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起的冉太爷下床后身子骨就不太舒服,到厨房坐下来喝粥时,一手翻开报纸,见到头版新闻「冉氏饭店集团总裁和齐氏保险公司二千金联烟」的消息,更加气炸了,满嘴的粥全喷了—地……
「这不肖子,竟敢公然向我挑战!」他枯黄的手重重的拍了餐桌一下,气得胸都痛了。「不管用什么手段,我也一定要把冉氏饭店抢回来!」
「老爷,你没事吧!」管家看他脸色泛青,好意过来问。
「滚开……」冉太爷不领情,挥开来人,怒目横张的捧着胸,心头已有计谋……既然这小子这么不听话,那他何妨跟他来个「大和解」?
他准备筵席,好言劝那小子回来,假装要见新媳妇,一家人来个大团圆,然后把他从东南亚偷渡回来的致命剧毒加在水酒里,让冉在天那小子跟这个世界说拜拜,冉家的财产就会重回他的怀抱了。他已经用这种方法让前两任妻子暴毙,得到大笔保险金去补公司的差额,那剧毒造成的症状如同心脏病发,连医生都可以瞒过,保证万无一失……
冉娇娇安静的坐在餐桌的另一头喝粥,导盲犬温驯的伏在她脚边,多年来她总是静静的听着外界的各种声音,对父亲这种近似歇斯底里的怪叫声,早就习以为常……通常她听听就算了,但是若是有关于小冉的事,她会特别记下,回房再打电话向他通风报信,好让他提高警觉。
这是她报答小冉妈妈在天之灵的方式。她眼盲,心不盲,分辨得出是非善恶。
父亲对她这个瞎眼的女儿唾弃到了极点,视她如粪土,小冉妈妈却在进家门后对她照顾有加,视同己出,如今小冉妈妈不在世上了,她一定要尽姊姊的义务保护唯一的弟弟。
「你要用什么方法抢呢?」冉娇娇发声问。
「你这个瞎子,懂个屁!」冉太爷又拍了桌子,愤而离席。
冉娇娇清丽的脸上没有一丝表情,对父亲鄙视的漫骂早已不以为意,然而心中却有强烈不安的预感,她怕这回,她失去的将是唯一的弟弟。
她一直都怀疑,她妈妈和小冉妈妈一向都身体健朗,怎会突然离开人世?这其中肯定有问题,表面上她按兵不动,可一直都默默的在搜证……
也许她已经掌握有力的证据,可证明这个家的女主人死因不单纯……而这次父亲将用相同的方法,对付弟弟!
她得赶在父亲行动前见弟弟一面,她起身,靠着导盲犬领路回房去抄「家伙」;开了衣柜,她手住最底层探去,摸出一台相机和一堆照片……
她从小双眼失明,十分渴望知道世界的模样,大学毕业前夕,一位点字老师送她一台相机,说相机可以当她的眼睛;从此她常到处去拍照片,洗好照片后再请相馆老板告诉她,相片里的内容是拍了了什么。
半年前,父亲和新情妇出国去,她伺机偷进他的房间,拍到了没有人可以解读的东西……相馆老板说:「像一包粉末……是不是太白粉?」
太白粉应该放在厨房,不可能放在她父亲房里,她总觉得不太对劲,猜想那会不会是毒药?
