寇放鹰是为了报复才回到寇家……
寇放鹰为了逼使寇家成员个个不得安宁,不惜拿她做为其中引子,从中破坏她与允仑之间的感情……
他逗耍她……
他不怀好意……
当她发现真相时,寇放鹰仍然不知悔改,竟还选择恣意伤害她……
一个邪魅的魔鬼,一个罪该万死的恶徒。
凌宣萝弹了起来,无法再眠。寇允仑一句又一句的警吿混乱到叫她好生难受,匆匆逃离床褥,冲进浴室梳洗一番,冷冷的冰水刺激着她的神经,也将她吹弹可破的肌肤折腾地发颤通红,镜子里头反射出来的她,看起来是那般的憔悴。
心好痛,为谁?自己吗?或是寇允仑?还是……他?
不可以的,她不能再糊涂下去。冲出房间,也冲出铺上脑海的迷瘴。
匆匆下楼,意外地看见客厅里除了太奶奶及自己的父母外,还端坐着一位意外的访客。
“寇伯母,早安。”凌宣萝强压下自己的不适,下了阶梯,问了一声安。
“早安,宣萝。”寇谢盈科也回应一声,但无力的口吻含着极度的颓丧。
“寇伯母,怎么了?你的脸色不太好看。”她关心地坐在她身畔垂询。
“没什么。”她勉强地笑了笑。“打扰你们了,很抱歉,寇伯母今天不请自来,实在是有件要事得跟你和你爸妈、太奶奶一块儿商量。宣萝,你先去用早点,我们等会儿再谈。”
“没关系,我也没什么胃口,出了什么事?”
“老夫人。”寇谢盈科还是聪明地先询问凌家最高权利者的意见。
“说吧。”
“是!”
在寇夫人的示意,邓嫂拿了几份报纸杂志摊放在茶几上,而几份不同性质的传媒工具,却一致地用斗大的黑色标题,渲染地写了一行头条,内容则是耸动的细微报导。
寇氏集团少东与凌氏企业总裁凌宣萝情海生变……
据闻,寇允备有特殊僻好,与凌宣萝的婚约只是掩耳之计,是为掩饰其同性恋的身分,所以他与凌宣萝的婚礼才迟迟未能举行……
“太过分了!”凌宣萝丢下报纸,俏脸一沉。“这些记者怎可以刊出这种不负责任的报导。”
“我也不明白这些消息是从哪制造出来的?事前连一点征兆都没有,就忽然炒作起来,想阻止都来不及。”
“允仑呢?他怎么说?”这些不实消息,会严重伤害他的。
“他说清者自清,根本不用理会这些莫须有的新闻,但是——”寇夫人忧心忡仲地。“不去理它,人家会当我们是默认。”
“当然不能不理,我要提出诽谤的吿诉。”凌宣萝立即决定。
“吿他们是当然的,只不过这官司一打,也不知要缠讼多久?即使我们胜诉,但这段时间的新闻必然会愈弄愈大,我担心对允仑的名誉将会有更严重的影响。”
凌宣萝当然明白这些八卦周刊最喜欢刊登这种消息,但不用法律行动,又该怎么解决这档事。
“想解决问题,也只有一个办法了。”默不作声的凌老夫人开了口。
“太奶奶……”凌宣萝知道长辈的意思。
“宣萝,允仑是你的未婚夫,我想你不忍、也不该置身事外吧?”
“这……当然。”
“那还考虑什么?只要你和允仑选个日子结婚,什么谣言都会不攻自破。”
“对,这是唯一的办法。”寇夫人跟着推波助澜。“宣萝,你不会拒绝吧,就算没有发生这种事,你们也是该结婚的,他等你也够久的了,到如今,你还忍心拒绝他吗?”
她一动也不动,宛如一尊石泥塑像。
“宣萝。”在场的长辈一面倒地支持允仑。
她还能说什么?勉强地,她终于挤出话来。“好……筹备吧……”
“下个月五号结婚,距离今天只剩下二十天光景。”
“来得及确定吗?”
