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下楼找点心吃,翻遍冰箱,不见母亲准备的宵夜,八成被弟弟吃了。
她泡了杯牛奶回房间,一面看网页,一面开了msn。msn上只有小猫两三只,图像多半显示为橘色,表示那些人已经有一阵子没动过计算机,这时候都在梦乡悠游吧!
管牧东的图像也是橘色,他看起来就是作息正常的健康宝宝,这种时间如果还没睡才奇怪……她才这么想,他的图像忽然变成绿色。她讶异,他醒着?「赶稿中勿扰」:嗨?她丢了讯息过去,又觉得不对,说不定是他的宠物碰到计算机,有一回她忘记关机,枸杞在她的键盘乱踩,在msn丢了一堆讯息给朋友,大家还以为她计算机中病毒了……
「[email protected]」:你还没睡?管牧东愣愣看着屏幕。他刚从睡梦中惊醒,发现笔电忘了关,他原本还有点恍惚,看到她传来讯息,瞬间清醒。
「赶稿中勿扰」:整晚写稿,到刚刚才休息。难道你看诊到现在?「[email protected]」:当然不是。我很早就睡了,但是……作恶梦,吓醒了。
这么大的男人作恶梦,还吓醒?她抿嘴笑。
「[email protected]」:我可以感觉到你在笑我。
她哈哈笑,唉,害她真的笑出来了。
「赶稿中勿扰」:什么恶梦这么可怕?「[email protected]」:我梦到我帮一只仓鼠看诊,没多久一只蓝猫进来了,它一口把仓鼠吃掉,然后要我替它看诊。接着是一条狼犬进来,它把猫一口吃掉,也要我替它看诊。没几分钟,一头花豹进来了,它把狼犬吃了,肚子鼓得像个球,它也要我帮它看诊,我说,你这不必检查,一看就知道是消化不良……
她大笑,赶紧捂住嘴,以免三更半夜的吵到人。
「[email protected]」:后来一条鳄鱼进来了。我在梦里还在想,是不是动物园的门没关好,怎么这么多动物到处乱跑,鳄鱼就把花豹吃了。
「赶稿中勿扰」:再来是不是河马把鳄鱼吃了?「[email protected]」:不,没出现河马,鳄鱼把花豹吃掉之后,咬住我手臂,我一直推它,推不开,我在梦里大叫说:对不起,爬虫类不是我专长,我介绍别的兽医给你……
她笑到流眼泪,他真宝,梦里还不忘当个尽责的兽医呢!
「[email protected]」:然后我就吓醒了。唉,好蠢的梦。
「赶稿中勿扰」:不会啊,很有趣。这种梦和职业病差不多,做什么工作的人就会作什么样的梦,我就作过卡稿的梦,梦到坐在计算机前面,一个字都打不出来,很恐慌,真是无聊又可怕的梦。
「[email protected]」:看在我的恶梦这么有趣的分上,你可以不生我的气了?打完字,管牧东屏息等待,他决定了,如果她还在生气,他就道歉直到她不气为止。
「赶稿中勿扰」:我干么生你的气?「[email protected]」:……因为昨天晚上吃饭,我对你说了那些话,不太礼貌。
「赶稿中勿扰」:会吗?我觉得很有道理啊,我自己都没想过那些呢。
「[email protected]」:……所以你没生气?昨晚我打电话给你,你急着挂掉,我以为惹你不高兴了。
「赶稿中勿扰」:那是因为我急着写稿。我才要跟你道歉,我那时候急着想去工作,因为这次稿子不在我预定的写作计划内,是临时接替的,本来就比较仓促,写得又不顺,所以我比较紧张,口气不太好,请你别见怪。
原来是误会啊!管牧东心花怒放,好极了,伊人没生气,都是他胡思乱想,白担心。
「[email protected]」:不会不会,当然不会见怪。我就想你温柔可爱、聪明伶俐,肚量一定也很大,怎么会因为这么一点小事就生气呢?她失笑。突然这么夸她,有问题喔?「赶稿中勿扰」:少灌迷汤,虽然我有点饿,但是吃太饱会睡不好。
「[email protected]」:正好,我也有点饿,要不要出来吃点东西?「赶稿中勿扰」:现在?这时间能吃什么?吃宵夜太晚了,吃早餐太早。
「[email protected]」:吃早餐刚好,昨天我请你吃那家早餐,他们每天早上两点就开门准备了,要不要去?凌晨两点跟男人出门,以往的湛心伦会认为这太疯狂太危险,现在的她却犹豫了,想像跟他坐在寂静的街头,捧一碗热腾腾的豆浆聊天,好心动。
「[email protected]」:好吗?我想见你。
她也想见他……这四个字瓦解了她最后的犹豫。
