碰的—声,门被踢开。用不着回头,杜喜媛也猜得出是谁走进喜媛征信社,她已经很习惯这样的开门声了。
“喜媛,我有事情想问你。”
杜喜媛不理会骆亚洲,继续撑着头,一派冷漠。
“喜媛,你觉不觉得我们有点……像?”骆亚洲半个身体靠在杜喜媛引以自豪的超大办公桌上,只有这样,他才能靠近看清楚她的脸。
杜喜嫒作出倒胃口的表情。今天是怎么搞的,不仅是金铃说她和骆亚洲愈来愈相像,连他本人都突然和她讨论这问题。
“没有!”她随即又恢复冷漠的脸。
一头热的骆亚洲将身体向前挪近。
“喜媛,你听我说。最近我喝了很多水,以前的我是不会这样的。”话一出口,骆亚洲就觉得自己很蠢。明明是有些重要的问题想问清楚的,又捉不到重点,“这一阵子我老是跟着那两个家伙往你这里钻,这太不像我了。”
闻言,杜喜媛翻翻白眼。
“你喝了很多水关我什么事?你们三个老往我这个地方钻难不成是我的错?你到底要说什么?”
“我也不知道自己到底想说什么。”一向老成持重的骆亚洲居然露出像孩子般无所措的神情。
“那你到那边的沙发椅上想清楚了再说。”杜喜媛指了指一角的沙发。
“不行,我想看着你的脸,才想得出我想说的话。”
骆亚洲拗着不肯走。他没想到自己的性格中会有这样无赖的成分,以前的他从来不会这样的。唉!以前的他实在太无趣了!数到十,我数到十他还不滚离我视线的话,我就一拳揍扁他!杜喜媛暗自下决定。今天她实在很生气!生他的气!—、二、三……骆亚洲的脸愈来愈靠近。
四、五、六……他到底想做什么引两个人几乎鼻尖相对了!七、八、九……杜喜媛觉得自己居然有点期待,期待骆亚洲下一个动作。她闭上精灵般大眼。
“汪!”帕奇拉吠叫一声。忠心护主的它英勇地跳到桌上,硬生生地挡在两人之间。
“帕奇拉!”两人气愤地低吼。
以为会得到赞扬的帕奇拉,原先还得意洋洋地摆动尾巴,一听到主人发出的怒吼,它立刻知道自己做错了事情,可怜兮兮地垂下头,缓缓跳下桌面。
“我想,我大概知道自己会一再反常的原因了。”
骆亚洲维持原姿势。他挤眉弄眼、艰涩地表达自已的感觉。“那个……第—次见面时,我觉得你很刁钻、蛮横;再见面时,觉得你很自以为是,可后来又发现你也挺有智慧的。总之,在你身上几乎可以看到所有人性面,所以我不知不觉地想多看看你这个女人,于是找了很多理由到这里来。至于我最近的改变……不是有句话说“近朱者赤,近墨者黑”吗?现在的我就是这么一回事。”
“哼!”忘了自己正在生气的杜喜媛,现在听了骆亚洲的告白,怒气再度死灰复燃。她指着骆亚洲忘记带走的一叠照片—“你说我刁钻、蛮横,那么照片里那些女人大概柔情似水、温柔体贴,更重要的是不像我那么自以为是吧。”
“那些?”骆亚洲朝杜喜媛手指的方向看去。“那些是失踪少女们的照片,我怎么会知道她们是柔情似水还是温柔体贴?”
“失踪少女的照片?是失踪少女的照片!”杜喜媛回想起之前的确是听到过有什么失踪少女的照片。“那……你的老婆,你的老婆……”她又指着骆亚洲手上的戒指。
“我的老婆?”骆亚洲抬起手,轻轻地将无名指上的戒指拿下,往垃圾桶—丢。 “路边摊花七十元买的,丢了。”
“路边摊花七十元买的?贩卖人口?偷渡客?还是一夜情人?”世界上居然有这么便宜的老婆?杜喜媛被唬得—愣一愣的。
“噢!别管其他的女人行不行!你!我的意思是你!就是你!”骆亚洲—心急,更是言不及义,指着杜喜媛的鼻子“你”个不停。
“你指着我的鼻头一直你、你、你的,我听不懂!”
