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当他们吃完麦当劳,华灯初上在路口即将分手之际,忽然小巷的暗处跳出几名彪形大汉,手持厉刀,目露凶光,企图劫财劫色。端木佟非常英勇地上前抵挡,一脚将敌人倒在地,姿态潇洒,若披上一件黑色长衣,可与"骇客任务"中的基努李维相媲美。
匪徒们仓皇逃窜,女士们也一片尖叫,关风颖看著端木佟,目光变得特别温柔,就连一直怀有敌意的小蛋塔也露出满脸崇拜的神色。
谁也想不到,这大好时机不是天赐,而是端木佟自编自演、巧妙安排的,扮演匪徒的几名保安公司的兄弟,事先与他一起参考电影练习不下十次。
"哎哟──"当"匪徒"们远走后,他不忘卸下英勇伪装,流露可怜姿态,一边说著不痛,一边有意让关风颖看到他受伤的胳膊。
这道鲜红的伤口,是必备道真之一,兄弟们割得很恰当,不会严重到致命,但也不会轻得让美人瞧不起。
关风颖果然中计,连忙上前搀扶,望著滴血的伤处,眼里闪烁著心疼,激动得要打电话叫救护车。
"我没事,"端木佟体贴地按住她的手机,"如果你送我去医院,被人认出来,明天报纸上又要乱写了。"
一个刚刚救了她的人,竟说出如此处处为她著想的话,关风颖几乎落下泪来。
"那……我们先去买药,然后送你回家。"她声音颤抖地提议。
关键的一幕来了,端木佟忽然望向远方,在苍凉的暮色下,用幽幽的语气道;"我没有家。"
"你没有家?"关风颖难以置信,瞠目结舌,"那你平时住哪儿?"
"有时睡在摄影棚里,有时睡在小旅馆里。"端木佟涩涩地答,"像我这种人,一个行囊可以装下全部家当,住在哪里不是一样吗?"
蓬乱的头发,血染的臂膀,肮脏的牛仔裤,还有脸上挂著的淡淡苦笑,成功地衬托出一个无家可归的流浪者形象。
关风颖完全相信了。她怎么舍得让自己的救命恩人睡摄影棚、住小旅馆呢?任何一个天性善良的女子都不会这样做。
"如果你不介意,去我家吧!"提议脱口而出。
"去你家?不不不!"虽然此提议正中下怀,但端木佟自然要推辞一番,"万一被记者发现,你会……"
"管他呢!"关风颖被感激冲散了理智,不容分说地拦下计程车,"八卦新闻也可提高艺人的知名度。"
就这样,端木佟勉为其难地被抬上车,来到美人香闺。
关风颖的家也是一派淡淡浅浅的颜色,素净至不见任何装饰,唯有一间房用金黄向日葵花纹的壁纸装饰,稍显热烈活泼,不用猜就知道这是小蛋塔的卧室。
专门为那小家伙布置一间房,可见他在此长住,一个普通朋友的儿子能够在一个单身女子家中长住,如果关风颖并非慈善家,那么这个"朋友"一定不"普通"。
"因为我朋友长年在国外,而蛋塔的妈妈死得早,所以……我一直照顾这个小家伙,他妈妈生前跟我是好朋友。"关风颖感受到端木佟异样的目光,做贼心虚似地解释,"房子不够大,今晚你就先跟蛋塔挤一挤。"
"我睡客厅的沙发就好了,"端木佟露出理解的笑容,"霸占蛋塔的床,等会儿他肯定又要翘嘴巴了。"
正说著,小蛋塔已由保母清洗干净,换上印著狗熊图案的睡衣,摇摇晃晃跑到门边,瞪著坐在他床上的端木佟。
"叔叔马上就走!马上就走!"端木佟跳起来。
"蛋塔不要这么小气,端木叔叔刚刚为了救我们受了伤,客厅的沙发一凹一凸很不舒服,你就给妈咪一个面子,让可怜的他跟你睡,好不好?"关风颖代为哀求。
"他会把我的床睡坏吗?"蛋塔疑地问。
"怎么会睡坏呢?"关风颖失笑,"叔叔又不是从巨人国来的。"
"可是妈咪你睡哪里?"
"妈咪当然是睡自己的房间。"
"那谁来给我讲故事呢?"
