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我知道了,待会儿便去。”
“兰眉啊,浆洗房的何嬷嬷说,已把前日总管、小厮们送来的衣裳浆洗完毕,但浆洗房里的人目前都抽不出空,要你抽空帮忙将浆洗房洗干净的衣服送回。”
“好的,我扫完院子就去。”
时光匆匆,很快的,马兰眉混进皇甫府也已经十多天了。
这段日子,她凭着自己那哄死人不偿命的好口才,将府里上上下下的人全哄了遍,混了脸熟,即使如此,她依然无法接近那向来被封为“下人禁地”的主院。
没办法,谁教皇甫府内外森严,一个下人根本无法随意接近层层戒备的主院,更别说是她这种负责洒扫外院的粗使丫鬟了。
眼看日子一天天过去,她不禁越来越心急,要是不能在那奸商所定下的期限内顺利完成任务,她该怎么办才好?
“马姑娘,主子要我问你,究竟何时才能完成任务?”
正当她一边清扫着院子落叶,一边头疼的苦思着办法时,忽然一个家丁打扮的男子低垂着头走至她身边,刻意压低声量朝她抛下了这句话。
她闻言一惊,忍不住抬头惊望着来人,“你……”
那男子从腰带悄悄取出一腰牌,在她眼前轻晃了下,随即又快速地收回腰间。
马兰眉眼尖的瞧见那块腰牌上头清楚刻着“闻人”二字。
“你是那奸商……不对,是闻人爷的人?”
“是,主子怕马姑娘一人在府中孤立无援,特命我来此暗助并照看马姑娘。”
“照看?呵,我看是监视吧。”她忍不住嘲讽,分明是怕她不尽心替他办事,特意派人潜入府中来盯她的。
“不管如何,主子要我提醒姑娘,你只有一个月的时间,还请姑娘尽快行动,尽早取得东西,否则,令弟令妹及你爹的安全他就不能保证了。”将自家主子吩咐的话转达后,那人随即又低垂着头走了。
留下马兰眉气得重摔扫把,忿忿地在心里想着,她也想尽快盗得东西啊,可目前的她只是洒扫外院的粗使丫鬟,根本无法接近正院与书房,如何有机会下手盗取机密啊?
不行,看来她得改变方法,先从皇甫殇身边最看重的人下手才行。
终于,这一日机会来了。
皇甫府宴请当朝二皇子,马兰眉奉管家婆子的命令,欲送熨烫洗好的秦总管衣物到他的院子交给他的小厮时,正好瞧见秦总管在宴客厅旁的玲琅廊道旁气急败坏地训斥着一名丫鬟。
“你说!你都做了什么煳涂事,我将看顾、保管爷欲在宴上献给二皇子的礼品这么重要的任务交给你,结果呢?!你是怎么回报我的,竟失手打翻了茶水,将爷透过多层关系好不容易才寻回的珍稀古籍棋谱给毁了,你说,要是毁了这场宴席,你有几个脑袋可以赔啊!”他勐戳着丫鬟的脑袋痛骂着。
本来还觉得她办事牢靠安稳,挺聪慧的,有心提拔她,如今看来,竟是个煳涂莽撞、不顶事的!
“秦总管,我真的不是故意的,我……我也不知道那茶水是怎会翻倒的,我真的不是有意毁坏这古籍的……”那丫鬟捧着被茶水浸湿的棋谱,双手颤抖,哭得眼都红了。
“行了、行了!我现在没时间听你解释,如今献礼时间就要到了,这古籍棋谱却已被你毁坏,你告诉我,要怎么办才好?!”秦总管觉得头疼的直按揉着额头。
这本名为《沥仙谱》的珍稀棋谱,相传是一百多年前,大盛皇朝一个着名的棋手何图甫所着,传言,他在山上因避雨偶遇一深山老妪,心血来潮与之对弈,结果,不自觉与其下了三天三夜,当他恍然回神,发现向来自恃棋艺过人、无人能敌的他,竟败于老妪之手。
他惊叹老妪的惊人棋艺,于是回去后花了大半生时间,将两人那三日对弈之激烈棋局一一回忆谱出,最终谱成了绝世流传的《沥仙谱》。
而这棋谱,喜爱棋艺的二皇子苦寻已久,好不容易被爷寻得,打算要在宴上献予二皇子,结果却被这丫头弄湿毁了,这该怎么办才好?
