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替大伙儿添饭,添到第三个饭碗时,莫允谦揽眉沉思,似乎有意见。
「福伯,你就找间饭店住下,委屈你了。」他没有留人的打算。
明白小主人的心思,福伯恭敬地说道:「少爷,我先行告退。」
「福伯,您怎么这么急着走?吃完饭再走也不迟啊。」她困惑的说着,何况寡廉鲜耻的雇主赖在这儿,他急什么呢?
「福伯,慢走。」莫允谦点头微笑,悄悄伸出长腿。
「等一下……哎呀!」汪孟涵想上前挽留福伯,却被陷阱绊倒,整个人趴在地上。
福伯挂着昭然若揭的笑意离开,把这里留给久别重逢的小情侣。
「妳的腿要是没摔断,就爬起来坐好吃饭。」莫允谦径自吃得津津有味。
「你葫芦里卖什么药?贼兮兮的,我平静又丰富的一天都被你这个程咬金破坏了!」她尖叫着起身,坐在椅子上怒瞪着他。
「安静。」半颗卤蛋塞入她喋喋不休的嘴,他用像谈论天气的优闲语气道:「因为教授的引荐,今年或明年,我考虑要出国拜师学艺。」
「你不是自认天才吗?也需要老师教啊?」她夹起香脆的小鱼干配饭吃,抬眼悄俏斜瞅他镇定的神情。
「我怕天妒英才,为了活久一点,还是当当正常人,踏实过日子比较好。」说完,他有意无意地连声叹气。
「你要出国学什么?」
「汽车改装。我爸把事业重心放在国外,而这里的代理负责人有意退休,我爸希望我分担一些业务。出国以后,我还想顺便进修,主要是学设计。」
「你要去哪一国?」会离她很远吗?从此见不到面了吗?希望他只是去福建……
「教授的朋友移民意大利,我就去那里了。」他的声调保持淡然,没有高低起伏。「说不定我会连博士一起念。碰巧我没病没痛,加上兵役问题,之后我们将长时间没有太多交集,等于是形同陌路了。」
意大利……
「那还真久,呵呵。」有股莫名的情绪郁滞心头,险些呼吸不到空气,汪孟涵倜怅地扬起一笑。
下午,两人待在屋里看DVD。她不敢详细探询留学的事,他说还要考虑,只是不知考虑后的结果是什么,很怕他说确定要去,又怕他不去。绘画、设计和汽车改装……意大利充满了他对未来的期望,他会在那里适应得很好吧。
随着夜晚来临,汪孟涵发现另一个难题。
「不行,你要打地铺。」她颐指气使地道。
「我偏不要,我是客人。」莫允谦老神在在地霸占着床铺。
「好吧,看在你是不要脸的不速之客,就礼遇你一次,我睡地上啦!真倒霉。」她气呼呼地道,之后拥被睡去。
好一会儿后,俯视着她沉睡的容颜,莫允谦贼贼笑着,身体往床边移动。
他小心翼翼地挪动她的身子,拥她入怀,唇边漾开温柔的微笑,伴随窗外蒙胧的月光,进入梦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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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允谦,你太邪恶了,说是一套,做又是另一套,根本是披着羊皮的狼!我都把床让给你,为什么还吃我豆腐?哎哟,我怎么那么疏忽,轻易地相信你?」汪孟涵自责地碎碎念着。
「忘记告诉妳,我有起床气。」莫允谦的姿态虽佣懒,但语气十分冷冽。
「起床气很希罕吗?我有元气,也很神气,还有……」天然气。彷佛神助,突然一股来势汹汹的力量在她体内凝聚。
「再啰唆,我就把妳修理得乌烟瘴气。」他睐她一眼,背对着她继续睡。
「这是我的地方耶,莫少爷,你讲不讲理?」汪孟涵笑笑着说,但内心怒海翻腾。
她要报复!
「噗——」抗议声自意想不到的地方发泄出来。
哈,真爽快!
