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锁住一世浪漫 第9章(1)

  气候趋暖,可也还算春寒料峭。童仲惜穿了件枣红色印花铺棉外套,黑色山东绸长裙,同色系粗跟淑女鞋。

  请了两星期长假,回了一趟花莲老家修身养性,远离尘埃,经过山明水秀的洗涤,心灵得到了沉淀,换来一颗清明的心,今日的她自有一份清艳的风情。收拾起哀痛,关掉对命运的诅咒,整装待发,寄情于工作。她相信,经由两次感情受创的试炼,更能帮助她倾听病人心灵的挣扎。

  文笙和贝儿对于发生在仲惜身上的故事所知不多,只当作她患了职业倦怠,见她归队,贝儿立即夸张地说:“美女,你终于回来了,你的那位保莫病人,一天要打三通电话来找你,好象你是他的养分,没有你的治疗他会营养不良似的;你进门前,我才挂了他的电话。要不要约明天的时间治疗?”

  “约下午吧,若他有空的话,请他下午两点过来。”

  工作可以麻痹自己干燥的心灵。

  下午两点整。

  保莫穿了一身轻巧的“斑尼顿”休闲长裤装,眼里闪烁着光亮,看得出来他很快乐。

  “有好事发生对不对?”仲惜双臂交握于胸前,给了保莫一朵鼓励的微笑。

  保莫点点头,拉了张靠背椅坐在仲惜办公桌前。“我终于找到了生命的泉源;我终于知道人生的意义在哪里,我真的好高兴哦!而且……”他顿了顿,神秘地说:“我要结婚了。”

  “和谁?”仲惜简短地问,有点惊讶。

  “我的小学同学。”

  “喔?”仲惜瞪大了眼,这个女主角,她可是头一回听说。保莫的小学同学?“好突然。”

  “我们是在两个星期前重逢的,她没地方可以去,我让她住我家。我们聊开了之后,才知道小学时她就已经暗恋我了,直到现在二十多年了,我们谁也没忘记对方;我向她求婚,她立刻就答应了。童医师,你知道吗?从来没有一个人爱我像她爱的那么长久,以前都是我爱女人爱的比较久,换来的往往是痛苦。现在不同,我要好好把握这个难得的机会。”保莫难掩兴奋之情。

  “那你以前的女朋友呢?”

  “她啊?早八百年前就和人跑了,不过这样也好,省得麻烦。”

  “你应该慎重考虑考虑,决定的太匆促对婚姻的品质会有不良的影响。”她客观地说。

  “我已经考虑够久了,这两个礼拜以来,分分秒秒都在考虑,放心好了,童医师,我们一定会成功的。”保莫像是转了性的说。一点也无法和之前自卑、无助的保莫相提并论,可见爱情力量的伟大,可以令人生令人死。

  “恭喜,今日以后不需来我这治疗了,爱情已经把你治好了大半。”

  “呃……不过我还是需要找个人聊聊天,以后我可不可以来找你聊天?”保莫问。

  “当然可以,只要我没有病人在。”

  送走了快乐的保莫,留下仲惜一个人在治疗室沈思,病人使她成长。

  *

  晚上,杜白约了仲惜吃饭。

  “你对我好冷漠,以前我们总是尽量把握有限的相处时光,看山、看海、看日月星辰,现在约你得半个月前先预约,还不一定能约到你。”杜白抱怨着仲惜的无情。

  “我们现在的关系只是普通朋友的关系,我所给你的相处方式也是一般朋友的相处方式,普通朋友不需要密集的见面。”仲惜含笑的说。

  “只是普通朋友?为什么?葛玫说许多人想要帮你介绍对象都被你婉拒,我以为你在给我机会,没想到……我也只是普通朋友。”他像泄了气的皮球,一筹莫展。

  “妾心古井水,波澜誓不起。”她答的一针见血。

  “不,你一直在等孟云天回来,你的心不是古井水;若是古井水,我不会在你的眼里看到一层雾。”杜白是了解她的,他比她看的更透彻。

  她停了三秒钟后回答:“是的,我始终觉得云天会回到我的身边,我是在心里空出一个位置等他填满,所以任何男人,对我而言都是浮光掠影。”她承认道。

  “你对我真是他妈的不公平。”他右手握拳,不服气地重击桌面,桌上的咖啡被他的拳震的汁液四溢。

  “杜白,你觉得你对我又公平吗?或许,世间的事本来就没有所谓的公平,尤其是爱情。”她说。

  “你还是没有原谅我对不对?”