"呃……"关风颖愣住了,她知道这个难缠的小家伙每晚不听故事不甘休。有时候,讲到她直打呵欠,他还把眼睛睁得大大的,直说:妈咪再讲一个!再讲一个!
"我来讲给你听,好不好?"端木佟自告奋勇把那小个子抱上床。
"你会讲吗?"小蛋塔仍是怀疑的表情。
"听一听不就知道了?如果叔叔讲得不好,再换妈妈讲,OK?"
"好吧,"小蛋塔大方地给他一次机会,"不过,我不要听大灰狼和小白兔的故事,我要听长长的故事。"
"长长的故事?"端木佟很认真地思考片刻,一拍手掌,"听哈利波特的故事,好不好?"
"他那么小,听得懂吗?"关风颖有些担心。
"不要低估儿童的智商。"端木佟使了个安慰她的眼色。
於是,这个夜晚端木佟费尽口舌,总算为自己赢得丁一张栖身的床。他的"房东"小蛋塔先生在听了一段哈利波特的故事之后,终於不再有怨言,乖乖靠近,甚至为了听得更清楚一点,把圆脑袋友好地搁在他的肩上,眼睛眨著眨著。
没有书,端木佟凭著超人的记忆力,讲述著这个不简单的故事,模仿各种声音,做出各式动作,仿佛电影上演。他在无意中瞥了瞥门外,看见清洗完毕的关风颖放心地一笑,门轻轻合上。
走廊那端的灯灭了,他知道,关风颖一定睡了,而小蛋塔仍然精神十足,嚷著要听下一章,正中端木佟下怀。
"蛋塔,"他趁机怂恿,"叔叔跟你商量一件事。"
"什么?"小蛋塔好奇。
"嗯……哈利波特的故事好长好长,叔叔讲得好辛苦好辛苦,"端木佟故作悲哀,"所以,你要慰劳一下叔叔才行。"
"什么叫做慰劳?"小蛋塔歪著头。
"慰劳就是……比如幼稚园的小朋友送你一件礼物,你也要送他一件礼物,这样他才会高兴,才会永远跟你做好朋友,懂吗?"
"可是你已经睡了我的床了呀!"小蛋塔不服。
"那是因为刚才叔叔打跑了坏人,所以妈咪为了慰劳叔叔,才让我睡你的床。一件事归一件事,蛋塔不许抵赖。"
"好吧,"这小子迫於无奈,只得达成交易,"叔叔你想听大灰狼的故事,还是老虎吃石头的故事?我……我只会讲这两个。"
"嘿嘿,叔叔不是要你讲故事啦!"端木佟明白了他的意思,失笑出声,"叔叔只是希望,我讲一段哈利波特,你就回答叔叔一个问题,好不好?"
"问题?就像老师上课时提的那种问题吗?"小蛋塔很害怕地把头埋到被子里去。
"不是、不是,跟你的功课没有关系。"端木佟连忙摆手让他安心。
"那你问吧。"想听故事的强烈欲望,最终还是战胜了恐惧。
"小蛋塔的爸爸叫什么名字呀?"
"严明辉。"
"爸爸回来的时候,也在这儿住吗?"
"叔叔,你刚刚不是说……问一个问题,就讲一段故事的吗?"小蛋塔举手抗议。
"可是叔叔刚刚已经讲了好多段故事了呀,所以,现在蛋塔应该连著回答几个问题才对。"
"爸爸有自己的房子,他才不住在这里呢!"他小脑袋一歪,只得认输。
"那么爸爸回来的时候,蛋塔会搬过去跟他一起住喽?"
"不会,爸爸的房子又难看又小,蛋塔不喜欢,蛋塔最喜欢跟妈咪住。"
"妈咪喜不喜欢爸爸?比如,妈咪会不会常常提起爸爸,提起爸爸的时候是什么样的表情?生气还是笑?"
"妈咪经常跟我讲爸爸的事,说他是个很了不起的人,每次说的时候都笑得甜甜的。"
"那么爸爸在国外是做什么工作的?"
"妈咪说他是一个艺术家,去过好多地方,知道好多事……叔叔,我已经回答了好多个问题了,可以开始讲故事了吗?"