「汪孟涵,妳真的很没水平!」莫允谦拉起棉被一角,猛烈地扬风,驱走她所制造的烟雾弹。
「还有第二发,要不要试试它的威力?」幸好昨天她吃很多小鱼干炒花生,积聚的量应该可以表演一套十三响。
「不需要,妳多储存一些能量,一定有助于电厂发电,天哪,我快被熏死了!」莫允谦憋得脸都涨红了。
「知道怕就好。」汪孟涵得意地冷笑着。「我网开一面,暂时先放过你,我忍下来自行吸收。」
「我睡到十点,时间到了叫我。」他从垫子上起身,爬到床上睡回笼觉。
「好,手机开着喔。」她拿起背包准备上班去。
「不是用手机叫。」他阴沉地看着她的举动。这女人不会天真的以为她走得出去吧?
「我那时已经在电台,只能打电话叫你呀。」
莫允谦横了她一眼,拿起手机拨打着。
「喂,福伯吗?早安。麻烦你去电台替孟涵请两天假,然后中午过来接我们,就这样,拜拜。」
汪孟涵情绪激动地尖叫,「为什么又要请假?三番两次都这样,我会被炒鱿鱼的!莫允谦,你控制我的行为,左右我的思想,扰乱我的人生,真是土匪!」她真是麻油菜籽命,遇人不淑啊!
「福伯会帮妳找个无懈可击的理由。」他忽然猛地拉下她,让她往他身上倒去。「妳现在哪里都不去,我们再睡一会儿。」
「我不要!」她不会再屈服了,她要做自己的主人。「你一意孤行,同事会怎么看我呢?昨天一个痞子来找我,我就连续几天不上班,搞不好他们会认为我是不三不四的女人。」
「妳的人生我也有份,有权参与。」他扬扬自若地说道。
「才怪,你只是按照自己的意愿做事,我不过是个附属品。」她是独立的个体,他不能这样逼迫她。
「在妳眼里,我就这么不堪?」莫允谦一副受挫的模样。
「至……至少我看到的是如此。」她的声音显得有气无力,不敢看他可怜的表情。
「我不会害妳……」他哑声道:「我去国外留学的机率很高,想珍惜相处的时光而已,妳这么说……我的心受伤了。」
哎呀,她话说得太重了。汪孟涵急忙安慰着,「你别这样,知错能改就好,我不会放在心上的。」
「我自私自利,没有同理心,妨碍了妳的前途,我没脸面对妳了。」莫允谦懊恼地抹了把脸。
「没有啦,是我说话太过分了。」她把过错揽在身上,轻声道:「你没有很坏呀,只是比较自我,这也是一种优点,知道自己追求的是什么。」
「我要追求的只有妳。」莫允谦深情地望着她。
汪孟涵后知后觉的发现他是使苦肉计,表情伪装得很诚恳,但她竟然还是没用的怦然心动了!她扼腕不已,慌忙地躲开他炽热的眸光。
真是的,汪孟涵,妳没救了,这辈子注定栽在他手上!
「我永远在这里,坚守岗位,不会怠职。」他的手放在胸口上,道出誓言。
「唉,怎么办?秀珠姊一定会讨厌我的。」为了男人连班也不上,秀珠姊会对她失望的。
「我们要对福伯有信心,先睡饱再说,我也会替妳分忧解劳。」说着,莫允谦打了一个大呵欠。
「是吗?」汪孟涵怀疑地翻着白眼。到时他肯定冷眼旁观,置身事外,佯装无辜地把烫手山芋丢给她。
听见沉稳的呼吸声,她注视着他那宛如天使的睡容,难以相信他的真实身分是包藏祸心的刽子手。
睡意逐渐袭来,她眼皮不支地合上,也迷迷糊糊的睡着了。
之后,他们将近下午一点才醒来。
「走吧,我已经登记好时间,我们现在回台北。」这是莫允谦走这一趟最主要的目的。
「登记什么?」汪孟涵防备地问,一颗心忐忑不安。
他没有多说,自顾自打手机。
「福伯,发车。」结束通话后,他边关窗户边道:「身分证和印章带着,我们去公证结婚。」
「什么……」汪孟涵目瞪口呆。
「我们没名没分的,妳不怕我们之间没有保障,随便一点考验就会枝节横生吗?跟我走就是了。」他蛮横地说着,没有转圜的余地。
「可是我更怕我妈妈的轰天雷。」当初姊姊为了嫁给姊夫而引起的家庭战争,她还历历在目。
莫允谦没时间理她,在抽屉翻找着必要的证件,然后强行拉着她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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法官询问莫允谦和汪孟涵是否有结为连理的意愿。
「我愿意。」莫允谦肯定地说。