  “不,我原谅你了,只是对你不再有爱。”

  “Why?”他紧闭双眼痛苦地问。

  “别问这样的问题,因为没有答案。或许我们不曾分开的话,爱仍然存在。但,我们无法重写历史。杜白,听我的劝,不要放任何期望在我身上,没有用的。”她诚恳的说。

  “我们当真就这样完了吗?”

  “如果你需要朋友,我就是你的朋友;如果你不要我这个朋友,我们就到此为止。”她界限分明地说。

  “你好残忍,好残忍。”杜白自言自语说给命运听。

  纠缠了这么多年的恩怨情仇,今天正式厘清,离开了桎梏,给了彼此自由。

  *

  “你难得回台北,这回准备留几天?”吴警官看着孟云天问。

  “顶多三天,等案子结案,顺便拜访几个老朋友。”

  “胡书权已经认了罪行,差不多算是定了罪。唉……要不是你父亲发现了宋琪薇和他的奸情,我想也许这一连串谋财害命的悲剧,或可避免。”

  “谢谢你,要不是你不眠不休的追缉,也不可能这么快就案情明朗化,缉捕凶手到案。”

  “别谢,你也曾经帮过我,算是扯平。”

  “孟先生,有位葛玫小姐找你,在会客室。”助理提醒道。

  “你有客人我就不打扰了。孟,我看你别走了,台北比较适合你,留下来吧,改天咱们哥俩还可以好好喝两杯。”吴警官带上门时顺口说道。

  孟云天但笑不语。

  葛玫一早接到云天助理的电话,请她到孟氏一叙。

  几个月不见,他的脸上沾满了沧桑,眼尾多了几条细纹,比初认识时看起来更酷、更冰冷,像只充满危险性的美洲豹,误入陷阱伤了腿的美洲豹。

  “她好吗?”每回见面,这句话永远是开场的第一句话,听得葛玫心酸酸的。

  “每天都在绽放。”葛玫试图眨掉眼眶里的泪水。

  “那就好。她好,我就好。”他朝她苦苦一笑,眼神黯然,神色憔悴。

  他根本不好。

  “你为什么要这么伟大,你想做圣贤吗?她好你就好?问题是你一点也不好。”葛玫顾不得淑女形象大吼着说。

  “我很好,真的。案子了了,仲惜也不需要我担心了,我还有什么不好的?”

  “骗子,你根本是强颜欢笑。”葛玫不信地回答,推翻他的宣言。

  “我能怎么办呢?废了两条腿,一辈子必须仰赖这两个轮子,我已经不配拥有她了。”

  “你配,你当然配,普天之下没有人比你更配的;孟云天,你要有信心,仲惜已经斩钉截铁地拒绝了杜白,除了你没有人走入过她的心灵。”葛玫蹲在他的身前,仰着头集中火力说服。

  “葛玫,我恐怕要让你失望了,我没有办法答应你。”

  “哦!你真是固执的可以。”葛玫以掌拍额,挫折至极。

  她觉得她一定要做些什么来改变这种局势,不然看着这两个有情人如此蹉跎下去,真是一种罪孽。

  *

  管洛桑把实习的生涯作的有声有色,连马里欧都不禁要肃然起敬,他喜欢聪明的女人,可以不用费时在解释与沟通上,管洛桑正是他所心仪的聪明女人,不但举一反三,工作上的反应足以和他比美。不过他很清楚管洛桑不是容易追求的女人,这个死硬派,对她的孟哥哥一往情深。他也不急,反正他有的是时间。

