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鸳鸯弦 第三章

  如双这一场病来势汹汹,司马靖从宫里请来了两位太医联合会诊,也针对如双的情况立即给她服下了药,但是一直到深夜,如双都没有清醒过,也一直高烧不退,司马靖心急如焚,他心里清楚的知道如果如双再无法退烧,她很有可能无法撑过这个晚上,几经思索,终于下了决定。  

  「周云,你去酒窖里拿两瓶最烈的酒来。」

  周云领命,立刻取了两瓶烈酒回来。

  「你到外面去看着,不许任何人打扰。」司马靖接过了酒,对周云吩咐。

  「是。」周云退了出去。

  「小巧,把夫人的衣服脱掉。」司马靖边说边起身把酒倒进空盆子里。

  「啊?」小巧有些惊讶的看着司马靖。

  「动作快一点!我们必须要尽快替夫人退烧,要不然我怕夫人可能撑不过今天晚上!」司马靖命令着。

  小巧再也不敢迟疑地听命行事。

  司马靖用布沾着酒,不断的替如双擦拭身体,酒用完了,就要周云再去取,就这样一直忙到天亮,如双终于稍稍的退了热度。

  司马靖略略松了一口气,放下了布,看见小巧抵不过疲惫,正坐在桌边打瞌睡,他没有叫醒她,轻轻的替如双拉上棉被,清理着略微凌乱的床,这时小巧醒了过来。

  「对不起,爷,这些让我来就好了。」小巧不安的起身。

  「不用了,妳也累了,先下去休息吧!顺便叫周云也休息一下。」

  「夫人怎么样了?」

  「烧退了些,不过我想应该没事了。」

  小巧听了后,安心的点了点头。「那您呢?您忙了一晚,要不要先休息一下?」

  「不用了,我没事,而且夫人可能随时有变化,我还是在这里看着比较妥当,你们去休息,中午再过来就可以了。」司马靖说完,径自转过身去照料如双。

  小巧行了个礼,退了出去。

  *****

  如双一直在黑暗中昏昏沉沉的,而且全身都像是火在烧着一般的痛苦,她好想开口呼救,但喉咙就像是被锁住了,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她不禁害怕的想,是不是死神要来带她走?可是她还有好多想做的事都还没有做,想说的话都还没有说啊!

  突然,一阵如微风般的清凉把她带出了灼热的地狱,同时一双温柔的手把那舒服的凉意不断传送给她,还一直轻轻的呼唤着她的名字,那个声音使她感到安心极了,她伸手想要抓住那双手,而那双手也没有让她失望,总是坚定而有力的握着她。

  渐渐地,不适的感觉退去了,取而代之的是一阵浓浓的倦意,便沉沉的坠入梦乡。

  如双这一觉整整睡了两天,这两天以来,司马靖几乎是寸步不离的守在床前,只有每天在小巧给如双擦身子更衣的时候会到书房去休息一会儿,其余时间都陪在如双床边,连喂药都不假他人之手,晚上更是坚持由他亲自看护。

  第三天清晨,如双终于清醒了,她缓缓的张开眼睛,一眼就看到坐在床沿打盹的司马靖,如双轻轻的笑了,睡着了的司马靖没了醒时的那股冷漠,眉宇之间竟有着孩子般的神情,看着他和衣熟睡的样子和眼底淡淡的黑影,不禁心疼的想,这个姿势,他大概睡得很不舒服吧?