「允谦、允谦。」汪孟涵羞赧的先对法官点了下头,再把莫允谦拖到一旁去。「你确定要跟我结婚?我的初恋已经献给别人,你是排第二,我不敢确定会不会有第三个。」
「我知道妳水性杨花行了吧?再说妳那算什么初恋啊,不要摆出那种亏欠的姿态好不好?难道妳不想跟我在一起吗?」莫允谦半瞇着眼低声道。
「你掳我上车,不尊重我,我真的很不高兴,婚姻『大』事顾名思义有多大你知道吗?关系到两个家庭耶,你不要这么冲动啦,我们自己私下解决,会引起长辈的不满。」幸好她头脑清楚,没跟着他胡闹。很好,只要她继续坚持立场,就可以劝阻他。
「孟涵……」他的嗓音佣懒而富磁性,有如施展吸星大法,蓄意吸走她的灵魂和矜持。
「干嘛?」她身子颤了一下。
他的声音是怎么回事?赫然觉得自己的灵魂似乎逐渐离开躯壳。天啊!她一定是头昏了。她赶紧甩甩头。汪孟涵,快回魂,回魂、回魂、回魂!
「难道妳不信任我吗?别怀疑我的决心,我说的全是肺腑之言,没一句谎话。如果妳接受我的心意,能不能给我一点回应呢?让我知道不是我自作多情……」发现她面有难色,他更是使出浑身解数,释放更高的功力,准备把她的魂魄吸个精光。
「我……」她支支吾吾,跟理智拔河。
「怎么样?我正等着妳的答案。」他接着端起一张病容,手捧着心,看起来非常委屈。
唉,他总有办法迫使她辞穷,待她没有防御力的时候,整个局势便由他掌控……不,正确来说,一开始就是他操控大局,她想反抗只不过是白费力气。
唉,沦陷了!汪孟涵不齿自己「变节」的速度比火箭还快。
「好啦!」她走回法官面前,无奈地轻声道:「我也愿意。」
莫允谦将得意的脸色隐藏起来,暗自举起食指和中指,悄悄比了个V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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连休两天假,汪孟涵一回到家便倒头就睡,不过,恼人的手机铃声可不放过她。
「嗨,朱丽叶,我在妳家后院,快点下来会情郎。」莫允谦仰望着微启的窗子,声音中带着笑意。
汪孟涵将手机往棉被上一抛,立即上前打开窗户。
「允谦,你来做什么?晚上不要来这里闲逛,害了你也害了我。」家人的房间都在同一层楼,她怕惊动家人,只敢低声说话。
「打开后门,放我通行。」他也学她小声地说。
「你疯了吗?快回去啦!」她用力地摇手,恨不得化作芭蕉扇,将他摄得远远的。 .
「打开后门。」他气定神闲,音量稍放大了些。
「喂,你不可以这样啦!」万一被妈妈知道了,她不知道后半辈子是否会在轮椅上度过。
「打开后门。」他用正常的音量说道。
「莫、允、谦!」她从齿缝逸出对他的恨意。
他深深吸了一口长气,正准备放声狮吼时,她立即臣服地扬手制止,乖乖下楼去开门,轻手轻脚地把他带到房间里。
莫允谦看着阔别许久的房间,这里的摆设几乎没有改变。
「月亮还要过些天才会圆。」他走向窗子,望着天空,声音很轻,带着一丝温柔。
「过些天……」汪孟涵咀嚼着他的话,有默契地想起某个月圆之夜。她瞄了下时钟,笑睨着他道:「十二点多了,另一天的开始,你该走啰!你家的视野更好,回家看个够吧。」
「谁说我要走?我要留下来睡觉。」莫允谦突然将她打横抱起。
「啊,你很没礼貌耶,放开我!莫允谦,你不可以睡在这里!」她压抑音量地低叫,拳头接二连三地落在他的肩上。
很不幸,莫允谦有「选择性失聪」的毛病。
他咧嘴开心地一笑,轻轻将她放在床上后,便躺在她身边,一只手毫不迟疑地从粉颈下滑过去,搭住她肩头,健臂一缩,娇躯立刻被动地靠向坚实的怀中,另一手则理所当然地横过纤腰,与她十指交握。
他心满意足地笑着闭上眼睛,等着进入梦乡。
「你还真的说睡就睡啊?你这样……我很不舒服,连翻身都有困难,你去睡姊姊的床啦。」汪孟涵开始扭动身子,企图挣脱他如藤蔓般的箝制。
「嘘!」他的眼皮懒懒地掀开些,鼻端在她的秀容上轻搔。「我困了,是真的想睡。妳放心吧,我不会对妳乱来,只是想再次确定拥有妳的感觉……」
「为什么还要确定?」她大感不解。「我们都公证结婚了,不是吗?」她没有察觉出哪里不对劲呀,他为什么会不安?
