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错,她是有一点喜欢上任长耘了,在他为了救她而舍身被机车撞上,吓得她一颗心有如要蹦出胸口,这才醒悟自己对他不是那么不在意。
问题是,他可不可以表现的成熟一点,不要像个任性的小鬼啊?
「我不要住院!」
「你要住院!」
「我说我不要住院!」
「医生叫你住院观察两天,你就乖乖住院!」
「我不要!」
「你要!」
「我不要!」
「我扁你喔!」真是神佛也会发火。
「好啊!给你扁,只要你下得了手。」
就是下不了手,好歹他也算是她的救命恩人。
忍、忍、忍,心字头上一把刀!
「啊——你说,你到底要怎样才肯住院?」奇玲痛心疾首的发现,这家伙跟她的臭老弟一样,对外人是一派贵公子风范,在她面前倒是原形毕露!
所以说,她一直很排斥这种小鬼嘛!
呜——如果她不是饿得发昏,满脑子全是牛肉面就好了。造成这次不幸的意外事件,她也是千百个不愿意啊!
那个该死的飙车小混混已逃之夭夭,不过她有记下他的车号,肯定要他好看。任长耘被送至急诊室,他右腿受了伤,虽然没断,但是半个月内也要拄着拐杖才能行走。要紧的是他的后脑先着地,肿了起来,为求慎重,医生要求他住院观察两天,以防有脑震荡的状况。
偏偏平日好说话的他,这时却闹起别扭来。
「我讨厌医院的消毒水味。」
「这不是喜欢或讨厌的问题,若非必要,医生也不会叫你住院占病床。」抓狂之前,奇玲试着跟他讲道理。
「我就是讨厌。」
「可是你受了伤啊!!还可能引发脑震荡,就两天而已,忍耐一下行吗?又不是三岁小孩,怕医生、怕住院、怕吃药。」她终于忍不住发飙了。「你再耍脾气的话,我就直接丢下你不管了。」
「现在是谁在要脾气?」任长耘凉凉的说。
他才是朽木刻的木偶人,一点病人的样子都没有!
奇玲阴恻恻的瞪着他。「大少爷,念在你舍身救我的份上,我才这么担心你会留下后遗症,希望你遵照医生的话去做,才能赶快复元,你就不能乖乖的配合一下吗?」
脚伤成这个样子,后脑勺又肿了一包,不是该痛得龇牙咧嘴,呻吟一下吗?结果还这么有力气反抗她,一点也不值得她为他感到揪心之痛。
「你坚持要我住院,我就住院,问题是——」任长耘淡淡地扬了扬眉。「谁来医院照顾我?」
对喔!她承认她疏忽了。
「你在台湾没有亲人?」
「有,但从我出生到现在,只回来台湾两次,能有多亲?」突然一脸黯然。「就算姑姑愿意来照顾我,也是有目的的,她想拐我回去跟她老公的侄女结婚,我不答应,因为我喜欢的人是你啊!」
奇玲傻眼地怔住,心口猛地抽紧。「那……我帮你请一名看护。」
「你真无情。」
「什么?」
「也不想想我是为了谁而受伤。」
「可是……」
「姊!」段奇荪在门口站了好一会儿,终于忍不住提醒笨姊,「他要你来照顾他啦!」他奉命来处理善后,顺便送食物解饥。
「要我照顾你?」奇玲瞪大眼睛。
「我就知道大小姐是不懂得照顾人的,辛苦的事你哪做得来?」
「谁说的?」她的声音又扬高半度,很不服气。「可是你是男生耶!总不能叫我陪你去上厕所吧!奇荪,你来照顾他好了。」
段奇荪瞪大俊眸。老姊欺压他也太顺手了吧!问都不问一下他的意见。
「我拒绝。」幸亏苦主任长耘抢着主持公道:「算了,我出院回家好了。」
「你不要太任性喔!」奇玲气急败坏。万一他真的脑震荡变白痴怎么办?
