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了、来了,刀鱼来了!”
周凌春闻言,要不是被殷远紧拽住,她简直要跳起来欢呼了。
刀鱼呀!每年入冬之后,产期只有短短几天的刀鱼,而且数量向来不多,一年要是能够吃上一尾就教她心满意足了。
“凌春,你瞧,这烤得皮酥肉嫩的,赶紧尝一口。”周呈阳动作飞快,端菜上桌,抽筷夹鱼,立刻送到她的嘴边。
周凌春毫不犹豫地张嘴,啊——不见了……她眸色哀怨地往身旁的男人瞟去,不能理解他为什么要跟她抢吃的。
刀鱼不是他替她寻来的吗,不是为了庆贺她终于可以下床的吗?
今晚是除夕耶,这么快乐的一天……
“妹婿,你有没有想过我的心情?”周呈曦额爆青筋地问。
偷亲他还吃他喂的食物……当着他妹子面前觊觎他,妹婿不觉得恶心,但他很想吐,可怜他一点行不行?
“我不过是尝尝味道是否如凌春说得那般好。”殷远神色不变地咽下,举筷夹食喂到周凌春嘴边。“肉质绵密,口感确实相当滑腻,加上刚烤好的酥脆外皮,如你说的,一绝。”
周凌春嘴角抽了下,乖乖地张口接受喂食。
原来相公纯粹只是不爽二哥喂她……问题是,她的伤口已经复原,今天好不容易如她所愿地洗了香香,走下床和大伙一道围桌吃团圆饭,就犯不着老是抢着要喂食她了吧。
“娘,这刀鱼真这么好吃?”坐在身旁的殷念玄不住地看着她面前的盘子。
“真的,好吃到连舌头都会吞下去。”周凌春眉开眼笑的夹了块鱼肉喂他。
“尝尝看。”
殷念玄嚼了两下,面露惊异,余光瞥见在场所有人都看着自己,其中以二舅和爹的目光最不以为然,而且同样带着试探。
“……娘,好好吃,爹和二舅舅好像都想吃呢。”他尽力了,不要再瞪他了。
周凌春眨眨眼,抬眼看着同时变脸的两个男人,动手夹菜却觉得头好痛。她惯用右手,没法子左右手一道用,同时夹给两个人,可眼前不管先夹给谁,另一个定都不痛快呀!
为什么要把这种问题丢给她呢?
筷子动了动,在万不得已的情况之下,她当着两个男人的面把菜夹进殷念玄的碗里,霎时,殷念玄白了脸,垂着眼躲避两道凌厉的目光。
娘……我都交给你处理了,为什么又丢到我这儿来?
“大伙用呀,一道用,这是咱们第一回一道围桌吃团圆饭呢。”周凌春自顾自地夹菜,一连夹了好几道进殷念玄的盘里。“锦春、绣春,多吃点,岁赐、罗砚,一道来啊,站在那儿做什么?”
周锦春漾着笑替身旁的周呈阳布菜,周绣春意思意思地替周呈煦夹了菜,岁赐看了罗砚一眼,随即在殷远的默许之下到周呈煦身边挤了个位置,岁赐快手夹了一整盘菜,恭敬地送到殷远面前。
殷远看了眼,凉凉望向岁赐,无声地道:谁要你多事?
他哼了声,回头看向殷念玄面前像小山般的菜,硬是将自个儿面前那盘推到罗砚面前,抢着周凌春碗里的菜。
“相公……”她碗里的有比较香吗?
“像个孩子似的,嘴角都沾上渍了。”长指抚着她的唇角,随即含入嘴里。
周凌春直瞪着他,薄薄的脸皮爆红着。她真的不想爆粗口,可实际上她才吃了两口,哪可能嘴边沾上什么?!
“怎么脸红了,身子不适?”殷远堂而皇之地抚上她的额,长指带着魔性似的,一路抚下她的颊。“该不会是泡澡泡得太久,染上风寒了?都跟你说了,多等我一会一道洗,你就不肯,着凉了吧。”
周凌春水眸湿润润的,双眼直直地锁定在殷远笑得又坏又邪的俊脸上,不敢看家人们的反应。
为什么要这样……她家相公到底是怎么了?近来炮火相当猛烈啊,可是为什么一直针对她?他不是要对付徐家吗?去啊,她从来就没阻止过他,他可以尽其所能去出手,不管他身上染了什么熏香味,她都不会过问,他压根不需要把心思放在她身上。
“晚一点回房,我再好好地暖着——”
周凌春二话不说地捂住他的嘴,大声地说:“相公,你怎么可以这么早掀我的底?给念玄红包应该是压轴的,既然你都说了,我就先拿出来了。”
殷远野亮的眸微眯着,下一瞬,她吓得快速抽回手。妖孽!竟然舔她的掌心……他怎么可以这么做?!
稳下心思,她快速地掏出怀里的红包。“念玄,这是娘给你的第一个压岁红包,希望你可以健步如飞,不过你得要给娘亲一个才成。”
殷念玄受宠若惊地接过了红包,但一听到要亲她,脸色又惨白了起来,因为他不用抬眼也感觉得到两道视线正轮番地凌迟着自己。
打他身子骨越发健壮之后,他慢慢地察觉舅舅和爹常常为了娘在私底下角力,之前他只觉得好玩,羡慕着娘受到疼爱,可是随着娘愈来愈疼自己之后,他发现自己常陷入某种两难。
“可别说娘欺负你,你那些舅舅可都是有备而来的,你也得如法炮制才能拿到红包。”她漠视着脸上的热气,努力地把众人的目光转移到殷念玄身上。
殷念玄年纪虽小,历练少,但这点眼色还是有的。娘救他一命,替她解围也是应该的,于是他吸了口气,神色有些腼腆羞涩地向前一步,往她颊上亲了下。
“喏,接下来去二舅舅那边,记得要说句吉祥话啊。j周凌春催促着,轻抚着颊却不觉有任何异感,可是她相公亲她时总是教她心头颤跳呢。
身旁灼热的目光逼得她硬着头皮望去,就见殷远的目光落在她的颊上状似不满,而后叹了口气,像是勉强接受……接受什么啊?
