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想到你跟公司内部颜值最高的小鲜肉还有那样一段过去,难怪他会奋不顾身救你一命。”出事后,江陶陶火速赶到莹波身边,陪她一起度过最难熬的手术时间。
等邵亦飞转入恢复室,在江陶陶的死拖活拉下,两人才到医院附设的餐厅稍微吃点东西。
“其实我跟他也没什么。”已经超过二十四小时没吃过一点象样的东西,尽管如此莹波还是完全没食欲,只点了一杯黑咖啡拿在手上,时不时沾一下唇而已。
“相信我,男人不会无缘无故对一个女人好,当一个男人对女人好的时候,只有两种可能,要不是有利可图,就是真的很在意对方。”江陶陶这话说得极为笃定。“男人跟女人不一样,女人可能出于善良或同情关心一个男人,男人关心一个女人只代表一件事——他对她有意思。”
莹波无声叹口气,只有十分之一的心思花在对话上,心里仍牵挂着还在恢复室里的他。
“我是他的直属上司,这次活动很成功,我会举荐他到更适合他能力的职位。”根据前方传来的捷报,活动空前成功,发表会结束当晚已经有四百多台的新车订里,而且数字还在持续往上窜升。
“老大,我不是这个意思。”江陶陶愣住。
“这是他应得的。”这次活动能成功他功不可没。
“老大,你难道就没有想过,亦飞对你可能是后者?”
“不可能。”斩钉截铁。
“为什么不可能?”江陶陶好奇了。
“大学时我差点被袭击,他跳出来帮我,后来那个……他手上不是有伤吗?”莹波细细分析给她听。
“听你描述,架打得这么猛,身体一定会有所损伤的啊。”莹波不会偷偷期待对方是钢铁人之类这种不切实际的幻想吧?江陶陶微微皱眉看着她。
“之后我主动去找过他。”莹波又叹了口气。
“我明白,想给他的伤上药。”到目前为止,一切都在电视剧的发展当中,怎么当时没能谱出浪漫恋曲呢?
“你知道他看到我第一眼是什么反应吗?”
“当然是欣喜若狂啊。”这还用得着问吗?绝对无庸置疑。
“他对我皱眉。”莹波每次回想起他当时的眼神,都会忍不住怀疑自己坚持给他包扎上药是不是太打扰他了。
因为这样,所以邵亦飞之后才会故意整她,老让别人误会他们是一对,要她知难而退,不然以他们一个研究所学姊、一个大一学弟的关系,谁会无缘无故把他们摆在一起。
“不可能吧?”这回换江陶陶皱眉。
“还露出一脸‘你来干么’的表情。”想到他那个表情,换作是现在的自己,一定立刻打退堂鼓,付医药费了事。
年纪小就是傻,觉得他因为自己的事情受伤了,她就有义务照顾到对方身上的伤好全才行,却忘了先征询对方的意愿,好心办了坏事情,让他当时那么困扰……
“不是吧?”江陶陶震惊到说不话来。邵亦飞明明就对莹波很有意思,这是连瞎子都知道的事啊。
“我当场就想走,可是又觉得不妥,他救了我,我虽然不能涌泉相报,但是替他把伤口处理好这点还在我能力范围之内。”
“听起来合情合理。然后呢?”
“然后我就跟他说,我会天天来帮他包扎,直到伤口痊愈。”到现在她还记得,他根本没把自己双手上的伤放在眼里,不仅完全不处理,听到她的话时还冷冷看眼自己的伤口,摆出不以为然的表情,好像是她太小题大作。
后来她仔细想过,他大概误以为她是以包扎为借口,故意想要接近他吧,以他的高颜值和高人气,常有女同学借故接近他也在情理之中,难怪她第一次去找他时,他会一脸嫌弃又排斥。
正因如此,她才不断告诫自己,只要他手上的伤好全了,就不会再去找他。
“他让你帮忙包扎了?”江陶陶还是相信自己的判断不会有误。
“包扎了。”莹波点点头。
“然后呢?”看吧,脸色不好归不好,还不是乖乖让她动手,大一男孩有时候就是会闹别扭,彼此熟了就好了。
“伤全好了。”莹波睨眼江陶陶。
这不是明摆着的吗?江陶陶自忍住翻白眼的冲动,往下追问:“接着呢?”
她想问的是感情进展,日久生情的感情进展!
“我没再去找过他。”莹波耸耸肩。
“那他有来找你吗?”江陶陶瞠大双眼追问。
“找过一次。”
“他说了什么或做了什么?”
