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公公会要她离开队伍,独自一人留在这儿呢?难道乾选已经结束了吗?可是……她连皇上、皇后和皇太后等都还未晋见啊!
她知道即使落选了,大家也会一起在宫里留宿一宵,隔天才出宫回府的啊!难道……刚才是她行礼、衣饰出错了,公公怕惹得龙颜不悦,所以不得不先揪她出来,等侯处分?
她愈是臆测,便愈感到害怕,身边又没有人可以让她问清楚,心中一急,便跪在地上,趴在坐坑上哭起来了!
“玛法……惟经哥哥……零嫂嫂……我想回家,我不要留在这里!呜……”
“大阿哥到,佟老王爷到,佟少王爷到!”门口处突然传来太监的高声叫喊,让眼泪汪汪的她抬起头来张望。
弘睿一马当先地跨进门内,见她竟然趴在坑上哭,便朝她走近,弯了腰拉起她瞧。
“你怎么哭了?这回又是谁欺负你了?”见她闪着红红大眼盯着自己,他便恼起来。“是不是那些公公、宫女待你无礼?”
见着了颀身玉立的他,蓁宁差点以为自己是不是眼花了,可是蓦然惊醒后,便垂下头来,不敢再看他。
她怕这样看下去,自己的眼睛会移不开来啊!因为他真的…太会摄人心神了,害她心中一阵怦怦乱跳!
她从没想过还能见到他,而且还是在此时此地!灵光一闪,她似乎了解了什么,怯怯地问:“你是不是……替皇上来降罪于我的?”
降罪?她在说什么啊?弘睿听得头大。“我带着公公来宣读圣旨的,看,你堂阿哥和玛法也进宫了。”
什……什么?连家人也进宫了?而他那一双眼直盯着她,好像有重要的事跟她说般,害她的心七上八落!
她……她真是不中用,人家选秀女都是欢欢喜喜的,她不但没有做好本份,还连累家人了!
“宁儿!”佟老王爷走过来,身后跟着一脸从容的惟经。
“玛法!惟经哥哥!呜……”她伤心地投进老人的怀中,手脚抖得厉害。“对不起、都是宁儿不好,都是我……”
“宁儿乖,别哭。”她一哭,令佟老王爷心都酸了!
“你先别哭了,一切等接旨后再说。”冷静的惟经搀着祖孙二人,一同跪下听候宣旨。
看着弘睿一副高高在上的模样,似笑非笑的站在太监身边一同宣旨,蓁宁闪过一个念头,在心中呼喊!
该不会是大阿哥为了前些天她得罪他的事,跟今天她犯的错一起来算,赐罪于她吧?
“圣旨到,佟王府等人听旨!”
“臣等恭请圣安,谨聆皇上训示。”
“佟佳氏蓁宁,命带吉祥之兆,性情和善,秀丽慧中,现特要指给大阿哥弘睿为嫡福晋,择日完婚,钦此。”
原来还泪眼涟涟的蓁宁,被圣旨的内容吓傻了!
她没听错吧?皇上竟然要将她指婚给大阿哥?要她这个庶出
的格格嫁给堂堂一个皇子?
“谢皇上恩典,万岁万岁万万岁!”佟老王爷接下圣旨,跟淡笑的惟经站起身来。
这真是天大的意外,皇上竟在选秀之日,亲自指婚宁儿为大阿哥的嫡福晋?这可能吗?
她脸色怪异,口中吞吞吐吐地问:“这……都是真的吗?我可是……阿玛的侍妾所生,是大半个汉人,怎可以嫁进皇室?”
弘睿一脸啼笑皆非,伸手扶起她,“无论怎样,你也是佟王府的格格,身份够高了,别再妄自菲薄。”
她听得怦然心动,但脑袋仍在空白状态,只能呆呆地站在一边。一切都来得过于突然,让她一时无法接受。
弘睿走向老王爷,作揖说:“老王爷,弘睿有礼了,以后还请多多提点。”
“大阿哥不必多礼,请坐!”老王爷对这门亲事,欢喜得不得了。先别说宁儿能当上皇子的嫡福晋是一件多么光彩的事,单是得到弘睿这出色的孙女婿,他就欣慰了。
他可说是从小看着这大阿哥长大的,深知他为人正直磊落,文武双全,是一个能付托终生的好夫君,宁儿能嫁给他,是件美事。
“咱们宁儿得圣上和大阿哥如此怜爱,真是我佟家的荣幸。宁儿尚算年少,且不常待在京城,对很多宫廷礼节都还没习惯,以后还得请大阿哥多多照料她才好啊!”
