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佑芳才刚把脸上的妆重新补了一回,双眸直盯着镜面上的自己,唇角挂着满意的笑容。
她对自己的外表非常有自信,旁人看她,也是美丽得无可挑剔,然而她身旁的人却都想不透她脑袋到底在想什么来着。
“前辈,你打扮得这么漂亮,该不会晚上又要去相亲了吧?”
沈佑芳年纪不大,可是她专科毕业就进了寰宇,在业务部算是资深的老鸟了。
谁都知道,追求沈佑芳的男人不少,其中也不乏名门公子哥,但是沈佑芳眼界极高,东挑西捡总是看不上对方,如今仍旧在寻寻觅觅当中。
令人不解的是,沈佑芳拒绝众多追求者,却独独喜欢相亲,这一点真是叫人百思不解。
“前辈,你长得这么漂亮,又有那么多人追求你,你实在没必要相亲啊!”总务课的小妹看着她,崇拜得几乎要五体投地。
不少人梦想着自己能变成沈佑芳,这样就可以成为众星拱托之月,但是谁都不可能取代沈佑芳,这一点每个人都很清楚。
“傻瓜,相亲比较实在点,人家会帮你介绍的对象,多半是工作稳定收入高,再不就是小老板之类的,结婚是个赌注,手上的筹码越多,赢的胜算就越大,你懂不懂啊?”沈佑芳推了总务课小妹的额头一下,又笑说:“你还年轻,不用心急,慢慢的看,我会慢慢教你怎么成为有自信的女人。”
“真的?”总务课小妹喜出望外,双眼闪着无数的星光。
“沈姊,你这么会哄小孩,应该也很会哄男人吧?”崇拜的人有,嫉妒的人自然也不在少数。
常丽丽平常就爱和沈佑芳较劲,从穿着到交男朋友的数目,她最恨别人捧沈佑芳而贬低她的魅力。
“男人不需要我哄就会乖乖上前臣服,难道你的男朋友都需要你时刻哄着不成?”输人不输阵,沈佑芳大方的把头发往耳后一拨,语意也满是挑衅味道。
“开玩笑,我怎么可能需要去哄男人,那太不像是我常丽丽会做的事情,你们看永藤集团业务部主任不就把我捧得像天上的月亮!”生怕气势落后,常丽丽连忙搬出最近的追求者名号。
但那永藤集团业务部主任李冠伟是出了名的花心大萝卜,大家都非常清楚那家伙打着什么如意算盘,只是不好意思当场戳破常丽丽的牛皮。
“丽丽,奉劝你眼睛张大一点,免得占不了便宜又吃大亏,到时候就真的欲哭无泪了。”虽然不喜欢常丽丽这个女人,可是沈佑芳却也不想看见同事被欺骗。
“你在嫉妒有人追求我吗?”常丽丽胜利的诡笑。
“嫉妒?我为什么要嫉妒?”李冠伟追求过她,却在她这里吃足了苦头,所以现在才转了方向,“李冠伟的话你得斟酌打个折扣,我说能的就这样,至于你听不听得进去,就看你自己了。”
“谢谢你的好意,我有眼睛,自己会看的。”
人家摆明了就是不领情,她又何必自找难堪。
“各位,我先走了。”
她离开女用洗手间走向电梯的方向,才刚抵达,一个身影就突然冒了出来。
“佑芳,你好慢!我等你好久了。”
看着突然出现的管至平,沈佑芳忍不住翻了记白眼,“不是跟你说今天下班不用等我的吗?”
“可是我怕你没车搭。”
“我会搭捷运。”
管至平和她是青梅竹马一起长大的,两家都住在同一个社区,所以以前管家还没有举家移民前,管妈妈和她妈是逛街的伴,管爸则是他爸下棋的对手,而管至平,从小就是她免费的台佣。
过去他是她免费的补习老师,现在他是她的专属司机,有他在她缺啥都有人可以使唤,而且他从来不会对她说不。
可是,他什么事情都关注,好像她是个长不大的孩子,这一点可让沈佑芳感到相当的头疼。
“管哥,拜托你把照顾我的时间花在照顾一毛、二毛他们,我会很高兴的。”
“我有啊,昨天我不是才带他们去吃麦当劳?”生怕沈佑芳不记得自己做的事情,管至平连忙强调。
“我说的不是这样的照顾,我的意思是说,像现在下了班,你应该快点回去陪他们做功课,而不是在这里担心我有没有车子可以搭。”
“喔。”说来说去就是嫌他鸡婆,他很清楚。
可是从小到大,他都舍不得反驳她的话,以致让旁人甚至沈佑芳本人都认为他对她的命令唯命是从。
然而他只是太宠沈佑芳,像那些小孩明明就是沈佑芳收容的,可是却是他在打理比较多。
出了公司,他一路跟着她走到公车站牌下,看到她急着要跳上公车,他忙说:“早点回家?”