“问我为什么没再去找他。”他仅仅找过她这一次,之后再也没有消息。
“这不就对了吗!”江陶陶激动拍桌。
哪里对了?莹波静静看着激动的好友。
“沈莹波,根据你亲口说出的相关证词,我可以很明确的告诉你,这个邵亦飞早被你拿下了,搞不好这次出现在公司也是为了你。”江陶陶态度相当肯定。
“我没有那么大的魅力。”莹波拿起冷掉的咖啡喝了一小口,“你会做出这类错误判断,是因为你不知道他身边总是围绕着校花等级的异性。”
“校花等级又怎样?有时候爱上就是爱上了,女神等级来都没用。”
“喔。”莹波哼了哼。
“喔是什么意思?不相信我是不是?我告诉你,他一定对你有意思,才会对你这么好,拼死相救可不是人人都能信手拈来的。”江陶陶自认该说的都说了,无奈石头不开窍。
不过,大一时代的邵亦飞怎么那么呆?喜欢的女生来找自己,换做一般人高兴都来不及了,他皱什么眉啊?平白无故搞出这许多事情。
“信手拈来能这样用吗?”莹波避开话题。
“你懂我要表达什么就可以。”江陶陶用“我看透你”的眼神看着好右,知道她在扯开话题,突然发现桌面传来一阵震动。“你的手机响了。”
“陌生来电。”莹波拿起手机,看见是陌生来电,下意识皱了一下眉头。
“喂?嗯,我是……好,知道了,马上过去。”简单几句话,结束通讯。
“谁打来的?”江陶陏见她收拾桌面,一副打算要走的模样,也跟着动手收拾自己吃完的餐盘。
“护士小姐,通知病人已经醒了。”说这话时,莹波已经站起身。
“护士小姐什么时候也帮忙处理这类事情了?”江陶陶见好友速度这么快,赶紧抓起包包站起身,所有垃圾一把扔进餐盘。
“他说他想马上见到我。”
“谁讲话这么霸气?在我的印象里,邵亦飞不是这样的男人啊……”江陶陶困惑了。
莹波苦笑一下。
在她的印象里,态度这么理所当然的人,除了邵亦飞之外还能有谁?
经过医生诊断后,邵亦飞顺利转入单人病房。
此刻,他躺在白色的病床上,脸色惨白,莹波坐在病床边,目含担忧。
周围安静无声,好像外界所有的纷扰全数隔绝于外,在浩瀚宇宙中,在此时此刻的这一方小天地里,只有他们俩的呼吸声,以及对视的目光。
静静的,却又有着比说话更丰富的无声交流正在进行着。
对看了彷佛有一世纪之久,邵亦飞原本沉静注视着她的双眼突然集中在她右脸颊,神情一下子紧张起来。
“你的脸受伤了!”他低吼,情绪突然上来,身体用了力,刚说完话便引起一阵低咳。“咳咳咳……”
莹波愣了一下,随即起身站到他旁边,动手轻拍他胸口,等他气息理顺了,才又坐回原本的位子,与他拉开距离。
“只是被小碎片划伤而已。”跟他的伤势比较起来,她觉得自己身上的伤根本不值一提。“你觉得怎么样?身体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为什么还没处理伤口?”邵亦飞不理会她的话,目光定定看着她脸上靠近耳朵的一道淡淡血痕。
“只是小伤……”之前她到洗手间沾湿卫生纸擦过了,伤口不深,就是有点冒血。
话说到一半,莹波见他皱眉,想起尽量让病人心情保持愉快才能比较快好起来,赶紧改口。
“我等一下马上消毒上药。”这样可以了吧?
邵亦飞板着脸没说话,半晌后才吐出一句。“你有没有其它地方受伤?”
“只有脸颊上那道小伤口。”莹波再次保证。
她几乎算是毫发无伤,如果他没冲过来推开她,她会躺在病床上还是直接躺在棺材里,谁也说不准。
此刻她能坐在这里,看看他说话,全靠他那一推。
“活动顺利吗?”问完她的身体状况,邵亦飞开始询问工作成果。
“新车订购数量非常可观。”莹波耐心回答他提出的每一个问题。
“你的付出得到相对应的回报。”直到这时候,他才放心一笑。
“医生说你左腿伤势比较严重,可能需要一段时间慢慢恢复,左胸肋骨断了两根,其余都是一般外伤。”萤波主动报告他的身体状况。
“嗯。”聊到他时,邵亦飞不是很关心,彷佛真正关键的重点他都问完了,剩下全是无关紧要的话题。
两人静默下来,空气里逐渐弥漫着一股迫人的压迫感。
“你——”
“你——”
两人同时开口。
“你先说。”邵亦飞把机会让给她。
“我是想等你情况比较稳定,要不要转回台北的医院?这样我照顾你也比较方便。”莹波也不跟他客气,张嘴就说。
“好。”他乖乖点头,模样像个乖巧的小学生。
“如果你也同意,等一下我找医生商量,看怎么做比较好。”得到他的同意后,她再进一步安排。
稍早等他醒过来的时间里,她脑子里翻来覆去全是他的事。如果没有这些事情可以想、没有大学时代的回忆供她稍微喘口气,她真不知道要怎么熬过这段不算短的等待时间。
“嗯。”邵亦飞轻应一声,全由她作主。
语毕,两人之间又是一阵尴尬的沉默。
过了许久,邵亦飞缓缓扬嗓。“6174……你想起来了没?”
说完,他一改先前什么都无所请的态度,双眼紧紧盯着她脸上每一个细微的表情。
“加上大学时代那次,你已经救过我两次了。”莹波想起江陶陶的话,说话时目光从他脸上转开。
谁想听她说这个?