「姊,我来跟他说。」段奇荪露出一贯的温和微笑,将手上提的纸袋递给她。「你去外面找张椅子坐下来吃饭吧!我会帮他办好住院手续。」
「OK!你办事我放心。」奇玲像蝴蝶般飞走了。
任长耘瞟过段奇荪笑得贼贼的脸庞。
「你打算如何说服我?」
「娃娃不太会照顾人,她生来就是要让人照顾的。」
「我也没预备要她做苦工,只想找个藉口把她留在我身边。」
「我知道,也百分之百想成全你。」不把老姊嫁出去,在老爸的淫威之下,她一辈子都会是他的责任。
段奇荪为了自己的幸福着想,不得不用心良苦的推销老姊。
「可是你确定你要她?!高沛柔叫你表哥,个性又比我姊温驯多了,你选择她,人生会比较轻松喔!」
「太轻松的人生,岂不辜负了你我的智商?」任长耘朝他眨眨眼。
段奇荪哈哈一笑。「你乖乖住院吧!我去拐娃娃来陪你。」
「她晚上可以回家睡觉,我不要她太累。」
「不用太让她,她会爬到你头上去。」
「等你爱上了就知道。」
不要吧!段奇荪逃之夭夭。
☆☆☆
结果,奇玲只有乖乖来医院报到。
段奇荪威胁她要告诉妈咪,心软的妈咪一定会愧疚教出这么无情的女儿,说不定还会代女出征,跑来医院照顾任长耘。那结果会怎样?
奇玲打了个冷颤。
老爸即使没宰了她,也会把她踢出家门!敢叫他的宝贝老婆去照顾别的男人,不想活了是不是?
算了,她还是摸摸鼻子认了吧!!
而且任长耘也不是罗唆的病人,除了让她倒倒茶水、削削水果,附带准备三餐之外,其他的也不会麻烦到她,上厕所自己拄着拐杖去。
大部分的时间,两人都在看书,用手提电脑写报告。
自然也多了许多时间聊天,奇玲因此对任长耘有比较深入的了解,包括他的家人、家庭状况、以及成长背景。他的父母在美国都是执业的大律师,担任许多大公司的法律顾问,在台湾的亲人有奶奶和姑姑。
「你爸爸是到美国留学才认识你妈妈,然后便在那儿落地生根,哇,那你爸一定爱惨了你妈,才舍得放下台湾的一切。」奇玲下了评断。
任长耘在心里苦笑。「我爸妈的结合是很理智的,没有你父母那么浪漫。」
「浪漫过头了,叫恶心。」奇玲吐槽。
「我很羡慕呢!现代人结婚三年都没了新鲜感,可见要维持『恋爱』的感觉有多难。你父母能从年轻时代热恋至中年,还相约携手迈向晚年,这是多么令人羡慕的福分。」
「也许吧!老实说,我也没看过别人的父母像我爸妈那样恩爱的。」奇玲歪头想了想,嗤笑一声。「我知道有许多名人,为了形象而维持表面上的恩爱,私底下都是夫妻各玩各的。」
「我父母在情感上都很理智,不容许自己出轨,生活重心都在事业上。在华人社交圈里,他们居然也是大家公认的一对恩爱夫妻,只因他们时常出双人对,又没闹婚外情。」任长耘有点无奈道。如果不是见过奇玲的父母,他不会明白他的父母之间欠缺的是什么,以为每对夫妻都一样。
热情!他的父母对彼此都欠缺热情,只当对方是生活中必然的存在。
假使他不是无意中在屋顶的小阁楼里,找到父亲年轻时代的日记,不会明白父亲也曾有段刻骨铭心的初恋,爱得不顾一切,甚至被爷爷、奶奶赶出家门也在所不借!
那样热情的父亲他没见过,很好奇后来怎么了?只不过日记中断,他不得而知。
趁着有一回母亲出差,只有父子两人在家过夜,他大起胆子询问。父亲怔了半天,尘封已久的记忆被挑起,被深埋的爱情秧苗解了冻,缓缓说起那一段爱情故事。
任长耘听得痴了,明白父亲有多爱那位初恋情人,却因爷爷、奶奶和姑姑无情的阻挠,以及有计画的背叛,利用他信任家人的心,终于拆散了他们。但也因此让他父亲对任家的一切死了心,离开那块伤心地,不愿再回去。
当父亲念着初恋情人的芳名时,任长耘第一次在父亲眼中见到柔得彷似可以滴出水来的眼神。在那一瞬间,他突然好同情父亲,离乡背井并非他当初的志向啊!