杜喜媛由原先的气愤转为暴跳如雷。屋内就两个人,却制造出整个菜市场音效。一个不停的你、你、你地说不清楚、另一个则不断地重复“听不懂、听不懂!”
终于,屋里安静下来。事情的过程只有短短的几秒钟,骆亚洲用极快捷的身手制住杜喜媛双手,然后将她整个身体投入自己怀抱,最后趁杜喜媛呆若木鸡的时候,骆亚洲低下头去,完成先前被帕奇拉破坏的美事。
“这是我要说的事情。”骆亚洲红着张脸说,搂住杜喜媛腰际的手还舍不得放开。
“下……”杜喜媛抽抽气,皱着鼻梁。
“我知道自己的行为很下流,可是不这样做你又不肯听我说。”骆亚洲嗫嚅地申辩。
“下……下次要这么做的时候,先知会我—声嘛,我连牙都没刷,还有一身的臭汗,昨天也没洗头,真糟糕!糟糕!”杜喜媛懊恼地挣开骆亚洲的怀抱。
“你回去啦!明天我再找你算账。”她抬起脚重重地踩住骆亚洲的大脚,还踹了几下才移开脚步。
骆亚洲满心欢喜。他不但弄清楚自己的心意,还意外赢得一个吻。
“明天见!”完全不感觉脚上的痛,他轻飘飘地踏上归途。
* * *
杜喜媛将视线调整在对准天花板八十五度的方向,除此之外,还得配合头的角度,身体一定要侧着,不可以直对着说话的人,下巴要微微往上抬高约十五度。
她练习过很多次所以知道,这模样可以使自己呈现最骄傲、不可一世的一面。
“喜媛,你有没有听到我的话?”骆亚洲把焦急全写在脸上。他花了三个小时的时间不停地发表和说明他对杜喜媛的感情,怎么她没有一点回应?“听到了,你说你从第一眼看到我就被我吸引了嘛,又说了一大堆情不自禁的话,我也听进去了。不过你刚说的什么身世啦、背景啦、个性啦,我没有仔细地听。”她依旧维持—小时前的姿势。
“那我再重说—次好了。”骆亚洲拿起一旁的矿泉水灌了—口,准备继续和杜喜媛长期抗战。和杜喜媛相识之后,他已经很能适应不断说话这种情况。
“算了,这些改天再说吧。”杜喜媛挥挥手,很有慈禧太后指使李莲英的架势。
“那你的回答呢?”说了这么多,骆亚洲最心急的还是杜喜媛给他的答复。“你对我有没有一点感觉?”
杜喜媛装傻地笑着,很有技巧地转移话题。“那个梦露的事情你打算怎么办?就这样搁着?”
“当然不是,而且我打算今晚行动。”骆亚洲一改先前的唯命是从,表情变得胸有成竹。对他来说,经营工作比爱情容易得多。
“我可不可以参一脚?”杜喜媛将视线调整回正常的角度,热切并带点央求的口气。
“当然可以,不过要利益交换。”
“利益交换?”杜喜媛眯着眼。这个字眼应该是她的专利,怎么这个男人也学了去,莫非真如金铃所言,他们两个真是愈来愈相像?呵!她可是杜喜媛,一向只有她占人便宜,岂有别人占她便宜的道理,先听听交换的内容为何再决定吧。“你想怎么样利益交换?”
“一个吻。”骆亚洲很小心地说出交换内容。他知道杜喜媛一向鬼灵精,万—她反咬自己身为警务人员却威胁平民百姓,那就不好了。不过他还是想冒险一试。
“简单。”杜喜媛嫣然一笑。“不过人家会害羞,你先闭上眼睛。”
色字当头,骆亚洲很快地闭上眼,期待佳人献吻。
—股异味愈来愈接近,然后—大片湿热的舌头热切地舔上他的唇。他先睁开左眼,眼前是一片毛茸茸,再睁开右眼,还是—片毛茸茸——“帕奇拉?”
“哎啊,你怎么睁开眼睛了,帕奇拉最怕羞了!”