“既然我救过你,为什么你对我是那种态度?”邵亦飞见她眼神闪躲,拐个弯问话。
“哪种态度?”她可是尽心尽力帮他换药包扎,但听他的口气似乎很不满,难道那阵子自己真打扰到他原本的生活了?
可就算真打扰到了那也是他的问题,本来她包扎完就想闪人,每次都是他要求特别多,一下子要陪他吃晚餐,一下子还要去看他打篮球,看了不算完,还得一起去吃庆功宴,她也是被逼无奈啊。
“老想跟我划清界线,等我身上的伤一好,你甚至连来看我一眼都懒,无情无义。”邵亦飞一一细数她当年的罪状。
咦?怎么跟她想的不一样。“我不想打扰你的生活。”
“那不是打扰,是关心。”他用力强调。
“我怕你嫌我烦。”当初他那眼神让她觉得自己好像很烦人。
“我动不动就拉你陪我吃饭、看我打球,我表现得像觉得你很烦的样子吗?”从后续互动来看,谁烦谁还真说不准。
莹波无言以对。
见她不吭声,邵亦飞接着往下说:“记不记得你曾问过,6174这组数字的存在究竟想对我们透露什么?你想出来了吗?”
莹波摇摇头。
毕业后,她便很少想起大学和研究所时代的事,一方面是因为工作忙碌压力大,所有事情都在逼着人往前走、往上爬,没有留下一丁点让人喘息甚至是回顾的时间。
另一方面是因为……她不愿想起他。只要想起他,她脑中就会出现那个冷漠的眼神,以及排斥的态度。
“不管在你眼中,最初的我是什么人,只是像你弟弟一样的学弟也好,或者是用暴力解决问题的流氓……”邵亦飞不只一次细细回忆,在她眼中,自己到底是什么样子?为什么她可以说忘就忘?
“你不是流氓。”莹波皱眉。当年他使用暴力是为了救她,怎么可以说自己是流氓。
“只要我一直接近你,进入你的世界,同时把你拉进我的生活圈,我们最终一定会在一起。”他不受干扰,把自己想说的话、想表达的态度贯彻到底。
莹波诧异到说不出话来。
他居然是这样想的?不是她借故接近他,而是他一直接近她,试图进入她的世界,所以说他根本没有排斥她去替他包扎?那他当初那个眼神是什么意思,刚睡醒还是怎样?
等等,他刚刚又说了什么?他们最终一定会在一起?他现在脑子是清醒的吗?
“我没你想象中那么好。”他居然跟她告白,是身上的麻醉还没完全消退,神智不太清楚吗?
“你或许不是最完美的女人,却是我邵亦飞最想要的女人。”他看着她犹疑的眼神,一字一字说得清楚笃定。
“我有什么好?”她低下头。
“你哪里不好?”邵亦飞有些气结地反问。
她到底以为自己有多差?她可是把他迷得晕头转向、过了八年还对她念念不忘啊!
“我老是害你受伤。”看,安稳度日都成问题了,她不仅没有帮夫运,还能带衰他,这样他还如飞蛾扑火般朝她靠近,真有那么不怕死吗?
“说到这点,你是不是该好好想一想?”邵亦飞好气又好笑地盯着她看,眼神里闪烁着促狭和哀怨。
“想、想什么?”她战战兢兢地与他对视。
“按照古代人的做法,对救命恩人不是该以身相许吗?”
“什么?!”说什么傻话,现在都公元几年了,谁还在玩以身相许那一套,就算要玩,也要救命恩人颜值够高才行。
不对,颜值够高也不行,婚姻岂可儿戏?荒唐。
“在你正式以身相许之前,你要先见我妈还是我先见你爸?”邵亦飞规划未来的速度已经不是区区火车或飞机,而是直冲宇宙的航天飞机。
“你给我等一下!”莹波抬高左手,朝他比了个“停止”的手势,“古代人有古代人报答的方式,现代人也有现代人的方法。”
坑都挖好了还不跳进来?邵亦飞眼底眸光一闪,假装体虚的咳了两声,扯动嘴角略略苦笑。
“你的方法就是彻底把我忘记?”他哀怨地瞧她一眼后,轻轻闭上双眼。
“我没忘记你。”说得她好像真是无情无义的女人。
“嗯哼?”进公司后,她对他的表现像遇上老朋友的样子吗?想骗谁。
“我只是没想起来。”莹波冲着他笑脸盈盈。
“伶牙俐齿的女人。”
看他那副只差没发出一声啧的表情,她挑高眉小声问他。“你是故意的吧?”
“故意什么?”邵亦飞睨她一眼。
“隐藏真实性格。”莹波直接把心里的想法说出来。“大学时代我觉得你像匹狼,可你当我助理时,我总觉得你像只羊。”这也是她想不起他的原因之个性天差地别,怎么都联想不到一块儿。
“你喜欢哪一个?”他问她。
“不管我喜欢哪一个,那都不是真正的你。”莹波也睨他一眼。“你是披着羊皮的狼。”
听见她的话,邵亦飞低沉笑开,醇厚笑声从胸腔隐隐发出,大概连这点笑也负荷不了,他刚笑没两秒钟立刻皱眉,一副正在忍着剧痛的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