  小巧推门进来的声音惊醒了司马靖,他张开眼睛就直直望进了如双水汪汪的眼眸,如释重负的心情使他不禁勾起了一抹淡淡的微笑,如双竟为着他那抹微笑而略略的失神。

  「夫人!您醒了?噢!感谢老天!」小巧惊喜的呼叫出声,打断了两人之间的凝视,如双首先不好意思的垂下眼眸。

  「嗯!我昏睡了很久吗?」

  「有三天了呢!可把我们急坏了!」小巧笑着说道。

  「你醒来了?现在觉得怎么样?」司马靖立即恢复了以往的冷淡,语气平淡的问道。

  「嗯!好多了,可是……」如双笑着回答,随即垂下眼睑。

  「嗯?可是什么?还是你还有什么地方觉得不舒服?」司马靖立即担心的倾身向前。

  「不!不是啦!是……我有一点饿了。」如双说完,不好意思的红了脸。

  司马靖放下心来,看着她微红的脸庞,竟别有一番不可思议的美丽。

  「夫人,我马上去给您准备早餐!您呢?爷,是不是也一起用?」小巧没有注意到两人之间流动的微妙情意,一边端来了洗脸盆一边问道。

  「不了!妳好好伺候夫人,我去休息一下。」说完,司马靖起身离开。

  「爷!」望着司马靖俊逸的背影,如双突然开口叫道。

  司马靖停了下来,回头望向如双。

  「谢谢您。」如双微笑的说。

  司马靖难以察觉的微笑了一下,走出房间。

  ******

  如双的这一场病来得快去得也快,又经过一天休息,精神已经恢复了八成。

  而在这一天里,她听着小巧在她耳边叨念着她病中发生的大小事情,当小巧说到司马靖不眠不休的照顾她时,一丝丝的甜蜜不断的胀满她的胸口。

  其实,早在她嫁过来的那一天起,她就不知不觉的一点一滴的把自己的感情都奉猷给司马靖了。

  她一直以为或许这只是她自作多情,他贵为大将军,是皇上面前的大红人,她只不过是个平常人家的妾生么女而已,就连自己家里赖以为生的生意还是靠着他帮忙才撑下去的,他又怎么会爱上这样的自己呢?

  有了这层认知,嫁过来后,她一直谨守本分的记着自己只是爹用来报恩的工具。但是爱情来了就是来了,再怎么样她都不能也不愿再管住她自己的心了,她总是安慰自己,就算司马靖不爱她也没关系,她总有爱他的自由吧?虽然这么想,但不可否认,如双心里还是有一些些的遗憾。

  但是在经过这次生病之后,司马靖对她无微不至的照顾不禁使她偷偷的期望了起来,或许司马靖也是有一点点喜欢着她的吧?就算没有,他也是重视自己的吧?否则他大可以叫府里的其他下人照顾她就好了,不是吗?

  想着想着,一朵梦似的微笑就悄悄浮上嘴角,正在替她梳头的小巧从镜子里看着她那个作梦般的神情,马上就知道了她的心思,也不由得微笑了起来。

  「夫人,您在想些什么?笑得那么甜蜜?」

  如双猛地回过神来,有些不好意思的低下头。

  「没有啊,我没有在笑什么。」如双红着险喃喃地的说道,逃避小巧揶揄的笑容。

  「哦!想到爷了,是不是?」小巧坏坏的看着如双微红的脸蛋,忍不住逗着她。

  「我才没有!我只是……」如双急急的辩解,抬眼看到小巧促狭的神情,不禁佯怒道:「好啊!小巧,妳取笑我!不理妳了!」如双一把抢走了小巧手里的梳子,借着梳头发的动作来掩饰自己的羞涩。

  「没有!没有!我怎么敢取笑您呢!夫人,您别生气嘛!」小巧讨饶的说道,拿回梳子继续梳头的工作。

  「那……他呢?」如双低下头,有些不好意思的问道。

  「他?哪个他啊?」小巧装作听不懂如双的问话。

  「小巧!」如双不依的喊着。

  「好啦!好啦!今天皇上请几位大臣进宫晚宴,所以爷早上休息了一会儿之后就给宣进宫去了,可能有事要商议吧,现下也该回来了。」

  如双点了点头。

  「夫人,不早了,您也该休息了,来!先把药喝了。」

  如双喝下了药,看见小巧从袖子里拿出一个精致的木雕鸟儿,迟疑了好一会儿才下定决心似的递给她。

  「夫人,这是吴嫂的小孩,就是小豆子,他自己雕刻好了要送给您的,他听说您生病了,很想来看看您,可是吴嫂不许他过来,她告诉小豆子,因为她是伙房的下人,不可以进主人房,不然爷会生气的,小豆子这才请吴嫂交给我,要我交给您的。」