“知道啦!”有时候沈佑芳忍不住要认为自己有两个老爸,家里面那个和这个明明年纪只比她大三岁的男人。
望着车影带着心爱的女人远离,管至平一脸哀然的自语着,“她什么时候才会明白我对她的感情啊?”
MAY MAY MAY
相亲的对白向来是千篇一律的,可是沈佑芳可比一般女人大胆,别人会拐着弯问对方哪高就?收入如何?家里还有哪些人?他的爱车是什么?
诸如此类的问题自然不会遗漏,可是美丽的沈佑芳却大大方方的向对方表态,“我得要知道详细一点,张先生目前的职务可有升迁机会?每个月的收入加上年终奖金,年收人大概是多少?呵呵,不知道这样问会不会太直接了呢?”
是很直接,可是在她那灿烂笑容的魅惑下,对方很自然的替她合理化,“婚姻是一辈子的,问清楚点还是比较好些。”
“谢谢张先生如此体谅,我也是这样想的,毕竟现在的环境不比过往了,加上未来小孩的教育费实在高的可怕,不先问个详细,我会没有安全感的。”
“当然、当然。”
美女一笑倾众生,沈佑芳的落落大方,绝对找不到一丝矫情的味道,这也就是她比其他女人厉害的地方。
一周内连续拒绝了一打相亲对象,却还是有人不停的替她安排相亲。
“不知道沈小姐对张先生的印象如何?”男的介绍人试探性的询问。
“我们沈小姐可是很多人追求的,当然得让沈小姐好好的考虑清楚才可以。”女方的介绍人委婉的表态。
“不知道我可不可以单独和沈小姐聊聊?”有旁人在,总是觉得有些碍事,尤其是女方的介绍人一副母鸡保护小鸡的模样,更让张正顺看得不顺眼。
“我们到隔壁桌去坐一下好了。”男方介绍人不停的把女方介绍人拉到另一桌去,这边就剩下沈佑芳和张正顺两人了。
“这样我们可以谈得比较深入点。”
“多深入呢?”沈佑芳粲笑如花,心底却已经不太乐于在此奉陪。
她看张正顺的眼不停往她的胸部瞄,心底很不舒服。
“我年收入至少两百万以上,加上私人的一些股票,若是看好时候卖出,也能赚到不少,我自己还有两栋房子,另外有一部BMW轿车,如果嫁给我,你可以在家不用上班。”
“这么好喔。”她其实并不讨厌工作,也不认为女人只能在家相夫教子。
“我不在意你有没有收入,也不在意教育程度高不高。”
“那请问张先生到底在意什么呢?”她忍不住反问。
“看见你那张赏心悦目的脸蛋,我就开心了。”
喔!原来把她当成花瓶了。
可她最讨厌男人把她当成胸大无脑的女人了!
有钱却没品,这种人沈佑芳可不屑一顾。
论长相,他比不上管至平;论学历他也不如管至平;论教养,他更不如管至平,只要不如管至平,她就不列入考虑范围。
“今天就这样吧,我还有些工作要赶,得回去了。”她不太想继续逗留,起身准备离开。
“这么急啊?”张正顺一脸的依依不舍。
“不晚了,女孩子太晚还逗留在外面危险啊!”
“我可以用我的BMW送你回家。”
看她起身,男女双方介绍人也走了过来,男方介绍人笑说:“让张先生送你回家比较安全。”
才怪!
瞧他那色迷迷的猪哥状,让他送她才危险咧!
“不用了,我还约了同事要过去拿点东西,实在不太方便。”
“这样啊……”张正顺仍旧不肯死心,“那我可以再约你出来吃饭吗?”
“有空再说吧。”不给对方太过难堪,她委婉的拒绝了对方的邀约。
匆忙离开餐厅,她突然归心似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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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
“别问!”一口打断管至平的话,沈佑芳专注的看着几个熟睡的小鬼头,“大毛功课写了吗?”
“写了。”
“二毛的药吃了吗?”
“吃了。”
“三毛……”
“统统都照你写在纸条上的做好了。”知道她肯定要从大毛问到五毛,还有大妞、二妞和三妞几个丫头,还好屋子够大,不然一家出了八个小鬼,一吵起来屋顶肯定要掀翻了。
加上沈佑芳这个外表是成熟的女人内心像个童心未泯的丫头,他不当台佣也不成。
“今天的相亲怎么样了?”