  云天受伤之后,整个人变的很低调,销声匿迹于台北的社交圈,连洛桑要见到他还得透过重重关卡。

  “云天明早离开台北,今晚请我们俩吃饭,你去不去?”马里欧由堆积如山的资料文件里抬起头随意的问。

  “咦?你怎么可能消息比我灵通?我当然要去啊,好久没见到他的面了……你能不能别去?让我和云天独处?”洛桑嗲声地说,她知道男人很吃这一套的。

  可惜用在马里欧身上无效。

  “我看你别去好了,云天和我有重要的事得谈,你在那会很无聊的。”胡里欧故意逗她。

  “才不呢,我要去。”洛桑嘟浓道。

  下了班后两人联袂前往。因为塞车,两人迟到了十分钟。

  “糟糕,洛桑的毛病传染给你了。”云天开玩笑的说。

  “没办法,物以类聚嘛!”现在的马里欧是个经得起玩笑的人了,从前的他,可不准拿他和任何女人的名字开玩笑,他很忌讳,弄不好会翻脸的。

  可见他对洛桑是另眼相待的,这其中的奥妙颇堪玩味,云天观察着两人,好象哥伦布发现新大陆似的说:“我发现你们两人有夫妻脸。”

  “乱讲,马律师长得比我丑多了。”洛桑红着脸羞赧地说。

  “真的,一样的浓眉,同样高耸的鼻梁,还真的有夫妻脸。”云天认真的说。

  “最近都是洛桑做便当给我吃,可能吃同样的米、同样的菜色、喝同样的水,才会愈来愈相像。”马里欧可是心花怒放的很。

  “好啦,好啦,从明天起,本姑娘不再做便当了,你最好吃外头的便当,然后天天肠胃炎。”洛桑挑眉说。

  马里欧的肠胃十分敏感,不太能吃外头的食物,一不新鲜,立刻起反应。

  “好好,我收回刚才的猜测,我承认我们长的相像和米饭一点关系都没有。”他真是愈描愈黑。

  洛桑一听之下气的翻白眼。“别再说这个话题了好吗?”

  言归正传。

  “小马,我想请你担任孟氏的法律顾问。”云天正式提出邀请。

  “我?由你自己担任不是更名正言顺吗?”马里欧问。

  “我不便出面。”

  “这么诡异,不便正式出面?”洛桑眼光流转于两人之间,大惊小怪于云天的说词。

  “别问问题,说来话长。”马里欧打断洛桑的思路,不准备解释。

  “那你们就长话短说,快点告诉我。”洛桑打破砂锅问到底,偏不让谜底就这样被蒙混过去。

  “原因很简单,云天希望公归公、私归私,我来出面会比较超然些,他也可以落得轻松。”马里欧一语带过,和云天交换默契的眼神,似是告诉云天,真相洛桑知道的愈少愈好,省得复杂化。

  “哦!也是啦,公司的经营愈单纯愈好,何况你对商业经营,本就兴趣不大,不要介入太多也是好的。”洛桑相信了。

  “云天,你离开台北后到底在哪里落脚?为什么不能让我知道,我可以去看你呀。”洛桑追问云天的踪迹。

  “我的地址暂时不便公开,我想静静地疗伤,知道的人一多对我的生活会造成不必要的困扰。”云天胡诌了一个冠冕堂皇的理由。

  “我也不是外人,你告诉我,我不会说出去的。”

  “不,我谁也没说,所以也不想开先例,原谅我。”

  “谁也没说?童仲惜也包括在内吗?”

  这个名字仍然灼痛了他的心。他掉转眼光答非所问:“我现在只管好好调养伤势,不再儿女情长。”

  “一定是她嫌弃你对不对?我就知道……”洛桑胡思乱想,乱给仲惜扣帽子。“难怪,照顾你的人不是她。”

  “不是的,她怎么可能嫌弃我,是我觉得彼此不再适合,所以自然而然就疏远了。”云天不愿洛桑误会仲惜。

  “我觉得这当中有古怪……”

  “好了,洛桑。你别又犯职业病了,啥事你都再三推敲岂不疯掉,云天怎么说就怎么信,又不是上法院,弄得那么仔细作什么?每个人都有难言之隐,你揭人疮疤对自己也没好处。”马里欧提醒洛桑适可而止。

  “可是你不是常说要有科学求证的精神吗?我谨遵教诲也错了吗?”洛桑委屈的很。

  “科学求证要用在办案子上,这种强人所难、咄咄逼人的人际关系最好避免。”马里欧再次强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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