他多想见一见父亲的初恋情人,代替父亲重温那一段纯粹无杂质的爱恋。
能够那样爱一个人是件很幸福的事吧!至少父亲曾经幸福过,这令他很安慰。
来台湾当交换学生,使他得偿所愿,见到父亲的初恋情人,比父亲所形容的更美。浑然天成的性感、惹人怜爱的气质,毫不矛盾地融于她一身,只要是男人,爱上了她就一生难以忘怀。
「你妈妈真的好美,」
突然冒出这一句,段奇玲噗嗤一声笑出来。
「干嘛?你爱上我老妈啦?不要吧!我老爸嫉妒起来很恐怖耶!你不是他的对手。」
「有多恐怖?」
「曾经有一家上市公司的老板,在宴会中对我妈大流口水、纠缠不休,我爸一气之下,回家后立刻有计画的打击那家公司,直到那个人鞠躬下台,再没机会参加社交宴会为止。」
任长耘相信她没有夸大其词,这的确是段豪成会做的事情。
到了要办出院那天早上,段奇荪也一起过来帮忙。
此外,出现两位意外的访客,任凰与高沛柔。
任凰先是指责他住院了也不讲,太见外,而今知道他要出院了,她们特地来接他回任家大宅养伤。
「谢谢姑姑的好意,不用麻烦了,我回我的住处即可。」任长耘婉言但坚定的拒绝。
开玩笑,这一住进去搞不好出不来,以姑姑的个性,有可能设计他和高沛柔变成一对。
「那怎么行?你的脚受伤不方便,三餐谁张罗给你吃?而且你还要上课,住在姑姑家,承阳可以开车送你,很方便。」任凰苦口婆心的劝诱,心想先把人带回去,让母亲高兴,接下来的就容易多了。
「表哥,你就搬进来嘛!我虽然笨手笨脚,但婶婶和奶奶都夸奖我挺细心的,我会小心照顾你的生活起居,不会让你感到不方便。」高沛柔采柔情攻势。
你的存在对我就是一种不方便!任长耘脸上闪过不耐烦之色,但随即又被他惯有的温文掩饰过去。
不管他如何婉言推拒,任凰和高沛柔像是打定了主意,轮番上阵的叽哩呱啦,反正他不答应回任家就别想走出这间病房就对了。
等奇玲办好出院手续回来,他们还在那儿僵持,她瞪了弟弟一眼,段奇荪只能无辜的耸耸肩。清官难断家务事嘛!
「现在是怎样?」大小姐一向快言快语。「长耘,你要回家了没?」
「好。」任长耘伸手去拿拐杖。
不料,任凰抢先一步把拐杖拿在手里,用另一只手要协助任长耘下床,而高沛柔也机伶的扶住他另一边,两面形成挟持之势。
「姑姑!你们这是在做什么?」任长耘忍着欲爆发的火气。
「我答应你奶奶,今天一定会带你回家。」任凰就不信她当年搞不定大哥任雍年,现在又搞不定侄儿,绑架也要把他给绑回去。
高沛柔尖锐的驱逐情敌,「学姊,有劳了!表哥要跟我们回家,你和段学长可以先行离去了。」她有任凰当靠山,嫁定了任长耘,日后任氏企业就是她和高承阳的囊中物,享福享定了。
段奇玲甩都不甩她们,只注意到任长耘蓦然变得僵硬的脸孔。「长耘,我只问你一句,你想跟她们回任家吗?」
「我不要。」他坚定的宣告。
「听见了没有?他说他不要。」奇玲唇边挂着一抹讪笑,看着她们。「你们这种行为已经侵犯了他的人生自由,快点滚开吧你们!」
「我是他姑姑!」任凰目光犀利,口气愤怒。「我说这位小姐……」
「我叫段奇玲。」
「你就是段奇玲?段豪成和庄棉棉的女儿?」任凰双眼溢射出惊奇,看向另一位容貌相彷的少年,「那他是……」
「我弟弟段奇荪。」
「原来……她的儿女都这么大了。」一股失落与不甘自任凰心底油然而生。当年她样样都胜过庄棉棉,家世好、人品佳、又有钱、聪明能干……
到头来,这些优越的条件都不管用?