“哪儿的话,有幸娶到宁儿,是我的荣幸才对。”弘睿面带意气风发的笑容,斜望她一眼后说。
为了娶她,他可是花了不少唇舌的。今天他在皇阿玛面前表示自己早就看中了宁儿,并提起她当年身带吉祥的传说,更不惜大谈和佟王府结亲后的利处,叫皇阿玛亲自下旨赐婚。
皇阿玛见他终于肯成婚了,也欣然答应,顺利非常。不过要退掉翊瑞的婚事,反倒比较难办,因为她是太后看中要指给他的女人。可是不管是多难办的事,他也能处理妥当,只因他想得到她,她这辈子就是他的,由不得人来破坏!
老王爷愣了一会,随即了解地笑笑说:“宁儿,你这就不对了,你和大阿哥那么熟络,怎么也不说一声?”看弘睿那么高兴,看来并不是今天才和宁儿相识,难道他俩早就来往了?
“我没有!”她反驳。这是怎么一回事她都还弄不清!
“别害羞,这又不是怎么一回事,玛法我很开明的。”
虽然他家中的人无不念过四书五经,但满清贵族间交往向来豪迈,男女婚前自由来往亦是正常的呀!宁儿都已经让大阿哥请圣旨接她入宫成婚了,还不承认什么?
惟经看宁儿脸色怪怪的,觉得事情并不如玛法想条的一样。“玛法,咱们先去向皇上谢恩吧,让他俩自己谈谈,好吗?”
老人家不疑有他,便欢天喜地的和孙子走出去,留下二人在房间内。蓁宁瞄了弘睿一眼,觉得自己心脏快要跳出来了,便心机地走出暖阁,来到园子中!
在外面的地方,最少能让人看见他俩是规矩的谈话,那么便不会惹人话柄;再说,跟他单独共处一室的感觉太令她生怯了!
弘睿随她走到一柱廊下,可是却巧妙地位她隐身于假山水石的后面,叫人还是不易察觉他们。
“你到底想怎样?”她不满地说。
“没有怎样,只是清楚告诉你;我是娶定你了。”
“我说过我有未婚夫了!”而他却打乱她人生的计划,她真的不懂自己接下来要怎么做了!
“我知道,可是你现在的未婚夫是我,所以你的烈女论只能用在我身上!”他抬手轻轻顶住她的下巴。“现在除了我,你不能
想别的男人!“
“你这是在报复我吗?算我怕了你,你大人有大量,高抬贵手,放过我吧!你知道你把局势弄得多乱吗?”
“我不觉得有多乱。”
“还不乱?我从投想过要嫁进皇宫去的!”
他睨着她,“管他乱不乱,咱们有情人终成眷属就成了!你从现在开始只想着嫁给我的事,不就行了吗?”
“谁和你有情人终成眷属?分明是你自个儿自作多情!”她撇嘴气着说。他的狂妄真是令人气结!
他收起笑容,“你又何必坚持?我知道你也是喜欢我的。”从来没有女子不喜欢他的!
“我避开你都来不及,怎么会喜欢你?”她倔强地扯道。
他静下来沉思。他这样英姿俊挺,难道她对他没丝毫的动心吗?“你为什么讨厌我?”
“不为什么,你自大高傲,目中无人!”她气得直说他的缺点,才不管他会不会一气之下砍她的头!
“你倒是很清楚我的缺点嘛!”他耸耸后,听了直笑。“可是不管你有多讨厌我,宁儿你现在就是我的未婚妻,并且不能异议,否则就是抗旨。”
“不要叫我宁儿!”他什么都自作主张,一点都不管别人的意愿。“你还想利用抗旨之事来要胁我!”
“你说过如果我是你的未婚夫,就可以这么叫。”他泰然自若,好像根本不受她的恼火所影响。“我更没有要胁你,只是想你清楚知道,抗旨是一件怎样严重的罪行。”
“住口!”她气红的脸蛋和闪着水波的眼眶吸引着他,他向前堵住她的唇,让他们的争吵在亲吻中结束。
离开他霸道的吻,她还昏昏沉沉,身子虚软。她很气自己的不争气,怎么他一吻她,她的脑袋就家浆糊?
和她的吻,香甜又引人暇想。“你是我的,我一个人的!别再找理由去抗拒我,好吗?”
他的话冲进她的脑,让她记起先前的争执,“就算你是我的丈夫又怎么样?我根本不喜欢你!”她们才见过两次面啊!
他的脸色变冷,“你的身心都是我的,相信我,我可以得到!”
“你只会说大话!”她感觉不到他喜欢她,只觉得他一直在玩弄她!
她受不了他能摆布她的能力,也恐惧他这种能力!她很怕他是故意来玩弄她,只因为她曾打过他,万一他报复过她后,一声不响就打发她走,那她岂不是赔上一切了吗?