  如双闻言,感动的接了过来,仔细的看着那个精致可爱的木雕鸟儿。

  「刻得真好,不是吗?小巧,替我向小豆子说谢谢。并且麻烦你去跟所有的人说,我很快就会再回去教他们念书的。」如双真诚的说着。

  「是!夫人,时候不早了,您还是早点休息吧!」

  小巧走了之后,如双把玩了好一会儿那只木雕鸟儿后,便了无睡意的望着天花板发呆。

  突然间好想看看司马靖,从早上起就没看见他了,还真有些想念他呢!不知道他现在在做什么?念头一上来,就无法再待在房间里了,几经思量,她决定到书房去找司马靖。

  心意一定,如双披上了外衣,偷偷的溜出房间。

  在司马靖的书房外,她遇到了正要敲门的周云,周云有些意外的看着她,但是仍恭谨的行了个礼。

  「这么晚了,夫人还没有休息?您身子好些了吗?」

  「嗯,我有点事想找爷。」如双有些不好意思的说道,看到周云手上捧着的文件,她开口道:「那是要拿给爷的吧?我拿进去行吗?」

  「当然可以!夫人。」周云把东西交给了如双,仍看着她,如双有些心虚的低下头。

  「那么,我自己进去就可以了。辛苦你了,周云,你先去休息吧!」

  「是,夫人,老奴告退。」周云行了个礼退下。

  如双看着书房紧闭的门,深吸了口气,敲门后不等门内的人回应就推门而入。

  司马靖正埋首在文件堆中,听到有人进来,头也没抬的开口,「放在桌上就可以了,你先去休息吧!」说完,继续振笔疾书。  

  过了一阵子,司马靖感觉到桌子前面的人影还在,不禁皱着眉头抬起头来,看到的竟然是如双,他吓了一跳,严肃的神色也缓和了下来。

  「是妳?这么晚了怎么还没有休息?有事吗?」司马靖用少有的温和语气问着。

  如双把东西放在桌上,司马靖随即起身带她在桌边坐下,顺手倒了杯茶给她,然后自己也坐下。

  「我已经陲了一整天了,现在还睡不着,而我……所以……对不起,或许您还有事要吩咐周云,我却私自抢了他的工作。」如双吞吞吐吐的说,面对司马靖,她还是有一点不自在。

  「没关系,我没事要吩咐他了,你呢?觉得怎么样?还有没有什么地方不舒服?一司马靖问道。

  「没有,我已经好多了。谢谢您的关心,这几天麻烦您了,害您都没有好好休息也无法好好做事。」如双微笑着说道。

  司马靖点了点头,并没有说什么,气氛就这样僵了下来。

  如双晶亮坦然的眼眸静静的瞅着司马靖,好像有着千言万语想说,司马靖被她看得有些不自在,站起身来,走到窗前望着外面阒黑的花园。如双看到司马靖的反应,突然有些失落,难过的低下头。

  「我想,我在这里的确是打扰到您了!对不起,我还是先回房去好了,晚安。」

  司马靖感受到她语气里明显的受伤,心里不舍了起来,看她起身准备离去,急切的只想挽留她,他上前一把拉住她的手。

  「别走!」司马靖脱口面出。

  「你留我下来做什么?反正你也不想理我。」如双委屈地说道,低着头不肯看他。

  「别这样,你知道我没有那个意思!」司马靖不自然的说道,眼神瞟向别处。

  如双看着他逃避的态度,一股不知打哪儿来的勇气使她猛地抬起头来,直直的逼视着司马靖。

  「是吗?很好!那么请你告诉我,我在你心目中到底是什么?你的妻子?将军府的女主人?还是,对你来说我只是一个多余的、没人要的报恩工具?只是你娶来生你司马家子嗣的,所以你觉得我根本不配和你这个高贵的将军说话?」如双难得如此咄咄逼人。

