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了,赶快放开我,茱萸一会儿就过来了。」方静予羞涩地垂着脸。
冯珏将她紧搂入怀。「怎么我倒觉得我像是个见不得光的情夫?」
「你……」这要教她怎么回答?「可我瞧你前些日子倒还挺快活的,总是将芝兰带在身边。」话一出口,她忍不住想咬掉舌头,听听,她说这话不是满嘴酸味了,还怕他听不出来?
「又吃味了?」他噙笑道。
就是要她在乎,要她把心思都搁在他身上。
「谁吃味来着?倒是你这般戏弄芝兰,可想好如何善后了?」
「我哪里戏弄她了?」
「茱萸说了,芝兰身上多了许多贵重的首饰,要不是你赠与,她怎会有?」这不是摆明了他就是诱之以利吗?
「我与她之间不过是银货两讫,我拿些东西换她一点消息,她可是一点也不吃亏。」
「芝兰身上能有什么消息?」她原以为他是故意那么做好教她吃味的,如今看来他是另有打算。
「可多了,好比文大当家当初是中了什么毒,又是谁下的手,是谁的命令,她是我握在手中最重要的证人,我已经让尔刚将她和其他相干人证带到城里一幢屋子看着,眼前就等时机成熟。」
「不、不会是芝兰做的吧?」她颤着声问。
「除了她还能有谁?」他绝对相信茱萸对她的忠诚,但芝兰的心思不定想攀高枝,那必定得效忠府中掌权的人,不是吗?
这事不难猜,她未起疑,那是她们从小长大的姊妹情谊,教她压根没怀疑到芝兰身上罢了。
瞧她仿佛想通了而愤愤不平着,他轻拍着她的背。「你等着瞧吧,很快的,只要我将这些事都办妥了,就立刻带你回京城。」说完,他还趁机在她唇上偷了个香。
方静予羞涩难言,直到现在她还不敢相信一切真能如此顺利……
「叔叔,为何你要带我娘去京城?」
当文羿软软的嗓音在脚边出现时,方静予二话不说地将冯珏推开,教冯珏微恼的瞪去,再瞪向他那个尚未认祖归宗的儿子。
「叔叔,你还没回答我。」虽说他一直都很喜欢冯叔叔,可问题是他这样对娘又搂又抱的……不可以吧。
「叫声爹吧。」叫什么叔叔。
「我已经有一个爹了。」文羿很认真地道。哼,以为他年纪小什么都不懂吗?他又不是笨蛋。
冯珏微眯起眼。「可你运气好,可以有两个爹。」
文羿疑惑地看向娘亲,不懂他为何可以有两个爹,有两个爹又为何是运气好?
方静予没好气的瞋了冯珏一眼,气恼他多嘴,这样要她如何跟儿子解释。
「娘,你说呀。」文羿抓着她的裙摆追问道。
方静予头疼地蹲下身,思索着要怎么蒙混过去,瞥见茱萸正朝厨房这头走来。
「苿萸,怎么了?」瞧茱萸皱着眉,她不禁怀疑苿萸到大厨房要些食材碰了软钉子了。
「芝兰不知道跑哪儿去了,整整两天不见她的人,大伙都在找她呢。」
方静予不由得看了冯珏一眼,就担心他作风强势,反倒引起不必要的注意,打乱他的计划。
茱萸也很自然地望向冯珏,只因前些时候和芝兰走得最近的就是他了,但她毕竟是丫鬟,这话实在没道理由她来问。
「芝兰的家就在这儿,她还能上哪儿去呢?不必担心。」既然他不出声解释,她只好替他代劳了。
茱萸听她这般说着,心里稳了些,随想起另一件事。「对了,夫人,薛管事要找你呢,人在外头候着。」
「薛管事?」方静予细忖了下,想起文又闲曾提过染福庄的莱菔出了问题。
「夫人要见他吗?」
「我在厅里见他。」她交代了声,回头对着冯珏说道:「二爷,烦请你先避开。」
「为何?」
方静予没好气地又瞋他一眼,「二爷,这是文家的家务事。」
冯珏睨她一眼,摸了摸文羿的头,将文羿推向她才道:「那好吧,横竖我也有事跟文二爷谈逖,就趁这当头去吧。」
方静予这才进了厅子里的花罩后头,不一会儿茱萸就将人给领来了。
「见过夫人。」薛管事一进厅里就万分客气。
「不知道薛管事特地前来找我,有何贵事?」方静予口气淡漠地问。
「之前小的跟二爷提起过庄子里莱菔的问题,眼看着那些莱菔结不成形,要是不想个法子,那批莱菔可要浪费了。」
「那也是没法子的事,你在错的时间点栽种莱菔根本就是取巧,再加上今年冬天比往常还冷,苗根根本无法成形,现在要补救是不可能的,这事我已经跟二爷说过了,难道二爷没告诉你?」
薛管事气恼在心却不敢言,「二爷是说过了,可好歹夫人是方家之后,该是极擅长处理这些农活的问题,怎会毫无办法?」当初他亦是跟在方家人身边的庄户,极清楚她的能耐。
好不容易遇见了一个赏识他的人,想着多种一回就可以多攒点银两好过冬,她岂能不都个忙,况且染福庄还是归在她名下。
「我说没有办法就是没有办法,你现在能做的就是把那些莱菔捣烂和土,等待明年来春再栽种。」方静予口吻是一迳地淡漠,倒不是因为当初曾遭他刁难,而是从一开始她就不喜欢他这个人。
魁二叔跟他相较起来,显得正直又勤奋得多。
「可要是损失了,也是夫人的损失。」
「那可不关我的事,那是二爷做的决定,要是亏了,他得负责补足。」凭什么旁人做的事都要她善后?