「我又不像妳,傻人有傻福,只要傻笑度日,就有幸福送上门。」莫允谦似乎遇到了大麻烦,神色间布满愁云惨雾。「我是智者,本来就想得多。虽然我们大事抵定,不过,依然有个隐忧,我没把握可以牢牢的掌控,唉,非常棘手。」
「到底是什么?」汪孟涵讶异地问。
想不到也有让允谦伤脑筋的事情,那么一定很困难、很困难喔?既然这样,她便帮不上忙了,真对不起。
「除了妳,还有谁?」他假装生气地斥责着。「妳啊,有时候我会觉得,明明妳就在我面前,但是距离却无比遥远,妳老谈论着我根本不想关心的旁人,我的地位退居其次,总有一种不被重视的无奈。」
症结出自于她?她有这么忽略他吗?汪孟涵瑟缩了下,愧疚感油然升起。
「我、我不会再变心了!我我我……会很体贴的对待你,好不好?」脸上的温度简直快达烫伤的程度,纵使无所适从,舌头打结,她仍逼自己迎视他,证明她绝对不是随口说说而已。
意外地,她望进了一对带笑的湛深黑眸。
「好。」莫允谦搂紧了她,温柔地亲着她。「我先爱上了妳,妳要加把劲追过我。往后我不会口头提醒,可是心里会打分数,要怎么表现,妳自己斟酌。」 .
「嗯。」她加重两手相执的力道,无比认真、谨慎地吐露着含蓄的爱语,「你一定要相信我说的话……还有,我对你的心是真的,是真的喔。」
天空中的明月,上弦下弦皆旖旎,月圆月缺都醉人。那神秘的引力,将有情人甜蜜地兜在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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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她走到什么地方了?这种感觉好迷惘喔。汪孟涵想逃开,可是一股温热的氛围牢实地拥着她,让她无路可逃。
这是什么呢?好像松软的蚕丝,然后是一片宽广的高原,两排初生的青草,高原接连着巍峨的山脊……咦,有孔洞?
难不成是火山?危险!
她赶紧转移阵地。
青草下是圆润的盘石,上头沾黏着轻扬的羽毛,而羽毛受不了外来的惊扰,尽管无风却缓缓摄动,引领镇压的盘石裂开,露出其中的泓潭。
她的指尖再度无秩序地游走,触及火山口下的……掌心感到有一处温润的沼泽,正以上扬的弧度扩张着。
总的来说,这俨然是一副立体深隽的天然风景画呀!画布是光滑的,但可以摸得到刺人的短髭,这副画还真是生动又诡异呢。
冷不防,指头被吸附并咬了一下,她吃疼地睁开眼睛,立即望进一对笑意盈盈的瞳眸里,她的唇办倏地让「沼泽」吞噬,恶意偷了两口香。
汪孟涵有如弹弓上的石子,吓得一下子便蹦到地板上。
「你、你醒了?」
「嗯哼,妳知道妳一直堵着我鼻孔,害我差点不能呼吸吗?」再不醒来,他就会晕死过去了。
「对不、不起。」她愧疚地致歉。
「早啊,莫太太。」睡眠被打扰,换作平常,他早就把人轰出去,但这会儿他神清气爽,好心情完全不受影响。
「呃……」她怔怔地道:「早安。」
「孟涵,名洋,下楼吃稀饭。」由于门锁坏了之后一直没换,苏思桃擅自打开门,看见女儿房间里竟然有男人,她不禁开始狂叫。「啊——你、你们、你们在干什么!汪大海,你快点来,莫家那个死小鬼……喔,天呀!我们女儿偷人了!」
「妈,先出去啦。」汪孟涵捂着母亲的嘴,双双走出房间,按捺着声音道:「他有起床气,别吵他……我们到楼下再说。」
下楼后,苏思桃一屁股坐在椅子上,额头上青筋浮起,气得不轻。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汪孟涵思索着该如何开口,下场才不至于太惨烈。她决定先探探母亲口风,于是迂回地问:「妈……如果……结婚……我是说,妳想过我和允谦有结婚的可能性吗?」
「有,冥婚!」苏思桃咬牙切齿地道。孟涵想跟那个浑小子结婚?她不答应!她心中考虑着谁是鳏夫,谁是寡妇……女儿是她生的,她下不了手,别人家的孩子死不完,只好除去他而后快!