  司马靖惊讶的放开了她的手,走回窗前。

  「不是的,不是的,你怎么会是多余的,没人要的呢?你别这么说你自己!我不是什么高贵的将军,从来就不是!你没有配不上我,而是……是我配不上你,我配不上你,如双!」司马靖慌乱而沉痛的开口说道。

  「你……」如双被他语气中的浓烈伤痛给震慑住了,一时之间竟不知道要说些什么,她缓缓的靠近司马靖,惊讶的发现,他正微微的颤抖着。

  「没错,你是妾生的女儿,可是再怎么说你都是秦老爷的亲生女儿,而我,我算什么?我只是个见不得人的私生子!」司马靖痛苦的说出这个压抑已久的重大秘密。

  如双震惊极了,温柔的执起他颤抖的手,用诚挚的眼神认真的看着他写满沉痛的双眸。「告诉我!好吗?」

  司马靖看着她的眼睛,就像是一个倦极的旅人找到了归途,一股安心的感觉使他放下了所有防备,深深的望了如双一眼,慢慢的把眼光调向窗外,深吸了一口气,沉重的开口,「你大概还不知道吧?我的家世其实比你还不如。我爹只是一个在乡下拥有田地的小地主而已,在爹小的时候,我的祖父就已经给他安排好了亲事,是一位故友的女儿。

  「我娘是一个十分美丽但是势利的女人,她嫌弃爹没有傲人的家世,让她不能过着锦衣玉食的生活,因而对婚事极端排斥,好几次要求退婚,但是因为敌不过家人的反对,才不得已的如约嫁给了我爹。

  「也因为如此,在他们成婚之后,她就开始不安于室,先是要爹卖了地搬到城里住,然后就不断的去巴结城里的官家夫人,进而利用每一个进宫的机会勾引那些高官,在当时城里对她可耻的行径全都指指点点的,连带的也影响了爹的声誉,但是她丝毫不理会爹的感受,照样我行我素。

  「有一次,她在一个偶然的机会中,与一位官夫人一同参加了宫里的狩猎春游,当时的皇上,也就是先皇,看上了美艳的她,这种好机会她当然不可能错过,于是用尽了全力来勾引先皇,先皇那时对她简直是着了魔,甚至听信她的谗言,安了我那不知情的爹一个罪名,把他赶出城,而她也就离开了爹,成为先皇的……」司马靖无法说出那个字眼,痛苦的低下了头。

  如双并不催促,只是了解的握紧了他的手,无言的安慰着他。

  过了好半晌,司马靖又继续开口说道:「先皇虽然风流,后宫也有不少的嫔妃,但是从来就不允许她们做出任何会威胁皇室和谐的事来,尤其是他看到前朝因王位的争夺,使得国家内乱,险些受人吞并,所以从他那个时候开始,就规定只准皇后生下他的子嗣,其余的嫔妃在侍寝之后都必须服下防止有孕的药汁,意外有孕的嫔妃更是被迫打掉腹中的胎儿。

  「后宫嫔妃多,是非也多,后来我娘因故惹恼先皇,被赶出皇宫,流落街头。不久,她发现自己怀孕了,不得已只好不知廉耻的到乡下去投靠我爹。我爹生性仁慈,不计前嫌的收留了她,并且接受了她腹中和他没有丝毫血缘关系的孩子。可是我娘可以说是打从我一出生就视我为眼中钉,在我童年的模糊记忆里,只有爹是爱我的,他不嫌弃我的出身,毫无保留的疼爱我,而她,别说爱了,连看我一眼都觉得浪费。