正当他心焦烦乱不知该如何是好时,忽然听见身后传来一女子的清脆叫唤声。
“秦总管,如果可以的话,能不能让我试试?或许……我有解决的办法。”
秦总管闻声连忙转头一看,发现是个身穿粗使丫头服装的小丫鬟。
“你?”他不禁怀疑的眯起利眼,上下打量审视着这自告奋勇的丫头,“你有办法?”
瞧她不过十七、八岁,有办法解决这事?
“我曾听人说过,若是一些上了年份的古书弄湿了,可以拆开装订书册的粗线,用干净棉布吸拭干表面湿污,再以两片薄竹板夹住湿透的书页压紧压平,用低温炭火一页一页烘干,待完全干燥后,再重新将其装订,便能成功恢复那古籍原状了。”马兰眉故作一副天真模样,歪头将那修复古籍的办法清楚道出。
其实那是她以往写到小说某桥段时,从Google大神那儿搜寻查来的办法,可没想到,当时所查的资料现在竟然能用得上。
“真的?”秦总管闻言不禁大喜,连声赞道,“好好好!若是你提供的办法真能恢复这本棋谱的原貌,我便加你二两月钱,并提升你丫头等分,调你到内院做事!”
“多谢秦总管。”见自己的目的达成,马兰眉连忙露出一抹甜美的笑颜,福身向他道谢。
真是天助她也,竟然送上了这么一个立功、可以取信大总管的机会,这下,她一定要好好表现,好一举成功调至内院去!
“时间不多了,你现在就预备开始动手修复吧,至于你,还愣在这做什么,还不快去后头叫人取来剪子、棉布、竹板与炭炉来!”秦总管从那闯祸丫鬟手里夺过那本被茶水浸湿的《沥仙谱》,而后,指着那还抽噎哭个不停的丫鬟大声喝斥,命她快去取来修补古籍所需的一切物品。
时间紧急,不管眼前这粗使小丫鬟所说的修复办法能不能成功,事到如今,也只能死马当活马医,放手让她试一试了。
灯火通明的宴厅中,以红绸金缎布置得极为喜庆,地上铺着厚厚的金丝地毯,梁上挂满了精巧的彩绘宫灯,而六对高高的铜柱周围则摆置着凋花盘丝银烛台,在夜宴间,点亮了熠熠的烛光。
宴厅中央鼎炉燃着自海外寻来的珍贵香料,轻烟袅袅,幽香四溢。
一名头戴金冠、一身镶金白衫的清俊男子与黑衣冷颜的锦袍男子对坐在宴席玉案两端,正持杯对饮中。
“果然是千金难求的长安好酒,就不知饮了这长安酒,这世道是否能继续长安呐!”那白衫清俊男子一口饮罢,搁下酒杯,薄唇噙笑,支颐笑看着那杯中残余的透色酒液。
黑袍冷颜男子则是提起一旁玉制的白玉酒壶,抬手为他斟满了酒,“这世道是否能长安,一切不是取决于你吗?”
