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什么事啊?”齐国太后焦急不已,这可是大齐的独苗,若他出了事,那朝堂又将有一番风云变色。
“都是我不好!”卫青驰十分懊恼,自责道:“我不该让颐弟戏水,这全都要怪我!”
“这怎么能怪你?”齐国太后也是个明事理的。“颐儿牛脾气倔起来,没人拿他有办法,他自然也不会听你的。”
谢明珠附和道:“是啊!太子自个儿贪玩,又怎么能怪青驰哥哥!”
卫青驰依然心情沉重。“总之,人是我带出去的,我便难辞其咎。”
“现在不是归咎责任的时候。”卫裕峰沉声道:“不如请魏姑娘过来看看如何?魏姑娘医术胜过军营里所有大夫,先前周全摔成重伤,所有大夫皆说没救了,也是魏姑娘救回来的。”
齐国太后精神一振。“那魏姑娘是什么人?此刻在哪里?”
卫青驰也是如见救星,连忙道:“外祖母!魏姑娘此刻便在府里,孙儿立即去请她来!”
卫青驰飞奔而去,谢明珠暗自跺脚,她原来想快点定下和卫青驰的婚事气气魏纤懿的,没想到还没出一口气,如今反倒要让魏纤懿出尽风头,真是呕死她了。
魏纤懿与卫青驰一同到之时,夏侯悦音也到了,是卫知妤得知黎颐生病的消息便风风火火去通知她的,因她看他们俩整个下午像亲姊弟似的黏在一块儿,觉得夏侯悦音也要知道才行,果然,夏侯悦音一听便急得不得了,与她一同来到了静风轩。
双方在静风轩的院子里碰着了,魏纤懿沉静的朝夏侯悦音点了点头,自从知道夏侯悦音有夫君之后,她对夏侯悦音的态度大大改变,如今她厌恶的是狗眼看人低的谢明珠,恨不得抓花谢明珠那张讨厌的脸,只要想到谢明珠,她心里就窝火。
房里,气氛仍然凝重,黎颐气息微弱,整个人皮肤呈现不正常的烫红,呼出的气息也是热气滚滚,情况叫人担忧。
蓦然间,黎颐呓语道:“喵……喵……喵……”
“颐儿啊,你说什么?”齐国太后急急贴了过去,却是听不明白,她抬眼问道:“颐儿在说什么啊?哀家怎么都听不明白?”
无人回话,夏侯悦音倒是听明白了,泪水在她眼眶中打转,她微微硬咽地道:“太后娘娘,太子在说喵,猫叫的喵。”
“喵?”齐国太后一头雾水。“奇怪了,颐儿怎么会呓着喵?”
夏侯悦音难过地道:“是我教太子的一首歌……都是我不好,卫大哥原来是不肯让太子玩水的,是我怂恿的,都怪我……”
黎百合安慰道:“这怎么能怪你,你也是想让太子开心,这些都是不可预期的,别太自责了。”
卫裕峰沉声道:“别说这些了,先让魏姑娘给太子诊脉吧!”
众人让开来,让魏纤懿到床边,她坐了下来,细细诊脉。
“如何?可是能救?”齐国太后心焦的问道。
黎百合低声道:“母后,稍安勿躁,让魏姑娘专心诊脉。”
许久之后,魏纤懿抬起头来,面色凝重地道:“恕我无能为力,太子病症来势汹汹,皆为水中脏气导致,我只能暂时稳住病况。”
其实她能治,以她的医术,天下没什么病症她治不了,也因为如此,前世的她才会备受尊崇。她故意说不能治,再拖个两三天,太子必定会更加严重,众人也必定更加乱套,到时候她再说自己苦思得来药方,出手救命,这些人方能明白她的重要性,谢明珠那该死的丫头也才不敢再对她颐指气使,拿她当将军府的下人看待。
“什……什么……”齐国太后差点昏过去,黎百合连忙扶住她。
“母后!您可要保重身子啊!”
夏侯悦音一直抹泪,内心不断自责,太子若真的死了怎么办?那么可爱的太子不能死啊……
就在众人一片哀戚之时,妙蓉突然说道:“姑娘何不自己诊治太子殿下呢?”
所有人都一愣,夏侯悦音更是不明就里。“妙蓉,你说什么?我要怎么诊治太子殿下?”
卫裕峰眉头一皱。“是啊,悦音要如何诊治太子?”
“姑娘会医术啊!”妙蓉看着夏侯悦音。“姑娘不是恢复记忆了吗?怎么,这部分的记忆没想起来吗?”
夏侯悦音打了个激灵,她好像……好像真的会医术。
卫裕峰这时也茅塞顿开的说道:“是啊悦音!我似乎听你父亲说过,你受个嬷嬷教导,尤其擅长调配药浴方子,各种疾病都能诊治。”
夏侯悦音慢慢的记起了原主这部分的记忆,原主是个药理高手,六岁和母亲去上香时,
在路上救了个妇人,那妇人无家可归,夏侯夫人便收留了她,留在原主身边伺候,后来那叫叶嬷嬷的妇人手把手的教原主诊脉和药浴,夏侯夫人才知叶嬷嬷是个深藏不露的医娘,原主也从六岁开始接触药理。
此时,她的记忆全回来了,她刻不容缓的上前想为黎颐诊脉,她要救活黎顿,她一定要救活黎颐!