  「爹在我五岁的时候就得了重病过世,顿失依靠的她便把我丢到市集,自己一个人谋生路去了。当时的我只有五岁,过着有一顿没一顿的乞讨生活,只能羡慕的看着其他的孩子在父母的呵护之下过着无忧无虑的日子,幻想着或许有一天我也能和其他人一样,有一个正常的家庭,而且还愚蠢的认为母亲总会来找我回去的。就这样过了一年。

  「有一天,一个山寨的首领将我带回山寨,他照顾我,供我吃住,并且让我学剑读书,但是一等我成年之后他便要我继承他的衣钵,成为下一任强盗头子,带领着山寨的人做些杀人越货的勾当。但是我知道,如果我答应了,那就注定了我不能为爹雪耻,所以我说什么都不肯答应。

  「从那天开始,我就过着备受凌虐的非人生活,他们夜晚出去打劫,清晨回来之后,喝醉了就对我拳打脚踢,直到我直不起身才罢手。行动如果顺利,他们心情一好,还可以少打一些;如果不顺利,那我就铁定遭殃了。但是这些我都能忍受,因为这是我欠他们的。

  「有一次,他们抢劫一个大官的府邸失手,不但死了一个同伙,还被官兵追杀,受了这么多窝囊气回来没处发泄,只好把气出在我的身上,一群人在大街上把我打得奄奄一息,然后自顾自的离去,重伤的我晕倒在路边,当时周云刚好路过救起了我,他收留我并且照顾我,等我完全好了之后更教我做生意,我也开始学习医术,和一切我觉得有用的东西,我就凭着自身的能力,南征北讨立下不少汗马功劳,得到当今皇上的赏识,受封成为振远大将军。

  「我成为将军之后,我娘马上就来投靠我,我以前只知道她非常的不喜欢我,虽然我不知道原因,但是再怎么说她都还是我亲生的娘,那时她看来十分落魄,我也不能置之不理,所以就收留了她。

  「谁知道她住进将军府之后马上就变了样,不但挥霍无度,且一再的对于我有恩的周云颐指气使的,最后竟然还无耻到去勾引下人,下人们不敢得罪她,所以都不太敢告诉我,最后是周云看不下去了才跟我说。  

  「我为了这些,忍不住的和她大吵了几次,而在一次争执中她不小心说出了我的身世,当时的我震惊极了,我逼她说出了一切,愈听就愈觉得遍体生寒,想不到我竟有着如此不名誉的出身,而我多年以来好不容易建立起来的自信就这样被她轻易的摧毁了,我把她赶了出去,只答应她给她一份温饱的生活,但绝对不会是富足奢华!

  「那一夜我骑着马,在大雨中不停奔驰,回来后重病一场,几乎失去了求生的意志,是周云的一席话唤醒了我,他说:『没有人可以看轻你,只有你自己,你的努力、你的优秀都是大家看得见的,你如果为了这件事而消沉下去,那么就枉费我当初救了你。』

  「那番话唤醒了我,我振作起来,不再自怨自艾,等到病好了之后,我就迁出皇上赐的府邸而另外建造了这座将军府,打算重新活过。但是她对我的伤害,竟成为我心中根深柢固、最阴暗的一部分,我一直无法忘怀这个令我震惊的过往,也无法再度面对她,直到前两年,有人来告诉我她已经过世了,我才完全斩断了我和她之间的关系,但是我心中的障碍却是怎么样都没法跨越了。」

  司马靖说完,深深的叹了口气,转头看着如双,如双早就无言的泪流满面了,她本以为全天下只有她的父母不爱她,可是没有想到,司马靖的过往比她更加的不堪和可怕,她是真心的为司马靖痛苦的过往感到心疼无比。

  司马靖轻轻的用手指为她拂去了泪水,用难得温柔的语气说道:「但是你出现了,你一定不知道你给我的生活带来了多大的影响!我原本只是抱着可有可无的心态要你爹随便挑个女儿嫁给我,反正娶谁对我来说都不具任何意义。