这别有深意的回话,令白衫男子、亦是当朝二皇子盛清霄轻叹摇了摇头。
“若是要长安,恐要用不少鲜血震慑铺地,这残酷杀戮,让人于心何忍?”其中,甚至不乏与他至亲的兄弟之血。
“嗤,”皇甫殇冷嗤一声,迳自举杯自饮,“为一己权私贪欲,使国家、朝野动荡的乱臣贼子与皇朝的善良百姓,孰轻孰重,你自行分辨吧。”
“唉,是我一时迷障了,还请师兄莫怪。”盛清霄歉笑的取过酒壶,亲自撩袖为他斟酒,似乎一点也不觉得身为皇子的他,这般为人斟酒的行径有何不妥,“只是师兄,不过数月不见,你似乎越发冷心了。”连说话也变得更苛刻。
皇甫殇冷睨了他一眼,举杯饮下,“我性子向来如此,何来改变。”
言下之意是,一切不过是他自己臆想。
“罢了。”盛清霄闻言,忍不住笑叹一声,本是句玩笑话,被这严肃的师兄这样一回,倒是显得他自讨没趣了。
他与皇甫殇二人自幼同拜隐世高人云霄子门下,他早该知道他这师兄冷傲孤僻,是半点也开不得玩笑,也不会开玩笑的。
“不谈这事,不知上回托师兄到南方调查的事如何?可有消息?”他不再纠结于自家师兄毫不风趣的事,转而问起月前托他到南方秘密调查朝中一批兵器莫名消失一案。
“已有些眉目。”皇甫殇面色澹漠的回道。
上回受他所托至南方,假借洽谈矿坑标案,实则去调查兵器消失一事,却意外发现其中内情并不单纯。
“哦?如何?”盛清霄持酒的手微顿,不动声色地垂敛精光四溢的眸子,唇角扬笑的追问。
“这批兵器如你所料不是凭空消失,而是被人私盗贩运到大食国去了。”皇甫殇微皱着俊眉,将调查结果告知。
这下,一向以亲善温笑面孔示人的盛清霄,也不禁沉下脸,“可知是何人所为?”
西方大食,乃是大盛的敌国,一直觊觎着大盛的国土,如今竟有人将朝廷为兵将们打造的兵器私自盗窃贩运给这存有虎狼野心的贼国,这不是置大盛于险境吗?
皇甫殇轻瞥了他一眼,把玩着手中玉杯,冷唇缓缓吐出,“你方才心软想袒护之人,大盛皇朝三皇子—盛清崇。”
“呵……”盛清霄忍不住捂额垂首,逸出一串冷笑,“看来,我倒是小看他了,本以为他只是野心大,觊觎皇位,没想到,竟连通敌卖国这等肮脏卑劣事也做得出,若大盛交予他手中,岂不亡灭乎?”
他黑眸渐冷,最终下定了决心,“师兄,这事还得请你继续密查,此事……绝不能轻纵放过,若能取得他与大食交易的确切证据便更好。”
哪怕是身上流着与他相同血脉的兄弟,凡通敌卖国者,当诛无赦!
“无须你交代,我早已命人注意他的行踪,若有消息,我会在第一时间通知你。”皇甫殇脸色依然冷肃的回道。
“如此甚好,时候不早了,我也该回宫了,今日,多谢师兄设宴款待。”待事情谈妥,盛清霄起身,朝他拱手致谢,打算趁宫门未下钥之前,尽快领人回宫,以免又生是非。
“稍等,有样东西要给你。”未料皇甫殇却唤住了他。
“喔?师兄有何物要予我?”真是希罕,一向待人冷漠、懒得理会人情世故的师兄竟然主动要送东西给他?
“秦总管。”只见皇甫殇澹声轻唤,那不知何时早已候在厅外的秦总管听见召唤,忙捧着一银色端盘上前来。
“二殿下。”他惴惴不安躬身来到坐回位上的盛清霄面前,将银色端盘举高,可背却不停飙冒着冷汗。
虽然那粗使丫鬟及时修复了那珍稀棋谱,赶上了献礼时间,但不知能不能顺利通过二皇子这一关,要是让他发现不妥之处,那可就不好了啊!
“这是?”盛清霄先是笑吟吟取起那端盘上的古籍随意翻看,待看清楚内容后,不禁大喜的惊喊出声,“《沥仙谱》?!失传已百年的何图甫所着的《沥仙谱》?!”