汪孟涵看着母亲怒发冲冠的模样:心里想着,伸头是一刀,缩头也一刀,长痛不如短痛,她还是实话实说吧。
「妈,妳听了别激动喔,我跟允谦已经有夫妻之名了,我不是开玩笑,有证据……等一下拿证书让妳过目。」
意外的,苏思桃回以诚挚的笑脸。
「那真是可喜可贺啊!祝福你们永结同心,百年好合。」她怱地换上夜叉面孔,声音却异常地冷静道:「我去磨菜刀,请稍候。」
万万不可!金门出产,有口皆碑,不能闹着玩的!汪孟涵紧紧箝住母亲的手臂。
被背叛的感觉充斥胸中,苏思桃气愤难当地回到女儿的房间,只见床上莫允谦处变不惊地蒙头大睡,她则拿出行李袋,坐在小凳子上,沉着脸打包女儿的东西。
「妈,妳在做什么?」汪孟涵按住母亲忙碌的双手。「小声一点啦,别吵醒允谦了。」
谁管他!苏思桃怒吼,「帮妳整理行李啊!衣服不用全带吧?反正妳婆婆很会做……嫁妆我改天再准备。毕业证书、弹珠、漫画,还有这只脏得发黑的顽皮狗要不要带过去?」
床上那个人受不了噪音污染,将头塞到睡枕底下。
「妈,不要这样,我还没有要搬走。」汪孟涵哭笑不得。
「有差吗?早走晚走,女儿还是别人的!妳现在就离开,省得我心烦。」苏思桃踹了行李袋一脚,愤恨地说。
「那只是个形式,多了一种身分,我依然是我啊。」妈怎么会认为她结了婚就是脱离血缘关系?
「没和我商量,自作主张,妳根本没把我当妈看,男主角登堂入室,我才发现你们的奸情。妳以为结婚是办家家酒吗?妳姊姊这样,妳也这样。傻女孩,允谦条件是不差,可是他心里在想什么谁知道?」苏思桃愤怒地捏着她的手臂。
「我很确定他的心了,否则我不会答应他呀。」好痛喔,汪孟涵连忙闪避母亲的攻击,压低声音道。
「我们母女俩虽然从没说过什么体己话,但妳是我怀胎九月生下的,我还不了解妳吗?」苏思桃叹了口气。「有个出色的姊姊让妳倍感压力,我看在眼里,所以从没有干涉妳太多,妳想做什么事都放任妳自由发展,可是终身大事不一样啊,这次妳太随便了,妳要气死我是不是?」
「妈,妳看得出我……」汪孟涵羞傀地垂首。很多人拿她跟出色的柹姊比较,她对姊姊又爱又恨,姊姊越是突出,她越自卑,同时也对这种想法感到罪恶。姊姊对她那么好,她怎么可以存有嫉妒的心态?
「我怎么看不出来?因为怕妳心里不平衡,我没打过妳,修理她,我是毫不手软。现在这种情形,我不知要不要把妳交出去。」苏思桃豁出去地道:「妳要走就趁现在,如果我反悔了,妳不要怨我。」
母亲的用心让汪孟涵铭感五内。
「妈,我真的不是存心忤逆你们两位长辈,至于那个……顺其自然的发展就好,我不会强求的,妳不要生气了好不好?可是,也请妳给我们一个机会吧,不要要求我们分开。」她耐心地安抚母亲,也替自己打气,心里想着,其它的事就交由时间去解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