  「婚礼那天,你明明发着高烧,但是我从你坚定的眼神里看到了你在说:『我已经准备好要当你的妻子了!』你一定想象不到我当时的震惊。婚礼之后你是那么用心的融入这里的生活,和每一个人和睦相处,你的博学和天分,使纤弱的你一举一动都是那么的充满活力和自信。」司马靖情不自禁的伸手抚摸如双的长发。

  「我在婚前就知道你在秦府过得并不好,爹娘从来就不曾关心过你,甚至还被迫嫁给我这个冷酷无情的人,别否认!我知道外界对我的传言。你身体欠佳,还得一辈子面对一个生性冷漠的丈夫,但是这些你似乎都丝毫不以为苦,总是乐观的看待每一件事,努力的在过着你每一天的生活,这样的你在不知不觉中一天天的占据了我所有的心思,我每天都在想着,你现在在做些什么?你又有什么奇怪的点子和想法?妳快不快乐?过得好不好?我从来就没有对哪个人这样的牵挂,所以我一直不敢坦然的去面对。

  「直到你这次突然生病,我听到消息,看着昏迷不醒的你,我第一次慌了手脚,一向对医术很有信心的我竟然害怕得不敢贸然下药。我是那么的担心会失去你,我立刻进宫请了太医来会诊,你高烧不退,我不期然的想到你说你活不过二十岁的话,那种恐惧感深深的攫住了我。我一边用烈酒为你退烧,一边不断的向上天祈求,祈求祂不要这么快带走你,而在你昏迷的这些天里,我渐渐明白了我的心情,是的,你不知何时已经成为我生命中最重要的一部分,我已经不能没有你了。

  「但是我一再的想到我的过去,那些可怕的、不名誉的过去,想着你的洁白无瑕,你的纯真美好,你的善良恬静,我自惭形秽了,我不断的在想,这样的我可以要你吗?配得起你吗?可以和你在一起吗?我甚至想过,我要放你自由,让你过着更快乐的生活,我不能再……」

  如双抬起手指放在司马靖的唇上,轻轻的摇了摇头,阻止他继续说下去。

  「知道吗?我不可能会更快乐了,我唯一的快乐就是你,一直是你,过去是你,现在是你,未来都将永远是你!离开了你,我又何来快乐可言呢?所以别再说这种话了,我不爱听!当爹决定把我嫁给你之后,对我来说你就是我的天,我的地,我的一切一切了。所以你的过去就是我的过去,我是上天派来你的身边,是为了爱你而出生的。」如双虔诚的说着自己一生不悔的誓言。

  司马靖深深的看着她诚挚的眼眸,不禁感动得眼眶潮湿。

  「我听到的是真的吗?是你在说……」司马靖不敢置信。

  如双主动献上自己温柔的吻。

  司马靖第一次品尝到如双的甜蜜,她的唇小巧而柔软,带着点淡淡的药草味,让司马靖不由自主的叹息。

  他深深的陶醉在这个吻里,由刚开始的小心翼翼,渐渐的融入自己的热情,如火的情欲也在两人之间悄悄的升高,不一会儿,司马靖压抑的轻轻推开如双,主动的结束了这个吻。如双含羞带怯的双眼蒙眬如醉,双颊酡红的抬眼看着他,那少有的性感模样使司马靖差一点又把持不住,连忙撇开头。

  「如双,对不起,再继续下去我可能会控制不了我自己在今晚要了你,你的病还没有完全好,我担心你会承受不了。不过别急,我们有得是机会,你要相信我的医术,我会尽一切努力治好你的宿疾,到时我会让你成为我真正的妻子,嗯?」司马靖低哑的说道。

  如双看出了他眼中刻意压抑的情欲,知道他是真心为自己着想,感动的点了点头,并且向后一步,退出他的怀抱。  

  「很晚了,我想妳也很累了吧?我送妳回房休息。」司马靖温柔的看着她,宠爱的摸了摸她的头发。

  「不!我还不会累。」如双连忙摇头,「你还要看文件吧?让我陪着你,好吗?这样吧,我就坐在那边看书,我会静静的,不会吵到你的,好不好?」如双无限期待的仰头看着司马靖,她不想离开,至少不是在这个互相表示了心意的夜晚。