小蛋塔不耐烦了,但端木佟却露出笑容,因为,他已得逞,今天旗开得胜,短短几个小时,关风颖神秘的面纱不再如往昔般朦胧浓黑,窥视的微风让它轻轻飘拂,真相隐隐浮现。
─个叫做严明辉的男人显然很受这位大美人的青睐,她替他看孩子,说他的好话,提到他时笑得甜甜的,如同所有痴情女子对待她们的爱人。而这个男人,显然没有多大出息,住在又难看又小的房子里,长年流浪国外,是最不值钱的艺术家。
明天可以打电话回总部,让大哥好好查查,他相信,这背后一定有个动人的爱情故事。
"哈利波特"继续上场,不过,这回端木佟不再手舞足蹈,也不再模仿书中各式人物的声音,他用一种平淡无奇的语调讲述,像支催眠曲,很快,小蛋塔的眼睛便闭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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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希望胳膊上的伤好得慢一些,这样,他就可以在关风颖的家中赖得久一些。
端木佟没有忘记,自己只是一个临时演员,到了第三集的时候会被杀死,失去剧组的工作,便会失去跟关风颖接触的机会。幸好,他无家可归,而且现在找一间价钱合适的公寓又是如此困难,只要继续装扮流浪汉,再时常亮出受伤的胳膊,就算关风颖是个铁石心肠的女人,也不好意思赶他走。
那晚之后,他过著不同以往的生活,每天早晨,搭著关风颖的顺风车到摄影棚,晚上跟小蛋塔挤在床上嘻笑打闹一番,不明真相的人,会认为他是小蛋塔的慈父,关风颖的情人。
然而,关风颖并不介意这些,她似乎早习惯了流言蜚语,像落叶般自在地飘荡在风雨中,神情淡然。
端木佟一直在暗处打量她,有时候会微感诧异,为什么红得发紫的女明星竟然过著修女似的朴素生活?
她似乎不懂得享乐,不像一般女孩子,喜欢华丽的衣裳、色彩缤纷的化妆品、璀璨晶莹的首饰、午夜的霓虹……她从来不会为了漂亮的东西而尖叫,为了美丽的景色而陶醉,如同双目失明。
她的衣橱里只有几件简单的白衣,除了拍戏,平时从不化妆,就连口红也不愿意抹一点儿。如果不是为了小蛋塔,她宁可吃最清淡的食物解决一餐。
她常常一个人坐在阳光暖暖的窗台上看书,仔细地往足踝上贴一朵鸢尾花,或者,独自欣赏电影。
她锺情的电影大多是一些年代久远的黑白片,有时候连声音都变了调。最爱的演员大概是茱丽叶.毕诺许之类擅长独舞的人,能够在电影大段沉默的时刻,用一张绝美的脸演绎复杂的心,表情在欢乐与痛苦之间流转,伴著细碎的音乐。
端木佟发现自己越来越喜欢这样悄悄地打量她,如同欣赏一幅国画,或许刚开始不如金碧辉煌的西洋油画那样吸引他的视线,但越久越有味道。
第三集就快拍完了,神秘委托人所谓的危险始终没有一丁点迹象,难道这次的任务只是一个无聊的恶作剧?