她一个闪神,给了奇玲可趁之机,夺过拐杖,把任凰挤到角落去,然后将拐杖递给任长耘,顺便吆喝弟弟,「段奇荪你给我过来,帮忙扶着长耘,我来拿行李,走啦!」
高沛柔眼见到口的猎物快被抢走了,急道:「婶婶,你看他们……」
「都不用说了。」奇玲义正词严的声明,「长耘已满十八岁,可以做自己的主人,想去哪儿由他自己决定,你们凭什么强迫他?如果说你们担心他一个人住不方便,那简单,他可以暂时住我家,有佣人、有司机;况且,他是为了救我而受伤,我照顾他直到痊愈也是应该的。」
任凰眼中有一闪而逝的算计。「你父母同意吗?」
「那当然,我爸妈很讲道理的。」奇玲有点心虚地看向弟弟,「奇荪,就由你负责去跟老爸讲。」幸好当初有叫老妈生个弟弟,必要时很管用。
段奇荪露出苦笑,无奈的点点头。干他什么事啊?亲爱的上帝,他要到什么时候才能摆脱掉鸭霸的老姊?
高沛柔不甘心道:「学姊,你跟表哥不过是朋友,我们才是他的至亲。」
「比谁比较亲吗?呵呵呵……」奇玲笑得有如偷腥的小猫。「我现在正式宣布,我跟任长耘订婚了!怎么样?现在,未婚夫要随未婚妻回家了,请让路!」
任凰与高沛柔大惊失色,兵败如山倒。
好狠的手段!
任长耘闷笑在心,感觉惊奇又甜蜜;段奇荪脸上三条黑线,段奇玲做开路大将军,三人扬长而去。
任凰不得不惊叹遗传的奥妙。
段奇玲的外表像极了庄棉棉,个性则和段豪成一模一样……恐怖!
☆☆☆
回到家里,段豪成正交代司机把行李送上车,庄棉棉拎着皮包走下楼。
「爸、妈,你们要去哪里?」事先不露半点风声。
「你爷爷忽然在美国病倒了,我跟你妈现在要赶飞机,刚好你们回来了,否则我只好用手机通知你们。」
庄棉棉一脸忧心的交代他们姊弟要互相照顾,要小心门户……
「棉棉,要来不及了。」段豪成鸭霸的送老婆上车,顺便交代两句:「奇荪,你记得每天到公司坐镇一下,别偷懒。」
上车,走了。
从头到尾,姊弟俩都来不及说任长耘要暂住一事,就当父母默认好了。
「爷爷不要紧吧?」奇玲忧形于色。小时候,爷爷、奶奶可是他们的靠山,却从五年前长住美国的牧场,做一对闲云野鹤。
段奇荪揽住她的肩膀,安慰道!「不会有事啦!七十几岁的老人家难免有一些病痛,不至于有生命危险。」
「可是……」毕竟是女孩子,难免多感伤。
「你忘啦!爷爷、奶奶曾说他们抢先一步到美国长住,为的就是等我们到美国留学时,继续当我们的靠山啊!你自己说,爷爷有哪一次说话不算数的?」
「没有。」奇玲展颜一笑,安心多了。以老妈的个性,一定会每天打电话或上网连络他们,到时候就可以知道爷爷的情况了。
暂且抛开烦恼,先安顿好客人再说。
一楼起居室旁边,有一间为爷爷、奶奶准备的宽大又舒适的套房,正好借任长耘住几天,省得爬楼梯危险。
奇玲帮忙把盥洗用具放好,问他还缺什么?