“魏姑娘,请让让!”
魏纤懿怔愣着起身,将床边的位置让给了夏侯悦音,她心里还不能接受些变化,夏侯悦音居然会医术?这什么破事啊?万一太子真给夏侯悦音救活了怎么办?
那她岂不是没戏唱了?又不能现在说其实她能救……该死!她搬石头砸自己脚了,真是聪明反被聪明误啊……
魏纤懿纵有再多的懊恼都济于事了,夏侯悦音已细细给黎颐诊起脉来,她很快开了药单,大总管立即派人去抓药,齐国太后也让太监们立即去布置,准备要给黎颐药浴。
“悦音丫头,你说颐儿真的有救?”齐国太后抓着夏侯悦音的手像抓着浮木,不断追问:“颐儿当真泡了药浴便会好转?你不是安慰哀家的空话?”
夏侯悦音此时只当齐国太后是个无助的老人家,她轻轻拍了拍齐国太后的手道:“太后娘娘请放心,太子只要泡半个时辰的药浴,一日两次,连泡三日,体内病气便会消散,明日太子便会慢慢转醒,我保证太子一定平安无事。”
黎百合安慰道:“母后,既然悦音胸有成竹,那颐儿肯定是有救了,母后不要自乱阵脚,放宽心,免得太过激动,影响了身子。”
齐国太后总算破涕为笑,她反过来拍拍夏侯悦音的手道:“好好,哀家相信悦音丫头,哀家当然要相信悦音丫头了……”
布置好了药浴之后,卫青驰不假他人之手,亲自抱着昏迷中的黎颐去净房,他在内心不断祈祷着,他的颐弟千万不要有事才好,千万要醒过来……
隔日,第二次药浴过去后,黎颐果然悠悠转醒,甚至喊肚子饿,要吃饭,齐国太后不知有多欢喜,拉着夏侯悦音直夸她医术高明,厨艺也高明,简直是天下无双。
所有人得知消息都过来看黎颐,魏纤懿也来了,但她别有目的,不是高兴黎颐醒来,而是来看看黎颐是否真的好转。
她原本怀抱着一丝侥幸心态认为夏侯悦音在说大话,夏侯悦音不可能把黎颐治好,当黎颐去泡药浴时,她还期待着夏侯悦音治不好时再出手,可如今居然传来黎颐转醒的消息,叫她又惊又疑,非得过来一探究竟不可。
一看之下,她当真惊讶得说不出话来,黎颐居然真的醒了,而且复元神速,居然在喝粥了……
黎颐病得很重,体内毒素极多,一般大夫根本不能治,什么药浴方子这么厉害,竟可以将黎颐治好?实在令她难以相信。
谢明珠在一旁看好戏,落井下石道:“魏姑娘说医术有多高明,原来是骗人的,万万想不到,太子是让悦音姑娘给治好的,看来魏姑娘得要向悦音姑娘拜师学艺才是。”
魏纤懿冷着脸不置一词,任由谢明珠冷嘲热讽,此时她说自己会治也没用,没人会相信她了。
这个夏侯悦音,为什么这么碍眼?都有夫君的人了,为什么还留在将军府不走?究竟将军府要收留她到什么时候?
“总之这次有惊无险的过去了,颐儿可要铭记在心,不可再贪玩了。”齐国太后谆谆告诫着。
卫知妤接口道:“是啊!颐弟,你这次真是吓死我们啦!悦音姊姊难过自责得都哭了,都是因为你!”
“悦音姊姊……”黎颐动容的看着夏侯悦音。“听说是你治好我的……你又陪我玩水,
又教我烤肉还教我唱歌,如今更救了我的命……皇祖母,我能不能认悦音姊姊为义姊?我真想有悦音姊姊这样的姊姊!”
魏纤懿一听,嫉妒得都要红了眼。
太子的义姊,那不成了公主了吗?该死!她怎么当时不立刻出手救治黎颐,若是她治好了黎颐,那如今公主就是她了,她也能跟卫青驰匹配了……
“好不好嘛,皇祖母,我要认悦音姊姊为义姊……”
齐国太后一个头两个大,堂堂大齐的太子认义姊是儿戏吗?悦音丫头即便再好也不能随随便便认为义姊啊……
齐国太后正在为难时,夏侯悦音走了过去,她握住了黎颐的手,温声道:“太子殿下,即便咱们没有血缘关系,没有姊弟的名义,可我心里把太子当弟弟,只要太子在心里把我当姊姊,那我便满足啦,不在乎什么形式名分,那些都不重要,只有心意是最重要的。”
一番话说得黎颐万分激动,他也紧紧回握住夏侯悦音的手。“好!我的心里永远都有悦音姊姊,永远都有!”