「赶稿中勿扰」:我不能待太久,要早点睡,不能再熬夜了。
「[email protected]」:我知道,吃完马上送你回家。
管牧东以最快的速度梳洗完毕,出门去接湛心伦。
抵达她家巷口,就见她在路灯下来回踱步,一副迫不及待的样子。
听见车声,她转头,看见他,她笑了,向他跑来,他开了车门,让她上车。
「我很久没在这种时间出门了。」她扣好安全带,漆黑的夜晚,悄无人声,她有点兴奋,好像要去做坏事。
「是啊,也不是什么人都能让我在这时间出门的。」他低沉了嗓音,黑眸不怀好意地闪烁。「你太大意了,这样就被我拐出来,我比你高、比你壮,要是我想对你做什么,你跑不掉,只能被我……嘿嘿。」
他是开玩笑,可是看她窝在身边座椅里,略显疲倦的脸蛋惹人怜爱,乌黑发丝缠着雪白颈子,他想撩开那些美丽但碍事的发丝,亲吻她可爱的颈部线条……
湛心伦没被吓倒,摇摇头。「原来你是这种人,以后我不跟你出来了。」
他马上收敛,换一副绅士态度。「我人超好的,保证把你安全带出门,再安全送回家。」她说以后,表示下次还是愿意和他出来吧?他窃喜。
他们驾车到了中式早餐店,店门刚开,他们是今天第一对上门的客人,受到店主夫妇的热情欢迎。
管牧东刻意选了一张小桌子,两人坐下,湛心伦点了豆浆,一份烧饼油条。
他摇头。「怎么吃这么少?他们这里的东西都很好吃,多点几样。」
「我本来就吃不多,而且吃太饱不好睡。」
「不然这样吧,我很饿,多点一些,你可以每样都尝尝看。」
结果管牧东拿了汤包、萝卜糕、银丝卷、烧饼夹油条、两大杯豆浆,还有店家免费招待的包子,湛心伦看着满桌食物,直摇头。
「太多了,吃不完的。」
「你想吃多少尽量吃,剩下的我包办。你吃看看这萝卜糕,老板娘自己做的,吃得到萝卜签。」
她依言吃了一口,忍不住问:「你真的这么怕露出皮肤吗?每次看你穿长袖,我都替你觉得快热昏了。」
「呃,还好。」先前她好奇他为何老穿长袖,他编了个理由,怕老实说会吓跑她,但要是交往的话,不可能永远隐瞒,他决定透露一点点,试探她的反应。
「其实,我一直穿长袖是因为……我身上有刺青。」是年少叛逆时留下的纪念品。「因为范围太大了,穿短袖遮不住,只好连夏天都穿长袖。」
「你也有刺青?」她很感兴趣地问:「是什么样的?」
「火焰图案。那时候才十五岁,图案从背部一直延伸到左手接近手腕的地方。」
「咦?你十五岁就刺青,那现在图案不就都……」
「是啊,形状都变了。」他苦笑。「我十五岁的时候是个瘦弱的小鬼,体型连现在的一半都不到,没想到后来迅速长高,结果现在身上好像披着一张奇形怪状的水墨画。」
「怎么不去看医生,用雷射打掉?」
他皱眉。「听说很痛。」
她揶揄。「刺青的时候不怕痛,打雷射就怕了?」
「那时候年纪小,觉得刺青真是帅毙了,再痛也咬牙忍住,现在觉得是蠢毙了。」悔不当初啊!
等等,她说「你『也有』刺青」,莫非——「难道你也有刺青?」
她点头。「念大学的时候看同学去刺青,觉得挺好玩的,就跟着刺了一个。不过没让我妈知道,她会把我念到臭头。」她捋高衣袖,左边肩头上有一只小小鸽子。
他啧啧道:「我以为你是乖乖牌,没想到也会有刺青。」
「我不是乖乖牌,再说,刺青归刺青,跟一个人乖不乖没关系。」
「对对对,说得很有道理。」这句话真中听,他猛点头。
「不过,你怎么会想刺那么大的图案?不会觉得很像混黑道的吗?」
「是啊,我也不知道我当时在想什么。」他干笑,等她知道他当真混过黑道,会不会昏倒?她喝了口豆浆,忽然神秘一笑。「其实我还有第二个刺青,跟我最好的朋友元可昀一起去刺的。」
「什么图案?」
「是一张嘴唇,给你猜猜刺在哪里。」
「背上?」她摇头。
「大腿?」她又摇头。
「臀部?」她还是摇头。
「算了,你直接告诉我吧。」再猜下去就要逼近私密部位了。
「其实挺好猜的,不过猜不到就算了。」她扁扁嘴,笑得很淘气又很得意。
她斜眼瞧他的模样妩媚得要命,他忍不住幻想,那张红唇会刺在哪里?会是浑圆的胸脯?纤细的腰肢或是柔滑的小腹?她肌肤白皙,那红艳艳的唇在她肌肤上,像个性感的烙印,他幻想以唇贴上它,吻遍她柔软温暖的肌肤……啊,晕眩了。
他胡思乱想,想得口干舌燥、身体发烫,自己折磨自己,对着喜欢的女孩,却什么也不能做,真痛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