薛管事知晓她这回铁了心不相助,气恼地随意说两句便大步离开。
「茱萸,往后这人要是再找来,一律不见。」他日由她主持大局时,她头一个就不留他,做事这般投机取巧,早晚砸了文家的招牌。
茱萸应了声。
方静予正要起身时,感觉裙摆被拉扯住,这才发现儿子睁着双大眼盯着她。
「娘,你还没告诉我,为什么我可以有两个爹?」
方静予无奈的闭了闭眼,谁可以告证她,她到底该要怎么跟儿子解释啊?
「文二爷的算盘打得可真是响。」
正忙着盘算全部身家的文又闲一听见冯珏的声音,随即起身将他给迎到房内,还不住抱怨道:「我这七凑八凑的,怎么算就是短少了两千两,冯二爷,你说该如何是好?」
他把府里值钱的东西都加上了,顺便将几处庄子也算在内,偏偏还是凑不齐,不禁怀疑他大哥八成在临死前把些东西给藏了起来,要不自家的家产岂可能这么少?
「你可以将布庄押出去。」冯珏好心给出建议。
「这不是说押就能押,也得有买主。」
「我呀。」
「咦?」
「我打算在过年前带静予回京,所以我就好人做到底,你干脆将一些值钱的产业,好比布庄,还有所有旗下的庄子,甚至这幢屋子都成,只要押进我的钱庄里,马上让你总现,待你从矿脉那里赚得了银两后再慢慢赎。」
文又闲听得心动无比,可一方面又认为天底下岂有这般好的事。
「喏,文二爷,我机会就只给一次,你要就说一声,如果不要……」
「要,当然要!」这天大的机会,他要是错过就真的是呆子,好歹他冯珏扛着皇商的招牌,总不可能诓他吧。
「既是如此,我去将疏郢城里的冯家钱庄的掌柜找来,文二爷就先将文契给进备好,咱们一手交契手交银。」
「这有什么问题!」他是求之不得。
就在冯珏前脚离开,他正准备回房将文契找出时,薛管事找上来了。
「二爷,染福庄的事你不能不管。」薛管事劈头就道。
「我还真是不想管,横竖我要将庄子押岀去了,这田地到底会落得什么下场,跟我一点关系都没有。」就算届时要赎,他只要赎回他想要的部分即可。
「二爷怎能将庄子押出去?又是将庄子押给了谁?」薛管事忧心忡忡地问。
「我押给了京城的皇商。」
「二爷怎会跟京城冯家牵上线?」这怎么想都不对劲。
「哼,不就是拿那个寡妇牵的线,人家冯二爷看上她了,我就利用她去讨好冯二爷,得到了绝佳的机会,对了,我正忙着,没空跟你说了,你回去吧。」文又闲摆了摆手,就怕他挡了他的财路。
「夫人答应了吗?」
「她是傻了才不应。」跟个皇商总比待在疏郢城守寡的好,说到底,方静予该好生感谢他才是。
「可问题是当初方家被灭门,凶手就是冯家啊!」难不成大爷没跟她提过?这事他可是跟大爷说了。
文又闲看了他一眼,虽说这事听来颇吓人,可是跟他一点关系都没有。「不说了,我要去忙了,去去去。」赶着人,他快步回房。
薛管事见状,眉头深锁,最终只能无奈离去。
「所以这事得要麻烦王知府尽快处理。」冯珏说着,顺便亮出先前蔺少渊交给他的玉佩。
这等玉佩要是一般百姓瞧见了,顶多觉得是块质地上等的玉,然而王正清是曾经在京里待过的京官,一见上头的五爪龙雕便知道这是皇上的玉佩,他不敢相信冯珏竟然如此得皇上信任。
「本官自然会秉公处理。」最终,他只能如是道。
虽说往后少了文家为后盾,但也绝对好过和冯家作对。
「多谢。」
待冯珏一走,王正清随头痛地来回走,考虑了好半晌后,才将外头的捕头唤进来:「你找几个俐落的,暗地里将文又闲除去。」
王正清垂眼思索着,虽说冯珏要求重审,他不得说不,但文家这头他也得安置好才成,否则文又闲要是因为被冯珏对付而拿他出气,把他私下跟富户收贿,甚至是他出了主意让他谋夺家产的事。
最好的方法,就是让他永远说不出话,横竖这与冯珏要的目的是一致的,无人会追查文又闲的死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