夏侯悦音微微一笑,“太子没忘记喵喵喵怎么唱吧?咱们一起来唱喵喵喵……”
她帮齐国太后解了围,齐国太后松了口气,面上恢复了笑容,不由得在心中赞道:悦音丫头真是懂事的孩子,也不贪图利益报酬,不会利用太子来顺藤摸瓜,真是让她越看越满意,可惜已许了人家,不然她真想带在身边。
不只是齐国太后满意夏侯悦音,卫青驰更是从头到尾看着她,嘴角噙着笑意,满眼的激赏,他的悦音就是与众不同,能让所有人都折服,而他,更是为她而心折。
这一切,悄然的落入了黎百合眼里,她心里的担忧更重了……
夜里,黎百合寻了个理由到共云轩,打算和儿子好好谈一谈。
黎百合是显少会过问成年儿子私生活的那一种母亲,因此看到她特意过来,卫青驰很是讶异。
“母亲有事叫儿子过去便是,何必自己跑一趟?”
黎百合笑了笑,“过来走走也不错,就当消食。”
寄安上了茶后退下,卫青驰察言观色,啜了口茶,开口道:“母亲是有话跟儿子说?”
黎百合轻描淡写地道:“也不是别的事,是关于你的终身大事。”
卫青驰眉一皱,“母亲,儿子眼下还不想成亲。”
黎百合调侃道:“以前你总说男儿志在四方,不想被儿女私情牵绊,今日怎么不说那些了?”
卫青驰诚实地道:“因为儿子已有想要共度白首的意中人,只是眼下还不能成亲。”
黎百合心里一跳,却故意说道:“明珠跟我说,想与你定下亲事,她不怕边关之苦,想嫁你为妻,你觉得如何?”
卫青驰略微冷淡的说道:“儿子只把明珠当成妹妹,并无男女之情,所以母亲也别再提了,儿子跟明珠是绝无可能。”
黎百合听到这里,也无法再装傻了,她开口问道:“那么你告诉娘,你想要共度白首的意中人是谁?”说完,她又抱着一线希望说道:“若是魏姑娘,那娘也不会反对,魏姑娘虽然出身低,可人品还是不错的。”
跟着,她又故意说道:“最重要的是,魏姑娘是个清清白白的姑娘家,只要你中意,娘也乐见其成,咱们卫家不需要娶门户相当的姑娘来锦上添花。”
她真的很希望儿子不要让她失望,不要讲出那个令她胆战心惊的答案……
想不到,卫青驰却是毫不回避,他瞬也不瞬的看着她,开门见山的说道:“是悦音。”
“驰儿啊!”黎百合失声叫了出来。“难道你不知道悦音什么身分吗?你怎么能喜欢上悦音?”
卫青驰纹风不动地说道:“悦音只是孙家名义上的媳妇,她并没有和孙磊中圆房。”
黎百合反驳道:“不只是名义上,悦音是实实在在的孙家媳妇儿,是孙家明媒正娶、三书六礼,拜过堂的媳妇儿!”
卫青驰面不改色的说道:“只要事情水落石出,那么悦音也做不成孙家的媳妇儿了,到时只要下堂求去即可。”
黎百合蓦地起身,脸色一变,“你这什么意思?”
卫青驰也站了起来,他目不转睛的看着黎百合说道:“娘您冰雪聪明,不可能猜不到夏侯家被抄家一事有诸多一点,而这些全指向了孙家,悦音如何还能再做孙家的媳妇儿。”
黎百合恨铁不成钢的说道:“那是你的臆测,如果不是呢?如果孙家也是被设计的昵?
如果他们也很焦急的在找悦音呢?如果他们对悦音从新房失踪一事也一头雾水昵?”
卫青驰依然不为所动,“那么就等水落石出再来讨论,看看儿子的判断是否有错,不管如何,儿子都不会放开悦音的手,我们已许下承诺,不会离开对方,无论真相为何,她都会下堂求去。”
“枉费你平时聪明,却糊涂一时。”黎百合满眼痛心的摇头。“你这是在爱悦音还是害悦音?你是要让她被众人丢石头吐口水吗?你一向有自己的主张,想做什么,我和你爹总尊重你,但为娘万万想不到你会这么糊涂,做出不该做的事,明知不可为而为之,你这份感情,不但害了自己,也害了悦音。”
“娘难道可以控制自己的感情吗?”卫青驰笔挺地站着,嘴角轻扬,缓慢地说道:“当年您执意要嫁给爹这个人人眼中的粗人时,外祖父和外祖母反对,不肯让您远嫁,嫁的又是个在沙场上征战的人,何时会抛却性命都不知道,您是怎么做的?不吃不喝,绝食了三日三夜,终于换得了外祖父、外祖母的点头答应,您能为爱痴狂,怎么就不能体会儿子此刻的心呢?”
提到当年的为爱任性,黎百合的耳根子立即发热起来,她尴尬的站在那儿,瞪了儿子一眼,“别以为这么说我就会同意了,明珠爱慕你已久,我会劝她断了念,所以在她回去之前,你千万不要泄露了你对悦音的感情,以免节外生枝,依明珠那不服输的性格,我怕她会对悦音做出什么事来。”
黎百合匆匆离去了,卫青驰吁了一口气,总算过了第一关,他知道不容易,这只是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