蓁宁推开他离开假山水石,跑到空旷的雪地中。
弘睿人高马大,没一会便追上她。“宁儿,你站住!”
“你根本就不理会我的意愿,我才不要跟你说话!”
“别每次在这个关头时,就逃难我!咱们好好的谈啊!”
在冰冷的雪地里,他要抓住她的手像把火舌般,叫她慌乱!地很乱,她不知道自己对他是什么感觉,她真的可以接受这样的事情吗?
这些事简直就好像在做梦一样,一个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英挺皇子竟说要得到她,而且还是当正室?这是她从来都不敢巴望的事啊!
她慌乱地继续想跑,可是突然他猛力推开她!她正想骂他为阿如此推他时,只看见他踩破池子里的薄冰,掉进冰冷的池水中!
她双眼蓦地大睁,惊吓万分地尖叫一声,连忙呼叫唤来宫女太监们,要他们合力把他从池子里拉起来!
老天,这不是真的吧?他为了救她,为了不让她误踩落水面
结冰的池子里,竟自己掉进池子里?
折腾了半个时辰,弘睿全身上下都被冰水湿透,寒天之下,他不支昏迷,马上被送回撷芳殿的寝宫去!
而蓁宁,则怔住地坐在雪地上,魂儿霎时间落在弘睿身上,久久招不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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蔡宁回王府去的第二天,宫里传来消息,说大阿哥得了严重风寒,仍然昏迷不醒!
听到这消息,她慌得哭了,既觉得是自己害了他,亦为他微微心疼,于是便要求惟经哥哥,让她进宫去探视他。
当她来到撷芳殿的寝宫,她见到有些宫女太监对她投来怨愤的眼光。他们大概都知道,他们的主子是为了她,才会落人冰水池中吧!
眼看小庆子的带领,她在寝室见到弘睿病奄奄的样子。那一刻,她心里自责得要死!
都怪她不好,如果不是她跟他闹脾气,在雪地乱跑,他就不会追上来,掉进冰水中了!是她连累了他,害他生病!她该怎么办?
她担心地来到他床边,在他耳边担心地唤他的名字。“弘睿,你快醒醒吧,快张开眼看看我!”
他似是听见她的呼唤,开始从迷迷糊糊中醒来。
她的泪水不禁顺着脸颊滑落,“弘睿!弘睿!你不要吓我好吗?”他已经昏迷一天一夜了,不能再这样下去了!
他缓缓张开眼,见到是宁儿,就紧抓她握住他的手,不肯放开。
“你……来啦?”他用变得低哑的声音说。
“你终于醒啦?”因为他拉着她的手,她只好在他床边坐下。原想松开他的手,那知他握得死紧,她只好放弃,也不再勉强了,毕竟他是病人呀!“弘睿,你还好吗?”
“留下来陪我……”他哑着声音,连病着都想着她。他还不能忘记她那时候是怎样的要逃开他!
一旁的小庆子见状,马上说:“宁格格,大阿哥想您留下,您就留下来照顾他吧!”
“可是男女授受不亲……”她面露难色。
“宁格格不是刚指婚给大阿哥吗?那就不必理会那些顾忌了,再说您一来,大阿哥就醒了,只要您继续陪着大阿哥,他肯定好得很快!”
“不过……”
“别不过了,等下奴才就差人通知佟王爷,说您会在宫中看护大阿哥几天,叫他们不要担心。”
蓁宁几乎是被众太监和婢女强迫似的,留下来看护弘睿。其实她也是心甘情愿的,她也很想陪伴他。见他似乎也很需要她,她也挺高兴,因为从来没有人这样在乎过她的!
这天下来,不管弘睿是醒着还是睡着,都抓着她的手,因此她也只好陪在他的床榻前,寸步不移,她变得几乎吃唾都在他的病榻前了。
他半夜醒来,看见她趴在他床边睡时,立即要人拿躺椅来让她睡,这也惊动了她。
“弘睿?你不舒服吗?”她睡眼朦胧地起身探看他。
“不是,我很好。你既然要睡了,为什么不叫醒我,让我放开你的手?万一你也得了风寒,那怎么办?”他自责。
她对着他笑,“我怕吵醒你。”
“我不介意你吵醒我。”他哑着声音说。
“你快睡吧,别耗费体力了!”
一线感动哽在他的喉头,他不得不说:“我很高兴你留下来陪我。”
“你宫里的人都不让我走,我只好留下来了。”她替他拉好棉被,满不在意地说笑。
“要天女来照顾我这病人,我真是荣幸之至。”她在他心目中,真是快要上天了!
“我是凡人。”她强调。“如果我真是天女,你早就痊愈了……
他定定看她一眼,知道她的确关心他,便说:“我知道,你也。睡吧!”