杜喜媛一脸得意。
“杜喜媛,你好样的。”骆亚洲捧住杜喜嫒的头,在她耳边咬耳朵。 “今天,你刷过牙了吧?”两个人夹着一只狗,就这样玩起亲亲游戏。
* * *
“刘晴?”杜喜媛装出天真而无害的笑脸。
梦露带着一张醉红的脸,先是打了一个酒嗝。
“谁叫我?”她回过头去循声寻找,摇晃不稳的脚步和痴笑表情中可以看出,她已经喝了不少酒。
“哎呀,真的是刘晴,你忘了我吗?”看到梦露醉醺醺的模样,杜喜媛向躲在暗处的骆亚洲比了个OK的手势,表示计划可以继续进行。
“你怎么知道我是刘晴?”梦露眯着眼,歪歪斜斜地步向杜喜媛。“我见过你,对不对,你是……”她又打了个酒隔,拼命敲打自己的脑门。
“我真的认得你,让我想—想。”
“这么晚了,你要不要先到我家去坐坐,再慢慢想?”她怎么可能想得起来呢?她们不过才见过一次面。杜自媛继续卖力演出认亲记。
“想起来了!老师好!”梦露突然向杜喜媛行举手礼。
“对嘛,我是老师啊。”杜喜媛掩着嘴窃笑。凭她高尚的气质,被当成是老师也差不多。“你能想起来真是太好了,现在到老师家去坐坐吧。”说完,拉着梦露的手往骆亚洲方向迈进。
可是,酒醉的人岂是那么容易受控制的。梦露甩开杜喜媛,发颠似的笑出声。
“嘻……嘻……老师,你知道吗?我们都背地喊你“老处女老师”!老、处、女、老、师!”她说一次还不够,还用各种不用的语调、音调重复一次。
这么耸动的字眼,当然引起路人的指指点点和讪笑。
杜喜媛翻了翻白眼。
“老处女?”难不成全台湾的老处女都长得她这模样?“不是啦,你认错了!我不是那个什么老处女老师,我是你的同学,同学!”她急着为自己辩白。
“你刚才说是我的老师啊,我不会认错的,虽然你看起来年轻了不少,但是我就是认得出来。你是我们学校最……最变态的老、处、女。”
“你喝醉了所以认错人。我年轻又貌美如花,怎么可能是什么老处女?”杜喜媛尴尬地看看四周,围观的人愈来愈多。
这地方本来就是闻名的风化区,愈到深夜, 寻欢的男人愈是涌进,有些人还指着她笑道:“没人要的老处女,不会啊,看起来还挺年轻的嘛。”
甚至有人替她加油打气: “没关系,你还年轻,有的是机会。”
面对醉得七荤八素的梦露和寻芳客阵阵的讪笑,杜喜媛终于按捺不住地仰天狂啸。“骆亚洲!你给我滚出来!”
“呼!发飙了哦!”
“这个叫作骆亚洲的男人八成是抛弃她的男人。”
“难怪会成为老处女,这么凶有谁敢要?”
仿佛当个处女是千古罪人一样,众人将杜喜媛当成话题批判。
像个巨人一样的骆亚洲带着满脸笑意突破人群。
其实他在一旁早笑得不可遏止,若不是杜喜媛紧急发出求救讯号,他肯定会笑破肚皮。
“谁说我老婆是……”他有意无意地瞄杜喜媛一眼。“老处女?”
“原来是已婚妇女,什么嘛!”众人一哄而散,四周恢复事不关已的冷漠。
因为梦露脚步已经站不稳,颠颠倒倒的快醉倒在地上,两个人一左一右搀扶着,把她夹在中间。
虽然忙着搀扶梦露,杜喜媛还是不忘进行秋后算账的工作。
“骆亚洲,你很过分。我好意帮你办案,你居然像个没事的人一样在一旁看热闹?”