"导演,戏还不能拍,男主角还没到。"
正沉迷於窥视,一声大嚷传入端木佟耳里。
"喂,有没有搞错?约了他十一点,现在十二点半了,整个剧组都在饿著肚子等他呢!不能来事先就不要答应嘛!"张子慕显然有些发火。
男主角亦算当今与关风颖齐名的红牌,先前没有他的戏,端木佟一直未能见识到他的庐山真面目。
"第一天就这么不守时,以为自己出名了?了不起了?当初不是我,他能红吗?"张子慕声音震天价响,走来走去乱晃的步子让人看了眼花撩乱。
端木佟觉得今天的他,与往日和蔼可亲的形象大相迳庭。
"大嫂,很少见张导发这么大的火,男主角是什么人?"趁于思莹正好替自己整理衣衫时,他打听著。
"对呀,我也觉得奇怪,"于思莹凝起眉,"那个男主角是出了名的喜欢耍大牌,况且他现在同时赶拍两部戏,迟到一、两个小时是很正常的,以前又不是没发生过,想不通张子慕干么这么气,那天关风颖请假,全剧组跟著解散一天,也没见他这样,奇怪……"
她贼贼地笑了笑,指了指一旁正在化妆的林雪茜,"或许是昨晚跟老婆吵架了。"
"喂喂喂,"林雪茜抗议,"我可听见了啊,坏小莹,少在背后瞎猜。"
"雪茜姊,看张导的样子颇像男人欲求不满时的症状,你应该多关心他,必要的时候带他去看中医,免得我们全剧组惨遭荼毒……"于思莹多嘴地道。
"你再敢说!等一下我就用打死阿佟的那把枪打死你!"林雪茜张开血喷大口地扑过来。
"哦,对了,阿佟今天就要被打死了。"有人哀悼,"以后再也看不到他了。"
"只好求小莹姊再给我找份差事喽,否则我又要失业了。"端木佟笑著说。
"不如求雪茜姊帮你向导演求情,让他修改剧本,让你晚死几集如何?"于思莹用肘子撞了撞林雪茜。
"哈,让那个死脑筋修改剧本?蜀道之难,难於上青天!"林雪茜鼻子哼了哼,"他连我的戏都不肯多加呢!"
"这么,阿佟今天死定了?"众人齐笑。
"对不起了,阿佟,"林雪茜无限哀怨地拍著端木佟的肩,"姊姊我知道扮死人很难受,除了全身涂著恶心的番茄汁外,还得屏住呼吸……姊姊我有一次就差点憋死,不过不用怕,我会叫子慕拍快一点,让你不用那么难受。"
众人正打算酝酿同情的目光安慰端木佟,忽然,目光变成惊喜,投向入口处──此时那儿有一个帅哥亮眼登场。
"你还敢出现!"张子慕一声厉喝,端木佟便可猜到,这时大驾光临的定是男主角。
"张导,对不起、对不起,"帅哥很爽快地认错,"上午那部戏重拍了好几个镜头,又遇到塞车,所以来晚了……"
"不必解释,"张子慕轻哼,"你从哪里来,现在就回哪里去!天王,我们请不起你!"
帅哥脸色一僵,但毕竟处世圆滑,脸上马上恢复笑容,"张导又在说笑话了,小莹姊,我的化妆师在哪里呀?今天穿哪套戏服?"
"没有你的化妆师,也没有你的戏服!"张子慕一语打断他的话,"你现在就给我走!"
"喂,张导,"帅哥终於不耐烦,"我歉也道了,人也来了,您还想怎样?"
"我要跟你解约!"
解约?此言刚出口,观众无不目瞪口呆。
"有没有搞错?"帅哥不以为然地笑,"张导,我是看在从前的交情上;才答应接这部戏的,合约也是小莹姊千求万求我才签的,你现在居然说要解约?"
"既然你这么委屈,我当个好人,早日给你自由。"张子慕指著摄影棚外,"请吧──"
"你……"帅哥脸色顿时难看万分,"走就走!谁怕谁?你早就该讲这句话了,害我为了接这部戏,白白错过三千万的广告。"
帅哥靴子一蹬,眼看就要离去,于思莹连忙上前拉住他的手臂,"导演,开玩笑归开玩笑,洳哥今天迟到是他不对,可是……他如果走了,我们找谁当男主角?"
"不管找谁都不找他!"张子慕仍在气头上。
"你以为还有谁会接这部烂戏?"帅哥也是浑身激颤。
"没有人接?"张子慕如同听到天大的笑话,"我张子慕的戏会没有人接?好,大不了任用新人!这摄影里随便找个人都比你这个迟到大王强!"
眼晴转了一圈,骤然指著端木佟宣布,"我决定了,就用他当这部戏的男主角!"
"他?"帅哥抛出轻蔑的目光,"我看他连台词都不会讲。"
"你以为你又会?"张子慕不甘示弱,"还不是我一句一句教你的!"
"子慕,你疯了!"林雪茜连忙制止她这失去理智的情人,"戏已经开拍了,你现在说要换主角?前面几集阿佟都有出演,如果你要换他,等於全部白拍……"
"只不过三集而已,我去跟制片说,这点小钱肯定能赔得起!"张子慕毫不听劝,看到正换了戏服悠然走过来的关风颖,打铁趁热,拎过端木佟的衣领重申,"爱丽丝,这个是你的新搭档,他以后担任男主角!"