“不太可能,对方的行动突然变得极其小心,做事也不留破绽,想在短短二十天里捉出他的狐狸尾巴,并不容易。”
寇放鹰沉默了。
“表少爷,你打算怎么做,我认为你应该去阻止凌宣萝。”
“不可以硬来,我去找她‘商量’看看。”
“商量?”丘鸿瞪大眼睛。“怎么商量?他们怎会听你的,我看干脆就把寇允仑牵扯其中的事情扯出来算了。”
“不可以,我们没有证据,要是允仑是冤枉的呢?”他也留着一丝希望。
“不太可能吧……”虽是自由心证,但直觉吿诉他寇允仑绝对不简单。
“这事我亲自处理,无论如何,我是不会让任何人伤害宣萝的。”
“‘真爱蔓延’已经把法国制的婚纱礼服空运到店里,你今天先陪宣萝去试穿。”凌老夫人兴致勃勃地交代着她安排好的行程。“试过礼服之后,再陪宣萝四处走一走、逛一逛,看看缺了什么?我会和珠宝店的负责人约定时间,让你们挑选当天佩戴的宝石饰品。”
“我知道了。”寇允仑满脸笑意。“我们出门了。”
“路上小心。”寇允仑向长辈吿辞后,带着凌宣萝坐上银色宾士,一边驾驶的他瞥望身侧缄默不语的凌宣萝一眼,问了。
“你好像很不开心。”
“有吗?”
“有。”他笃定地。“你该不会还在回忆‘那个人’的丰功伟业吧?”
“不该吗?”她反问。“毕竟他改变了我的生命。”
车子突地煞住,他侧过首凛冽看着她。“没有,他没有改变什么,你依然是你。”
“但我记忆的残缺是个不争的事实。”
“这样不好吗?把不愉快的记忆重新填进脑子,有什么好处?”
要怎么说呢?既然那些都是自己所走过的人生旅程,总不能因为它属于丑陋,就选择遗忘。就好比人不能因为怕火灾的发生而拒绝用火吧!
寇允仑见她的神情变化莫测,推敲出另一种以为,而且还是他最害怕的。
“你不会想吿诉我……你依然迷恋他吧?”他颤着声。
“迷恋?”一直冲击倏然劈来。
“宣萝?”他惊慌的呼喊随即消弭了她莫名的心悸。
“你胡说些什么?难道就凭那几张相片?”她不明白自己为何会如此激动?“你忘了你口中的寇放鹰是个什么样的角色?这么一个狂妄嚣张的家伙,你要我用什么眼光去欣赏他?”
“对不起……”意识到自己的口不择言,他道歉说着。“我不该误会你,但是我害怕。”他吐露着他惴惴的不安。
“你想太多了。”为什么?为什么她没有办法和寇允仑产生心灵上的契合,她和他,中间老隔着一条看不见的鸿沟,将两人分割着。
寇允仑重新发动引擎,极欲挥掉方才的不快。
“对不起,我保证以后绝口不再提起‘那个人’,也不会让他再有机会影响我们,我想你也能做到吧?”
她唇一咬,才想应出声。不意,扫视而过的眼芒竟然在车窗前看见了一条身影,当意识到那人的身分时,全身的细胞凝冻住了。
“他……”寇允仑随着她的视线望出,脸色跟着沉青。
这种见面的时机太令人意外!好半天过后,宾士车内的两个人才双双回过神,寇允仑第一个动作竟是想踩下油门,但寇放鹰站在车前的阻挡让寇允仑无法行动。看来是回避不掉了,寇允仑和凌宣萝只好走下车。
三人相对,诡异的气息紧绷着神经。
“翱翔……不!你叫寇放鹰。”先开口的,是凌宣萝。
“你回复记忆了。”耳闻她居然喊出他的名字,惊喜之余,又是深深的内疚与惶忧。
“托你之福,我的记忆并未恢复。”这句话当场又把寇放鹰的喜悦打落。“不过从前所发生的事情,我该知道的故事,大致都明白了。”
寇放鹰看向寇允仑。
“他们全都吿诉你了。”不过他心里有数,凌家长辈和对他成见极深的某些寇家人,必然是加油添醋地指责他的放浪形骸已是到人神共愤的地步。
可是他不管旁人怎么评论他,他在乎的只有凌宣萝的想法。
“既然你全都知道,你愿意原谅我吗?”