「什么都不缺,反而受之有愧。」任长耘并不喜欢占人家便宜,诚实道:「其实我一个人住真的不要紧,你父母不在家,我住进来不方便。」
「算了啦!等你的脚伤全好了,可以跑给你姑姑追的时候再回去。」
任长耘莞尔。
「我还真没想到姑姑会来硬的。」
「都什么时代了,她还想『亲上加亲』,太不可思议了。」奇玲咋舌。
「你刚才奋勇『救夫』,我非常感动。」
「那是为了应付你姑姑和高沛柔,不小心脱口而出,你不会认真吧?」奇玲可没有当人家未婚妻的心理准备,希望他听过就算了。
任长耘无言凝睇着。
「欸,你不会又要生气了吧?说什么我没把你放在心上……」
他摇摇头,神情若有所思。
「大男生不要阴阳怪气的,心里有什么话就说出来,我可不会猜谜语。」他的无语,反而使她的秀眉不自觉的轻蹙。
难道他真的以为她爱上了他,一心想跟他订婚?吱!
情势所逼哪!懂不懂?不是她故意信口开河。
「娃娃别担心,我不会把玩笑话当真。」他迟疑的微笑,深深凝望着她。
她转开脸,避开他炽热的眼眸。「那就好。」
「我原以为爱上一个人是件单纯的事,彼此平静的心湖被一股莫名的火热情感撼动着,整颗心都乱了,却又有说不出口的甜蜜。」他含情脉脉的说着,令奇玲的心怦怦直跳。
「突然说这些干什么?」
「因为我发现我的想法错了。」
「错了?」爱上她有什么不对吗?
「将『爱』这种纯粹无杂质的感情放到现实生活里,不小心就会变质。」
「什么意思?」
高材生别故弄玄虚行不行?不会是拐着弯儿骂她不解风情吧?
「在美国,家里有这么大一间客房倒也常见,但在寸土寸金的台北市,就显得家里的财势惊人。」任长耘黯了下黑眸。「比起来,我家只是中上家庭,不适合高攀豪门千金,我突然想打退堂鼓了。」
「你到今天才知道我家有钱呀?原来你的爱情这么肤浅!」
「娃娃,你的条件好到会让男人失去自信,你知道吗?」
「没自信就别来招惹我!害怕人家说你『高攀』,趁早打退堂鼓,别耽误彼此的青春。」奇玲愀然变色,愤怒的转过身去。
顿时,气氛冷凝。
她也不明白自己的愤怒从何而来,任长耘说要放弃她,就让他放弃好了,反正她又不是非爱他不可。她干嘛生气?为何胸口像有块大石头压着?
难道说,她对他已滋生情愫、倾心眷恋?
不!不可能!她怎么可能爱上一个小鬼头?
即使他个子比她高,体魄比她壮,头脑比她好,思想似乎也比她成熟,但小鬼头就是小鬼头,比她小三岁是一辈子也改变不了的事实。她只是不讨厌他而已……好吧!也许有点喜欢上他了,但那样也算是爱情吗?
人家老爸和老妈的爱情故事多么可歌可泣呀!她与任长耘之间算什么?
自己对他到底抱持着何等心情?一时之间,她也难以将纠结于心田的乱丝理出头绪。
一双臂膀忽然自她身后轻轻环搂住她的腰,她猛然回身,迎上一双清澈幽然的柔情眼眸。
「我不要放弃你,别人说什么都不干我的事,我自己很清楚我爱的是你这个人,所以我不会放弃你。」
闻言,奇玲的心又是一片晴朗,所有的焦虑、愤怒一扫而空。
原来,他对她的影响力这么大?她都不知道。
「除非,你先放弃我,因为别人的闲言闲语而放弃我,否则我不会先放弃。」任长耘坦白无欺的眸光下,有不为人知的轻愁。
奇玲流露出不自在的神色。「我不习惯这样多秋心善感,希望两人在一起能够开开心心的,青春不应该浪费在互相猜忌上!」
「我同意。」
「有钱的是我的父母,并不是我。而且,我瞧你也不是吃软饭的样子,凭你的才智与能力,还怕将来养不活妻儿吗?」她不习惯这样体贴别人,说的不太溜。
「这间套房是为了我爷爷、奶奶准备的,并非客房。应该说,我家没有客房,我爸爸不喜欢留客人过夜,若是亲戚从国外回来,我爸都请他们直接投宿于我家投资的饭店。因为我爸非常讨厌有人打扰他与我妈的私生活,连我们做儿女的他都是勉强忍耐,何况他人?」
任长耘清雅的一笑。「我今天住进来,岂不是犯了伯父的大忌?」
「今晚我妈如果打电话回来,我会跟她提一下,到时候我爸若摆臭脸,就教我妈哭给他看好了。」
「看来你妈真的是伯父的死穴。」
「没错,没错。连爷爷、奶奶都受不了我老爸的坏脾气和鸭霸个性,说什么也不愿意跟我们一起住,只有我妈甘之如饴,还将我爸化为绕指柔。」
「缘分吧!天赐的缘分才能如此契合。」任长耘感叹道。当年父亲与她……有缘无分莫奈何!