“是的,禀二殿下,这是爷特地命人寻来的《沥仙谱》,知晓殿下苦苦寻找这本珍稀棋谱已久,专程寻来献给您的。”
“真是多谢师兄,劳你特地为我寻来这么贵重的礼物。”他喜笑颜开地朝他致谢。
“嗯。”皇甫殇只是啜饮着酒,轻轻颔了下首,表示收到了他的道谢。
盛清霄几乎是迫不及待地翻开那棋谱观看,可才没翻过几页,便为手上那异样的纸张触感而困惑,“咦?这棋谱纸页……”
“怎么了?”皇甫殇见他神色有异,忍不住开口询问。
“似乎有些不对劲。”他皱着眉说出自己的感觉。
皇甫殇一听,不悦地抿起了唇,转头质询起冷汗涔涔的秦总管。
“秦总管,这是怎么回事?”好好的东西交给他看顾,怎会突然出了问题?
“还请二殿下、爷恕罪!”秦总管忙跪下请罪,“实是因为看管的丫鬟不慎翻倒了茶水,将古籍不小心给毁损了,才导致棋谱纸页有变。”
“哦?既然翻倒了茶水毁坏了棋谱,你说说,又是如何修复还原的?”盛清霄则被他这话勾起了兴趣,不禁开口问道。
“是外院一名粗使丫鬟偶然经过,见我为此事着急烦恼,于是出了主意负责修复好的。”秦总管老实将事情的前因后果全部交代清楚。
而皇甫殇与盛清霄听完了他的禀告,两人互视一眼,皆不信一名外院负责洒扫的粗使丫鬟,竟会高深复杂的古籍修复之术,就连皇宫里重金聘请的书画技师,都无此等技术,更别说只是一名卖身进府的粗使丫鬟了。
要知道,若有此等精湛的复原技艺,早让人砸了重金供请到皇家贵族或是世家府上当名师了,又怎会沦落到他人府中当名任人差遣打骂的粗使丫鬟呢?
莫不是……一些不知来历的敌人秘密派来府中潜伏的探子?
于是,盛清霄故作一副欢喜的模样大笑出声,“呵呵,师兄,没想到你府中竟有如此聪慧的丫鬟,不如趁此机会唤那丫鬟上来一见吧?”
他暗暗打了个眼色给皇甫殇,皇甫殇随即了然的微一点头。
“秦总管,你唤那丫鬟过来吧。”
“是,还请爷跟二殿下稍候。”没多久,就见秦总管领着一个身着绿色衣裙、粗使丫头打扮的丫鬟进宴厅来。
“给二殿下跟爷请安。”马兰眉一到他们面前,立即有礼地屈膝福身请安。
“免礼。听说,是你出了主意修复这《沥仙谱》的?”盛清霄嘴角噙笑,不动声色的暗地打量着她。
嗯,长相普通,勉强可称得上清秀,唯一引人注意的,便是她那双黑亮灵动的眼眸,教人一望便情不自禁喜欢上那双晶莹明净、恍若无沾染上世间半点污秽的美眸。
“回二殿下,是的。”马兰眉低眉敛目福身回道,十分谨守身为一个丫鬟应有的礼仪和分寸。
只有她知晓自己有多紧张,能不能一举成功混进主院,便看此时了。
“不知你是从何处学会这等精妙的古书修复之术,可否说与本殿下知晓?”盛清霄一边轻抚着案旁的那棋谱,一边轻笑的以言语探问,欲探出她的来历。
“其实,也不是什么高深的技术,不过是奴婢从村里一个爱书的老秀才那儿学来的,那老秀才之前曾因雨湿毁了一批古书,奴婢因时常到他家帮忙做些杂务,故曾有幸见过他修补古书时的情形,因此不知不觉便将这方法记住了。”马兰眉低垂着头,不慌不忙地将事先已编好的理由缓缓道出。
她早就料到自己此番定会引来上头的怀疑,故老早便将借口想好了。