全场把焦点转向关风颖,大家都知道,这位女主角的意见一向举足轻重,各大导演均对她宠爱有加,从来都是她在挑搭档,无人敢挑她。
秒针滴滴答答游走,撩得人心焦急,只见关风颖沉默半晌,淡淡的笑容浮现在花颜之上,她点点头,声音平静悦耳,"我会尽力配合。"
"爱丽丝,他是毫无经验的新人,到时候不断NG,你会被他烦死的。"帅哥握著拳,力图说服美人。
但关风颖态度明朗坚决,"我相信张导的眼光,况且阿佟很聪明,我想他会做得好。"
既然女主角都如是说,旁观者还能有什么意见?张子慕舒心地颔首,讨厌大牌天王的男工作人员暗暗叫好,舍不得阿佟这么快就被打死的女工作人员齐声欢呼,于思莹和林云茜自然满心欢喜。唯有帅哥失去了挽留他的臂膀,只得摸著鼻子走人。
端木佟十分不好意思,双颊微烫使他想起小学第一次受老师夸奖时的情形,低头不敢看那对笑意灿然的眼睛。
"导演也许只是为了气气那个迟到的天王,不会真的要我当男主角吧?"
"你不了解子慕,我认识他很多年,知道工作上的事他从来不开玩笑。"
"那我可惨了……"端木佟故作痛苦地揉揉脑门。
"有我在,怕什么?"她将一只手搭上他的肩,"我看你前几天就演得不错,很有天分。"
她的手轻轻抚著他衣服上的皱折,像是想抚乎他的忧虑。
端木佟不禁笑了,他的确有演戏的天赋,这些日子,扮英雄救美人,扮慈父说故事,扮流浪汉骗取伊人同情……任何一出戏都能让他获得奥斯卡提名。
"其实,"关风颖翘起菱角,"我刚刚替你说话是有私心的,害你的手受伤真过意不去,如果现在你再失业……我想每晚我都要作恶梦了。"
"不会是希望我赶快有一笔不错的收入,然后可以找到合适的房子搬家吧?"端木佟调侃。
"不不不,"关风颖为表清白,慌忙挥挥手,"赶你走?蛋塔第一个不会放过我,他现在只听你讲的故事。"
"真的?"端木佟逼近一步,放低调子,"如果……我永远住下去呢?"
她的言语顿住,双眸微睁,似在黑瞳中写著微愕,突如其来的问句,让她一时间无法回答。
幸好,总能适时出现的于思莹打断两人陷入的异常气氛。
"戏还没开拍呢,你们两个就开始含情脉脉了?"响亮的笑声插入,"喂喂喂,省点力气,免得摄影机转动的时候感情耗尽,关大小姐,又有人送花束了,快签收。"
"叫小妹放到我休息室去。"关风颖好似松了一口气,垂下眉。
"你不想看看吗?今天的花好特别哦!是你期待已久的……"
鸢尾!
端木佟虽然从来没见过真正的鸢尾花,但当那蓝紫的颜色降临眼前,他可以肯定,这蝴蝶般的形状,修长碧绿的叶,非鸢尾莫属。
说实话,他并不太喜欢它,过於深沉的颜色,过於妖娆的花瓣,过於放肆的叶子,使这花看起来格外狰狞,仿佛暴风雨将至的天空,虽有美丽的绛紫色厚重地压在云端,但这份美丽只会让人紧张。
然而,关风颖却不这样想,她的眼中透出一种狂野的惊喜,几乎是飞扑上前将那花儿牢牢搂入怀中。
她抚摸著花瓣,吻著它们,将它们贴在面颊上,因过於兴奋而苍白的脸儿,好似抹上了一层紫色的胭脂。
猛地,端木佟发现自己的呆立不可原谅,这短短的几秒,也许最可怕的事已经发生。
"不要碰它──"顾不得许多,长臂一挥,将那花打落至地面,他抱住关风颖滚到角落里。
如果这时听见爆炸的声音,也许一切都好交代了。
但一分钟、两分钟,时间在屏息中流逝,却什么事也没发生,那花倒是零零落落地散了一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