“是你交代我不得插手的,还拍胸脯保证说自己一定马到成功。”骆亚洲腾出空闲的手,作出天地可鉴的模样。
“再怎么样,一个弱女子被这么多臭男人给包围着,你也好歹冲进来了解一下状况。”
“我听你的声音中气十足,所以觉得你应该应付的了,而且那些人也没有恶意,只不过想看看笑话而已。”
“看笑话?我杜喜媛岂随便让人看笑话的?你给我解释清楚!”杜喜媛用嘴扯高衣袖,扬起手摆出空手道架势。
“喜媛,今天是我们正式交往的第一天,你真的要搞得兵戎相见?”骆亚洲一把捉住杜喜媛的手,撒娇似的放到脸颊上磨蹭。
“谁跟你正式交往了!我又没有答应你。”脸上虽然是生气的表情,杜喜媛的眼尾开始露出恋爱中女人才有的笑意。她用力地把手抽回。
“没答应我?那我陪你玩了一下午接吻鱼的游戏,你总要对我负责任吧?我可不是随便陪人玩那种游戏的。”骆亚洲又伸出长手去捉。两人就这样一来—往地打闹着。
梦露发出微弱的呻吟:
“帮帮忙,你们两个的手别在我面前挥来挥去的,弄得我头都晕了,”说完便呼呼地沉睡,身体的重最完全落在杜喜媛和骆亚洲身上。
“喂,任务成功,我们趁现在把她带回去。”杜喜媛贼贼地笑道。
* * *
中午的喜媛征信社总是飘着速食面香,今天却例外。杜喜媛将右手的肯德基炸鸡放人口中,左手还紧捉着麦当劳的汉堡不放。
趁着咀嚼的空档,她如啖美食地赞美道: “天啊!我已经好久没有吃这玩意了,真是想死我了!”
“这玩意有什么好吃的?我还是比较喜欢吃排骨便当配海带汤。”坐在她身旁的骆亚洲咬了一口汉堡。这是他第二次吃西洋汉堡,感觉仍旧是索然无味。
“对了,你把买给刘晴的汉堡吃掉,那她醒过来吃什么?”
没两下,杜喜媛解决了炸鸡,还意犹未尽地吸吮手指。
“谁说汉堡是要买给她的?”她瞪了还在沙发上沉睡的梦露。“她是疑犯哩,待会给她一杯水喝就很不错了,还吃什么。”
“这么做太不人道了,何况是我们私自把她带到这里来,她是不是疑犯还待调查中……”
杜喜媛没等到骆亚洲把话说完,放下手中的汉堡改拿大杯的可乐走到梦露身边,准备往梦露脸上倒下去。
骆亚洲动作敏捷地抢下可乐。“你在做什么?”
“弄醒她啊。我们已经跟她在这里耗了这么久,难不成还要这样耗下去?我可是牺牲心爱的可乐哩。”
开玩笑,让她把这杯可乐倒下去还得了,等一会地板的清理工作不用说一定又落在他身上。骆亚洲将可乐举得高高的,怎么样也不肯交给杜喜媛。
杜喜媛二话不说,转身走进浴室。没—会工夫,浴室里传出哗哗的水声。
想也不用想,她—定是提了水桶装水。这个女人是想什么就做什么,从不考虑后果的。为了避免待会的水患,骆亚洲用手轻拍梦露的脸颊,轻声细语地试图唤醒她。
“刘晴,刘晴。”
杜喜媛提了一桶水走出来, 正好看到这一幕,一气之下,连气都没哼出声,朝两个人将整桶水泼出去。
“喜媛,你疯了!怎么连我也—起泼得湿淋淋的?”
骆亚洲拎起胸前那片湿透的薄衫,满脸不解地问道。
“我不小心手滑了。再说,反正你也舍不得她淋湿,所以我成全你,让你陪她。”杜喜媛一副理所当然的气焰。
“我不是舍不得她,而是怕你一时冲动弄脏地板,所以才想叫醒她,你怎么……”
杜喜媛不等骆亚洲说完,指着沙发上的梦露。“她醒了。”
梦露正眯着一双跟,适应白天的光线。慢慢的,她睁大眼睛,对四周陌生的环境并没有太大的惊讶。
“这又是哪儿?我一定又喝醉酒了。”
“刘晴,我们有些事情想请你帮忙。”骆亚洲走到梦露身旁,像个大哥哥一般亲切地坐在她身旁,然后由湿漉漉的口袋中掏出证件。“我是侦二小队小队长骆亚洲。”
听到“刘晴”两个字,已经够震惊了,加上对方又是个警察,梦露直觉事情不妙。不过她的惊慌只在脸上出现几秒,脑筋一转,立刻露出无辜的笑脸。
“谁是刘晴?你认错人了。”她急忙起身寻找随身的皮包。林锦福不止一次告诫过她们姊妹,万一有人怀疑她们的身份,—定要抵死不承认,这样才是安身之策。
“喂,你在找这个吗?”杜喜媛手里拎起梦露的白色皮包,开始检查里面的东西。“哇!香奈儿的耳环一副,成套的化妆品和……啧啧啧,钻表!我不知道现在的高中女生这么有钱。”
“还给我!”梦露急忙想抢回自己的东西,一个踉跄,被桌脚绊倒。
杜喜媛没有—点同情,反而哈哈大笑。
骆亚洲蹙着用,很不能苟同杜喜媛的恶劣行为。
他—边扶起狼狈的梦露,一边好言劝道:“我知道你是刘晴,也知道你在哪里上班,更知道你还未满十八岁。你的家庭环境不错,就读的学校也是很好的学校,为什么你要离家在外,做一些你不该做的事情?”