没有懦弱的乞怜,但凌宣萝就是狠不下心来说出绝裂的话语。
“我只能说,你对我所做的事,我可以不计较,但你对你的家人及凌家长辈所做的伤害,我无法释怀。”
他黯然地,但说完话后的凌宣萝逃离般地不敢再看他的脸,奇怪?怎么难受的反倒是她自己。
“你为什么又要出现?”寇允仑只关心他的意图。
寇放鹰吸了口气,放开投注在宣萝身上的注意,转而移往寇允仑身上。
“为了你我不得不出面。”
“什么意思?”口气是少见的凌厉。
他直视他。“我希望你们可以把婚期延后一个月……”
“好让你有时间再一次破坏。”寇允仑讥诮插话。“同样的戏码你究竟要玩弄几回才甘心。”
“这次我没有恶意,我只要一个月时间。”
“给我们一个理由。”凌宣萝抢在寇允仑Z前问道,因为他的样子不似在无理取闹。
“宣萝,别中计,他没安好心眼。”
“允仑,我到现在仍然相信你。”寇放鹰蓦然冒出这句没头没尾的挑衅,寇允仑却是镇定的连眼皮眨都不眨一下。“可是在结果未见明朗前,我不会答应把宣萝贸然交给你。”
寇允仑冷冷说着:“我和她的事情,轮不到你来插手。”
寇放鹰侧首瞅看着凌宣萝,骇得她心脏狂跳不休。
“请相信我的出发点绝无恶意,只请你延后一个月时间,就一个月。”
她因强力压抑奔腾的思绪,气息吐得喑哑。“给我一个值得答应的理由。”
“现在还不到明说的时候,但只要我查出一切,自然会给你一个交代。”他的表情诚恳。
“你不觉得这太荒谬了?”
“不要再跟他扯下去。”寇允仑护卫着她,“我们走!”
“我不想你后悔。”寇放鹰挡住两人的去路。
“你不要又卑鄙的挑拨离间。”
“宣萝……”
“够了!够了!”凌宣萝大喊出声。“谁都不要再说了,我不是傀偶,我有判断的能力,该怎么做,我自己决定。”
“你去哪?”寇氏兄弟同声喊出。
“谁都不许跟来,你们走,我要一个人静一静。”撂下话,凌宣萝转身逃开,消失在不远处的一处公园里。
“你想追?”寇允仑冷到极点的寒语,暂时阻止寇放鹰的步伐。
“若是你肯答应我的要求,我可以不去打扰她。”寇放鹰紧紧盯住他。
冷笑从他唇间逸出,深沉跪异。“听我的劝吿,别再白费力气了,一年多前的教训难道还没叫你省悟?”
“如果你值得她托付终身,的确是没人可以抢走。”丢下这句话,他随后追赶而去。
望着他的寇允仑,尔雅的面容竟扬起了一抹狰狞。
什么嘛?故事里头的恶龙居然毫无征兆地跳了出来,还一开口就是莫名其妙的阻拦,原本她是可以不听、不管、不理,甚至把他踢到一旁去。但——他的神情勾引起她的迷乱、他的语句令她不得不疑惧,尤其是那一双眼睛……
凌宣萝乍然止住迈出去的步伐……那双眼……
“宣萝。”一声呼唤再次引得她战栗连连,她连头都不敢回。
“我不是警吿你们不许跟来?快走,我不想见你。”
“但我必须和你谈谈。”她会抗拒,起因是他自己,怨不得人。
“我们没话好说。”她足下一踩,即刻想逃。
“我没有恶意。”他赶向前阻挠她。
“没有恶意?你口口声声都说没有恶意,那你阻止我和允仑结婚又是什么意思?你不敢说出理由,要我怎么相信你?”
“我有苦衷。”
“苦衷……”她阴郁地突道。“我问你,允仑说,在我和他订婚的那一天,你故意前来破坏,甚至……甚至……”甚至骑驶焰火狠心撞她——这段情节她终究没有说出口,从她丧失记忆之后,他便自动消失了一年多,这代表他对自己的作为存有懊悔之意,既是如此,何苦再去咄咄逼人。“我问你,我刚说的事情是不是真的?”
