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有我娘。」杨紫薇连忙道,在触到杨采薇的眼神时,她低下头,委屈地说:「我想我娘。」绝口不提俞氏在的话,能给她更多的保障。显然杨紫薇知道这样的话不能说,妾侍再得宠也不能拉到外面得意,只说需要俞氏的安抚。
杨采薇倒是无所谓,可身边的长公主却冷着嗓子插了一句,「杨夫人定然会为你作主。」
长公主是最看不得妾侍猖狂的。杨采薇明白地吩咐了下人,只请杨国公和杨夫人。
可等杨国公过来的时候,身边除了杨夫人还有俞氏。杨采薇垂下眼眸,捏紧了拳头。
「这是怎么回事!」杨国公大声道。
俞氏倒是明白这样的场合她没有资格说话,便走到一边抱着杨紫薇颤颤发抖,那模样可怜极了。
杨国公看得心头更火了,正要大发雷霆,墨侯爷后一步走了进来,「什么事情?」
杨国公恨不得自己长四张嘴,将事情说得更加的严重。
墨侯爷听着听着,眉头就皱在了一起,在杨国公还想继续说下去的时候,他抬起手阻止了杨国公,「杨国公,此事很清楚。」
「是。」
「既然二小姐被这位公子看去了身子,这位公子又没有娶妻,也愿意负起责任,二小姐嫁过去便成了。」墨侯爷淡淡地说。
杨国公却睁大了眼睛,那头的俞氏和杨紫薇更是哭得更大声了,「这怎么可以,是在公主府出的事情……」
「难不成杨国公是想要侯爷或者小侯爷娶了她?」长公主插嘴道:「痴心妄想!」
「这……」杨国公支吾半天说不出话。
「可我并不愿意嫁给他。」杨紫薇急急地说。
「那便绞了发送去尼姑庵,留个好名声。」长公主冷道。
「不。」杨紫薇似乎是被吓到,惊叫一声便晕了过去。
杨国公心疼不已,「若是小侯爷身边缺人……」
「哦,公主府已经有杨国公府的嫡长小姐做子安的正妻了,这位二小姐是庶出,她想谋什么位置?」
杨采薇的心一点一点地冷下来,他们还真是敢想,这么愚蠢的方法也敢拿出来使。
杨夫人打断了杨国公的话,「长公主,是夫君说错话了,哪里敢让小侯爷娶呢,本就不关小侯爷的事……」
「贱妇,胡说什么!」杨国公脸色大变。
长公主蹙眉,这家人难得有一个明白人,可惜了,她的目光落在杨采薇的身上,她并不是很喜欢杨采薇,可杨采薇是儿子喜欢的。既然儿子一直忘不了杨采薇,还走了一趟鬼门关,她便同意了,但没想到一个好好的儿媳妇竟是在这样的家里长大,幸好是跟着杨夫人,才印证了那句话,出淤泥而不染。
长公主同情杨采薇,有些心疼地说:「采薇,你先下去吧。」这些事情不过是杨国公胡闹,根本不需要杨采薇在这里看着心酸。
「长公主,不行,采薇是紫薇的姊姊,应当为紫薇着想,何况两姊妹共事一夫也不是没有的事情。」杨国公流利地说着。
墨侯爷啪地一下拍在桌上,两眼冰冷,「杨国公,你当我这是什么地方?」
杨国公一下子噤口了。
杨采薇在长公主的示意下回到院子,一路上手脚冰冷。严嬷嬷捏着杨采薇的手,宽慰她,「夫人,莫想这件事了,根本与你无关。」
杨采薇不说话,她走进屋子,墨子安正坐在暖榻上看书,见杨采薇进来,没有理她。
杨采薇让严嬷嬷下去之后,坐在离他不远的椅子上,「杨紫薇衣衫不整地跑回杨国公府,是不是你做的?」
「哼。」
「杨莲薇嗓子坏了,是不是你做的?」
「哼。」
「那人一辈子无子嗣,是不是你做的?」
「是。」墨子安一把将书扔在地上,扭头看她,凶神恶煞地说:「我就是做了这些事情了,如何?」
杨采薇静静地盯着他,他少年时便俊俏的脸如今越发沉稳,可那股嚣张的气焰却还是改不了,这便是她认识的他。
「让我吃苦头的并不是他们。」她轻声地道。
他抿着薄唇,「我知道,是我不该给了他们机会欺侮你。」
「我开始有不明白,也有过不甘,可我没有恨过你。」杨采薇接着说。
墨子安睁大眼睛,闪闪发光地看着她,等着她下一句话。
「但我不可能再对你有任何……」她一字一句地说。
「住嘴!」墨子安倏地站起来,高大的身影背对着光,却能让人看得出他此刻的纠结,他全身的肌肉紧绷得厉害,拳头握得紧紧的,好像随时会扑上来咬她一口。
杨采薇轻轻地说:「墨子安,你心里很清楚,不是吗?」
是,他墨子安是伤了她,用最可恶的方式伤了她,他已经尽量在弥补她,用他的心、他的情,可还未弥补好,她却告诉他,不可能。
他根本无法接受杨采薇对他的拒绝,男子汉大丈夫,拿得起,放得下,可他墨子安拿起来了,但他放不下,谁来告诉他,如何放下?如何松手?他本就没想过要放开她,她是他的,这一辈子、下一辈子、下下辈子,她都是他的,她只能跟他纠结在一块!
「墨子安,不论你做什么,我都不会……」杨采薇的声音戛然而止,看着摔帘子出门的男人,她神色平静地坐了下来,倒了一杯茶,喝了一口。
茶冷了,冷到了她的心里。她捏着茶杯,手臂不禁颤抖着,她以为她不会在乎他,她以为她早已做到置身于情爱之外。
眼泪从眼睛里缓缓地流了出来,杨采薇咬着唇,忍着撕心裂肺的疼,比之前那一次还要来势汹汹的疼来得更加猛烈,疼得她趴在桌上,将小脸埋在手臂之中。
她好怕,好怕再一次地付出,又如之前那样,在知道杨紫薇恶心的打算时,她怒火中烧,那一刻,她才明白,她不想付出的心,想自己自私守护的心,又飞到了他的身上。
杨采薇不想再尝一次求而不得的苦,更怕得了又失的痛,不如早早了断,免得日后他喜欢上别的女子或他想娶另一个女子进门。到那时痛苦难熬,不如现在就开始习惯,一切习惯就好,她安慰她自己,可心口那还是痛得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