“别提了。”
“怎么别提?不满意?”他巴不得她每个都不满意,可是却不敢当面泼沈佑芳冷水,只好拐着弯打探虚实了。
“鼻子比你塌,身高比你矮,学历比你低,没有一样比得上你,最重要的是……”沈佑芳顿了顿,不高兴的说:“真不爽他的眼睛一直盯着我这里!”
当她的手指着自己的胸部时,管至平恨不得自己当时在场,那样他就可以给那家伙一拳。
“然后呢?”
“什么然后?”
”你的决定啊。”
“还想有然后?我怕下次见到他我会挖出他的眼珠子,为了他的眼珠子着想,最好的方法就是把他三振出局、你说这办法好不好?”
“很好。”他憋着笑,乐在心底。
“你干么偷笑?”
“没啊。”
“明明就有!”沈佑芳上前掐住他脸颊的两侧,坚持自己的看法,“这不是偷笑是什么?你明明在偷笑!”
“好,我承认我在偷笑,别掐了,会痛的!”
一切都顺了他的意,今晚他可以睡个好觉了。
不过想想自己这样过了几个年冬,实在也是难过,每天都提心吊胆着沈佑芳会看上别的男人,说起来也很没骨气。
他很想一口气告诉她自己的感情,可又怕破坏掉现有的宁静,他担心告白之后两人的关系就会就此形同陌路。
“会痛吗?我不会痛啊!”
“废话,是我的肉,你当然不会痛。”他忍不住嘘她。
“怎么可以这样说,我们说好不能同年同月同日生,但求同年同月同日死啊,你这样说好像我不关心你耶!我要抗议!”
真怀疑她到底懂不懂许下同年同月同日死的含意?
除了男女的海枯石烂水不变的承诺,没有朋友会好到要约定同年同月同日死的,但这句话沈佑芳从他车祸到现在一直念个不停,已经变成口头禅了。
话说他大学二年级那年,不小心给一辆轿车撞破了头,结果进了医院躺了一个月,而那一个月有三分之一是不省人事的,所以那段时间沈佑芳就规定,他绝对不可以比她先死,更擅自规定要同年同月同日死。
“你干么脸红成那样?不舒服吗?还是偷喝酒?”
沈佑芳边说边靠近他的脸,紧跟着就把额头贴上他的额头,她以老一辈的探测体温法在替他确定身体温度,但他却被她过度亲昵的举动给吓得倒退了好几步。
“你别老是动不动就靠过来!”
“我担心你发烧啊?”沈佑芳大剌剌的把他扯住,并坚称,“你肯定被二毛传染到感冒了,我就担心……”
“停,你什么都不必担心,我好得很。”
“是吗?”她一脸怀疑。
“是,很好,我要回去睡觉了。”
“我看你还是留在这里好了。”
“为什么?”
“万一你发烧我还能就近照顾你啊!”
有她在旁边,他更会睡不着,等了二十几年,好不容易等到她长大,可是她现在是曲线婀娜的女人,心底偏偏没有放下他,这叫他情何以堪。
“不用了,我认床,还是回去睡好了。”
“都几岁的人了,还认床,受不了耶!”
他也清楚这个借口很烂,可是总不能说他也和她相亲的对象一样,对她心怀不轨吧?
唉!
“好啦!好啦!你还是快点回去休息吧,瞧你一下子傻笑、一下子又是愁眉苦脸的,肯定是太累了。”
这回沈佑芳没有慰留,反而一直把他往外推,“记得不要熬夜喔,我会去突击检查的唷!”
“突击检查?”
“对啊,不然万一你真的发烧怎么办?”
“你半夜给我往外跑试看看!”他愤怒的拧起了脸。
沈佑芳被他的气势给吓到,连退了好几步,呆愣的望着他,“你干么那么凶啊?我又说错了什么?”
“三更半夜往外跑多危险啊!”
原来是担心她啊,不过这也不行,那也不成,沈佑芳忍不住扁起嘴抗议,“那叫你睡这里你又不要,真麻烦!”
“好,我知道了,我睡在这里就是了。”
“真的?”
“真的。”
“那好,我去拿棉被,今晚你陪我聊到天亮。”
“啥?”望着她飞奔而去的身影,管至平已经快要昏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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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学长,帮我介绍对象啊。”
管至平的同学夏禹商是沈佑芳的直属上司,所以工作以内的时间是上司,工作以外的时间则是学长。
“别害我,管至平知道会杀了我。”夏禹商连声拒绝。
“别这样嘛!我这是给你机会耶!难道你的身边没有什么好男人?”