“我承认。”他答得干脆。
她却泛起一阵难过。“那么我再问你,你对我所做的伤害是不是也全冲着报复而来?”
“对……”他回应的是那么爽快。
“既然你都承认,那我们还有什么好说的,我只是不懂,你为什么又要出现?甚至还用化名欺骗我,你到底有什么居心?”
“那些相遇都只是偶然。”他尽量淡化处理。
“偶然到让你知道我被绑架,偶然到让你愿意冒着生命危险下水救我。”她想逼他。
寇放鹰平静地回道:“我不知道什么绑架,我也没救过你。”
“没有?”她闭了闭眼,颓丧万分地,难道不是他,真的不是他。“算了,你走吧,永远不要再出现了。”
“可以,只要你答应将婚期延后一个月。”
他怎么又绕回原点。“不,我不会给你这种承诺。”
“我完全出于一片好意,相信我。”他深深地恳求。
能信吗?
凌宣萝看着他脸庞的双瞳着了魔似地移转不开来,胸臆间的蠢动又开始不安的凝聚,发酵成团后,忽地又整个炸开来,盘旋在体内的热气横冲直撞,沸滚地令她好难受……
粉红色的舌尖舔了舔干涩的红唇。
她一个不轻易的动作,蓦然引爆寇放鹰相思已久的折磨,他走向她,情不自禁地执起她的下颚,将唇凑向她柔美的唇瓣,轻轻刷了一下……
触电般地呆愕,意识因他的唇触而更渐模糊,体内的那股热,似乎拼了命地计划将她呑噬……
抑不住了,低吼一声,寇放鹰将她拉向自己,双手紧紧钳制着,那力道紧迫得让她发疼,但她并没有抗拒、没有拒绝,她乱了……接着,他疯狂地吮吻她,凌宣萝不但没有回拒,反而应和着他的挑逗,她完全不知自己在做些什么……直到寇放鹰的手滑进她的衣服里,直到那股令自己都承受不住的战栗窜上心间时,她才猛然震醒。
“不!”她狼狈地推开他,退了好几步,胸腔剧烈地起伏着。“我怎么可以这样……天,我疯了,我怎么可以神智不清的跟你……”她对自己的放纵万分厌恶。
“宣萝……”
“别过来,你别再过来。”她到底是怎么了?为什么怕他?却又……不舍。
“刚才是我不对。”他阻止她对自己的责难。
她按着额头,不舒服的痛苦愈来愈炽了。“别说了,你走!不要再来影响我们了,拜托你好吗?走!”
“好,我走,我马上走,但我的要求……”
“我不会答应的,不会!”她狂嚷一声,狂奔离去。
“不要受到他的煽动。”寇允仑僵硬地,一对注视她的眼神带着灼热的火光,凌厉地追击她。
“我没有。”凌宣萝急急否认。
“别骗我了,我跟在你后面,看见了一切。”
她惊骇地站起身。“你跟着我……为什么,我只想静一静,为什么你连这一点点的空间也不愿留给我。”
“我给了。”他苍白如纸。“我给你太多太多的空间了,我不敢逼迫你,我默默守候着你、我无怨无悔期待着你,但我却发现,我的退让根本得不到你的感激,你是我的未婚妻,我竟然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你和别的男人拥抱、接吻。我忍了下来,为的就是不让三方面难堪,可是到了最后,你还要我装聋作哑,甚至接受你的指责?不,我办不到。”
他咄咄的气势让她心一抽,他愤怒的神态聚满了她从未见过的疲惫与焦虑。她总在伤害他。
“我没有伤害你的意思。”
“但你的作为却在逼着我疯狂、崩溃。”
她沉默了,他的指责并非无的放矢。“对不起……我想我们的婚礼还是……”
“照常举行。”寇允仑坚持地道。“我不容许有人再来破坏,谁都没有资格阻止我们相爱。”
相爱?乍听这两字,她突然有种纵笑出声的冲动。
“允仑、宣萝、快下楼来,礼服公司把婚纱送过来了。”门外突然传来凌老夫人的欣喜叫唤。“真是的,昨天居然没有依约去试穿,我只好请他们把礼服送过来。”
见到那套盈洁美丽的婚纱,她终于微笑出声,只是苦涩的痛楚,没有人发觉。