  看着她孩子气的小脸,司马靖不禁微笑了,点了点头,回到桌前坐了下来。

  夜,愈来愈深了,司马靖自满桌的卷宗里抬起头来,动了动僵硬的颈子,正在奇怪怎么好像已经有好一会儿没有听到翻书的声音了,不禁抬眼望了下坐在长椅上的如双,原来她已经倦极的打起盹来了,他笑着摇摇头,走上前去小心的抱起她。

  如双到了司马靖的怀里,自然的搂住他的脖子偎紧他,此举让司马靖不由得心猿意马了起来,只得赶紧把她放在床上,只听得如双嘤咛了一声,把头埋进枕头里,不知咕哝了句什么后就自己找了一个舒服的位置,沉沉的入睡了。

  司马靖和衣躺在她身边,痴痴的看着她纯真的睡颜,修长的手指轻柔的解开了她的髻,让一头乌丝披散在枕上。

  「如双,我知道你很希望我能够给你一个更明确的保证,但是你知道那对我来说真的还很困难,我还需要时间好好的厘清我对你的感觉。你对我来说是那么的珍贵而特别,我会用一辈子来报答你对我的爱,并且给你同样的回报!所以请你给我时间,我一定会做到的。」司马靖轻轻的在她发际吻了一下,低声保证道。

  在睡梦中的如双似乎听到司马靖的话,脸上浮起了一朵动人的微笑。

  *****

  隔日清晨,司马靖在迷迷糊糊中被一阵急促的敲门声吵醒,他望向仍熟睡着的如双,轻轻的起身,细心的替她拉好被子,走到门口打开了门,门外站着满脸焦急的小巧,她匆匆的福了福身。

  「爷!不好了,夫人不见了!我一早起来给夫人送药去的时候竟发现她不在房里,不知道她到哪里去了,这可怎么办呢?」

  小巧急得都快哭出来了,着急的想着,前些天就是因为她不小心才让夫人生病,现下好了,竟然又把夫人给看丢了,这下可死定了,早知道就该在夫人房里加张床,紧紧的看着就好了。  

  「别紧张,小巧,夫人没有不见,她昨天晚上来找我,结果就在我这儿睡着了,她现在还在睡,所以你先下去吧!她醒了我会叫你的。」司马靖难得温和的说道,提到如双,嘴角不禁微微扬起了一抹笑意。

  「是……」小巧惊讶得说不出话来,福了福身转身离开。她边走边想,夫人什么时候到书房去的?还在书房里过夜?这太奇怪了吧!还有,她刚才是不是看见爷在笑啊?没看错吧?进入将军府这么久,这可是她第一次看到爷笑?!刚进来的时候,她还真有一阵子以为爷是个永远不会笑的人呢!

  小巧边走边消化着刚才看到的情形,想得太过入神,以至于没有看到来人,迎面撞上周云,两人都吓了一跳。

  「小巧,怎么是你啊!在想些什么?怎么走路都不专心呢?好在是撞到我,如果是撞到爷或是夫人看你怎么办?」周云连忙扶正了小巧的身子,有些抱怨的说道。

  「对不起!对不起!周总管,我不是故意的。」小巧站好后,低下头道歉。

  「好了,算了,下次小心些,别再这么冒冒失失的了,知道吗?妳去忙吧!」周云说完,就要往书房走去。

  小巧望着周云的去向,想起什么似的上前拦住他。「等一下!周总管,您是要去书房找爷吗?」

  「是啊!你还有什么事吗?」周云狐疑的看着仍显得有些心不在焉的小巧。

  「夫人现在正在书房休息,我刚刚才去过,爷不让我进去,怕我吵到了夫人,所以我想您也先别过去了吧?」

  这下子换成周云张大了嘴,呆楞在原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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