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要结婚了。"
夏雪曼投掷了一颗手榴弹,炸得纪祥禔几乎把胃里的东西全部翻吐出来。
"和蓝汤姆吗?"
她淡淡地点点头,点了根圣罗兰的淡烟,优雅的吞云吐雾。
"什么时候开始学会抽烟的?"他若无其事地问。
"离开隆河之后。"
"那就是离开我之后啰。"
她又是点头,透着迷蒙的烟雾,她的眼神里有股哀怨和淡淡的轻愁。
"婚礼何时举行?给我帖子,我会准时到。"祥禔风度极佳的说。
"下个月六号,汤姆说在这里请客。"
"你好像并不快乐。"这方面他很敏感。
"不能嫁给你,等于是与快乐绝缘了。"夏雪曼突然说道。
"谢谢你的安慰。"他苦苦一笑。
"不是安慰你,是肺腑之言。"
"你瘦了。"
"今天早上量体重,是掉了三公斤,瘦一点也好。"
"祝福你。"他维持笑容。
"没啥好祝福的,我知道我是不会幸福的。"她又吐了一个烟圈,蛮不在乎地说。
"既知不会幸福,又为何冒险嫁给他呢?"
"因为你不可能娶我,既然不能嫁给你,那么嫁给谁又有何差别呢?"她深谙说话的技巧。
"你不该背叛我的,不该让我打开那错误的一扇门,你和蓝汤姆赤裸裸地躺在床上,我一辈子也忘不了那一幕。你让我那么的痛苦,我永远也不能忘记,带着这样的记忆,我如何与你共度一生?"这是他的心语。
夏雪曼哭了。熄了烟蒂,哭的梨花带雨。
"我知道你恨我,不能原谅我。"她哽咽地说。
"我不能满足你吗?我记得你在我的床上一直很快活的,难道都是在演戏吗?"这是他的另一个痛苦。
"不,不是那样的,我没有对你演戏,我是真的很快乐,只是我……"她说的断断续续。
"只是你总是欲求不满,总是不能满足于一段固定的感情是吗?"他抢白道。
"我很爱你的。"她反驳他的指责。
"是啊,爱我爱到蓝汤姆的床上去了。"他粗嗄的讽刺。
"那一天真的是事出突然,我和汤姆都喝多了,我无论如何也不会给你难堪的。"她极力辩解。
"别说了,祝你幸福。"
他喝完杯里的海尼根,买了单……隐没在夏夜的清凉里。
他以为他不会为那个放荡的卡门心碎了,他以为他真的可以单纯的祝福她和蓝汤姆,结果他的心仍然会痛,这个消息还是令他凄风惨雨的崩溃。
他无处遁逃,无人倾吐,拨了信伟家里的电话,佣人说一家三口到玉山避暑去了。
他开了衣柜里由隆河带来的红葡萄酒,想把自己灌醉却怎么喝也醉不了,头脑依旧清醒,依旧上演着雪曼和蓝汤姆在床上一幕幕的缱绻。
电话铃声起,他捉起电话,模糊的喂了一声。
原来是伶牙俐齿的宋相思。
"原来是你,快来看我的笑话吧,夏雪曼就要嫁给你的旧情人了,你嘲笑我吧,我是蓝汤姆的手下败将……"他开始疯言疯语,电话掉下桌面,纪祥禔奔去茶几旁,抱着酒瓶又灌了一大口。
电话另一端的相思立刻拼凑出事件的原貌,飞快地驱车前往。
她把前天新买的二手车——生活大师随便停放在路边,因为时间紧迫顾不得是否违规了。
十万火急的冲到纪祥禔的万能工作室。
里头就像一场纷乱的本身,桌椅移了位不说,所有的空酒瓶全成了出气筒,摔的粉身碎骨。
他老兄躺在地毯上成大字型,右手握了一瓶葡萄酒。
"看来你已经去了半条命。"她蹲在他身边,抢去他手中的酒,全倒入马桶内随水冲去。
"你为什么把我的酒抢去,为什么连喝个酒都不能自由?宋相思,快把酒还来。"他站起来,追到浴室,来不及阻止相思倒酒的动作。
"哦……你真是魔女。"
"你命不要啦,这样喝法!"
"我就是要喝醉,关你什么事?"
"要让你醉得浪费多少酒啊?"她大吼。
"你这个狠心的女人,我喝我家的酒,浪费的也是我的酒,你紧张什么?"