“哦,原来如此……”听完她的解释,盛清霄并未因此相信她,反而更加起疑。
瞧她那副沉着镇定的模样,还有那文雅的谈吐,怎么看也不像是一名出身乡野的女子,分明有问题。
可他却反而扬起一脸满意笑容对身旁的皇甫殇道:“师兄,瞧这丫头聪敏机智,又难得知礼懂礼,挺合我的眼缘的,不如,你将她赏给我吧,让我将她带回去打理我殿里那些名家书画,也以防哪日我辛苦寻来的珍贵古籍书画如今日一般意外损毁,却无人可修。”
两人暗暗打个眼色,皇甫殇自然明白他此番讨人的用意,是要趁机带回去,查探出她的意图和底细吧。
于是,他低垂眼睑,举杯凑唇啄饮。
“你若喜欢,尽管领人回去,不过是个粗使丫鬟,难不成我会不允吗?”随后,他朝一旁的秦总管吩咐,“秦总管,将那丫头的身契拿来交予二殿下。”
“是。”秦总管听令,转身便要出厅命人取来她的身契,这下,可急坏了宴厅下垂首装文静的马兰眉。
拜托,她进府可是要帮那奸商盗取商业机密的,要是真被人带到皇宫里头,那她还怎么偷东西,完成那奸商交付的任务啊?
“不可!”心急之下,马兰眉冲动的喊叫出声,惹来厅堂上两人审视的目光,她也察觉到自己的反应有多不妥,立即恢复镇定,朝他们跪下道:“奴婢多谢二殿下厚爱,但奴婢家中尚有一家老小需要奴婢照顾,若奴婢跟二殿下离开进宫,日后恐难见到家中老父及弟妹,奴婢不想离开,还请殿下看在奴婢的拳拳孝心,别带奴婢进宫,圆了奴婢照顾家中老幼之心愿。”
她搬出要照顾家人的理由,企图说服欲带自己离开的二皇子,灭了这念头。
“是吗?”盛清霄一边把玩着案上酒杯,一边嘴角噙笑在心中暗忖—
难得可脱离粗使丫鬟身份,变成人人称羡、服侍皇子的宫女机会不要,非要留在他师兄府邸,当个任人使唤的低等丫头,想必他师兄府中定有她所图谋的东西,就不知她所图的是何物?
“既然如此,本殿下也不强人所难,师兄,既然这丫头不愿与我回去,但她修复了《沥仙谱》立了大功,我却不能不赏,我看,让她当个粗使丫鬟未免太可惜了,不如你就提提她的丫鬟等级,将她调至身边伺候,当你的贴身侍女,也当做是本殿下为她修复了《沥仙谱》所给的赏吧。”
“嗯,我知道了。”皇甫殇哪里会不明白他话中所隐藏的暗示,两人双眸一对视,转瞬已明了对方的用意,此举是要他将这可疑的丫鬟牢牢掌握在手里,并暗查出她进府的目的吧。
他微微朝盛清霄颔首表示自己知晓该怎么做,之后便厉声朝跪着的马兰眉喝道:“还不多谢二殿下。”
“奴婢多谢二殿下赏赐。”马兰眉立刻盛清霄磕头谢恩。
“行了行了,时候不早了,本殿下也该回宫了,你们也不必送了,哈哈,今日得《沥仙谱》此大礼,我心甚悦,真是多谢师兄与皇甫府上下的招待,改日有机会,本殿下再来造访。”语毕,他迳自起身,携着得来的《沥仙谱》,领着守在宴厅外的一群蓝袍侍卫大步离去。
“二殿下,我送您。”即使盛清霄说不必人送,但秦总管依然尽着皇甫府总管的职责,小心的跟在他身侧,亲自恭送他至大门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