「现在到底是怎样?你还要不要追求我啊?」奇玲可不想第一次谈恋爱就被人甩掉。
「当然要。」他温柔的眼眸有着令人心醉的深情,倾身攫住她弯起的红唇,温热的舌尖顺势探入她的檀口,勾出深藏于彼此心中的狂潮爱意。
一波波情潮涌上心头,让她的声音不自觉地沙哑起来,感性又性感。
「你真是个讨厌鬼!明知我很难接受姊弟恋,偏偏要来纠缠我、勾引我,教我隐藏在内心的澎湃热情因你而蠢蠢欲动。你晓得我有多讨厌这种不受控制的状况吗?只好不断的欺骗自己不曾为你心动,一个臭小鬼而已嘛!随时都可以洒脱的与你分道扬镳,直到现在……原来一切都是在自我欺骗啊!你这个该死的臭小鬼,我讨厌姊弟恋啦!可是……我又无法恨你的该死……」
「原谅我,娃娃,连我也无法解释纠缠在我心头的情意。」他轻声低吟,掀唇逸出深沉的叹息。「我原本想潇洒的来、潇洒的回去,偏偏初见你的那一刹那,清清楚楚的感受到我们之间有一股不容忽视的情感张力。我明知你不能接受,只当我是另一个弟弟,若是我能够洒脱的走开就好了,将对你的一片真心收藏进心扉也就够了。
「可是啊!我的心却无法自抑的隐隐作痛,痛到我不能将这一切当作不存在。横跨在我们之间的爱情魔力,牵引着我,也终究牵引着你,谁也逃不掉。娃娃,你说怎么办?你要做一个爱情逃兵吗?」
浑沌空茫的女儿心,被他的款款柔情涨满。
她深吸口气,感觉暧昧的情潮将两人紧紧包围,新生的情愫在两人的眼神交会中相互传递。
「你执意逼出我的真心,我还来得及逃吗?」
「来不及了。我有预感,我们会纠缠一生一世。」
「不要吧?我只想谈一场快乐的恋爱。」
「只要有心,就一定会快乐。」温热的呼吸在唇舌交缠时轻呼于对方脸上,仿佛要缠绵一生一世似的亲昵。
她的心不禁一荡。「啊,你的脚……」
「快麻掉了。」他用一只脚支撑全身的重量。
她皱起眉,「你可以靠在我身上嘛!」
「我比较喜欢被你依靠。」他轻轻的抬起她的下巴,眼底满满是轻怜爱意。
「你喔,太逞强了,大男人心态。」
「不强,哪敢爱你?」
她莞尔一笑,甜甜笑道:「我扶你坐下来。」
「你会留下来陪我谈情说爱吗?否则我要一直站着。」
「好啦,好啦!一眨眼又变成无赖小男生了。」
「不耍点无赖手段,哪追得上你?」
「都是你说的……」伴随而起的是两人快意的畅笑。
门外——
段奇荪捧着放饮料的托盘,神色有些怔忡,不知该进去好,还是识趣的走开?只因那两人一开始也没想过要把门关好,半掩的房门将那一段浓情蜜意的爱语全输送到他的耳里,害他鸡皮疙瘩掉满地。
没想到房里那两个爱情傻瓜,不合的时候超不合,一合起来却肉麻当有趣,你一言我一语的海誓山盟起来。
会不会太快了一点?
即使他很高兴有人想追走老姊,但老爸和妈咪不在家,老姊就是他的责任,说啥也不能在他眼皮子底下擦枪走火,做出不应该做的事。
他可不想被老爸剥皮,或被妈咪的泪水淹死。
他杀风景的用力敲门两下,坏坏的进去熄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