她懒得理他,迳自往外走。
"蓝汤姆和夏雪曼就要结婚了,你一点都没感觉吗?"他跟在她身后嘶喊着。
"我已经听到了,你不用吼这么大声,蓝汤姆结婚并非世界末日,要有何感觉?"她双手叉腰有点生气。
"哼!那你真是冷血。"
"我不是冷血,只是比你更早痛过,放心好了,时间冲淡一切,再过一段时间,你对夏雪曼结婚的事会更麻木的。洗个澡,早点睡吧,这一片混乱,明早我再收拾。"
她顺手捡起地上臭得像酒桶的亚曼尼外套,用衣架挂起来。
他突然握着她正在忙碌收拾的手,紧紧盯着她看,我一定要比夏雪曼更早结婚,你嫁给我好吗?
这颗变化球接得相思头昏眼花,思绪凌乱,"你真的是醉了,开始胡言乱语,婚姻岂是儿戏。"
她挣脱他的钳制,冷静的继续说道:"你在这么低落的情况之下对我提出婚事,终有一天会为今日荒唐的戏码而后悔的。到时将会是另一场浩劫。"
"不!我只要比她先结婚心愿足矣,只要你肯嫁给我,我可以把我的财富分你一半,嫁给我好吗?这份婚姻契约为期一年,到时候,你拿钱走人,我们互不相干。
如何?"他低声祈求。
"如果……我是说如果,一年后,我舍不得离开你呢?我死缠着你不放呢?"
她必须先知道若是如此她的"下场"会是如何。
"不会的,你这么讨厌我,不会舍不得我的,嫁给我好吗?"他恳求道。
"好。"她知道她在玩一场危险至极的赌局,如果赢的话,将可赢得他的人,他的爱,这是多么大的诱因啊!
但是,若她输了呢?可能就像躺在地上的那些酒瓶一样,粉身碎骨。
酒醒了,头痛欲制。该死了,他发誓再也不喝这么多酒了。
突然,他记起了一切,夏雪曼的婚事,他的崩溃和宋相思答应嫁给他一年。
他翻身起来,房间收拾得一尘不染,却不见佳人行踪。看了腕表,才八点过一刻。
起身冲了冷水澡,刮了胡子,调适了心情,刚好九点整。相思拿了锁匙进门来。
两人之间第一次有了尴尬的情绪。
"你……"
"你……"
两人不约而同开口,又相视大笑。
"你先说吧,女士优先。"他礼貌地说。
"昨晚的事,你可以后悔。"她先下手为强,保全面子。
"我不会后悔,除非你后悔了。"
"这个交易是不平等条约,一年后我带着你的一半财富,然后走人,你却从我身上什么也得不到,对你而言亏大了,你不会真的愿意吧?"
"谁说我在你身上什么也得不到?"他故意卖个关子逗她,让她心思飘渺。
"你是说……"她接不下去了。
"别想歪,怎么说我也是正人君子。我所指的是你一年的自由,这一年里,你必须对我忠贞,不准和任何男人有染,包括你那青梅竹马的念年。"
"一年的自由?这太容易了,我想全世界一定有不少女人想以一年的自由换取你一半的财富。"
"我知道,但却不是每个女人我都喜欢,起码,你是我唯一看的比较顺眼的女人。"他语重心长的感慨。
真的吗?她的心底呐喊。
"夏雪曼下个月就要结婚了,我要赶在她之前,只剩下半个月的时间,婚礼不会太豪华,我决定先斩后奏,不想先惊动隆河的长辈,你有意见吗?"
"你全权安排吧,反正我只是提供我的名字给你的结婚证书罢了。"她有点闷的说。
"不!我们虽不是真正的结婚,但是要做的像真的一样,明天我会开始找房子,结婚后不能住在饭店里。"
"住我那好了,再租一间太麻烦了。"
"我不是要租,我是要买下来,你的房子也要办退租,将来新买的房子一年后就是你的了,这样你的生活也会有保障些。"
原来他对一切都安排得如此合理,有条不紊。
"有什么意见吗?"他见她欲言又止的模样,问道。
"我……我不要你一半的财产,我愿意帮你完成这件事,就当我是做善事好了,我一毛钱也不要拿,真的。"
"不行,说好了该给你的一定要给你,否则我另外找别人帮忙。"
她只好让步,但她暗自在心里下定决心,一年后若是她赌输了,她会自动消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