总之她不能再沉默下去,她要把疑虑告诉弟弟;把家伙们全收进手提袋里,她走出房间。
「去哪里?」冉太爷恢复镇静的坐在客厅的太师椅上。
「散步,我天天都得出门散步,医生说我不能闷在家里。」冉娇娇露出恬静的笑,出门了。
冉太爷根本懒得理这个瞎女儿。
*
「东部饭店的所有内部企划都敲定了,你们就照预定的计划回台东进行,散会。」冉氏总裁会议室里,冉在天合上文件,搞定了新饭店,令他很放松。
主管们走后,他和齐珊珊也离开会议室。
「今天下午东部供应食材的厂商要来签约,我会比较忙。」齐珊珊边走边说她的公务流程。
「那晚上休息室见喽!」冉在天趁四下无人,偷亲她一口。
「嗯~~不正经。」她窃笑。
两人踏进总裁室,男秘书进来报告:「总裁,有个视障的小姐来找你。」
「是姊姊来了吗?」齐珊珊轻声问冉在天。
冉在天心想是了,亲自出门迎接,正是娇娇姊和她的导盲犬,他搀扶她入内,坐到沙发上;齐珊珊遣退秘书,把门关上,一起留在办公室。
「弟,前几天我打电话给你,要告诉你老头把周刊记者请到家里去,自导自演说你要娶明德,你怎么都关机?」冉娇娇问。
「我去垦丁了。」冉在天坐到姊姊身畔,握着她的手。
「今天他一早就在家里发飙,说不管用什么手段都要抢回冉氏饭店。」
「他发飙,一定是看到我结婚的消息了。」冉在天和齐珊珊交换了欣喜的眼色。
「你结婚了!这招真妙,是跟那天那位香香的小姐……她现在也在这里对吗?」冉娇娇又闻到淡雅香气。
「对,她还是我公司里的得力助手。」冉在天褒扬爱妻。
齐珊珊走上前来,柔柔的、很仔细的对冉娇娇介绍自己:「是的,姊姊,我叫珊珊,不是姗姗来迟的姗哦!是蓝色珊瑚礁的那个『珊』。」
冉在天听得是猛笑。
「恭喜你们!今后就请你多照料小冉了。」冉娇娇抬起手要摸索她,齐珊珊握住她的手,让她感受她就在旁边。
「我会的。」齐珊珊真心的说。
「我今天来,是要提醒你们……要是老头再叫你们回去冉家,千万别答应他,也许会有危险。」冉娇娇掐紧他们的手,把心中的担忧说了出来。
「你们看看这是什么?」冉娇娇放开他们,摸索自己手提袋,从中拿出—大堆相片。
「姊,你怎么会有这些照片?」冉在天一张张的看,照片里有保险单据、股票、支票、不明文件;还有各以远距、近距拍出来的一包白粉末。
「是趁老头不在家,开了他房里的抽屉照的,他以为我看不见,从来不曾防着我。你看看那包白白的东西,有没有可能是毒药?……这是我的猜测,我并不确定,可是我一直都怀疑,他曾让我们的妈妈吃过这个,所以……」冉娇娇哽咽,她很少流泪,把所有的情绪都吞进肚子里,但她其实是个情感丰沛的人。「我听过他打电话联络保险员,知道他替妈妈们投保了巨额的保险……他领了那些钱……我怕他为了要抢回冉氏饭店,会对你不利……」冉娇娇还是哭了。
齐珊珊担忧的坐在她身旁,拍着她的背,安抚她。
冉在天咬着牙,面色冷硬。「我也一直都怀疑,妈明明好端端的,怎可能……一他说到激动处,选择隐忍痛楚。「姊,别担心,我把这个不明的东西送去化验,就可以知道是什么了。」
「我回去偷一点给你……」冉娇娇也稳住情绪说。
「太危险了,我去。」冉在天不要姊姊冒险,她眼睛不方便,万一失手,会打草惊蛇,被那老头知道,会对她更坏。
「不,我去……你把冉太爷引出门,让我去。」齐珊珊自告奋勇。
「你不行。」冉在天不可能放她去冒险,简直羊入虎口。
「为什么不行?」齐珊珊不服。
「你动作太慢了,不适合当偷儿。」他一语道破。
「厚……」齐珊珊鼓着嘴,生气!
「都别说了,就让我去。」冉在天决定一肩扛。
冉娇娇突然想到了个合适的时间点。「对了,星期六下午,老头会固定出门去会他新的情妇,晚上很晚才会回来,那天管家也放假,家里只有我在……」
「就星期六,我回去。」冉在天眼色凛冽。
「记得戴上手套,别留下指纹,万一真是违禁品,那……」齐珊珊抛开个人情绪,毕竟跟老公同一阵线,为他着想才是最重要的。
「知道。」冉在天明了个中道理,那东西若是非法持有,他就得更谨慎。
冉娇娇再透露:「它放在五斗柜第三格抽屉。」
「不会有任何失误,放心吧!」冉在天有自信。
三人说定了,行动开始……
周六,冉家静俏悄的,冉在天回去了,戴上手套开了抽屉,找到那包白粉末,
打开捞了一小匙,装进小型束口袋里,再关上,仔细放回原位。
立刻找警方化验……七天后,化验结果出炉了,确定是罕见剧毒。
警方出动,封锁冉家,搜出在冉太爷房里的证物,带走了冉太爷。
「那不是我的……不是啊……你们怎么不抓那个瞎子……也许是她的……」冉太爷披头散发,顽强的辩称,根本不知是谁这么狠心的「害」他。
三个月后,他认罪了,承认自己为了保险金谋财害命,毒杀前后任妻子;真相水落石出,他被判终生监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