骆亚洲的亲切举动让杜喜媛气得咬牙切齿。这个女生可是因为爱慕虚荣而自甘堕落,不像电视剧里演的那些身世堪怜的女人,因为家庭或是感情因素才堕入风尘之中;相较之下,杜喜媛觉得梦露实在足不可原谅。她刻薄地替梦露回答骆亚洲的问题。
“为什么?为了钱啊!不过是喝喝酒、 让你们这些臭男人吃吃豆腐,钱就会滚滚而来, 比起—般人的赚钱方法是轻松多了。”
“喜媛,你不要说话!”骆亚洲终于动怒
他不明白杜喜媛为什么专挑—些讽刺、难入耳的话说,她难道没有想过这些话对—个不到十八岁的女孩子来说,是很大的伤害吗?“为什么我不能说话?我说的是刘晴的心声哩。”
杜喜媛开始闹别扭,坐她的特大皮椅上,远远地瞪着骆亚洲,把不满全写在脸上。
“我的确是为了钱才到酒家去上班,不过那不关你们的事情,我更不是你们口中那个刘晴,现在我要回去了,请把我的皮包还给我。”梦露故作镇定。她既然已经知道面前这个男人的身份,他要自已帮什么忙更是不用说。绝对是和她的工作有关。她不断地提醒自已,谨守林锦福交代的话——什么都不要承认。
“好,如果你不是刘晴的话,那我,可以请问你的名字吗?因为我必须了解你的身份好备案。”骆亚洲将那张伪造的身份证拿在手中,心想林锦福应该还来不及给刘晴—个新身份才是。
“我的名字是……”刘晴支支唔唔的。她想到林桑还没把新的身份证交给她,她要说什么名字才好?随便说个名字又怕被查出来。
骆亚洲将伪造的身份证放到她面前。 “这是你的吗?”
“对、对、没错!”梦露像看到宝一
样的拾起身份证。“现在你知道我的身份了,那我可以走了吧?”她急着想脱身,不知道自己正—脚踏人陷阱之中。
“如果这张身证是你的话,那你就犯了伪造文书罪了,因为这张身份证据查是一名叫江欣怡的妇人在三个月前遗失的,她也报了案。为什么现在你成了江欣恰?”