她点头,躺回长椅上合眼。
一大清早,婢女就过来张罗一切,她梳洗完后,又回到他的病榻前。
他虽仍病着,可是婢女们都说:“宁格格,就是有您在的关系,大阿哥的气色看起来才好多了!”
有吗?他的脸色不是和昨天一样蜡黄吗?
弘睿半张开眼,听着她们之间的应对。
“宁格格,只要您多待几天,大阿哥一定不药而愈了。”她身带吉祥之气的事,大家早就听说了。
“我没那么神吧?”她尴尬地傻笑着,不想跟她们争论什么。假如这样想会使她们心里好过点,那她当一下假天女又何妨?
靠在床边的他似乎懂了,她这个天女似乎当得很辛苦,难怪她不喜欢别人这样看她。
“宁格格,这是大阿哥的药。”婢女端了过来,并示意她去让他服药。
她端起了药,“大阿哥,喝药了。”她服侍他喝药,舀了一匙一匙热药;喂进他的嘴里。
他缓缓喝药,一边看着她,竟有一种满足的幸福感。如果天天有她这样柔顺的服侍,他多病几回都没所谓。
“你怎么了?”他停下来,看皱眉的她。
“没有,只是这药很烫。”她端得很累,拜托,他可不可以喝抉点,这药又烫又重的!他还不快点给她喝完?别只顾看着她发呆啊!
他于是单手接过药碗,继续慢慢喝药。
他这动作使她笑了一下。他这人还不错嘛,会自己喝药。
她接过他喝完药的碗子,再把空的药碗拿给婢女时,看见婢女眼中闪着感激的眼神,就知道她还没出现前,他肯定是最难缠的病人,难怪这些婢女不放她回家!
就这样,她留在宫中,主要的工作是要他吃药,和要他休息。他也算乖,每次只要是她拿在手上的药汁,他全喝得一滴不剩。
看他喝完药,她稍为探了下他的脉象及气息后,便心宽地说:“大阿哥,继续这样休息调养下去,相信你的病很快就会好的。我想我还是先回王府去了,过两天再来探望你,好吗?”
说完她站起身来,但他沉默地拉住她的手,不让她离开。她和他拉扯一阵后,发现他仍拉得死紧,便疑惑地看他。“你希望我留下来吗?”真奇怪,他明明在病着,怎么还有那么大的力气去拉住她?
“是的。”他继续死紧地拉着她的手。“你来看我,我很高兴。”
“可是我不方便留下来。”她为难地皱眉,可是着见他那深邃的眼神是这样的期盼她,她内心窜过一抹窃喜,心软下来。“好吧,我答应在你病愈前不走就是了,你放开我的手好吗?”
“不许反悔。”他放开她的手。“就当是我这个病人的无理要
求吧?“
她马上轻揉刚才被他紧握的手,他握的那么紧,是真的怕她走了吧?被他打动的心湖,泛着丝毫甜蜜的波澜。
“我没想到你会来看我的。”那天她如惊弓之鸟的跑离他,害他心中失落得一点把握也没有。
“你为我染病,我来看你也是应该的,不过我这样不分日夜的照顾你,外头那些流言不知会传得多难听!”
“何必管那些流言呢,你都已经是皇上指给我的福晋了。”
“咱们之前不过有一面之缘,你为什么想娶我?”她实在搞不清楚,他这大阿哥脑于是怎样想的。
“因为你很有趣,”他笑着说。“你很生动,会生气、会脸红、还会打人,跟其他格格一点都不相同。”
她噗嗤笑了出来,“你娶我该不会是因为我打了你,你来报仇的吧?”
“我不会因为报仇而娶妻。”他认真地凝视她,“我脑中一直有你的影子,挥之不去。”
她双眸蓦然闪亮起来,“脑中有我的影子?那不就是想着我吗?想不到你会想着我呢!”
“你要这样说也行,我不介意。”他神情严肃地注视着她。“我不能看我脑子里想的人嫁给别人。就当我自私吧,为了得到你,我将不惜用任何手段。”
“我去看药煎得怎么样了!”她离开他的床榻。他的企图又强得吓坏她了,她可要躲一下才行,否则自己的心跳声就会被他听见了!
她看着煎着的药,心中泛起一丝不安。她的人生接下来该怎么走?真的可以就这样嫁给他吗?
众人虽说她是吉祥之人,但她怎样都看不出自己哪里吉祥了!她只有倒楣的份,额娘死了,阿玛不理会她,又被家人送到别院居住,她绝对不认为自己会好运地顺利坐上大阿哥的正室位置。
唉,他当真如此想得到她吗?她不懂,真是不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