“说那什么话,我身边的好男人都快被你拒绝光了,而最好的男人你自己看不上眼,还说什么替你介绍。”
“哪一个?我有这么没眼光吗?怎么会错过好男人而不自知呢?”
“管至平够好吗?”
“好!”这个没得嫌,“可是他是大哥啊。”
“那我够好吗?”
“好!”她白了他一眼,说:“但是你是我死党的最爱,我不想丢了好友换一个让自己没安全感的帅哥到身边来。”
“总而言之,真正的好男人都被你排除在外,请问小姐你要什么样的好男人呢?说来听听。”夏禹商从头挖苦到最后,正好把他业务的名嘴派上用场。
“一要收入高。”
“嗯。”
“二要身材高。”
“还有吗?”
“三要学历高。”
“接着呢?”
“四要房子高。”
“有这一条吗?不怕地震第一个倒的是你家?”
“吱!讲这样,你不知道高的房子视野好吗?”
“那我建议你去定还在盖的台北之最。”
沈佑芳呵呵笑说:“我有在打算,可是管至平把我的耳朵念到长茧了,我不得不放弃,言归正传啦!学长到底要不要帮我介绍对象?”
“不。”
“真的不?”
“当然不!”他知道沈佑芳是管至平的最爱,他可不想让好友怨怼在心。
“那我去向汤时真告状——”
“我介绍!”爱情面前友情变得渺小,他不想得罪好友更不想丢了最爱,只好阵前倒戈举旗投降。
“谢谢学长!”诡计得逞,沈佑芳偷笑在心。
真搞不懂怎么有女人这样爱相亲的?
“到底相亲有什么好玩的?”
“当然好玩啊,可以认识各式各样的人,货比三家不吃亏嘛,这话学长没听过吗?”
“你当挑老公是挑家具还是挑物品啊!”受不了这个女人,可偏偏她是管至平最宝贝的邻家女孩,害得他也得跟着吃苦受罪。
“其实挑老公要比挑家具和物品更仔细,所以更得要多方比较,对不对?”
“你的歪理很多,我说不过你。”
“别这么客气嘛!你老可是寰宇的业务高手耶!”
“我是高手可我不老,我才二十七岁。”
“是啊,最年轻的业务经理,好崇拜你喔!”沈佑芳双手合并,展现出膜拜的神情来。
夏禹商给她一记受不了的眼神,并且嘱咐,“千万不要把你的三八传染给汤时真,我会受不了。”
“放心!放心!因为我这些都是经过她调教的。”耳濡目染,不漂也黑,“物以类聚,相信你听过。”
是啁!所以他怀疑自己和管至平都有病,竟然会喜欢上她们这样难以捉摸的女人。
这到底是幸还是不幸,他可是一点都不清楚。
“啁,我得去赴个约。”
“不会吧?剩下二十分钟要上班,你还要去约会?”
“分秒必争,反正相亲嘛,去调查对方的身家价值,二十分钟绰绰有余。”
“饶了我吧!”
“放心,我不会对你动心的,所以你很安全。”
看着飞身而去的蝴蝶般身影,夏禹商忍不住松了口气,可是才走了沈佑,却来了个管至平,他看到他时,终于无力的趴向桌面。
“干么看见我就那副死样子?”
“因为我刚刚被你的最爱荼毒,跟着你又来到,我这中午吃的东西肯定要消化不良了。”
“佑芳来过?”
“是啊。”
“来干么?她人呢?”
“刚走,至于来干么,我想我为了保命还是不说得好。”
“什么事情那样神秘?”
“还会有什么事情,你的最爱的怪嗜好,你很清楚的。”
有点明白,但管至平还是不太确定的问夏禹商,“你是说相亲?”
“不是我说的,是你自己猜到的。”
“她不会是跑来要你替她介绍对象吧?”
“是你猜到的,不是我说的。”夏禹商继续推得一干二净。
但,想要置身度外是很难的。
“你最好不要那样做。”管至平冷静的威胁。
他是好好先生,可是他那张脸,不严而厉,尤其事关于沈佑芳,他会显得特别的冷酷无情。
“别乱点鸳鸯,切记!”
管至平丢下话就转身走开,留下夏禹商在自己的办公室呆愣,“天哪!我这是招谁惹谁了啊?”
万般皆是命,怪就怪自己交到损友一群,他终于明白,朋友也不是可以自由选择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