“我是江欣怡没错。 三个月前去办遗失的人就是我本人,”梦露仍在狡辩。
骆亚洲没想到
一个高中女生居然狡狯到这种程度,都已经证据确凿还嘴硬不肯承认。他朝杜喜媛的方向望去,发现地正用“早知如此,何必当初”的笑脸对着他。
“喜媛,你有没有什么话说?”他露出投降的语凋,由口袋里掏出一 张千元大钞,示意杜喜媛开门。
杜喜媛跳下椅子,漂亮地着。
“哎,这个女人还这么年轻,如果真的未满十八岁的话,可能罪不会太重吧。如果她又肯和警方合作的话,搞不好可以法外开恩,无罪释放。不过她既然不肯合作,还有什么好说的,先把她关起来,然后看是要用灯光照她的眼睛,还是剥光她衣服,然后用强力水柱冲她的身体。再不然就是在她胸前放本电话簿,然后用铁锤用力地敲!敲!敲!”她把电影里出现的情节完整地陈述,还加上充满力量的动作配合。
“你凭什么!”梦露仍旧强作镇定,即使她的脸色已经被吓得雪白,手汗直流。
“凭什么?凭你是个没有身份的幽灵人口,我想怎么治你都没关系,反正不小心弄死的话.就随便找个地方埋了也没人知道。”杜喜媛磨拳擦掌,—副面目可憎地等着进行逼供。
“我不是幽灵人口,我是……刘晴。”梦露终于以微弱的声音承认。
* * *
梦露惴惴不安地站在林锦福办公室门口,在敲门与不敲之间迟疑不决,跟在她身后的杜喜媛穿着低胸的小礼服,正以极不雅的动作拉拉低胸的上衣。
“刘晴,你快—点好不好,我怕我的假胸部会掉下来。”梦露不安的情绪—点也没有影响到杜喜媛,她只注意自己的装扮。从走进豪爷入门,她
一会儿担心妆不够艳、一会儿又担心发型不够劲爆,现在居然担心身上的假胸垫。
“我怕林桑会看出来。”梦露又迟疑了几秒。
“我来。”杜喜媛挤开梦露,使劲地敲门。
“进来。”门内一个低沉的男人声音传出,是林锦福。
梦露领着杜喜媛走进办公室。她走得极缓慢,若不是杜喜媛在背面偷偷地助力猛推,可能—时半刻也走不到两公尺的距离。
“梦露,你来的正好。”林锦福才打开抽屉,想拿出做好的身份证交给梦露,却发现她身后还跟着一个女人,他很快地收手并关上抽屉。“怎么了?还带了朋友一起来。”他笑吟吟的样子,像个慈祥的老伯。
“林桑,我的同学也想到这里上班。”梦露勉强挤出笑容。
“你的同学?那不成,她还未成年。”林锦福还是—号笑容,脸上的每—条神经像被三秒胶凝固似的。
“林桑。”杜喜媛再次挤开梦露。“我真的很想到这里上班。我爸爸和妈妈身体不好,没办法工作,弟妹年纪又小,我们—家子只能靠我了。求您帮帮我!您善有善报。我知道您帮梦露弄了张假身份证,您只要顺手帮我也弄—张,我们全家都会感激您的。”她涕泪齐下,眼影化了—半。
林锦福推了推眼镜,精明的眼光扫了杜喜媛全身上下,,“不是我不肯帮你,我哪有这么大的本事,这事我也得拜托朋友帮忙。”他是一个极小心的人,在没有调查清楚之前,是不会随便答应造假证的。
咚的一声,杜喜媛双膝跪地,拉着梦露的裙摆。
“露,你帮我—起求求林桑,你和他比较熟,你帮我求他!你告诉他我的家境有多惨!”杜喜媛不是笨人,她知道林锦福对她的身份抱持着怀疑态度。这个梦露又像个呆人一样,一点演技都没有,也不会帮忙演戏。
杜喜媛一指点,梦露果然开窍,她也跟着跪在地上。
“林桑,我这个同学家里真的很惨, 如果你不帮她的话,她真的只能到街上当流莺了。”
“林桑,求求您!我……我真的没别的办法好想。”杜喜媛和梦露一搭一唱,演出赚人热泪的好戏。
林锦福终于卸下笑脸,认真地考虑着。许久。他点头说道“最近我手上的“大头”都用完了,明天才能给你个身份。”
两个女人见目的得逞,相视而笑。杜喜媛趁林锦福不注意,推了推梦露的肩膀。
“林桑,那我的身份证现在可以给我吗?”梦露小心翼翼地探问。
林锦福又恢复早先的笑容。 “当然可以。”他再度打开抽屉,取出—个黑色的公文夹, “这次要小心点,不要又弄丢了。”
“这个东西就是?”杜喜媛故意引林锦福亲口承认黑色皮夹里的束西。
“没错。”林锦福再度推推眼镜, “这张就是梦露的新身份证。”
接着, 一声巨响,林锦福办公室的门被踢开,几个身材魁梧、穿着整齐的男人鱼贯而入。
“林锦福,你刚才所说的一切已经被我们全部录下。根据你刚才的淡话,我们觉得有必要请你跟我们到警局小聊聊,了解一下事情的始未。这张是搜索票。”说完,骆亚洲偷偷向杜喜媛比了个胜利手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