“相公,你近来会不会太冷落念玄了?”虽说他们同床共寝有一阵子了,但那是因为她受伤,而眼前她的伤已经好了,兄长们和锦春姊妹吃过团圆饭后也回周家了,照道理说,这时候他应该去陪念玄吧。
念玄对他的重要性可说是世上无可比拟了,而她已经复原,哪怕是赎罪是报恩也都已经还清,再耗下去可就教她摸不着头绪了。
“会吗?”他褪去外袍,就连中衣也一并脱下,露出一身精实无赘的体魄。
周凌春缓缓地移开眼,心又开始不争气的失控。“你疼他疼得紧,该不会是他的身子一天天康复,你就不把他搁在心上了?”老天啊,睡觉干么脱衣服?况且下雪了,外头很冷的。
“他的身子日渐好转当然是好事,不会再有宵小闯进府里,有罗砚和岁赐跟着,我很放心。”说着,他已经躺上床,带点邪味的黑眸直瞅着她,像是等候她一起。
周凌春拖着牛步,不想问他为何不再有宵小闯进府,倒是对眼前的状况比较棘手。闭着眼爬过他的身子,打算睡在靠内墙的地方,谁知道还没沾上床,她就被扯到那温热的躯体上。
“……相公,我伤好了。”她不想再趴着睡,尤其是像之前那样趴在他没穿衣服的胸膛上,嗅闻他身上的野香。
“都不疼了?”他一如往常,双手交握在她腰背上。
“嗯,二哥看过了。”
一听她提起周呈曦,他眉头不自觉地皱起。“那我也瞧瞧。”
“不行。”她死抓着襟口,绝不让他越雷池半步。
“为何?”
“就、就已经好了,有什么好看的?况且伤要是没好,二哥是不会准我沐浴的。”看她今天洗香香,赶在年前睡了个神清气爽,任谁也看得出她精神百倍。
殷远微不可察地哼了声,凑近她的颈间轻嗅着。“确实是好闻多了。”
周凌春瞠圆水眸,屏住呼吸,可他的鼻息却不断地在她颈间吹拂着,好像还若有似无地亲着她的颈子,教她爆开阵阵鸡皮疙瘩。
这这这是在干么?她不习惯,真的不能适应!
“外头雪下很大!”她突道。
“嗯。”他轻吮着她滑腻的雪颈。
她吸了口气,再道:“相公冷不冷,我替你拿件中衣吧。”
“屋里有火盆,不冷。”他探舌轻舔了下。
她差点跳了起来,羞得满脸通红。“相公,其实外头下雪行路不方便,还是我让人去把兄长们和妹妹们叫回来吧,待明儿个天亮再走也不迟。”先让她起来,有事好说!
“凌春,你真是不识风情。”他轻咂着嘴。
“咦?”什么什么风情?
“你那个锦春妹妹看上你三哥了,你压根没发觉吗?”
“咦?真的吗?”她疑惑极了,她的双眼如此雪亮,怎么可能他看出来,她这个最亲近的人却压根没发觉?
殷远无奈叹了口气。“你和他们最是亲近,怎会没发觉?”
“唔……”为什么呢?她也想不透呀……
“既然你现在知道了,有空就替你妹子推一把,能结成良缘也是好事一桩。”
只要碍眼的周呈阳成亲,依周凌春的性子往后必定与他保持距离,也算是了结自己一桩心事。
见周凌春皱眉不语,招来殷远注意。
“你心底该不会有他吧?”他沉声问。
“……嗄?”她呆呆回神。
“怎么,难道你认为你妹子配不上你三哥?”
“唔……也不是,只是这个问题得让我好好想想。”她忖着,想从他身上爬下,却被他抱得死紧。“相公,我已经趴睡了好几个月,今儿个我想要仰躺着睡,让我下来吧。”
暖归暖,但贴得这么近,她心跳太快了,头有点晕,肯定是他身上野香造成的!真是的,明明有洁癖,怎么不先沐浴再进她的房呢?
殷远松开了手,她松了口气躺到他身侧,还偷偷背着他侧睡,以缓下心跳,然他的手臂却穿过她的颈下,另一只则横过她的腰,微使力道让她背贴在他的胸膛上,吓得她倒抽口气。
“相公,这样我不太好睡。”
“可我记得你曾经很主动抱着我睡呢。”
“有吗?”她不断地缩着肩,不能忍受他的气息老是在她耳边吹着。
“有,就是你帮我拿到五灵脂时,我承诺你的。”
周凌春眨了眨眼,想起那一回他阴她,所以她气得想捞回本,主动抱着他……
天啊,她为什么那时可以那么勇敢?为什么现在变得这么胆小?
“凌春,你不是想要子嗣吗?既然伤口已经康复,难道你不想早点圆房?”他喃问着,舌轻舔她凝脂玉般的耳蜗。
她呼吸紊乱地瞪着内墙,还记得和小鲍子有约,记得自己一再央求圆//房,好不容易他现在好像有兴致了,她应该快快配合,怎么反倒是举步不前了?
“娘子,想好了要为夫的如何伺候你了?”他轻吻着她柔嫩的腮边,大手隔着衣料摩挲着她的手臂。
周凌春拉开他的手,回头怒瞪,“你以为你还在倌馆吗?我不需要你伺候!”
尤其在他身上染着一股野香时,最好别靠近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