可以住这里。」
「为什么我不可以住在这?」邵靖华疑惑地问。
「这里是我家。」这里除了母亲和她以外,不曾有人进驻,就连父亲也不曾,如今,怎么可以让一个陌生男人住在这。
邵靖华点头表示了解,「你刚才有说过,这里是你十岁前的家,你不用重复提醒。」
封思夏为之气结,他这个人到底听得懂还是听不懂人话?
「你不可以住在这,你这样等于是强盗行为,私闯民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